55 沽名釣譽齊宇禾（九）

沽名釣譽齊宇禾（九）

齊夫人嘴唇顫了顫：“問到他這些你還好嗎？常樂伯他這些年還好嗎？

“挺好的呀，夫人您認識他嗎？”林湘湘回過味來盯着齊夫人的臉看，試探的問道，“婦人也是京城人士嗎？”

齊夫人猛然回頭，猛然回神，含着眼淚搖頭道：“我不是京城人士，我只是聽說過常樂伯的名聲罷了。你們還是先走吧，這裏，這裏，交給我來應付。”

顧十安看了一眼，林湘湘輕聲提醒：“可以把齊姑娘先帶出去治，傷她身上傷痛未愈，在這裏拖延下去恐怕不利于恢複。”

林湘湘看了一眼齊夫人人就不死心的想繼續問話，奈何齊夫人把昏迷過去的把昏迷接近昏迷狀态的齊綿綿網林湘湘手上一推：“你們快走吧，帶着綿綿一起走。”

林湘湘搖了一下嘴唇，點頭說道：“夫人放心，等我安頓好了綿綿，會再回來找你的。”

帶走了齊綿綿，林湘湘将她安置好，找了大夫為她看病。這個生病倒是好治，不算嚴重，主要是傷口需要清洗，又找了婢女來給她換了一身衣服，林湘湘退出房門。

她看着門外的顧十安嘆了口氣：“這齊家怎麽回事兒呀？真莫名其妙，齊夫人看起來像是認識大伯的樣子，你說，她跟林家是不是有什麽瓜葛？”

顧十安也陷入沉思，嘴上卻說道：“這裏離京城并不算遠，知道京城的事情也不算稀奇。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把齊姑娘治好，她極擅長女科，若是帶到京城，說不定真的可以治好太後娘娘的病，到那時候一切都有轉圜的餘地。”

齊綿綿畢竟是個年輕人，身體底子好，換過藥之後清晨就醒了，過來第一時間便看到了守在床邊的林湘湘。她眨了眨眼睛，輕聲問道:“林姑娘為何在此？”

林湘湘是趴在床邊睡的，被齊綿綿的聲音叫醒之後，林湘湘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人還沒清醒，臉上的笑卻第一時間跳出來：“綿綿你醒了？還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的？我幫你叫大夫。”

齊綿綿卻說道：“我自己是醫者，知道自己的情況，可是，我現在怎麽會在客棧裏？”

林湘湘看着這姑娘當下便嘆了口氣，将事情的原委一一告知了齊綿綿。看她臉色還補充一句：“是齊夫人同意我們把你帶出來治傷的，你現在傷勢未愈，還是先別回去的好。”

“不行，我要回去，”齊綿綿的臉色卻沒有因為這句話變得好轉，反而更加焦急，推開林湘湘就想下床，“我母親一人在家，兄長又護不住母親，如果父親他醒過來，發現母親私自放我出來，一定會大發雷霆，到時候母親怎麽辦？ ”

林湘湘嘟嘟囔囔：“你父親現在還未必醒過來呢，再說了，他憑什麽打你們母女兩個？還下這麽重的手，我都聽顧十安說了，要不是你母親攔着，他還不知道把你打成什麽樣子呢！”

“做人父親本來就可以管教子女，更何況是我自己不聽話，違背父親的意願，父親要罰我，自然是可以的。”

看着齊綿綿這樣逆來順受的樣子，林湘湘就覺得一陣火大，她有些惱火地抱起手臂，哼聲道：“我不明白，你明明是女兒，為何像個奴隸一般？任何事情都是你父親準與不準，你自己難道一點兒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嗎？”

顧十安聽林湘湘話說得過分，忍不住微微蹙眉，低聲道：“你少說幾句，齊姑娘傷勢未愈……”

本來是很平常的一句話，落在林湘湘耳中卻有些紮耳，她圓溜溜的杏眼橫過來，冷笑一聲：“我現在讓她回去自投羅網，她這傷難道就會好了？還不是會被她父親責罰，到時候傷上加傷，你再夜闖齊家，把人救出來？”

林湘湘對顧十安怒目而視，齊綿綿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她愣住了。

而顧十安看着眼前像是炸毛刺猬一樣的林湘湘，也不由得抿住嘴唇，好看的桃花眼垂下來，緩緩鎖住了林湘湘。

他的眼睛屬實漂亮，漂亮得林湘湘一時間哽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麽，一雙杏眼卻不肯示弱地瞪回去。

忽然之間，顧十安嘆了口氣。緩緩而又無奈的笑道：“你怎麽會這麽想？”

這個笑容有種春水拂冰，一下子破開了原本橫亘在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勢。

氣鼓鼓的林湘湘好像被這柔和的目光戳破了，瞬間也柔軟下來：“那你說我該怎麽想嘛。”

“事情的關鍵其實不在齊姑娘，而在其夫人身上，”顧十安耐心解釋道，“現在齊姑娘也是擔心，如果她離開的話，會連累齊夫人，但如果我們能說服他親自進京，為太後治病娘娘治病的話，這個困局自然就破了。”

