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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許明玉覺得一定是早上的太陽太過耀眼明亮，又加上他清晨做的那個奇怪的夢。

在看着迎面走過來的付景軒時，他的心髒不受控制地猛然悸動了一下。

接着，一陣短暫的眩暈襲來。

和前兩次那種能量耗竭而不支暈倒不同，這次的眩暈有些奇妙。

像是煙花炸響在耳畔，被那種震蕩和奪目的光彩炫到，而産生的一種暈乎乎的感覺。

等到這股短暫而又熾烈的震蕩消退，許明玉這才努力穩住了心神。

定睛細看時，他發現付景軒停在了不遠處，沒再朝他走過來。

努力讓自己忽略那個夢境對帶來的影響，許明玉邁步朝前走去。

等他走到付景軒身邊，喃喃開口叫了一聲：“付哥……”

本來他是想要解釋他昨晚睡得早，早上就早醒了睡不着，于是出去跑步的事。

誰知離得近了，感受到付景軒身上的體溫和淡淡的沐浴香氣，夢裏那種情緒又不自覺地飄了出來。

正因為如此，他才沒發覺自己這一聲“付哥”，叫得彷如呓語，輕輕的、軟軟的，莫名有些撩人。

付景軒全身緊繃，只覺得胸膛就快要爆開，四肢也不受理智控制，下一刻就會狠狠地将面前的人擁進懷中。

好在助理林樂樂及時出現，制止了一旁湊過來的拍照的路人。

付景軒這才努力控制住了自己，對許明玉道：“早飯準備好了，上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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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率先調頭，往酒店走去。

許明玉很聽話地跟在身後，一路進了電梯。

“付哥，昨晚對不起。”許明玉終于冷靜了下來，開始反省自己的過錯：“我……我狀态太差，辜負了付哥一番心意。”

“嗯。”付景軒淡淡回應道，聽得出他有些心不在焉。

許明玉偷偷打量面前的人，任由思緒飄蕩，沒再刻意壓制。

夢裏的情形反而因此變得模糊不清了。

這倒也正常，畢竟只是個夢啊！

依稀只記得夢裏的付景軒很痛苦。

因為自己的逝去而痛苦。

許明玉忍不住幻想，幻想着前世他死之後，付景軒真實的反應會是怎樣？

他真的會很傷心嗎？

又是什麽促成了他的重生，和付景軒有關呢？

思緒飄蕩得有點兒遠，之前那種很壓抑難過的情緒一點一點變淡了。

雖然剛才在樓下那一剎那的悸動還很清晰，但腦子卻清醒了過來。

因為做了一個夢，而對付景軒産生了一種，類似于悲憫的情緒。

這種悲憫，倒是讓他暫時淡化了昨天因為衛曉然那番話，而帶給他的尴尬和不自在。

他想，如果前世他死後付景軒真的那麽傷心的話……

自己親近一些他，讓他可以不那麽傷心，也不是不行的。

畢竟，那很可能是他死的時候，唯一一個送別自己的人。

那樣的想法一直維持到他們進了片場，開始拍攝。

許明玉終于穩定了情緒，全心全意投入其中。

一連幾場戲都很順利地通過，僅僅有幾次因為鏡頭前的走位不熟悉而吃了NG，表演上倒是沒有太大的瑕疵。

寧坤馬屁拍上了天，當着付景軒的面把許明玉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千古第一演繹奇才一般。

許明玉自己聽得都臊得慌，但寧坤瞅着付景軒的神情，知道他明顯很吃這一套。

他不自覺看向許明玉的眼神，柔得都要化成水了。

接下來的幾天，拍攝工作陸陸續續步入正軌，許明玉也越來越融入到角色之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徹底抛到腦後了。

只是夏天天氣多變，這幾天天氣預報說有大雨。

而劇組也遇到了一點點問題。

問題在于劇本。

有個情節點，大家有了些争執。

具體來說，是付景輝擔心寧坤不行，硬塞進來的團隊，對寧坤駕馭劇情的能力産生了質疑。

他們主張修改劇本，寧坤試圖表現自己，自然是不肯輕易承認自己不行。

一來二去，争到了付景軒面前。

付景軒對着那個有争議的劇情點沉思了片刻，擺手示意林樂樂打電話給一個人。

于是，對劇本改編能力非凡的□□鳴，便在一通電話之下，應召而來。

大刀闊斧地修改開始了。

晚上，付景輝在電話裏對付景軒的行為表示最大的支持：“弟弟，□□鳴是個人才，聽他的沒錯。只管改，資金都不是問題。要拍自然要拍個精品出來，咱們辰輝，哪能拍些不入流的東西出來。”

