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見家人

見家人

送走了程之光單位的領導，于明秋将薄暮留了下來。

“暮暮，當着他領導的面我也不好多說什麽，你們的事我不會多幹涉，但是我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我不喜歡他。”于明秋淡淡的說道：“你說我食古不化也好，說我一根筋也好。我不管你們，并不是我不反對你與他在一起，而是不想失去你這個女兒。”

薄暮看着神情落寞的于明秋，心裏酸澀不已，她走上去抱住于明秋的腰，輕聲說道：“媽媽。對不起。”

“好了好了，都這麽大的人了還跟我撒嬌。”于明秋笑着拍了拍薄暮的背，“你不是要回海市去嗎？我派司機送你回去，這裏有些帶給老爺子的東西你正好一并幫我帶給他。”

“媽媽，我大年初一就回來陪你。”薄暮放開于明秋，不舍的說道。

“你看你，這麽多年來幾大家子過年都聚在一起，吵得人頭疼，今年好不容易清淨一下，你還是留在還是陪老爺子吧，雖然你爸不怎麽樣，但是老爺子這個人值得人尊敬，我也聽說了他身體不太好，你好不容易有假期，就在家多呆幾天好好陪他。”于明秋感嘆的說道：“你外公外婆去得早，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是最為難過的事。暮暮，你如今還有機會陪伴老人，千萬別錯過了。”

薄暮點點頭應了下來，陪着于明秋吃了中飯，又膩了好一會，才依依不舍的上了司機的車。

車子開出于明秋家裏不久，薄暮就接到了程之光打來的電話。

“還在你媽媽那裏？”

“在車上，準備回海市去。”薄暮想到程之光今天來的這一出，忍不住笑了起來，“想不到你會來這麽一手。”

“我說了我是男人麽。”程之光也笑了起來，笑完了他又低聲說道：“好久都沒有與你在一起了，我好想你。”

薄暮擡眼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機，用手捂住嘴，也飛快輕聲的說道：“我也是。唉，我們又要好幾天才能見面了。”

“我等你回來。”

“嗯。”

挂斷電話，薄暮握着手機，按了按跳得飛快的心，又摸了摸滾燙的臉，好奇怪，這一次也不是沒有與程之光分開過，只是這一次離別的情緒特別強烈，車子還沒有開出江市，她就覺得已經開始瘋狂的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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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海市的時候，晚上與姑姑家相聚吃飯時，薄家明也來了。過年的時候他也住回了薄家老宅，只是平時本就話不多的他更為沉默，薄暮大多數時間都陪着薄老爺子，經過上次林雙麗的事情，她與薄家明中間始終隔着什麽，父女倆終究生份了。

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吃了頓不算冷清也不算熱鬧的年夜飯，飯桌上主要是薄老爺子與薄暮在聊一些醫學方面的事，薄家明也搭不上話，在一旁靜靜的不說話。吃完飯幾人又去了客廳看春晚，坐着喝茶聊天。

“暮暮，你不是說過年的時候要帶男朋友回來給我看的嗎？”薄老爺子突然一拍大腿，笑呵呵的看着薄暮，薄家明聞言也看了過來。

“過年不都是在自己家裏嗎？”薄暮不解的回答。

“你這孩子，只要方便，在哪裏過年不是過？現在年味越來越淡了，春節不就是圖個親朋好友相聚麽？這樣，你給他打電話，看他方不方便明天過來，要是不方便，我們上江市去。反正你媽媽一個人在江市，我們正好可以聚一聚。”薄老爺子看了一看薄家明，皺着眉頭說道：“你反正不着家，你就不用去了。”

薄暮看到薄家明一臉的尴尬，笑着說道：“我先給他打個電話問問看，爸爸在家也正好見見，見完爸爸我們再一起去江市媽媽那裏。”

薄老爺子又不悅的斜了薄家明一眼，催促着薄暮去給程之光打電話。

薄暮見薄老爺子這樣急，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真的是越老越小，脾氣也越來越差，聞和他們見到他跟老鼠見到貓似的，能躲則躲，家庭群裏從不說話，只在搶紅包的時候才會神出鬼沒的冒出來。

電話才剛接通，程之光立刻接了起來。

“怎麽，想我了？”

“想了。吃過年夜飯沒有？”薄暮聽到手機裏傳出的車聲，又問道：“你在外面？”

“嗯。”程之光笑着說道：“薄暮，你吃過沒有？與家裏人在一起嗎？”

“是啊，爺爺剛剛還問我，為什麽沒有帶男朋友回來過年，他想見見你。”

電話那頭程之光靜了一下，才回道：“我在你家外面。”

薄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握着手機奔出大門，睜大眼睛四下尋找，終于看到程之光背靠在小徑邊的那顆桂花樹上，手裏握着手機，笑着對她晃了晃手。

“你怎麽在這裏？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早跟我說？”薄暮挂斷電話奔過去，一連聲的問道。

“想你了就來了。”程之光輕笑道：“我怕打擾你與家人相聚，準備晚一會再給你打電話的。”

“那快進去吧，你冷不冷？”薄暮摸了摸程之光的手，眉頭一皺說道：“你怎麽不多穿點？對了你還沒有吃過飯吧？你餓不餓？”

程之光笑個不停，牽着薄暮的手往外走，耐心的回答她的問題：“不冷，也不餓。我車停在外面，我們先去拿禮物。”

“禮物？”薄暮眉頭一擡，“你早就準備好了？”

