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番外

番外

*結婚*

程之光因為在懸崖邊英勇一撲，與薄暮雙雙成了楷模英雄，不過兩人都低調，一個說是職責所在，另一個人也說是職責所在。

雖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但是姜恒将此事在于明秋面前吹得天花亂墜，給程之光說了不少的好話，于明秋總算是對他稍微有了些改觀，于是程之光去打了結婚申請，準備趁休假的時候向薄暮求婚。

程之光打好了算盤，卻沒算到薄暮此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意外的手術一個接一個，眼看他要回單位，別說結婚了，連求婚計劃都要擱淺。這天趁薄暮晚上下班回到家，他将高明亮和戰友出的那些什麽燭光晚餐世紀大告白宣言等等一堆馊主意完全抛在腦後，吃完飯兩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從口袋裏摸出戒指，遞到薄暮面前故作淡定的說道：“你試試合不合适？”

薄暮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戒指，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驚喜的接過來，一邊往手指上戴一邊不确定的問道：“你這是在求婚麽？”

“嗯。”程之光神色平靜的點點頭，“鑽石有些小，以後存多了錢再給你買大的。”

薄暮看着他微紅的耳尖，噗呲一下笑了出來。

小樣，裝什麽裝。

薄暮試了試戒指，大小尺寸剛剛好，她只試戴了一下就取了下來，遺憾的說道：“可惜我不習慣戴首飾，上班也不能戴這些東西。這個大小就行了，也不怕會被偷。”

程之光臉一下黑了，薄暮又哈哈笑了起來，“逗你玩呢。我去找個結實的繩子挂脖子上。”

薄暮拿着戒指走進卧室，半天後又出來走進了儲藏室，程之光疑惑的跟過去一看，見她正拿着鑷子夾細鐵絲頭，而戒指，正挂在鐵絲上。

“你拿這個當繩子挂脖子上？”程之光瞪大眼叫了出來。

“對啊，繩子能結實過鐵絲麽？”薄暮白了他一眼，理所當然的說道。

程之光笑個不停，心裏剩下的那點點氣一下消散的無影無蹤，他拿過鐵絲圈，“你也不怕鐵絲磨破你的脖子。好了，這個放在家裏就好，反正你在醫院裏腦門上已經貼上了程之光的标簽，我也不會怕你跑掉。”

“那好吧。對了這是我戶口本，我剛剛拿出來的，明天上午我請一會假，咱們順便去登記了吧。”薄暮狀若坦然的從衛衣前面袋子裏取出戶口本，“你的戶口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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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之光見薄暮臉上突然粉紅霏霏，眼神也飄忽不定不敢看自己，一把擁住她，笑着親了親她的臉，“求婚結婚這些事，放着我來就好。我戶口本一直與你的放在一起，難道你沒有看到麽？”

*奇異果*

程長川小朋友一直有很多的問號，比如為什麽自己會叫奇異果，而妹妹小名會叫糯米團。

他問了外婆，外婆回答是因為奇異果糯米團都很可愛啊。

爸爸程之光的回答是，富含很多豐富的維生素，是非常健康營養的水果。男孩子叫糯米團會被人嘲笑，只能女孩子叫這個。

而媽媽薄暮的回答是，随意取的，哪裏有那麽多為什麽，你的作業寫完了嗎？

奇異果小朋友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自己生了很久的悶氣，直到有一天偷聽到姜恒跟媽媽聊天時說起這樁趣事，他才張大着缺牙的嘴大哭了出來，說話雖然漏風卻将自己的不滿委屈表達的淋漓盡致，“我哪裏醜了？我明明這麽好看，我是班上最好看的男孩子，學校的女孩子都喜歡我。”

薄暮生孩子時沒有哭，在見到孩子時的第一眼，忍不住哇的一下大哭出聲，“怎麽這麽醜？”

于明秋又好氣又想笑，将皺巴巴紅通通像個小老頭似的孩子湊到薄暮面前，硬着頭皮睜眼說瞎話，“哪裏醜了？虧你還是醫生，小孩子生下來不都這樣？過幾天長開了就好看了。”

