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難堪

第三十章 難堪

“姚小姐，恭喜你。”梁浣臉上帶着完美的笑容。

按道理，她恭喜的應該是姚寶落通過《誤入凡塵》這部電影取得的好成績，但姚寶落總覺得她另有所指，說的是她和霍季恒的關系正式确立。所以她完美笑着的面具下是妒忌扭曲的臉。她們曾經的相處融洽不過是一種假象。如今梁浣主動撕破這個假象。

她下臺了，她上位。其實，姚寶落是勝利者。但她心裏并沒有多少喜意，只是輸人不輸陣，回以同樣完美的笑容，“梁姐，該我說恭喜才對。《義戰》一出，你又多了一個最佳女主角提名。”《誤入凡塵》在立意上就輸《義戰》不止一湊，以它的文藝性，連提名獎項的資格都沒有。姚寶落這個女主角也不例外。她的演技好是好，卻沒有達到封後的水平。相反，梁浣在《義戰》的表現極為出彩，也許能在她的履歷上再添輝煌的一筆。

梁浣意有所指說：“你不用着急。以你的能力，遲早也會得到提名，‘小梁浣’。”她着重強調“能力”和“小梁浣”，真正的意思是她所謂的能力，不過是霍季恒在背後撐腰，連她自己，在霍季恒心目中也不過是她的替身。

姚寶落知道她在虛張聲勢。如果霍季恒真的對她迷戀到不惜找替身，她也不會這麽狼狽。但她确實戳中了她的疑慮，引起她的反感，忍不住反擊說：“是啊，這方面或許我應該向你學習，希望将來，我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言下之意：我會過得比你好。

梁浣的笑容變淡，微諷道：“姚小姐相當自信呢，希望你能得償所願。”

“有梁姐你的鼓勵和祝福，我一定努力。”姚寶落似笑非笑。

“好了，你們夠了沒有？”齊斯宸不耐煩聽她們打機鋒，尤其是為了霍季恒這個男人。

梁浣挑眉，“你不和姚小姐聊幾句？”

齊斯宸擡了擡眼，擺出一張臭臉說：“我和她沒什麽好說的。”

姚寶落心口一擰，努力維持臉上的平靜，不露出受傷的表情，因為梁浣正意味深長地盯着她看。姚寶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小心露了形跡，讓她看出端倪。她不敢想象如果霍季恒知道她喜歡齊斯宸會有什麽反應。

齊斯宸沒給梁浣繼續觀察姚寶落的時間，拉着她走。姚寶落看着他們交握的手，心裏像破了一個洞。察覺到自己的情緒，她不禁苦笑。

如今她和教授連朋友都做不了嗎？也是，無論她決定“賣身”有再多的苦衷，和他都不相幹。他沒有義務理解她、體諒她……

不想再繼續胡思亂想下去，姚寶落打起精神應酬，盡量不去關注齊斯宸。

用力過度的結果是一個晚上下來，整個人累得不行。趁着劉帆不注意，她轉到陽臺邊透氣，卻沒想到有人比她先來。

齊斯宸的側臉在昏暗的燈光下明明滅滅，精致立體得仿若藝術品。他一手撐着大理石欄杆，一手夾着一支煙，煙頭的火光被夜風吹得格外明亮。

姚寶落低低叫喚：“教授……”

齊斯宸“啧”了一聲，半轉身瞪着她，“你就是陰魂不散，是吧？”

姚寶落委屈極了。因為一層師生關系，她矮了他一輩，所以在他面前會不自覺地放低姿态，伏低做小，齊斯宸也承認這個身份，一直以來對她的态度雖然不算太好，但始終頗有耐心。這樣的漠視和不客氣的冷言冷語是第一次出現。

“對不起，我無意打擾你。”姚寶落低聲下氣說。

齊斯宸哼道：“那轉身，直走。”

姚寶落一口氣梗在喉嚨，“教授，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讓你變得這麽讨厭我？無論如何，我還會演戲，我會想辦法保住我的事業……”

齊斯宸指着自己的眼睛，粗暴打斷她，“夠了！你有男朋友，就少用這種惡心的目光看着我！”

姚寶落的臉色瞬間煞白！

“你演技不錯，但你以為能騙得過我嗎？”

“我、我……”姚寶落不自覺退後一步，捂住臉感覺無地自容，“我抱歉……”一秒都待不下去，她紅着眼，低着頭匆匆離開。

齊斯宸盯着她的背影，低咒了一聲。

“落落……”劉帆發現姚寶落，迎上來。看到她紅着眼，眼裏含着淚水，不禁瞪大眼。

姚寶落搖頭，“什麽都別問，我想回家。”

慶功宴後，姚寶落的心情低落了好幾天。

她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會以這種難堪的方式收場。不過這也是她貪心不足在先。明明已經沒有資格了，還妄想懷着一點喜歡的心情和齊斯宸相處，卻不争氣的被人一眼看穿。以齊斯宸的驕傲，怎麽會忍受她？

姚寶落決定以後不再見齊斯宸。

她亦慶幸這段時間霍季恒沒有見她。不然以他的精明，肯定看出她的心思。那她所做的一切就前功盡棄。

不用應付霍季恒，姚母的病情雖然有進展，但相對穩定，請了護工照顧，姚母強硬地攆走姚寶落。姚寶落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在新劇本上。

新劇本是霍季恒為她制定的造星計劃的第一步，一個意在沖獎的文藝片劇本，名字叫《最後一朵白玫瑰》，講述的是一個女人三十歲之前的感情故事。女主角百合在三十歲之前經歷了三段感情，中學時早戀，單純稚嫩，被家長發現，強行分開，成績一落千丈。大學時談戀愛，甜蜜愉快，但敵不過畢業季的分手潮。出社會後喜歡上已婚的上司，做了一段時間小三，最終受不了道德譴責，分手收場。

女主角所經歷的愛情，是女人一生中最有可能經歷的愛情悲劇的三個典型。每一個年齡段有不同的大環境，不同的心路歷程，非常容易勾起觀衆的代入感和同理心，直擊女性心裏最柔軟的角落。越平凡越見功底。

這也是最适合姚寶落試水的劇本和角色。

霍季恒，或者說為姚寶落制定造星計劃的人，可謂非常用心。對方給了她最好的安排，姚寶落不能辜負。

新劇七月進組，她必須抓緊時間吃透角色。除了非常要緊的活動通告，姚寶落都宅在家裏研究劇本。劉帆時不時給她送吃的喝的，看到她這樣，開玩笑說她身上快能長出蘑菇了。

姚寶落卻很喜歡這個狀态，專注工作，什麽男人感情名利通通抛到一邊，不用煩心。

六月的某一天，姚母突然打電話給姚寶落，讓她來一趟醫院。

姚母的病情已經進展到需要定期住院的程度，醫生預期一年之內她必須換肝。所以接到姚母的電話，姚寶落立刻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