“不打無準備之仗。”程之光一臉得意的沖她笑。

薄暮跟着程之光到了他的車邊，見到嶄新的車，又疑惑的問道：“你新買的？”

“對，不貴，但是安全性能好，你盡可以放心坐。”程之光打開後備箱，從裏面搬出來一箱海産，還有茶葉與酒，“你喜歡吃的鹹嗆蟹，還有大黃魚。只是我不知道你爺爺他們喜歡什麽，這些茶酒都是自己家裏做的。”

“這麽多？”薄暮看着大包小包，眉頭又擰了起來。

“不值什麽錢，大家吃了都覺得還不錯。”程之光伸手将東西全部提到了手上，薄暮見了忙伸手去将輕些的茶葉拿過來提着。

“我提得動。”程之光笑着說道，見薄暮斜了他一眼，才怏怏的閉了嘴。

“臭大男子主義。”薄暮低聲咕哝罵他。

程之光耳力極好，聽到薄暮罵她也不生氣，只是寵溺的說道：“我領導都給我作保了，要我對你好，要是我做不到豈不是丢了他的臉。”

“是是是，對了你領導呢回去了？”薄暮好奇的問道：“你怎麽想到拉他們來的？”

“他們也回去過年了，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我人言輕微，短時間內要想證明給你媽看那是達不到的目标，要是回單位前還過不了你媽那關，也見不到你，那豈不是要憋死我？”

薄暮看了一眼程之光，他這是用上了作戰的手段，快準狠，真是目标明确又迅速，不過想到于明秋的态度，她又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你以為你搞定了我媽媽她只是不會反對，她堅定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那就是她還是不待見你，以後估計還是會給你臉色看。”

“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多看幾次她就會覺得順眼了。”程之光一臉嘚瑟，“你不是說我長得好看麽？長得好看這麽大的優勢，沒道理我會被她一直嫌棄。”

薄暮噗呲一下笑了出來，“臉厚才是你最大的優勢。”

程之光不以為意的笑，“為了娶到媳婦，臉就先擱一邊吧。”

兩人說說笑笑進了屋，薄暮将程之光介紹給薄老爺子與薄家明，薄老爺子戴着老花鏡一臉嚴肅仔仔細細的打量半晌後，才滿意的笑道：“好，長得挺精神的，看起來不錯。”

薄暮有些哭笑不得，她以前陪薄老爺子去買過一只柴犬，他見到滿意的狗狗時也是這樣的話。

“爺爺，這是他給您帶來的茶葉，自己家炒的，要不要我給您泡一杯？”薄暮拿出包裏的茶葉問道。

“自己家炒的啊，那肯定不錯。”薄老爺子笑呵呵的先誇了一翻，又嫌棄的看了薄暮一眼，“你哪會泡茶，你最多會倒個水。”

“爺爺，在外人面前您就給我留點面子吧。”薄暮笑着佯裝抱怨道。

程之光笑着不語，薄老爺子倒是笑了起來，看着他說道：“我這個孫女，除了會拿手術刀，其他的家務那是一概不通，以後你可得多辛苦了。”

“她是外科醫生，要保護好自己的手，只要我在家，家務都由我全包了，我不在家也會給她安排好。”程之光忙正色保證道。

“好好好。”薄老爺子大笑起來，連說了三聲好。

程之光坐下來陪薄老爺子喝茶，回答着他的問話，又不時的問插不上話幹坐着的薄家明幾句，薄暮在旁邊幾人相聊甚歡，稍微提着的一顆心才放了下去。

不管薄家明如何，她也希望程之光能得到他的認可。

薄老爺子年紀大了，坐了沒一會就先去睡了，臨走時說道：“今晚你就住在家裏，暮暮，你去讓張嬸将客房收拾出來。”

“爺爺，等會我還要回江市去，明天上午我就要回單位去。”程之光站起來，一臉歉然的說道。

薄暮愣住了，怪不得程之光會這麽急的來海市，“下次你什麽時候回來？”

程之光沉默下來，然後搖了搖頭，為難的說道：“我也不清楚。”

薄老爺子也靜了一瞬，然後淡淡的說道：“世間哪得兩全法，沒有十全十美的事，不過你是為了家國，我就不送你了，暮暮，你替我送送他吧。”

程之光恭敬的站在那裏，目送薄老爺子離開，又禮貌的跟薄家明道別。

“走吧，我送你出去。”薄暮心裏難過，卻仍然強擠出一絲笑意對程之光說道。

兩人慢慢的向外走去，小區裏到處都挂着紅燈籠，家家戶戶幾乎都燈火通明，春晚的歡聲笑語傳出來，襯得兩人的腳步聲格外寂寥。

“對不起。”到了車邊，程之光擁着薄暮，臉上是說不盡的歉意與不舍。

“我早就知道會有這個時候，沒想到來得這麽突然。”薄暮心頭難過，連強笑都裝不出來了。

“我能給你的太少，以前我就想過。也許是我自私吧，不顧一切的将你拉到了我的生命裏。”程之光放開薄暮，看到遠處高樓上閃爍恭賀新春的霓虹，“生命太短暫，也太漫長。有惦記，有愛，這一輩子才不會那麽寂寞。”

“我緩緩就好。程之光，你要好好的，我等你回來。”薄暮飛快抹去眼角的淚水，擡頭笑着看着他。

“嗯，我知道你在等我，所以我會每次都會努力回來。”程之光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直到高樓上的霓虹換成了新年倒計時，到零過後滿牆綻放出七彩的焰火，新的一年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