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27章

“當然不會呀。”

寧嗣音脫口而出,“我又不喜歡她,為什麽要接受。”

寧嗣音後知後覺,終于反應過來紀白祺真正要問的,是什麽問題。

她沉思片刻,緩緩道:“我拒絕她,不是因為她是女孩子,而是我不喜歡她。既然不喜歡,為什麽要接受?這不是害人害己嗎?”

“那如果有女孩子向你表白呢?”紀白祺追問,“會覺得,惡心嗎?”

寧嗣音遲疑,微微皺眉,“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吧,我也沒有遇到過。”

“但是,是游戲不好玩嗎?還是歷史書不好看?”

寧嗣音雙手背在身後,就像退休後的老大爺,“我一個人過得好好的,為什麽要談戀愛呢。”

“我每次看到如栀和她的戀人膩歪,或者吵架發脾氣,我就忍不住想,有這個時間,我還不如多看些史料。”

寧嗣音簡直像是根還沒開竅的大木頭,完全理解不了“談戀愛”這種行為。

“那你沒有喜歡的人嗎?”紀白祺又追問。

寧嗣音歪頭想了想,神情輕松平常,語氣也是平平淡淡的,“初中的時候懵懵懂懂,只是将那一瞬間的美好,當做是喜歡。”

“高中的時候遇到鄭沛,少年幹淨,戴着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就像小說裏寫的男主角。”

寧嗣音輕笑出聲,已經可以很坦然地道出那段時光,“陽光正好,少年清澈,免不了心動,以及心生好感。”

“但是。”寧嗣音話音一轉,“後來我仔細剖析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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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喜歡。”寧嗣音微微偏頭,眼睛含笑的看着紀白祺,“你知道我是怎麽發現的嗎?”

紀白祺挑眉,空着的手無意識地握緊,她很緊張,聲音甚至有些幹澀。

“怎麽發現的?”

路燈之下,紀白祺隐于暗處,寧嗣音站在光亮處,笑得眉眼彎彎。

“誤會你和鄭沛在一起親親後,我并不難過,鄭沛喜歡你而不喜歡我。”

寧嗣音頓了頓,眼睛明亮,在燈光下璀璨如天上的星子。

“我更難過的是,那個人是你。”

“所以,我就想明白了,我對鄭沛也算不上喜歡,我對他最多算是一瞬間的心動而已。”

寧嗣音聳聳肩,“還是你更重要。”

說完,寧嗣音轉身大步繼續往前走。

然而,她剛走了兩步,就被人抓住了手腕,來不及反應,她便跌進某人的懷裏。

溫暖的身體,還有急促的心跳。

寧嗣音直接傻愣愣的呆住,她不知道為什麽紀白祺突然這麽激動,但她還是擡起雙手,環抱住她。

安靜地抱了一會兒,寧嗣音試探性的開口。

“這是怎麽了?突然這麽激動。”

紀白祺胸口起伏,長長地吸了口氣,将寧嗣音揉進懷裏,用力抱了抱,這才松開她。

“沒什麽,只是突然想抱抱你。”

寧嗣音皺眉,表情誇張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有些嫌棄的看着她。

“突然這麽肉麻,我有點受不了。”

紀白祺輕笑出聲,捏了捏寧嗣音的臉頰,牽住她的手,慢慢地走回家。

夜色正好,星光璀璨,兩人相依相伴。

或許是近兩個月的相處,也有可能是互相說開了心結,解開了誤會。

寧嗣音明顯的感受到,她和紀白祺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不一樣了。

兩年的有意疏遠,有意躲避,有意回避,所産生的隔閡,似乎慢慢消弭。她們就好像回到了高三暑假之前的日子,結伴上學吃飯,一起去圖書館看書,晚上回家後,各幹各的互不打擾。

