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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衛曉然的話讓許明玉愣了半天，才尬笑道：“你別亂說，付哥對我？怎麽可能！”

衛曉然沒再多說，只是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轉身準備先行離開。

他剛一轉身，整個人微微僵了一下。

許明玉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在衛生間門口站着一個人，面色冷淡，氣度非凡。

“付哥……”衛曉然低聲細語叫了聲。

付景軒沒回應，目光越過他，看向裏面的許明玉。

衛曉然識相地快速離開。

許明玉略微有些尴尬，他不知道付景軒什麽時候過來的，衛曉然的話他有沒有聽到？

他悄咪咪打量付景軒的神色，想要看出點兒什麽。

只見付景軒也在看着他，眼神專注而又深邃，隐隐閃爍的光彩中，仿佛夾雜着某種欲語還休的情緒。

許明玉心中驀地一跳，一個令他吃驚的念頭就這麽突然地冒了出來。

衛曉然說的話……不會吧？

“走嗎？”付景軒開口問許明玉。

許明玉還在怔愣中，随口“啊”了一聲，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

付景軒這是專門過來找他？要提前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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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明玉隐隐覺得不太妥當，一衆主創都還正喝得興起，他一個小小男二提前離席，是不是不太好？

不等他把顧慮說出來，付景軒已經先一步回到酒席那裏，拿了他和許明玉放在桌上的手機，對一桌子人說道：“你們慢慢喝，我們先回去。”

呼啦啦啦一桌子人站了起來。

“小舅慢走！”

“付哥慢走！”

“……”

寧坤當着一衆人的面，絲毫不避諱他跟付景軒的關系，以及輩分上的差異，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跟付家是親戚。

其餘人就更不用說了，制片人雖然暫時還沒變，但這部戲最大的投資方，已經變成了付氏集團。

換言之，這個劇組差不多已經是姓付了。

付景軒要走要留，只不過一句話的事兒。

許明玉還待禮貌地跟每個人道別，付景軒給他配的助理小王已經跟過來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小許哥我們走吧！”

小王長了一張甜甜的妹子臉，但身材卻很是高大威猛，屬于金剛蘿莉那種類型。

許明玉被她一擋，到嘴邊地寒暄也只好吞了回去，轉身就見付景軒正站在兩步遠的地方等着自己，心頭隐隐的不安又泛了起來。

一行三人回酒店，卻不見了付景軒的助理林樂樂。

小王一路留意着追星的群衆，開門按電梯，護送着付景軒和許明玉到了樓層，先去幫付景軒刷門卡開門，然後再幫許明玉開門。

付景軒站在門口，回首問許明玉：“過來對戲？”

許明玉心頭慌慌，但嘴上卻沒拒絕：“好，我去拿劇本，馬上過來。”

說完他就往自己房間走去，不知是不是他想得太多産生了錯覺，只覺得背後有付景軒灼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進了房間深處。

轉過門廊，許明玉這才松了一口氣，拿手用力拍了拍臉頰，試圖冷靜一下。

小王先他一步進來，幫他調好房間空調，聽見他拍臉的動靜，詫異道：“小許哥，你沒事吧？”

許明玉愣了愣，忙搖頭：“沒事，就是有點兒熱。”

小王看了看空調，說：“還要稍等一會兒才能涼快。你還是趕緊去付哥那屋吧，那裏空調是早就調好的。”

許明玉答應一聲，去拿了劇本，一邊在心裏叮囑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一邊往付景軒房間裏去了。

剛進去坐下沒多大會兒，林樂樂也回來了，手裏還拎着一個小桶的冰激淩。

付景軒接了過來，也不多說，只是利索地把冰激淩蓋子打開，又拆了小木頭勺子，遞給許明玉。

許明玉愣愣地看着冰激淩和小木勺，付景軒解釋道：“天氣熱，吃點兒再開始吧！”

兩人相處已經有了一段時間，付景軒已經從一開始地手足無措，僵硬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到如今面對許明玉時放松了許多。

許明玉接過了木勺，再去看茶幾上那白紅相間的冰激淩時，徹底呆住了。

草莓冰淇淋，草莓牛奶，芒果果汁，海鮮大餐……

為什麽恰恰都是他喜歡吃的口味？

付景軒顯然被他呆愣的反應吓到，撐在膝蓋上的兩只手肘微微晃了晃，兩手無意識地交叉着搓了搓，帶着些小心翼翼，開口問道：“怎麽了？不喜歡吃嘛？”