付景軒對三哥的豪言壯語，只淡淡“嗯”了一聲。

“哎，跟三哥說說，你跟你那小寶貝進展怎麽樣了？”付景輝在電話那頭一臉八卦相。

付景軒看着自己腦袋裏那0.001的愛意值，微微挑起了嘴角，說：“挺好的。”

付景輝發出“啧啧啧”的咋舌聲，腦補一直無欲無求的小弟，終于獸性大發，把人家才十八歲的小可愛，堵在角落裏這樣那樣的情景。

付景軒絲毫不知道三哥和他之間思想差異如此之大，看了看時間，跟付景輝道了晚安，挂斷了電話。

時間不早了，外面下着雨。

關掉房間的大燈，只留下壁燈的一點點昏黃。

心中有些暖。

因為，“他”就在住在離自己數步遠的隔壁。

仿佛伸伸手，就能夠碰得到。

付景軒閉上了眼睛，內心一片安寧。

只有8.0不屑地翻着白眼：0.001而已，就這麽一點追求？這麽點兒愛意值，根本不能支撐重生系統地運行好不好？

小8再一次陷入了自艾自憐的郁悶之中……

忽然，8.0猛地跳了起來。

付景軒也感受到什麽，一下子坐了起來。

“這麽晚了，他去哪兒？”付景軒難得地對8.0發出了詢問。

8.0追蹤許明玉那頭的分端，半晌後，給出了答案。

“我告訴你，你要保持冷靜。他接到了李誠俊發過來的信息，去見他了。”

許明玉沒辦法不去見李誠俊。

他給自己發的那些信息太令人震驚了。

十幾張照片，配了些文字。

每一張，都是他們曾經一起去過的地方。

是前世。

重生的秘密，有了一個除自己之外的知情者。

而且有可能這個知情者知道的比自己還要多。

于是，許明玉趁夜出行，去赴李誠俊之約。

“你快去攔住他，告訴他真相。”8.0趁機勸說付景軒。

付景軒難得聽從了它的意見。

他去穿了衣服，一路下樓。

但到了樓下大廳卻停了下來。

他坐在大廳沙發上，看着門外黑夜中的雨幕發起了呆。

“你在想什麽？”8.0快要被氣到跳腳了。

可是付景軒不聞不動。

8.0只好密切關注着他體內的能量波動。

如果他對許明玉，對他們之間的感情感到失望，甚至是絕望，能量會枯竭，重生失敗。

他會回到十年之後，而許明玉和小8，會消失。

8.0忐忑不安，好在付景軒體內的能量運行體統，暫時還很正常。

尤其那好不容易收集到的0.001愛意值，穩如泰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連酒店大堂的值班人員，都困頓地睜不開眼睛，各自找地方小憩去了。

付景軒依舊坐在那裏，化成了雕像一般，一動不動地望着外面。

雨，下得更大了。

8.0一臉哀恸。

随着時間的逝去，它發現系統中心的能量值開始一點點下降了。

時間越往後推，能量值降得越快。

等到黎明前最後的黑暗來臨，能量值已經降到了相當底的臨界值。

雨，還在下。

8.0知道它不能再等了，它要超越宿主的個人意願，自作主張。

它必須告訴許明玉，重生的真相。

正當它要穿越空中的傳導，去往許明玉的分端時，付景軒猛地站了起來。

他大步出了酒店門，邁步到漫天的雨幕之中。

一個小小的人影從遠處而來，撐着傘，踏着大雨中的夜色。

付景軒微微有些顫抖。

許明玉垂頭想着事情，走得很近了才看見站在雨中的付景軒。

他吃了一驚，連忙上前。

“付哥……”

他把傘撐到付景軒頭頂，不等說些什麽，猛然被面前的人緊緊地抱了個滿懷。

我知道你會回來！

付景軒無聲地說。

起碼，你對我已經有了0.001的動心！

大雨沖掉他奪眶而出的眼淚，将他的體溫與懷裏的人相互侵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