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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不過這種狀況在文曲蓋着的大鍋裏發出聲響的時候就被打斷了。

滋滋的聲響從緊蓋着的大鍋裏頭傳出來，不僅是站在旁邊的文曲被吓了一跳，連在文曲對面的武辭，都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稍微偏過一點身子，武辭就發現了鍋爐裏頭還帶着一點火星，明顯的就是被使用過的情況，再中和起這小人兒剛剛的行為，武辭也大概猜的出來，文曲應該是使用過這爐子了。

“你今日裏做了什麽好吃的嗎？”

覺得大抵是因為不好意思，又或者說是今日裏留下來的東西沒有填飽他的肚子，所以他才會自己開個小竈。

或許是面皮比較薄的緣故，所以生怕自己會責怪他？

“不……”

武辭的話才剛剛說完，文曲就立即地反駁了，倒是笑得有些慌亂起來，“我是猜想到你快要回來了，所以才會煮些吃食……不過……”

文曲的臉上多了幾分紅，有幾份做錯事後的愧疚，但是顯然的是不善于說謊，所以隐藏了一小會兒之後，就乖乖的交代了出來。

話說到這裏的時候，文曲的手已經伸到了身後，單腳撐地的時間過長，現在他已經有些支不住了，不過因為武辭在跟前的緣故，他也不好直接的走開。

不過他窘迫的态度武辭卻是看的出來，走上前去，像今兒早晨那樣把他抱住，放到了桌子跟前的凳子上，武辭的心情很好，甚至是忽略掉了文曲說那話時的欲言又止。

父親不會做飯，母親走後，就一直是武辭在打理，若不是後頭父親也走了，武辭現在估摸着也是個教書的先生，或是算賬的管家。

所以仔細想來，這還是十多年來，第一次有人特意給自己做飯，就僅僅是這一份心意，就讓武辭覺得将這小家夥留在這裏十分值得。

竈子裏的火剛滅不久，那木鍋蓋上還冒着幾分熱氣，武辭掀開那木蓋的時候，文曲的臉都別到了別的地方，生怕會受到什麽指責。

不過，掀開鍋蓋的時候，武辭也确實的被眼前的景象給吓了一跳。

鍋裏還有着熱水，熱水上頭有兩碗米飯，規規矩矩的用碗裝着，裏頭的米約莫着有小半碗，呈現出一種半生不熟的狀态。

見武辭掀開蓋子之後愣在那裏許久，文曲臉上也臊得慌。

書籍上的米飯，全都是用碗盛着的，他大概的按着書籍上的說法，試圖蒸出兩碗米飯來，但是忍着臉上的腫痛蹲在那兒許久，吃到嘴裏的米也是硬得不像話。

武辭着實也是覺得好笑，心裏想着這小家夥果真是哪家的公子哥兒，只知曉米飯是裝在碗裏頭的。

不過到底還是他的一千心意，武辭心裏正感動着，自然不會說出什麽話來。

反倒是覺得，這小家夥能為自己做這事兒，顯然也是有心的。畢竟富貴人家的孩子，若是遇到了這樣的情況，還不知曉會成什麽樣，反倒是這小家夥，适應得很快。

也不知曉是不是打小就沒了父母，所以在人情世故方面太會變通。想到這兒，武辭就覺得這小家夥有幾分可憐。

把鍋裏頭的米給端出來，燙着的碗在手裏，暖着的是心裏頭。

轉頭看向小家夥的臉，武辭嘆了口氣，把米飯端過去。

文曲臉上的緊張之意愈發明顯，秀氣的手指都繳在了一起，“我……我本來還想再多蒸一會兒的，卻不料想你回來的這麽快。”

碗噠的一下就放在了桌子上，聲音不大，不過武辭還是看的出他的小心翼翼來，不自覺的摸了摸他的頭，武辭的語氣裏帶上了幾分感嘆，“這些事兒以後大哥來做就好，你若是想學，大哥也可以好好的教你。”

“啊？”還緊張着的人有點兒懵了，繳着的手也停了下來，這人怎麽一點兒責怪的意思都沒有？

武辭被他的反應逗笑了，支着手就解釋，“我說過了，以後把這兒當家，十幾年了，都是大哥一個人，現在多了你一個，大哥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責怪你，很多事兒不知曉沒關系，還有時間。”