連家裏的小貍花貓,當兩人在家自習時,都會安靜地跳到書桌上,蜷縮成一團,陪她們看書。

和諧安定,有貓相伴,她們仿佛提前過上了退休生活。

日子平淡無波,大一新生軍訓結束,食堂和圖書館頓時到處是人。

寧嗣音看着排長隊的食堂,很自然地摟住紀白祺的腰,排在隊伍尾端,緩慢往前走。

“啊,新生就是充滿活力。”

寧嗣音微擡下巴,環顧四周,視線所及之所,不少拘謹且膚色比其他人更深些的同學,“不像我們,都快變成老油條了。”

紀白祺正想轉頭,手機卻突然響了,嗡嗡震動。

她拿出手機,看了眼屏幕,接通電話,“喂,楚姐。”

楚姐?

寧嗣音聽到一耳朵,頓時覺得這個稱呼有點耳熟,她還沒來得及細想,紀白祺就挂斷了電話。

紀白祺直接轉身,從隊伍裏出來,将背包裏的《考古學通論》和《歷史地理學》拿了出來,還有寧嗣音的水杯。

“我有急事要去外面一趟,你下午沒課,或者去圖書館或者在宿舍,大概四點鐘,我回學校接你。”

寧嗣音手忙腳亂地接過自己的東西,拉住紀白祺的手。

“什麽事這麽着急,你不吃午飯了呀?”

紀白祺想了想,又将身上的鑰匙拿了出來,解下車鑰匙後,遞給寧嗣音。

“我有地方吃飯,不用擔心。如果不想去圖書館,那也可以先回家。”

紀白祺火急火燎,背着背包就往外走,剛走到門口,進來一波新生,紀白祺腳步頓住,轉身又走進食堂。

穿過人群,紀白祺找到人,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寧嗣音手忙腳亂地整理好書本、杯子和鑰匙,拿出手機想給寝室長打電話,誰知,擡起頭就看到紀白祺站在她身邊。

“你不是走了嗎?!”

她不自覺地後傾,“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紀白祺抿了抿唇,踟蹰片刻,還是忍不住輕聲叮囑,“吃晚飯就早點回宿舍,不要到處亂跑,你別忘了,學校裏還有一個奇奇怪怪的新生粉絲。”

寧嗣音很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掰着紀白祺的肩膀,直接給她轉了個身。

“知道了!快去忙你的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紀白祺還想再叮囑幾句,奈何手機再次響起,她皺緊眉頭,挂斷手機,轉頭看向寧嗣音。

“不是開玩笑,等我來接你。”

目送紀白祺走遠,寧嗣音忍不住喃喃,“這是着火了還是殺人了,這麽火急火燎的,連飯都來不及吃。”

隊伍繼續向前,寧嗣音打好飯菜,一手拿書本,一手端盤子,咯吱窩裏還夾着一個水杯,整個姿勢就是很拼。

好不容易穿過人群,找到空位坐下,寧嗣音放下東西,站在桌邊,雙手叉腰,整個人長長地呼了口氣。

“總算是可以安心坐下吃飯了。”

寧嗣音坐下,邊吃排骨,邊拿出手機刷微博,突然靈光一閃,她總算是想起那個“楚姐”是誰了。

上個月給紀白祺打電話,鬼哭狼嚎,屬實讓她記憶尤深。

不知道紀白祺從哪裏認識的人,怎麽每次給她打電話,都這麽風風火火,着急忙慌的樣子。

寧嗣音不自覺皺緊眉頭,等紀白祺回來了,她要好好問問她。

“可以坐嗎?”溫溫柔柔的女聲。

寧嗣音頭都沒擡,刷新微博,“随意。”

桌子微不可察地晃了晃,對面有人坐下,一小片陰影落在寧嗣音的米飯上。

寧嗣音下意識擡頭,往對面看了眼,卻對上含笑的眼睛。

“學姐,好久不見。”

寧嗣音險些被排骨噎死,她忙不疊地吐出骨頭,眼睛瞪圓,“你怎麽在這?!”

