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

夜深,卧室。

寧嗣音放下手機,縮進被子裏,盯着旁邊的紀白祺。

紀白祺拿着本《泛函分析》,眉頭微皺,看得很是認真。

紀白祺往旁邊看了眼,挑了下眉,“怎麽?”

寧嗣音側身而睡,面色凝重,透着淡淡的擔憂。

“那些人是什麽人?到底是有意找茬的混混還是什麽,你過去接人,他們記住你的臉了,以後會不會找你的麻煩?”

感受到寧嗣音的不安,紀白祺放下書本,調暗臺燈的光線,在她的身邊躺下。

她擡手扯了扯被子,蓋住寧嗣音的肩頭,“不會有事,楚姐她們會處理好,不會牽扯到我。”

寧嗣音半信半疑,她在被子底下握住紀白祺的手。

“你現在也算是我的小尾巴了,有事也是我們一起面對,如果他們敢來報複,我們就報警,現在是法制社會,誰怕誰呀。”

一連幾天,寧嗣音都過的提心吊膽,但還好,什麽事情都沒發生,沒有陌生人突然出現,風平浪靜。

這天下午紀白祺要上課,寧嗣音不想跟她去教室,聽枯燥無味的課程,想留在宿舍。

睡在寧嗣音隔壁的童如栀聽到她們的對話,忍不住撩起床簾,探出頭來,笑眯眯地看着她們兩個打趣。

“你們兩個是連體嬰兒嗎?分開一個下午就依依不舍,簡直比我和我家笙笙還要膩歪。”

寧嗣音輕哼一聲,“事情有點複雜,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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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如栀躺回床上,“是呀,我不懂你們這些青梅竹馬的小心思。”

紀白祺看着她們兩人鬥嘴,莞爾道:“那你在宿舍午休,我上完課再來找你。”

寧嗣音不耐煩地揮揮手,“知道了,紀老師。”

寧嗣音收拾好東西,拿着手機和耳塞爬上床,打開手機,看了幾分鐘視頻,寧嗣音猛地坐了起來。

她撩起床簾,抓着護欄,探身拍了拍童如栀的床架,“如栀,你睡了沒?”

童如栀在裏面應聲,“還沒,怎麽了?有事兒?”

“你和倩倩經常去商圈那邊,你知不知道一家叫夜色的店啊?”寧嗣音直接問她。

雖然紀白祺說國慶的時候,會帶她去見那兩位朋友。

但應終說出這家店的店名時,那種意味深長的表情,還有紀白祺遮遮掩掩的樣子,總是讓她放心不下。

“夜色?!”

童如栀的語調微揚,她直接掀起床簾一角,眼睛明亮的看向寧嗣音,迫不及待的追問,很是難以置信,“紀同學帶你去夜色了?!”

寧嗣音微微皺眉,搖了搖頭,“沒有。嗯……只是從另一個的朋友口中聽到過,紀白祺她不知道。”

“紀同學不知道?!”童如栀更加意外了。

如果她沒有記錯,她家笙笙去年來這邊找她,她們兩個一起去夜色玩,雖然光線昏暗,聲音嘈雜,但是紀白祺的臉實在是太出衆了,只是在包廂門口匆匆一瞥,她還是認出了她們學校的校花。

“你沒有問過紀同學這家店?”童如栀小心翼翼地張口,唯恐一不小心說錯話。

寧嗣音抿抿唇,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她只說這家店的老板是她朋友,但并沒有說這家店是賣什麽東西的。”

童如栀挑了下眉,心底總算是明白了,她悠哉悠哉地躺回床上,捧起手機。

“既然紀同學是這樣跟你說的,那我也不好說什麽,你要是實在想知道,有空就自己過去看吧。”

話音落下,童如栀又想起了什麽,翻身趴在床邊,看向呆呆坐立的寧嗣音。

“不過友情提示,夜色這家店白天不營業,你要是想過去看,得等到太陽落山後。”

“太陽落山後?”寧嗣音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

應終也讓她太陽落山後再去,什麽店是在晚上營業?

寧嗣音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是酒吧,還是KTV?”

童如栀驚訝,她沒想到寧嗣音竟然猜到了,她直接反手放下床簾,在床上滾了兩下,故意發出好大的動靜。

“不說不說我就不說,你自己去看。”

寧嗣音見狀,直接拍了拍她的護欄,鐵架子床哐哐作響。

童如栀這才将床簾掀開一角,伸出頭,“不是我不告訴你,我怕告訴你以後,紀同學會‘殺我滅口’。”

寧嗣音翻了個白眼,“什麽鬼?”