而後也不管小家夥還呆愣着的反應，武辭就把自己買回來的菜給提了進來，“若是你真的想做什麽，那就先幫大哥洗把菜吧，我再把這飯拿去煮一下。”

見着小家夥一直盯着自己，武辭大抵也是感覺到了他身上的不安，所以想了想之後，從院子的菜地裏頭拔了顆白菜，掂了掂分量覺着差不多了，才拿進廚房裏頭。

文曲看着就想站起來，不過還是被武辭以腳上的傷還沒好為理由給摁了下去，菜倒是拿給他了，不過也是打了一盆水來，讓他坐着洗。

看着又在竈頭忙活起來的武辭，文曲手上的動作也快了起來，書上說過的，滴水之恩，應當報答，自己得趕緊報答，才能讓這人好好的寫字！

文曲的動作并不熟稔，武辭燃起了火折子往後看的時候，還看到了他用着搓衣裳的方式去洗那大白菜，但是想了想還是沒糾正他。

轉過頭來，将竈火點燃，武辭動作熟練的扔了幾根木材進入，将鍋裏頭的水給清出來，再換上新的，又将那半生不熟的米飯給到了進去。

而後也是沒閑着，拿出了今兒上集市買的雞肉，打算今晚做個雞湯，若是換在先前，這肉類武辭自是不用買的，一是他不大喜歡這些家養的禽類，肉質不夠鮮美，而是一個人吃的時候，沒什麽興趣。

但是家裏只有腌制過的，能存放的臘肉，像這新鮮宰殺的，只有那些個家養的家禽。

武辭家就他一人，圈養家禽這事兒，自是不大樂意去做，再者，圈養的，也比不過山裏頭野生的味道要好，只不過禁獵期不能打獵罷了。

不過，小家夥看着瘦唧唧，着實是該好好的補補，所以今兒武辭還是買了半只雞回來。

在清理的時候，武辭心裏也是有了想法，若是小家夥常住，那家裏的東西也該添上一添了，若不是有這小家夥，武辭心裏還不知曉，自己也是不大喜歡一個人住的，縱使這麽多年來已經習慣了。

像是感受到了武辭的視線，文曲向後看了眼，不過只能看到那挺拔魁梧的身軀在砧板前，只聽到噠噠噠的刀落聲響。

把視線又收了回來，文曲認真的清洗着，昨兒剛下過雨，所以這菜其實沒多少泥土在上頭，也就是那根部沾染着點兒泥，一片一片的搓過去之後，武辭那頭的雞肉已經下鍋了。

熱騰騰的米飯已經重新的蒸了出來，被放置在一個大碗裏頭，武辭端到了桌子上。

文曲一擡眼就看到了，實在是沒想到自己先前煮出來的石頭一樣的硬米，現在正熱騰騰的冒着氣，米飯的清香都飄了過來。

給文曲換了一盆水，武辭拿起筷子來，夾了一點兒米飯，送到文曲跟前，“嘗嘗。”

入口的米飯糯軟清香，跟自己先前偷嘗的完全就不是一個味道，文曲的眼睛都亮了，看武辭的眼神裏都是崇拜。

給自己也挑了一筷子的米飯，武辭覺着這米補救的還可以，“先前是你的水放少了，而且是帶着碗一起蒸的，若是把米洗淨了直接放鍋裏，再放水，煮出來的味道自是不一樣。”

文曲的眼睛更亮了，這麽簡單，那自己肯定也是可以的，打着商量的語氣，文曲擡頭看向武辭，“那明日裏我來試試？”

“你若是有興趣，當然可以。”武辭笑道。

雖說都是自己做也沒什麽，但是若是小家夥自己也想學，那武辭也是不會嬌慣着他，畢竟能多學一些，就算不用做，懂得，也對他有些好處。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将小蘑菇洗淨放雞湯裏頭之後，武辭也收走了文曲清洗的大白菜，并且誇獎他洗的很幹淨。

真的是很幹淨，這白菜的汁水，都要被搓完了。

所幸這大白菜的菜梆子還是有些水分的，将它放置在一旁之後，就沒有文曲什麽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