應終歪頭笑了笑,拿起筷子,“來食堂吃飯啊,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學姐。”

如果不是這份排骨還沒吃完,寧嗣音早端着盤子,抱着東西直接跑了。

她往後坐了坐,離應終遠一點,臉上是毫不遮掩的戒備。

她小心翼翼地吃着東西,時不時擡頭看對面一眼。

“學姐,你很怕我?”應終笑眯眯地看着寧嗣音。

寧嗣音輕咳一聲,搖頭讪笑,“沒有啊。”

雖是這樣說,但寧嗣音不自覺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偏偏對面的人就是不想讓她安生吃飯,過了沒幾分鐘,對面的人又開口了,“學姐。”

寧嗣音的耐心告罄,她微微皺起眉頭,既謹慎又警惕,“有事要說?”

寧嗣音頓了頓,又飛快地加了句,“如果不是同個學院的話,你沒必要一直叫我學姐。”

應終挑眉,“我也是歷史系的學生啊,是你的直系學妹,叫你學姐,應該沒有問題吧。”

寧嗣音被這話噎住,她還真沒想到,紀白祺又猜對了,這位粉絲竟然真的是同系學妹。

應終眼睛一亮,話音一轉,打蛇随棍上,“你不想讓我叫你學姐的話,那叫你音音,小嗣?”

寧嗣音嗆咳幾聲,還好她沒有喝湯,她一言難盡地看着應終,終于忍不住了,“我們有這麽熟悉?”

應終環顧四周,身子微傾,湊到寧嗣音的近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寧嗣音,聲音輕緩柔和。

“難道,紀學姐沒告訴你嘛,我是學姐的粉絲呀。”

寧嗣音愣住,緩慢地放下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應終,不動聲色地觀察她,想要看看她到底要玩什麽把戲。

“所以呢?要簽名嗎?”

應終似乎沒有料到寧嗣音是這種反應,愣了幾秒,輕笑出聲,“學姐真可愛。”

寧嗣音撇撇嘴,收拾好餐盤,起身打算走人。

“學姐,我有話要和你說。”應終微微仰頭,看着站立在桌邊的人。

寧嗣音輕哼一聲,拿起旁邊的書本,不打算搭理她。

應終嘴角微揚,緩緩出聲,“和紀白祺紀學姐有關。”

寧嗣音的動作頓住,放下書本,重新坐下,她也不主動追問,只是直直地看向應終。

應終端起桌面上的湯碗,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寧嗣音雙手抱胸,看着她慢條斯理地吃完盤子裏的飯菜,後知後覺,她該不會是被這人耍了吧。

寧嗣音既氣又急,“蹭”的站了起來,卻被應終一把握住了手腕。

寧嗣音吓了一跳,本能地甩手,将應終的手甩開,快速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後。

她的臉色很是難看,難怪紀白祺讓她離這個人遠點,實在是這人看起來就不像是個好人,心懷不軌,就差把“別有所圖”幾個字放在臉上了。

“有話就直說,動手動腳是幾個意思?”

應終被寧嗣音毫不留情面地甩開,但她面色不變,依舊帶着淡淡的笑意。

“稍安勿躁。”應終屈指,叩了叩桌面,“學姐不如坐下,我才好和學姐說話啊。”

寧嗣音已經上過一次當了,自然不會再順着她的意思坐下,直接拿起書本,站在桌邊,居高臨下地俯視應終。

“有話快說。”

應終歪頭聳了下肩,也站了起來,與寧嗣音面對面而站。

她上前一步,寧嗣音便往後退一步,應終見狀,只好站定不動。

“學姐不應該怕我,與其擔心我會對學姐做什麽出格的事,不如擔心紀學姐,她想對學姐做的事,學姐肯定想不到。”應終言笑晏晏,笑靥如花。

寧嗣音皺緊眉頭,“什麽意思?”

