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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花堯開始覺得，沈清平私下裏和他的人設不一樣。

抱着手機想了想，她屈起膝蓋靠着床背，舔着嘴角打字：“謝謝你為我伸張正義，上次你請我吃雞，時間不湊巧，不如有機會我請你吧^_^”

許久後，沈清平發來消息：“？？？你想怎麽請？”

花堯猶豫着打字：“我有兩天的空檔期，要不……”

或許他那邊在忙，隔了十幾分鐘才慢吞吞回複。

沈清平：“我怕被記者拍到，送他們一個大的。”

花堯拍了拍腦袋，猛然反應過來。

當明星就是這點麻煩，一起去飯店吃個飯都擔心被傳緋聞。

遑論沈清平是頂級流量，立愛粉絲人設，粉絲群體多數是女友粉和老婆粉，出道以來傳過的緋聞對象無論真假，他本人都被罵得很慘。

想了想沒再回複，花堯放下手機，專心讀劇本。

下周一要進組，執導民國劇《戰戟平沙》的總導演孫弘光看中她的演技，特地邀請她去試鏡，順利拿下了《千妖》裏女一的角色。

《千妖》是一部網絡小說改編的古裝仙俠劇，原作者沒什麽名氣。

據說大投資方指明要桑瑩瑩來演，桑瑩瑩嫌它是投資不到三千萬的小制作，原着熱度小不夠出圈，就把角色拒了。

後來制片人又邀請一線小花白靈來演，白靈自認比桑瑩瑩紅，聽說這是她不要的劇本，不願意接。

于是女一的角色就落在了花堯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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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了一遍劇本，詳細做好筆記，花堯換了身衣服下樓夜跑，順便去便利店買了兩個飯團，邊吃邊往回走。

路過小區中央的湖，看見一個小女孩在哭鼻子，她趕緊走過去，彎下腰詢問：“為什麽哭？有什麽麻煩可以告訴姐姐。”

女孩揉揉眼睛，指着湖中央的芭比娃娃：“我的娃娃掉下去了。”

湖水有兩米深，旁邊插着“水深危險，禁止靠近”的指示牌。小女孩很喜歡她的洋娃娃，在湖邊站了半小時都不肯走。

花堯看了看周圍，見四下無人，低聲說：“你捂好眼睛，轉過身去，姐姐幫你拿上來。”

小女孩感到很奇怪，仰頭看着她，也不哭鬧了，乖乖背過身去，用力捂着眼睛。

……

謝星寒踩着昏暗的光線，一路慢走過來，看上去散漫又張揚。

路過湖邊，看到花堯在幫小女孩撿什麽東西，謝星寒站在遠處睨着她。

額前烏黑發梢被汗水打濕，他擰開礦泉水瓶蓋，喉結滾動，仰頭灌了兩口水。

平靜地看了一會兒，謝星寒擰上蓋子往前走，瞥見花堯攤開了手，勾了勾手指。

湖邊不遠處伫立着一盞路燈，他清晰看到湖中央的某個物件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主動朝花堯飛了過去。

謝星寒猛然頓住腳步，不可思議般，定定看着這一幕。

花堯将手裏的東西遞給小女孩，指了指湖面，大概是讓她不要到湖邊玩，很危險。

放下蒙眼的雙手，女孩說了聲“謝謝姐姐”，蹦蹦跳跳跑遠了。

做好事深藏功與名，花堯心滿意足地啃飯團，走了兩步忽然聽見有人低聲喊她名字。

“花堯。”

花堯聞聲望去，看見夜晚昏沉的光線下，謝星寒摘下耳機朝她走過來。

花堯笑眯眯的：“恩人，你叫我啊。”

謝星寒拎着耳機看了看周圍，确定附近沒人，側過頭來，黑沉沉的眸子上下打量她，說：“剛剛怎麽回事？”

花堯将最後一口飯團咽下去，眨巴着眼望着他：“什麽怎麽回事？”

“那個娃娃——”似乎覺得很荒謬，謝星寒頓了頓，“你怎麽做到的？”

花堯“哦”了一聲：“你說那個啊。我是妖，有什麽好奇怪的。”

謝星寒沉默片刻，嗤笑出聲，手插回褲兜裏：“你說你是妖？”

花堯點頭道：“對啊！上次不是告訴你了嗎？”