林湘湘順着顧十安的話，想了一想，轉怒為喜：“你說的倒也是個辦法，齊姑娘你以為呢？”

其實兩個人三言兩語之間，已經把這件事情定了下來，齊綿綿點頭：“我覺得，可以一試。”

齊家。

齊宇禾頭上包着厚厚一層，哪怕這時候表情無比嚴肅，看起來也多了幾分滑稽。

不知怎的，齊綿綿忽然心裏沒那麽害怕這個父親了。

她開口：“父親，女兒這一次回來，是有一個可以給我齊家揚名的大好機會……”

“放肆！”

女兒的話都沒說完，齊宇禾就勃然大怒，抄起手邊的東西砸過來，若是從前，齊綿綿定然不動生受了這一下，可這次不知怎的，她面前閃過一張俏生生的臉：“傻不傻啊？人家打你，你還不躲？”

等到齊綿綿反應過來，齊宇禾已經氣歪了鼻子：“你還敢躲？”

他氣得站起來，手裏拿着東西就要打，但卻有另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響起：“齊老爺，你要是再敢動手，別怪我這個外人看不下去了！”

林湘湘施施然走出來，齊宇禾則氣急敗壞：“好啊，你認識了不三不四的人，所以來我面前耀武揚威來了？你有本事，就別做齊家的女兒！”

齊綿綿的臉色霎時間蒼白無比，還沒說話，就聽林湘湘一口接下來：“你以為齊家是什麽好人家嗎？綿綿這麽好的姑娘，不如來做我林家的女兒，豈不是更好？”

齊宇禾過往時常用這樣的話來拿捏一雙兒女，沒料到今日碰到了個油鹽不進的主兒，一時間氣得胸口生疼：“這是我家，你快出去！”

卻見女孩子笑眯眯的，也不生氣，而是取出了一張皇榜，在齊宇禾面前晃過：“看見了嗎？我這次來，可是給你送了一個好機會來的，你可不能恩将仇報啊！”

這亮眼的黃色，再想起城中的流言，齊宇禾頓時明白了她的來意，見齊宇禾不說話，林湘湘頓時得意起來，一手把齊綿綿攙起，又笑嘻嘻對齊宇禾說：“我就說齊老爺這樣的人，怎麽可能不會審時度勢？眼下咱們都是奔着一件事來的，既然如此，齊老爺不若收拾收拾，和我們一道去上京城……”

“我不！”

林湘湘的笑被齊宇禾一句話終結在臉上，她驚訝回頭，後者咬牙切齒，繼續說道：“不只是我，我齊家任何人都不可能去！”

“爹！”

齊知也趕了過來，難以置信：“這麽好的機會，我們為什麽不去？”

齊宇禾表情猙獰：“你只看到了好機會，怎麽沒想到這背後的兇險？若是稍有不慎，惹了貴人動怒，恐怕咱們齊家都要被滿門抄斬！”

這話顯然威脅到了兩個涉世未深的兒女，他們臉上露出了驚懼表情，見狀，齊宇禾總算是心下稍安，想再說點什麽，卻被林湘湘打斷：“又是哪裏來的傳言在污蔑聖上？”

“當今聖上宅心仁厚，怎麽可能随意将大夫滿門抄斬？齊老爺，我勸你謹言慎行！”

別看齊宇禾在自家人面前耀武揚威，但當着林湘湘這個外人的面兒卻是硬氣不起來，他惡狠狠瞪了一眼齊綿綿：“都是你惹來的人，你還打算讓人在我們這裏繼續胡鬧多久！”

哪知向來聽話的女兒卻不肯順從，反而揚着修長脖頸嗆聲：“父親，我不明白這麽好的機會您為什麽要拒絕？林小姐帶來的可是皇榜！一旦您治好了太後，我們齊家必然揚名天下，這世上所有的醫者，不都是想要揚名立萬的嗎？”

齊宇禾面皮抽動，顯然忍耐到了極點：“以後這樣的話不要讓我再聽一次！”

齊綿綿說不動齊宇禾，林湘湘眼珠子一轉，忽而笑眯眯說：“齊老爺不願意去，我帶着齊綿綿和齊知去也是一樣，橫豎都是一家人。”

齊宇禾的眼睛頓時鼓脹起來，如同□□一樣瞪着林湘湘：“你敢！沒我的命令，他們一步都不許踏出齊家，否則，以後就不許說自己是齊家人！”

林湘湘也氣到了：“你以為你們家是個什麽好人家不成？不讓女兒行醫的人家，沒什麽好傳承的必要！你說是不是啊綿綿？”

但一轉頭，就看見齊綿綿臉色煞白，一副随時都要倒下去的樣子，林湘湘頓時啞然，她性格驕縱，見幾次三番好話無用，幹脆惡聲惡氣說：“你以為你們不答應我就沒辦法了？我告訴你們，這個皇榜我既然帶來了，你們接也要接，不接也得接！齊宇禾，我給你半日功夫，把你的東西都給我收拾好了，本小姐今晚就要啓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