應終快速上前,趁着寧嗣音沒有反應過來,直接湊到她的耳邊,低聲耳語。

“坐520公交往火車站方向,坐兩站下車,有家叫夜色的店,紀學姐經常去那家店。”

應終後退,離開寧嗣音的身邊,眉眼彎彎,很是無害的模樣。

“如果學姐感興趣的話,等太陽落山後,可以坐公交過去看看,到時候,學姐應該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憑什麽信你。”寧嗣音無動于衷,渾身緊繃,全身上下都寫滿了“提防”。

應終無所謂地笑了笑,端起餐盤,歪頭看她,“學姐信不信都無所謂,直接去店裏看看,問問那裏的老板,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

應終端起餐盤,路過寧嗣音身邊時,甚至用空着的手,撩了下寧嗣音的發絲。

“友情提示,那家店的老板,和紀學姐是朋友。”

寧嗣音一陣惡寒,揪着自己那一小撮頭發,用濕紙巾使勁擦了擦,“這人也太詭異了,什麽毛病啊,不會是變态吧!”

寧嗣音打了個寒噤,想和紀白祺吐槽一下,但拿出手機,她卻遲疑了。

午後陽光明媚,誰知一陣大風刮過,吹來烏雲,天色就暗了下來。

圖書館外樹影婆娑,就像豬八戒闖入高老莊,風起雲湧,很是吓人。

寧嗣音坐在窗戶邊,看着烏雲密布的天空,心緒不寧。

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雨,伴随降溫,蘇市即将進入秋天。

雖然還不到四點,但她突然想給紀白祺打電話,問問她現在在哪裏。

寧嗣音猶豫了很久,從座位上起來,輕手輕腳地走到樓梯口,拿出手機。

電話接通,背景裏一片嘈雜,似乎那邊的人非常多。

過了幾秒,紀白祺好像走到了稍微安靜的地方。

“音音,怎麽了?我這裏還要一會兒。”紀白祺的聲音依舊柔和平淡。

寧嗣音握緊手機,“好像要下雨了,你帶傘了嗎?”

“電動車裏有傘。”

紀白祺立即反應過來,語速不自覺加快,“你現在在哪裏?是不是沒有傘?”

寧嗣音下意識搖了搖頭,卻很快反應過來,對方根本看不到她的動作。

她連忙應聲道:“我在圖書館,淋不到雨,不用擔心,也不用着急。”

紀白祺稍稍松了口氣,透着一絲愧疚。

“音音,我這裏還要一會兒。”

寧嗣音“嗯”了聲,“沒事。”

寧嗣音頓了頓,又接着道:“你放心辦你的事,我就是問一下,辦完事了也不着急,雨天路滑,你小心騎車。”

回到座位上,寧嗣音根本沒有看書,而是直接點開手機裏的地圖APP。

期末結束後,坐公交去火車站的人非常多。

寧嗣音自己有一點收入,父母給的零花錢,她也沒有亂花,身上有足夠的錢。

所以每次看到擁擠的公交,她都選擇打車去高鐵站,有時還能和室友們拼個單。

來學校兩年多,她只知道有一趟520公交,起點火車站,終點是她們學校西區,很多小情侶會專門去坐這趟車,她卻從來沒有坐過。

地圖上很快顯示出520的整條公交線路。

“蘇大往火車站走兩個站。”