“行，”謝星寒點了點頭，直勾勾地看了她幾秒，勾唇，聲線刻意壓低，帶了幾分不明顯的嘲諷，“你不說我是你恩人麽，證明給我看。”

“你要我怎麽證明？”

謝星寒随手一抛，将礦泉水瓶扔垃圾桶裏，側過頭看她：“随便怎麽證明，我就想看看妖是怎麽報恩的。”

花堯捏着下巴，認真想了想，晶亮的眼仁閃着光：“那我帶你去看夜景吧。”

謝星寒思維慢了半拍：“現在？”

沒等他反應過來，手腕就被一只柔軟的手拉住，一股超乎認知的力量将他帶進了風裏。

耳邊是呼嘯的汽笛，腳下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光像是流動的金色血脈，四通八達地将城市點亮。

看了看身處的環境，謝星寒有點茫然，額前發絲輕輕晃蕩。

他正坐在京城CBD第一高樓的樓頂，身下是光滑的斜面玻璃，這個視角将整個城市的夜景盡收眼底。

身邊傳來花堯的聲音：“恩人，好看嗎？”

謝星寒轉頭，看見花堯兩只手托着腮幫，正朝他笑。

……操。

真是妖啊。

謝星寒往下瞄了一眼，迅速偏頭閉上了眼睫，剛松開花堯的手臂又伸回去，緊緊拉着她的手，緊抿了下唇：“……我有點恐高。”

臉色發白，聲音沙啞，帶着幾分僵硬，微不可聞。

樓頂風大，花堯看見他動了動唇，沒聽清他說什麽，把臉湊到他跟前，興高采烈：“恩人，現在你相信我是妖了吧？”

謝星寒長腿曲起，身子往後靠了靠，不敢再往下亂瞄。

他咬了下後槽牙，一字一句往外蹦：“信，你說什麽我都信，先送我下去行不行？”

老子他媽心髒病都要犯了。

……

出了電梯，謝星寒直接拽着她的手腕進了房間，把門關上。

他轉過身，指了下沙發，“坐下，聊聊。”

花堯乖巧地在沙發上坐下，謝星寒勾了把椅子過來，胳膊撐着椅背，垂頭問：“上次你在我家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花堯舉手：“我以妖格發誓，絕不騙人。”

短暫沉默後，謝星寒點了點頭：“……還有誰知道這個秘密？”

“只有你一個。”

瞥見置物架上的滿天星，花堯很快被吸引了注意，指尖撥弄着白色的小花，“恩人，當初一起錄節目的時候，你不是好奇我怎麽找到你的嗎？”

她如實說：“我是滿天星化成的妖，能聽懂它們說的話，同時身上也有花的屬性。長時間曬不到太陽我會不開心，暴曬超過一小時我也會蔫的。”

似是覺得荒誕不經，謝星寒低頭笑了起來。

他肩膀顫動，舔着發潤的唇，笑了好半天才出聲：“這麽信任我，不怕我把你賣了？”

“不會的，我相信你，你是我前世的恩人嘛。”花堯抱着花，眼神裏有很耀眼的東西，那是全然的信任和坦誠。

對上女孩溫柔的目光，謝星寒垂下眼睫，唇角邪氣的弧度往回落了些，一貫不羁的秉性有所收斂。

半晌，他喉結滾動一輪，啞聲說：“那你以後只許相信我，別傻乎乎跟人暴露身份。”

拿走花盆往旁邊一擱，謝星寒按了按她的腦袋，勾起唇角：“妖智商太低，怕你被人賣了還給人家數錢。”

花堯怔怔望着他，心裏某一塊位置有下陷的感覺，她卻不知道那是什麽。

思來想去，歸結為一個原因。

——謝星寒太好看了。

眼型是漂亮又勾人的桃花眼，似笑非笑跟她說話時，仿佛含着一泓潋滟的春水。眉眼鼻唇無一不标志，長成了她喜歡的模樣。

哪怕一身吊兒郎當的少爺脾氣，又拽又欠，也有一大堆小姑娘把他當人間理想。

更何況有厚厚的恩人濾鏡加成。

某個瞬間，她突然想用翠綠藤蔓把他捆起來，藏進滿天星花海，摩挲着他脆弱的脖子，把他占為私有……

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你是來渡劫的！馬上就修成正果了！

花堯默念了一遍清心咒，腦海裏危險的想法才消散。

原來不是心動，是妖的DNA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