許明玉傻呆呆地擡起頭，嘴唇動了動，很想問問付景軒，你怎麽知道我喜歡什麽？你是不是喜歡我？

可腦子裏又亂糟糟的，感覺這個問題不好直接開口問。

如果不是，豈不是顯得他太過自作多情？

如果是……

許明玉再一次對上了付景軒閃爍着隐隐光芒的眼眸，那裏面清晰地倒映着自己。

他慌忙垂下了頭，捧起那一小桶精致的草莓冰激淩，開始挖着往嘴裏放：“我、我很喜歡，謝謝付哥。”

一口、兩口、三口……

前世他的确有這個習慣，尤其是到了夏天，每天一支冰冰涼涼的草莓冰激淩，簡直是他忙碌一天之後最大的獎賞。

而眼下的這桶，味道香甜，奶味醇厚，更是好吃得不得了。

只是，心裏慌慌的，再好吃的東西吃起來，都像是缺了點兒滋味。

一雙手伸過來，把那桶冰激淩拿走，又順便繳了那只小小的木勺。

“你吃得太快了。”付景軒一邊沒收美食一邊說道：“就吃這些吧！”

許明玉沒意見，“哦”了一聲。

付景軒也看出了他的不對勁，便問：“還要對戲嘛？”

許明玉呆呆地點頭：“啊……”

答應雖然答應了，但接下來的對戲過程，許明玉全程不在線，不是錯了詞，就是情緒不着邊。

最後，付景軒很無奈，放下劇本，對神游天外的許明玉說道：“累了是嗎？累就回去休息吧！”

許明玉已經不敢擡頭直視他的眼睛，只是很愧疚地說：“對不起啊付哥。”

付景軒明顯不願意聽到他的道歉，心裏一股煩躁湧起，只是擺了擺手，站起身進了旁邊的卧室。

過了好半天，他聽見門響，知道許明玉離開了。

頹然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發呆。

腦子裏的8.0發出了聲響：“他有些困擾，或許你應該趁機把糟糕的情況告訴他。”

付景軒一動不動，像是壓根沒有聽見一樣。

8.0內心忿忿，心說它是為了誰哦？！

一點兒意見都聽不進去的悶罐子。

許明玉回去沖了個冷水澡，趴在床上看劇本。

明天就要正式開拍了，原本計劃着今晚讓付景軒幫他把明日的戲份梳理一遍，不至于在第一次面對正式的鏡頭時出大糗。

誰知道……

許明玉懊惱地錘了錘腦袋，把劇本蓋在後腦勺上裝死。

怎麽想都不太對頭。

付景軒難道是真的不喜歡李誠俊？可那天他被氣到吐血又是為了什麽？

就算，他不喜歡李誠俊，也沒道理喜歡自己吧？

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老媽的飯店，距離此時也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

可是想到付景軒對自己完全有別于前世的态度，蹭蹭蹭不斷增長的好感值，以及那些恰好對上他喜好的口味……

還有衛曉然的那番話……

許明玉風中淩亂了，怎麽想都覺得像是哪裏不太對勁兒，可到底是怎麽個不對勁，他那混沌的腦子就又想不出來了。

想了又想，他爬起來給他媽打電話。

“喂～”這個點兒飯店還在忙的樣子。

“媽，今天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還不是老樣子，你怎麽樣？到了？有沒有人欺負你啊？你自己也是，态度好一點兒，畢竟你是剛出道，啥也不懂，多跟別人請教，千萬別仗着跟付先生認識就看不起人，到頭來還是得靠你自己知道吧？還有……”

許明玉腦袋大，忙打斷姜女士地唠叨：“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就別瞎操心了。”

姜愛琳一聽這話就不服氣，想說這怎麽就是瞎操心了？

但轉念一想，孩子大了，又離得遠。以前在身邊天天罵也沒見有啥效果，更別說隔着電波了。

“行吧，媽也懶得管你，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許明玉答應一聲，猶豫片刻，還是問道：“媽，你能不能跟我說說，那天我暈倒了，付哥把我送回家，然後你又給他跟劉老師做了頓大餐的細節？”

他媽沒聽明白，問：“啥細節？”

許明玉：“就……他怎麽把我送回去的？然後你們都聊了些啥？”

姜愛琳“啧”一聲：“都多久的事了，我哪記得清？”

話是這麽說，但她還是想了想，然後才說道：“送你回去的話……就那樣送呗，一直抱着你，我說背着能省點兒勁兒，他說沒事，一路都很小心，把你放到床上的時候動作特別溫柔。我還說呢，這小夥子性格好，人細心，誰當了他女朋友肯定幸福。”