寧嗣音低聲喃喃,放大地圖,仔細查找,終于找到了對應的地點。

大學城裏的大型娛樂商圈,超市飯店和娛樂場所,進去就能待整天,還不會無聊。

朝着馬路的商鋪,是各種各樣的酒吧,以及各類電玩城。

寧嗣音周末一般宅在寝室,直播玩游戲或者睡覺,甚少去商圈,但她知道這個地方。

龐倩和童如栀經常結伴去逛街看電影,回宿舍後,還會和她們說路上的新奇事。

寧嗣音看着地圖上顯示的地點,愣了幾秒,直接怒氣攻心。

她氣得咬牙切齒,這個新生又騙人,紀白祺怎麽可能會去這些地方。

她們住了一個多月,她每天看到紀白祺不是在看書,就是在寫寫算算。

有課的時候,紀白祺跟在她身後,一起去上歷史系的專業課,簡直是她的小尾巴。

“這是什麽品種的神經病和變态。”寧嗣音實在忍不住,極小聲地吐槽了一句。

寧嗣音将手機扔在一邊,專心致志的看書做筆記。

大雨滂沱,豆大的雨滴砸在圖書館的玻璃窗上。

狂風不息,道路兩邊的行道樹吹得嘩嘩作響,即便隔着厚厚的玻璃,也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中。

枯黃或黃中帶綠的樹葉落了滿地,甚至有手臂粗的枯枝被吹落,砸在圖書館外的宣傳欄上。

“砰”的一聲巨響,不鏽鋼的宣傳欄,直接被砸歪了。

安靜的圖書館,猛地傳來巨響,大部分人都驚了驚,身子一抖,下意識擡頭看向四周,雙眼茫然。

有人起身,走到窗邊,貼着玻璃看外面的情況。

寧嗣音看着窗外,滿眼擔憂,想給紀白祺打電話,讓她不要過來。

又擔心她現在在騎車,貿然打電話過去,會讓她分心,不小心出意外。

手機上的時間變成16點整,寧嗣音拿出手機,沒有微信消息,沒有短信,更沒有未接來電。

半個小時過去,然而寧嗣音還是沒有收到紀白祺的信息。

寧嗣音心緒不寧,右手指尖不自覺地轉筆,速度極快,似乎有殘影。

又是半個小時,比約定的時間晚了整整一個小時,寧嗣音徹底坐不住了,收拾好桌面,整理好自己的東西,準備下樓打電話。

正在此時,手機嗡嗡震動,寧嗣音直接站了起來,握緊手機,快步跑向樓梯口。

接通電話,寧嗣音急急道:“在哪?”

“我在樓下,你還要自習嗎?還想再待一會兒的話,我就上來陪你。”

和平時一樣的語調,寧嗣音松口氣,接話道:“我已經準備下樓了。”

她邊說邊下樓,樓梯空曠,甚至有回聲。

耳朵裏是紀白祺輕淺的呼吸聲,讓人很安定,不再焦躁。

走出圖書館大門,寧嗣音一眼就看到站在走廊下的紀白祺,手上拿着傘,傘尖不斷的往下滴水,僅是一會功夫,紀白祺的腳下就濕了大片。

寧嗣音快步走上前,掃視紀白祺全身,甚至上手摸了摸她的衣袖,觸手幹燥,并沒有淋濕。

紀白祺左手打開傘,右手摟住寧嗣音的肩,雨傘稍微往右側斜了斜,護着寧嗣音走下臺階,徑直走向左側的出租車。

車門打開,寧嗣音先鑽了進去,紀白祺這才斜身進車,收好雨傘,關上車門。

“師傅,麻煩去楓林小區。”紀白祺道。

司機師傅擰動方向盤,緩慢駛離圖書館,雨刷器嗒嗒工作,暴雨傾盆,視野模糊。

“回家嗎?”寧嗣音驚訝,“你的小電驢呢?”

“去了趟派出所,出來的時候,發現雨還沒停,就沒有騎車。”紀白祺的手貼着她的後腦勺,輕輕地揉了揉,“等明兩天雨停了,我再去騎車。”

“派出所?!”寧嗣音小聲驚呼。

紀白祺點點頭,坦然自若,“不是什麽大事。”

寧嗣音正想追問,想起車上還有陌生人,她擡起頭,看了眼前面的駕駛座。

她抿了抿唇,保持沉默,再沒開口說話。

楓林小區距離蘇大不遠,開車只需要幾分鐘。

安全抵達單元樓樓下,紀白祺拿出手機付好車費,護着寧嗣音走進大樓。

只有她們兩個在等電梯,寧嗣音雙手抱書,認真打量紀白祺的神色。

“你真去派出所了?”