程之光因為單位裏有事耽擱了一陣，急匆匆趕到時便聽到薄暮帶着哭腔的聲音，“我與程之光都不醜，可是生下來的孩子卻這麽醜，他又長期不在我身邊，見到孩子這麽醜說不定會懷疑是隔壁老王的。”

程之光臉色變幻不停，見到薄暮因為剛生完臉色不好，只得長嘆一聲，算了，自己娶的媳婦，哪怕是腦殘也得自己受着。

于明秋讪讪一笑，第一次體會到了程之光的不易，說道：“你們聊聊，我先回公司了，等晚上的時候我在給她送湯過來。”

程之光謝過于明秋，看了一眼孩子，然後捧住薄暮的手親了親，深情的道：“辛苦你了。”

“是有些辛苦，不過覺得不值，這麽難看。”薄暮還是有些嫌棄，“唉，大名就不改了，小名改叫猕猴桃吧，你看他是不是很像？”

程之光歉意的看着閉着眼睛睡得香甜的兒子，沉吟了一下才以商量的口吻說道：“猕猴桃跟奇異果是一個意思，還是叫奇異果吧？”

“好吧，反正都一樣。”薄暮答應了下來，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嬰兒的臉，溫柔的說道：“hi，奇異果，我是你媽媽，你好嗎？”

程之光看着兒子，為兒子鞠了一把同情淚，兒子，對不起了，你媽最大，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奇異果對媽媽有很多不滿，一直懷疑媽媽不愛他，以前沒有妹妹的時候，媽媽還會抱抱他，可是妹妹來了以後，媽媽最多的時候都在抱着妹妹，偶爾抱他一下也總是說：“奇異果，你怎麽這麽重啊，媽媽都快抱不動你了。”

關于妹妹奇異果也很有意見，有一天放學後外婆來接他，對他說道：“奇異果，你當哥哥了，以後你可要對妹妹好哦，帶她玩，保護她。”

奇異果高興極了，他覺得自己肩上的責任一下重大了起來，忙閉上咧開笑的嘴，學爸爸那樣高深的點了點頭：“嗯，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妹妹的。”

然後他回到家後，就看到了躺在媽媽懷抱裏的妹妹，驚訝的瞪大眼，“這是妹妹？可是媽媽你的肚子為什麽沒有大？我們幼稚園的老師有了寶寶肚子都好大。”

薄暮看着奇異果用小短手誇張的比劃大肚子，哈哈笑道：“那是因為你媽我的身材好，所以生了孩子也照常苗條。”

于明秋所有的優雅溫和在與薄暮與奇異果住在一起後，早就被磨得精光，當下氣得一掌拍在薄暮的背上，怒道：“你瞎說什麽呢？你又不知道你兒子喜歡學舌，他去幼稚園說給了別的小朋友聽，被老師聽去了你又得罪了人。”

薄暮神色讪讪的，于明秋見好就收也不再說什麽，憐惜的看着她懷裏的孩子，“這才是第一次手術，唉，她還有兩次要做，這麽小小的身體三歲前就要動三次大手術，可憐見的。”

“她很堅強，你看她的小手指多有力量，抓着我的手不放呢。我第一眼見到她就覺得與她有緣。”薄暮低頭看着抓着自己手指不放的小嬰兒，臉上的愛意滿溢。

“你不跟程之光商量一下？”

“電話沒人接，我給他發了個消息。他不會反對的。”薄暮答道。

于明秋見薄暮決定的事程之光從沒有反對過，當下也不再多說，與她一起去逗小嬰兒，可憐奇異果小朋友眨着眼睛被冷在了旁邊，他不甘心的也擠上前去，樂呵呵的與她們一起逗起了妹妹。

妹妹來了以後，家裏大人的重心全部放在了她身上，比如她又生病了，住在醫院要動手術，媽媽對他說：“妹妹身體出了些問題，所以要用手術刀劃開給她治療，妹妹會很痛很痛。最近媽媽會多陪妹妹，等妹妹好了以後媽媽再陪你玩。”

奇異果聽到妹妹會很痛後就懂事的點頭應了下來，他的小手指不小心被割了條小口子都痛得大哭不止，所以對媽媽成日守着妹妹也沒有了意見，也跟媽媽一樣關心照顧着妹妹，每天都會看她好多次。