童如栀輕笑一聲,“我又不是她的青梅竹馬,她可雙标了,對你和對我們可不一樣。”

寧嗣音不置可否,沉默了一會兒,又試探問道:“真的只能晚上去嗎?其他時間不行?”

童如栀坦然,“你要是想看到它的真面目,就只能晚上去,白天人家關門不營業你看什麽呀?看它的招牌嗎?”

寧嗣音被怼了一通,翻身躺下不再說話。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三點,紀白祺還沒有下課,寧嗣音只好去圖書館。

剛下樓梯,寧嗣音就和人在宿舍大廳迎面撞上,手上的書險些掉落在地。

寧嗣音踉踉跄跄退了半步,手臂被人扶住,這才穩穩站定。

寧嗣音下意識道謝,誰知身邊傳來略微耳熟的聲音。

“學姐,好巧啊,在這裏都能遇見。”

寧嗣音下意識擡頭,對上應終的眼睛,脫口而出,“你怎麽在這裏?”

應終眨了眨眼睛,很是天真無辜的樣子,她擡手指向左側的宿舍樓,“我就住這棟樓啊,304。”

“之前就聽說學姐也住這棟樓,只是從來沒有遇見沒想到今天這麽巧。”

“你住這裏?”寧嗣音狐疑,有些不信。

應終挑了下眉,“學姐不信的話,要不要去我宿舍坐會兒?”

寧嗣音往後退了幾步,“還是算了,我沒空。”

說完,寧嗣音就要離開,誰知應終快走幾步,攔在她的面前。

寧嗣音不得不停下,冷冷的看着她。

應終淺淺一笑,“學姐幹嘛要這麽怕我?我只是想問問學姐,有沒有去那家店。”

寧嗣音想起紀白祺每次提起這位新生,都是滿臉戒備,不想她和這個新生有過多的交往。

寧嗣音往後退了一步,冷冷道:“關你什麽事兒,去不去和你有關系嗎?”

應終看到寧嗣音是這種态度,頓時心裏就清楚了。

她往旁邊站了站,讓出過道,“我只是随便問問,還以為學姐在聽到我說的那些話後,會迫不及待去夜色,誰知過了這麽久,學姐竟然還沒去。”

寧嗣音走出大廳,走向圖書館,在圖書館裏待到傍晚下課時間。

天色漸黑,又下起了雨。

細細的雨幕中,紀白祺打着一把傘,慢慢地走到寧嗣音身邊。

下雨不方便騎車,她們就走路去食堂,準備吃完飯再回家。

降雨過後,溫度降低,天氣轉涼,地面上是被雨水打落的枯枝和枯葉。

綠化帶上的青草,漸漸轉變成黃色,一切都在昭示着秋天已經到了。

“國慶要不要回家?”紀白祺輕聲開口,“如果不回家的話,要不要去外面玩?”

寧嗣音沉思片刻,“晚上打電話問問丁老師和向老師,她們今年不帶高三,學校有可能會組織他們去外面玩。”

“兩個醫生爸爸平常工作又忙,我們兩個回去也只是換個地方待着,也沒什麽意思。”

寧嗣音歪頭想了想,“不過倩倩剛剛在宿舍,好像說他們有活動,組織去附近的農家樂自助燒烤。”

紀白祺摟着寧嗣音的肩,帶着她繞過一個水坑,“确實有這個活動,你想去嗎?”

“看天氣情況吧。”雨勢漸大,寧嗣音往紀白祺的身上靠了靠,“如果天晴,我們就跟着一起去轉轉,如果下雨就算了。”

“下雨天,待在家裏看看書,逗逗貓也很不錯。”

寧嗣音擡頭,眼睛笑成小月牙,“如果能邊看綜藝邊吃火鍋就更好了,窗外有雨,屋內有貓,還有火鍋和綜藝,簡直完美。”

紀白祺不自覺的跟着她彎起唇角,眉眼柔和,“想的還挺好。”

“你要是想吃火鍋,不用等到國慶,周末我們就可以在家煮。”

兩人在食堂吃過晚飯,走路回到楓林小區。

夜色降臨,蒙蒙細雨也停了,只有濕潤的地面。

寧嗣音看着窗外的萬家燈火,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她拿着鑰匙走到客廳,看着坐在茶幾邊看書的紀白祺,有些心虛忐忑,“雨停了,我去超市一趟。”

紀白祺聽到這話,當即放下書本站起身,很自然而然地走向大門,“走吧。”

寧嗣音趕忙拉住她的手臂,“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在家裏好好看書吧,你們老師不是讓你國慶節前交篇什麽東西給他嗎?”