紀白祺點點頭,主動開口解釋。

“不是什麽大事,只是過去接兩個朋友。”

寧嗣音猛然想起自己在紀白祺身上時,接到的那個電話。

有人在電話那頭呼救,似乎有其他人在實施暴力,聽起來就像有人在單方面挨打。

寧嗣音頓時神色一凜,面容嚴肅地看向紀白祺,眉頭皺緊,就像嚴厲的家長。

“真的沒事?”寧嗣音狐疑,語氣中透着明顯的不相信,“我上次聽到有人求救,就是你接到電話的那個楚姐。”

電梯門開,紀白祺按下相應的樓層,歪頭想了想。

她想起那天的事了,彎唇笑了笑,偏頭對寧嗣音解釋道:“上次的事是個誤會,楚姐和沫沫姐是朋友,經常打打鬧鬧,不是真正的暴力行為。”

“至于今天……”

紀白祺的話語止住,電梯抵達樓層,電梯門開啓,紀白祺拉着她走了出去。

開鎖開門,依次走進家門,紀白祺關上大門,邊換鞋邊緩緩出聲。

“楚姐開了家店,就在離我們這裏不遠的地方,生意比同行都要好一點,或許是礙着別人的道,或許是其他原因,今天有一群人去店裏鬧事。”

“楚姐性子沖脾氣急,沫沫姐又有點功夫,就忍不住和他們動了手。”

紀白祺放好東西,走到陽臺關上窗戶,狂風止住,躲在沙發底下的小貍花終于冒出了頭。

紀白祺蹲下,摸了摸小貍花,語氣随意。

“附近其他商戶見情況不妙就報了警,警車一來,将他們全拉去了派出所。沫沫姐就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一趟。”

紀白祺起身,笑臉盈盈地看向寧嗣音,“情況就是這樣子。”

寧嗣音聽完整個過程,不僅沒有安心,反而跟着紀白祺走進廚房。

她突然想起應終說的話,她咬了下唇,直接問:“那家店,是在電玩城樓下嗎?夜色?”

瓷碗落地,清脆的響聲,瓷片碎了一地。

小小的廚房裏,兩個人都呆住了,連門邊的小貍花都弓起脊背。

紀白祺眼睛瞪大,眼底滿是錯愕,“你怎麽知道?”

寧嗣音心虛地偏過頭,蹲下撿起瓷片,剛撿了兩片,就被紀白祺小心翼翼地拿了過去。

瓷片扔進垃圾桶裏,紀白祺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怎麽會知道?我沒有說過那家店的名字,更沒有說過它的位置。”

“你的室友們也不知道,你從哪裏知道的?”

紀白祺步步緊逼,寧嗣音垂首低眉,雙手交叉,拇指不安地互相揉搓。

過了不知道多久,寧嗣音才張了張嘴,小聲道:“在食堂裏,遇到了那個新生,她告訴我的。”

紀白祺深吸口氣,眉頭緊皺,嘴角緊繃,顯然很生氣。

“她除了把楚姐的店名告訴你,還和你說什麽了?”

寧嗣音擡頭,連連搖頭擺手,急急否認。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除了這個就沒有其他的了,真的!”

紀白祺微不可察地松口氣,萬幸應終還有些分寸,沒有說些不該說的。

她上前半步,捏捏寧嗣音的臉頰,“以後看到她過來,你就直接走人。”

“沒有告訴你關于楚姐的事,是因為她們現在也是一團亂,不太适合帶你過去認識。”

紀白祺垂眸沉思片刻,“等國慶有時間了,我帶你去店裏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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