可是等妹妹好了以後，媽媽卻不記得以前的承諾了，答應過他的事總是反悔。本來說好周末帶他去游樂場的，臨出發前接到醫院的電話後自己又被放了鴿子，最後只得跟外婆去，雖然外婆也很好，可是他總是覺得自己被嫌棄了，于是在一天又被媽媽放鴿子後，他收拾好自己的小背包，邁着小短腿離家出走了。

薄暮因為醫院患者手術出了些問題趕回了醫院，她忙完後又匆匆回了家，因為奇異果的多次投訴，她對他的歉疚已經爆棚，準備回去帶他出去吃冰淇淋。

可是回去後到處都找不到奇異果的人，薄暮生孩子後，于明秋就與她住在了一起，中午吃完飯後奇異果照常爬上床去午睡了，她還以為他在睡覺，沒想到他最後卻不在房間裏。

這下于明秋與薄暮都慌了，先去物業找了監控看，見到他背着小背包的身影在小區監控裏出現，然後因為他矮監控有盲區，轉過一個角落後就從畫面上消失了。

薄暮驚慌失措完全慌了神，拿起手機撥打報警電話，短短的三個數字怎麽都按不準，最後還是物業經理幫她報了警。

程之光最近調到了離家較近的地方，接到薄暮的電話後也放下手頭工作趕了回來，見到她慌亂的模樣，倒是先擔憂起她來，安慰着她道：“你先別急，他不會有事的，估計又淘氣想去哪裏玩了吧。”

“警察那邊也沒有消息。”薄暮的手指緊緊拽着程之光的衣服，太用力手指尖幾乎開始發白，她哽咽着說道：“我總是有那麽多無可奈何，一直忙一直沒有好好陪過他，要是他有什麽事，我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

程之光也充滿了愧疚與擔憂，但是他此刻比薄暮理智與冷靜，“我看了監控，他最愛的背包背在身上，沒有跟家人打招呼就走了，肯定是早有這個打算。不過他從小就聰明，家裏教他的那些安全知識，他都能倒背如流。所以肯定不會走遠。我們再在小區裏找找。尤其那些不易發現的角落裏。”

薄暮總算聽進去了一些，在小區裏面四下尋找了起來，終于在一個灌木叢背後，聽到了哼唧訓斥的聲音，“臭蚊子，再咬我就拍死你。”

“奇異果。”薄暮眼淚流了出來，輕輕叫了聲。

“媽媽？”

薄暮跟發瘋了似的從灌木叢中硬擠過去，見到奇異果面前擺了一堆平時愛吃的零食，正靠在背包上跟個大爺似的還翹起了小短腿，見到她沖進來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後大哭了起來，“媽媽你的身上流血了。”

薄暮卻跟沒有聽到似的，撲過去一下将他緊緊摟在了懷裏。

奇異果在見到程之光的黑臉時，他瑟縮了一下，以為自己會像別的小朋友那樣會被打屁屁，可是最後他因為媽媽的護着，所以幸運的逃過了一劫。

“你看你，知道他在裏面也出不了什麽事，你叫我來進去将他揪出來啊，你看你的手臂都傷成什麽樣子了。”程之光一邊給薄暮手臂上的刮傷塗消毒藥水，一邊拿冷眼威脅坐在旁邊吃西瓜的奇異果。

奇異果面無表情的将西瓜塞進嘴裏，他一點都不怕爸爸的威脅，因為媽媽說了他受了委屈，都是她的錯，所以此次不會懲罰他。

在奇異果的心裏，家裏人的排位是這樣的：妹妹第一，外婆第二，自己第三，媽媽第四，爸爸最後一名。

薄暮上完藥，奇異果極有眼色的放下了西瓜，一下撲進了她懷裏，嗲嗲的說道：“媽媽。我好想你啊。”

“媽媽也想你。你以後可不能再吓媽媽了。”薄暮親了一下他的額頭，用力将他抱了起來，他的頭歪在她的肩膀上，看到程之光正不悅的瞪着他，挑釁的沖他眨了眨眼睛。

“你餓不餓啊，晚上想吃什麽？”薄暮一邊抱着他在屋裏走來走去，一邊輕聲細語的問着他。

“我想吃媽媽做的飯。”奇異果說道這裏突然委屈了起來，“我都從沒有吃過媽媽做的飯。”