“至于吃飯的時候說了啥？”姜愛琳又仔細回想了片刻，才說：“也沒啥，都是姓劉的那個導演說得多，付景軒就低着頭吃東西，吃得不多，但是吃得很慢很仔細，每一樣都夾了，一看就是專門來品嘗咱們家特色菜的味道來的。我看他就是真心想要拍電影，做藝術……哎，你問這些幹什麽？是不是付先生又跟你說啥了？不過我跟他們合同都已經簽了，定金也都收了，應該不會再有什麽變故吧？”

許明玉忙安慰他媽：“沒，沒什麽變故，付哥也沒跟我說啥，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了，随便問問。那劉老師有沒有跟你打聽我喜歡吃什麽之類的？”

姜愛琳在那邊愣了：“沒啊，打聽這個幹什麽？”

許明玉怕他媽多想，忙解釋：“就我這邊夥食挺好，正好有幾樣我愛吃的，還以為你跟劉老師或者付哥說過，特意照顧我呢！應該就是巧合，我想多了。”

姜愛琳也道：“就是你想多了，雖然我說付景軒人好細心，也還不至于按照每個人的口味下菜。不過你還是要跟他搞好關系，咱不說圖他有錢有勢，我就覺得他這人不錯！”

許明玉皺着眉答應下來，又聽他媽啰嗦囑咐了一通，這才挂了電話。

挂完電話之後他倒是放松了些。

雖然關于付景軒知不知道他的喜好，仍然是個未解之謎，但仔細想想，他媽說得也有道理。

付景軒有錢有勢，家教好，對人溫和細心。

僅僅憑剛剛認識的衛曉然的一面之詞，還有那些雲裏霧裏的猜測，實在是不能斷定什麽。

自己好不容易重生，又得到這樣的事業發展機會，應該好好抓緊，用心努力才對。

想這些有的沒的，從而影響到自己本來就沒有多少的演戲水平，實在是不應該。

想到這裏，許明玉終于安心了些，拿起劇本仔細研究起來。

……

許明玉猛地睜開了眼睛。

夏天的日頭早早就跳了出來，穿過酒店的玻璃窗，像末日曙光一樣灑在他的身上。

用力揉了揉腦袋，整理了散落在枕頭旁邊的劇本。

昨天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臨睡醒之前做了個夢。

夢裏，是他前世死時的情景。

他咽下最後一口氣，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站在病床邊的那個人撲了上來。

他仿佛聽見了，付景軒發出的困獸般絕望的嘶吼。

他不顧一切地過來擁抱着自己的屍體，親吻，呢喃，一遍又一遍叫着自己的名字。

直到天地崩塌，滄海枯竭，末日來臨，黑暗将一切吞噬殆盡……

然後，他就醒了。

陽光很好，世界仍然存在。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只是夢裏的情緒依舊纏繞。

傷心的、絕望的、不甘的、企圖追回的……一種很強烈的情緒。

不像是他，倒像是夢中付景軒的。

用力捏了捏眉心，許明玉一個翻身坐起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他需要好好冷靜一下，曬曬太陽。

今天要拍戲，絕不能受影響。

匆匆洗漱一遍，穿好衣服，許明玉出了房間，還特意放輕了腳步，離開走廊，順着樓梯跑了下去。

從他們住的那個酒店一路跑到不太遠的影視基地，又圍着影視基地跑了兩圈，然後在跑第三圈的時候接了小王打過來的電話。

“在哪兒呢祖宗？”小王急吼吼地問道。

許明玉又是好笑又是不好意思，說：“有點兒興奮，起早了，出來跑跑步。”

小王在那邊松了口氣：“你可就今天跑吧，開始拍了累死累活，看你還有精神跑步？”

許明玉呵呵笑，小王這才催他趕緊回去，洗個澡換好衣服準備正式出發。

許明玉答應一聲，慢慢往酒店跑回去。

他現在啥名氣沒有，倒是絲毫不用擔心有人認出他來。

轉過拐角，就是酒店大門。

許明玉放慢了速度，明明已經被他跑沒了的夢裏的情緒，這時候又不由分說地冒了出來。

許明玉嘆氣，擡頭間，酒店轉門處出來一個人。

迎着太陽和微風，朝着自己直直走過來。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成了背景，只有那個人的樣子分外清晰。

那個人在他夢裏的悲痛，追悔，不曾訴之于口的愛戀，潮水一般湧了出來。

許明玉停下了腳步，呆呆站在那裏，看着眼前的付景軒，踏着朝陽，一步步走過來。

猛然間，付景軒頓住了身形。

8.0幾乎要炸了起來。

它清清楚楚地探測到，付景軒體內代表能源中心的那道愛意值數據條，極其細微地跳躍了一下，然後歸于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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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收集值，增長幅度，0.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