“我就是去超市買點零食之類的,超市離家這麽近,不可能丢,外面到處是人,也不會怎麽樣。”

說着說着,寧嗣音雙手叉腰,佯裝生氣的模樣,“我是成年人,而不是三歲小孩,OK?”

紀白祺嘴角緊繃,定定地看着寧嗣音的眼睛,她們兩個人這段時間都是同進同出,即便是去超市買零食也是同行,可以分擔重物。

寧嗣音提出這麽奇怪的要求,還突然生氣,肯定不一般。

然而,紀白祺沉默了許久,還是點了點頭,繞過沙發,重新坐在茶幾旁邊,拿起書本。

“那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有任何事情都要及時給我打電話。”

寧嗣音就像平常出門一樣,蹲身揉了揉小貍花,走到門邊換好鞋。

“你有什麽要買的嗎?我順手買回來。”

紀白祺想了想,“你喜歡吃的湯圓沒有了,可以順路買兩包。”

寧嗣音點頭記下這件事,乘電梯下樓。

走出小區,寧嗣音直接在路邊招了輛出租車,關上車門。

“師傅,麻煩去大學城的盛世廣場。”

不到十分鐘,車子停下,寧嗣音付完錢下車。

整個商圈燈火輝煌,來來往往的都是大學城的學生,青春靓麗。

寧嗣音打開地圖APP,沿着上面的指示緩慢往裏走。

進入小巷,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各種重金屬音樂,吵的人耳朵都要疼了。

寧嗣音皺緊眉頭,越想越覺得自己是着了應終的道,紀白祺這麽喜歡安靜的人,怎麽可能來這種地方。

但既然來了,她總是要去夜色看看,到底是家什麽店,讓她們這麽支支吾吾,難以啓齒的樣子。

巷子盡頭是漂亮的霓虹燈,月亮和細碎的小燈組成招牌,招牌上是“夜色”兩個字。

寧嗣音在店門外站了好一會,長舒口氣,推門進去。

舒緩的音樂,微弱的光線,氣氛有些暧昧。

寧嗣音暗中猜測,這或許是個清吧,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裏面坐的都是女孩子,沒有一個男生,甚至連吧臺後面的調酒師,也是漂亮的女生。

寧嗣音微微皺眉,有些疑惑,難道這是一家專門對女生開放的清吧?

那也不是什麽奇奇怪怪的店,童如栀為什麽要那麽支支吾吾,應終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去店裏看看?

寧嗣音環顧四周,感覺這就是家普通的清吧,她舒展眉頭,準備去樓上超市買東西。

然而,剛走了兩步,左肩就被人從後面拍了拍。

身邊多出一個女生,及腰的長發,穿着吊帶小背心和超短牛仔褲,身材玲珑,化着精致的妝容。

她笑眯眯地看着寧嗣音,“小妹妹第一次來?剛剛看你在外面站了好一會。”

“一個人呀?姐姐請你喝一杯?”說着,她就擡手摟上了寧嗣音的肩。

寧嗣音吓了一跳,趕忙側身躲開,微微蹙眉,“不用,謝謝。”

“诶,不着急走哇。”

那女生伸手就要去拉寧嗣音,寧嗣音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悶頭往外走。

然而,店裏光線微弱,她又是初次來這裏,對地形不熟系,左轉右轉,好不容易甩開身後的人,她就發現自己找不到出口了。

她茫然地看向四周,就是這一轉頭,她看到角落裏,有兩個女生正在親親。

這一瞬間,她突然明白這是一家什麽類型的清吧。

更加明白,童如栀為什麽會說,如果她告訴自己,小白有可能會“殺人滅口”,更加明白,應終為什麽要讓她過來。

應終說,小白是這家店的常客。

小白說,這家店的老板是她的朋友,而店老板好像是兩個女生。

寧嗣音頓覺手足無措,腦子一片空白,視線無意識地落在兩個親親的女生身上。

兩個女生察覺到寧嗣音的視線,先後看過來,其中一人瞪了寧嗣音,“沒看過別人打啵啊!”

