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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夜色籠罩，薄雲遮月。

花堯拉滅床邊的立式臺燈，剛躺下準備睡，手機震動，有消息提醒。

伸手拿起枕邊的手機，她翻了個身，抱着被子，點進微信。

《千妖》剛殺青，圈內為數不多的幾個熟人發來問候。

她往下拉，尹彬和江憫勝問她下飛機沒。

秦斐通知她接了新綜藝，殺青辛苦，暫且在家調整三天，周二去Z市錄節目。

依次做了回複，花堯放下手機，拉好眼罩準備入眠。

叮咚一聲，又有新的消息。

“……誰呀。”

屋內光線黑，花堯嘟囔着拉起眼罩，抓起手機。

刺眼的光線晃得眼睛睜不開，她眯起了眼睛。

滿天星：【在哪？】

看到這個昵稱，她反應了兩秒才想起是誰，一咕嚕爬起來。

這是謝星寒第一次主動找她。

花堯小心翼翼打字：【我在家，剛準備睡，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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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

兩分鐘。

……

半小時過去了，無事發生。

“說話只說一半，莫名其妙。”

花堯困得不行，憤憤把手機放枕頭邊，用力躺下。

輾轉反側不知多長時間，花堯昏昏沉沉睡着時，外面傳來敲門聲。

篤、篤、篤。

不驕不躁，挺有禮貌。

牆上的電子鐘顯示淩晨兩點四十分，花堯揉着眼睛，趿拉着拖鞋去開門。

電梯外的走廊上亮着燈，大理石瓷磚反射着鏡面光。

門外的男生個子很高，銀發，白膚，煙熏妝。

剛從慶功宴上回來，身上還穿着刺繡皮衣，黑褲包裹着又直又長的腿，腳下是一雙馬丁靴。

食指套着戒指，騷氣十足。

花堯吓了一跳，瞬間清醒：“謝星寒？”

很少見他煙熏妝的樣子，不顯娘氣，反而有別樣的野性誘惑。

平日裏花堯常穿高跟鞋，現在換上拖鞋，足足比謝星寒矮了一個頭，額頭剛好到他下巴。

見他不聲不響站在門外，花堯往後挪了一小步。

“這麽晚了……你找我有事嗎？”

謝星寒身上沾着淡淡的酒氣，面上沒什麽情緒，垂眼看着她。

看上去和平時一樣冷淡，眉目涼薄，不好親近。

腦海裏閃過網上報道的獨居女性深夜遇害案件，花堯無意識攥緊睡衣下擺，水葡萄似的眼睛怯生生看着他。

就在她以為，他下一秒就要匪裏匪氣地把她拖出去時。

謝星寒擡起手點了點自己的臉，平靜問：“有卸妝的麽？”

“啊？”花堯愣了，反應過來，點點頭，“有。”

原來是她腦補太過。

跑去浴室，花堯從櫃子裏拿了一盒卸妝膏，走過來交給他。

“謝了。”謝星寒伸手接過，瞧見她有點害怕，悠悠道，“你是妖，我還能用藤條把你綁起來，像你欺負我一樣欺負你啊？”

聽到“欺負”這個字眼，花堯擡眸看了他一眼。

謝星寒勾了勾唇，借到想要的東西，晃晃悠悠返回隔壁，拉開門走進去。

心髒莫名噗通跳了一會兒，花堯裹好被子躺下。

半小時後。

篤、篤、篤。

花堯沒有起床氣，可屢次被吵醒也有點不爽。

下床走過去拉開門，她撇嘴：“怎麽了？”

謝星寒一手撐着門框，眼尾微揚，低頭看她。

剛洗了澡，頭發亂蓬蓬炸着毛，發梢滴着水，身上散發着沐浴露的味道，氣息又濕又冷，平添了動人心魄的張狂桀骜。

“來借個吹風機。”

謝星寒手指穿過頭發往後梳，露出英氣的眉骨。

看到她氣鼓鼓的表情，他壓了壓唇角的弧度，語氣放緩了些：“用一下還你。”

花堯按着把門手：“你自己沒有嗎？”

“我的壞了。”謝星寒懶叽叽倚在門框上，聲音喑啞，帶着悶悶的鼻音，“這不是前幾天感冒了麽。”