薄暮愣了一下，想了想後一口應了下來，做飯麽，網上教程多得是，有什麽大不了的。

于是奇異果小朋友坐在桌前，期待的等着媽媽将那道她親自做的西紅柿炒蛋端上桌，還親自往他小碗裏舀了一大勺，他夾起一塊放到嘴裏，然後哇的一下吐了出來，哇的一下哭了。

“媽媽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離家出走了，你不要給我吃毒藥啊。”

一家人都愣住了，于明秋先忍不住，噗呲一下笑了出來，程之光拉下臉瞪着奇異果，倒是薄暮幹笑了一聲，自己夾了一小塊嘗了嘗，然後也背過身呸的一下吐在了手心裏。

什麽玩意，怪不得奇異果會說是毒藥，又酸又苦還透着詭異的甜。

那盤菜要被薄暮拿下去倒掉，倒是程之光攔住了，輕描淡寫的說道：“浪費。”

最後程之光神色都沒有變吃光了那盤毒藥，觀看了整個過程的奇異果小朋友，第一次覺得爸爸是真英雄不容易，以後也要對他好一點。

晚上奇異果見程之光捧着茶杯不放，忍不住靠過去，小聲的問道：“爸爸，你是不是吃太鹹了，很渴？”

“哼。”程之光冷哼一聲，捏了捏奇異果的胖臉蛋，十分不爽的說道：“你媽都從來沒有做過飯給我吃，你小子不知道珍惜還嫌棄。”

奇異果小朋友最近總是聞到媽媽身上有很重的香火味，他吸了吸小鼻子問旁邊的妹妹糯米團：“妹妹你有沒有問到媽媽身上的味道？”

“聞到了。那是香火味，小青山上面廟裏有。”糯米團頭都不擡，眼睛還是放在放在膝蓋上的看圖識字上，想了想補充道：“媽媽最近經常去小青山。”

奇異果奇怪的問道：“為什麽？”

“外婆說媽媽要上去拜菩薩，求菩薩保佑。”

“保佑什麽啊？”

“保佑我們，還有爸爸。”糯米團總算擡起頭，看着傻哥哥說道：“爸爸很久很久都沒有回來，也沒有跟你我視頻打電話了。”

奇異果陷入了回憶中，他習慣了爸爸很久才回來一次，可是很久是多久呢，他沒有什麽概念。

在周末的時候他跟着媽媽去醫院玩，其實是媽媽加班，怕他又會生氣便幹脆也将他們兄妹帶了去。

奇異果領着妹妹在媽媽的同事們那裏混了一圈，小口袋裏鼓鼓的都揣滿了零食，心滿意足的與妹妹回了媽媽那裏，在門口的時候聽到姜恒的說話聲，立刻牽着妹妹往旁邊一躲，湊到她耳朵邊小聲的說道：“我聽到裏面在說爸爸，我們聽聽究竟是怎麽回事。”

妹妹懂事的點點頭，兄妹倆貓在門背後偷聽了起來。

很多年後，奇異果在先送走母親後，見到父親踽踽獨行的背影，突然那個周末午後與妹妹偷聽到的那番話清晰的在腦海裏浮現。

“你看過那邊傳來的檢查報告了嗎？傷得嚴不嚴重？”

“大半條命沒了吧。”薄暮輕聲道：“這段時間多得你準我假，謝謝。”

“吉人自有天相，老天聽到了你的祈禱，所以他定會沒事，你別擔心。”姜恒安慰着她。

“以前我曾經在山上偶遇過他，那時候我也是覺得找不到出口，所以想去拜拜菩薩，求個心安。這次也是實在無法了，無法打聽，生死未蔔，所以只得到處祭拜，病急亂投醫吧。”

一陣靜默後，姜恒問道：“你就那麽愛他？”

又是一陣靜默，薄暮答道：“其實我們在一起後，是彼此成就了彼此。我雙手曾經握住過無數顆心，對心髒了若指掌，可是我還是想打開我自己的心看一看，為什麽我的心一見到他就不受自己的大腦控制，就像想掙脫缰繩的野馬，向他飛奔了而去。”

全部結束，謝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