寧嗣音回神,落荒而逃。

晦暗的光線,寧嗣音站在角落,看着橙黃的燈光,腦子不受控制的回想剛剛看到的情景。

兩個女生……

在角落裏親親。

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看到小白和哪個男生走得比較近。

初高中大部分女生情窦初開的年紀,或多或少憧憬過夢中男神,或者在心裏暗暗的喜歡某個男同學。

但是小白從來沒有,無論男女,小白好像都沒有動過心,在學校裏她只有收情書的份,卻從來沒有寫過情書。

小白的身邊只有她,但是她從來沒有察覺到小白喜歡女生,甚至在學校的時候她也沒有看到小白和某個女生走得很近。

小白怎麽可能會喜歡女生呢?

然而眼前這家店,明顯是一家只對某些群體開放的清吧。

應終說小白是這家店的常客,寧嗣音的腦袋一片混亂,她不知道該找誰,來幫她理清自己的思路。

寧嗣音在角落裏站了許久,她搖了搖頭,小白只是來這家店看朋友,她只能這樣說服自己。

寧嗣音失魂落魄地站在角落,有人發現了寧嗣音的異樣,走上前來,溫柔問道:“你還好嗎?是身體不舒服嗎?”

寧嗣音猛地擡起頭來,想要搖頭表示自己沒問題,然而,她剛剛站直,整個人就踉跄兩下。

吓得那人連忙伸手扶住她,随後将她扶到旁邊的軟沙發邊坐下,轉身走向吧臺。

兩三分鐘後,那個女生回到寧嗣音身邊,身後還跟着位身材高挑、腰細腿長的短發女子。

“楚姐,就是她。”女生指了指沙發上的寧嗣音,“你看一下,她看起來身體不舒服的樣子。”

“Helllo,你還好嗎?”楚姐走上前,蹲在寧嗣音的身邊,微微仰頭,打量寧嗣音的神色。

然而,當她看清寧嗣音的相貌,頓時瞳孔放大,“怎麽是你?”

“楚姐,她是低血糖還是貧血,你看看嚴不嚴重,要不要打120?”女生站在她們身邊。

楚姐擡頭看她,“你去玩吧,這是認識的朋友,我會照顧好她。”

女生擡手,比了個OK的手勢,轉身離開。

借着微弱的燈光,看清寧嗣音的臉色,楚姐頓時皺起眉頭,伸手貼着寧嗣音的額頭。

體溫正常,并沒有發燒,好像只是低血糖。楚姐從口袋裏拿出一粒巧克力,剝開糖紙,遞到寧嗣音的面前。

寧嗣音看着遞到面前的巧克力,大腦漸漸清醒,盡管知道自己沒有低血糖,但她還是接了過來。

“謝謝。”寧嗣音頓了頓,“你認識我嗎?”

“你不就是小白的那個青梅竹馬嗎?”

楚姐淺笑,環顧四周,“怎麽不見小白?不是小白帶你來的嗎?誰帶你來的啊?”

聽到“小白”這個稱呼,寧嗣音愣愣的看她,“你是楚姐還是沫沫姐?”

楚姐挑了下眉,有些驚訝,甚至有些驚喜,“小白和你說過我們啊。”

楚姐伸出右手,“我是楚潇,這家店的老板,她們一般都叫我楚姐。”

“楚姐好。”寧嗣音也伸出手,兩個人輕輕地握了握,“我是寧嗣音,小白的閨蜜。”

聽到“閨蜜”兩個字,楚潇輕笑一聲,眼神透着意味深長,“小白沒有跟你來嗎?”

寧嗣音搖頭,“她在家。”

“你一個人來的呀?!”楚潇詫異,随即又皺了皺眉,自我否定,“應該不是吧?和哪個朋友來的呀?”

寧嗣音抿唇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楚潇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自己問了也是白問。

她微微垂眸,看了看寧嗣音的臉色,比最初稍微好一點,至少看起來不像恐怖電影裏,突然冒出來的女鬼了。

“要送你去醫院嗎?剛剛摸到你一腦門的冷汗,臉色也不是很好看。”楚潇聲音柔和,透着關心。

寧嗣音搖頭,“不用,謝謝,我現在已經好了。”

“既然來了,姐姐請你喝一杯。”楚姐眉眼含笑,想要帶寧嗣音去吧臺。

然而寧嗣音卻搖頭,“我剛剛只是找不到店門在哪裏,不小心迷路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楚潇定定地看了她片刻,輕笑出聲,“店裏的燈确實少了點,光線不是很明亮,初次來的話,确實很容易繞暈。”

楚潇站起身,“走吧,我帶你出去。”

“要打電話給小白,讓她來接你嗎?”楚潇邊說,邊拿出手機,作勢便要解鎖打電話。

寧嗣音卻慌了神,趕忙按住她的手,語氣很是急切,“不要給小白打電話!”

楚潇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随即眉頭舒展,順勢放好手機,“好,那就不給小白打電話。”

兩人往店門口的方向走,光線忽明忽暗,楚潇試探性的問道:“你來這裏,沒有告訴小白嗎?”

寧嗣音沉默不語,悶頭往前走。

将寧嗣音送上出租車,楚潇拿出手機拍好出租車的車牌,想了幾秒,還是點開了紀白祺的微信頭像。

楚姐:[車牌.jpg]

小白:這是什麽,又要我去派出所接人?

楚姐:剛剛在店裏,看到你那個小青梅了,不知道什麽情況,面色煞白,好像被吓到了。

消息剛發出去,楚潇的手機就響了,是紀白祺打來的。

楚潇勾了勾唇角,輕“啧”一聲,接通電話,“年輕人這麽沉不住氣啊。”

紀白祺沒空理會她的打趣,“她現在什麽情況?!我過去接她。”

電話那頭一通亂響,楚潇趕緊開口,“別別別,她已經坐車回去了,就發你的車牌,估計再過幾分鐘都到了。”

亂響停下,但還是有開門聲,電梯到大的“叮”響。

紀白祺握緊手機,看着樓層數字往下降,她緊抿唇角,“她是一個人,還是身邊有其他人?”

“問了,就她一個。”

楚潇站在店門口,在微冷的秋風中,摸出身上的煙盒,抽出一支煙,叼在嘴上,拿出打火機,火焰被冷風吹滅。

楚潇頓時沒了抽煙的心情,右手夾煙,左手拿手機。

“她的情況不是很好,我說要不要給你打電話,結果她的反應很激烈,她好像不太想讓你知道她來過店裏。”

紀白祺沉默幾秒,“我知道了。”

電話挂斷,電梯門開,紀白祺大步走向小區門口,剛剛抵達,就有輛出租車停在馬路邊。

不等紀白祺确認是不是那輛車,後車門就打開了,寧嗣音從車上下來。

紀白祺就站在小區門口,定定地看她,猶豫不決,遲遲不敢上前。

她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最佳時機,她也不知道音音為什麽會突然去夜色,她更不知道音音有沒有察覺到她的心思,會覺得詫異還是覺得肮髒。

好像很多事情都突然脫離了正軌,高三那年的暑假後,她再一次感受到了濃烈的不安和慌亂。

借着微弱的路燈燈光,寧嗣音看到小區門口有人,那人站在陰影下,僅僅是一眼,她就認出了這個身影。

她應該想到的,楚潇和小白是朋友,楚潇知道她和小白的關系,在她離開後,楚潇定然會給小白打電話。

小白知道她去過夜色,小白會問她為什麽突然去夜色嗎。

她又要不要直接問小白,小白經常去夜色,是為了見朋友,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兩個人各自猶豫,站在小區路邊的兩端,一人站在路燈下,一人站在陰影處。

馬路上是偶爾駛過的車輛,車燈快速閃過,小區裏是散步的行人,偶有小聲傳來。

兩人都踟蹰不前,定在原處,就像兩根石頭樁子。

最終還是紀白祺沉不住氣,早晚都要面對,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不如順勢而為。

說不定還能逼寧嗣音一把,也逼她自己一把。

她将最終選擇權交給寧嗣音,不論結果是好是壞,她都坦然接受。

相比無望的時光,至少她有了個結果。

紀白祺深呼吸,緩緩吐出,擡腳走向路燈下的人。

“沒有買到湯圓嗎?那明天就只能吃小米粥了。”

紀白祺帶着淡淡的笑意,試探性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碰寧嗣音的手指,觸之冰涼。

寧嗣音愣愣地看着她,沒有躲避。

紀白祺心裏稍定,轉而握住寧嗣音的手,緩緩走進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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