用睡眠不足的眼睛瞪了他一眼，花堯取來吹風機，塞到他手裏。

“待會兒給你送過來。”謝星寒把纏在吹風機上的線解開，一邊笑一邊在她腦袋上揉了一下，直起身子，轉身往隔壁走。

打了個哈欠，花堯困恹恹關上門：“好困，還好明天能睡個懶覺。”

謝星寒腳步頓了頓，別過頭。

後半夜“夜游神”沒再來敲門。

花堯一覺睡到了上午九點，活力滿滿地起床洗漱，換了身輕運動風出門買早點。

小區附近有一條商業街，一樓商鋪多是各色餐館。

錯過早飯時間，飯館裏只有零星幾位客人。

花堯走進包子鋪，要了一碗三鮮羹，一屜十個煎餃，一碗馄饨，獨自坐在一隅等餐。

老板娘多看了她兩眼，端來碗筷笑着說：“小姑娘，多給你添了個鹵蛋。”

花堯笑彎了眼：“謝謝。”

斜對角兩個穿高中校服的女生竊竊私語，不時朝花堯投來打量的目光。

花堯素顏出門，看上去比平時小了兩三歲，說是清純高中生也有人信。

她嘴沒閑着，把面前的三份都解決了。

直到花堯結賬走人，兩個女生才放開了聲音。

“不是她吧？看上去好小，像未成年。”

“我也覺得不是她，女明星都很注重身材的，怎麽會吃那麽多？”

“湯底都喝完了。”

“你沒發現，小姐姐的皮膚特別好嗎？”

……

吃完早飯，花堯沒急着回家，沿着江邊漫步消食。

小區附近有一片籃球場，幾個人高馬大的少年在球場上盡情揮灑汗水。

花堯覺得新奇，透過鐵絲網往裏面邊兒看。

看得太過入迷，絲毫沒注意到斜後方飛來一顆籃球，咚地撞到了她的太陽穴。

花堯一下子擡手按住了腦袋。

“對不起啊，手滑。”一個短袖撸到肩膀的男生跑過來，撿起咕嚕嚕滾進綠化帶裏的籃球，看都沒看她一眼，擡了下手就跑遠了，和兄弟勾肩搭背往籃球場走。

被籃球砸得有點懵，花堯甚至都沒看清那人長啥樣，只看到一個穿11號黑色球衣的背影混進了一幫男生堆裏。

心頭有點郁悶，花堯放下手。

雖說她沒大礙，道歉好歹帶點誠意吧？

退一步越想越氣，她揚起手指，想要用異能整一整那個男生。

想了想又作罷，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沒必要太計較。

在樓下，花堯睫毛裏飛進了小蟲子。

電梯朝兩側打開，她邊揉眼睛邊往外走，冷不丁撞進某人的懷裏，清冽的薄荷香味鑽入鼻息。

謝星寒擡起手撐着她的腦袋，慢慢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歪頭打量她：“走路小心點。”

花堯擡頭，眼睛因用力揉搓而發紅，聲音軟軟的：“星哥。”

謝星寒一怔。

擡手按着她的額頭，迫使她腦袋後仰，左右轉了轉，看到她半邊臉上不明顯的籃球印子。

“怎麽弄的？”謝星寒抵了一下腮幫，眉頭擰了起來。

花堯後退一步：“剛剛進蟲子了——”

“這兒。”謝星寒擡起手臂，拎着礦泉水瓶的手虛虛點了下她的臉頰，啞聲重複了一遍，“我問誰砸的你。”

慢吞吞哦了一聲，她摸了摸被砸的地兒，說：“剛剛在樓下的時候，有個男生不小心把籃球砸我頭上了。”

謝星寒沒說話，垂眸盯着她。

半晌，他輕輕呵笑了一聲，氣質極冷：“不小心？哪兒那麽多不小心。”

謝星寒平時總是懶洋洋的，對誰都愛答不理，仿佛什麽事情都無法勾起他的興趣，人有點佛。

像現在這麽鋒芒畢露，渾身往外冒冰渣子的謝星寒，花堯還是第一次見。

花堯聲音悶悶的：“他跟我道歉了。”

垂眸，看着她軟軟的樣子，謝星寒直接氣笑了，啪地按下鍵，拎小雞似的拎着她運動服後面的兜帽往電梯裏走。

“你幹嘛呀。”她有點抗拒，揮着手試圖掙紮，像被勒着脖子的小貓，一動不能動。

謝星寒按下關門鍵，拽着她帽子的手松開，表情平靜近乎漠然：“星哥帶你去找場子。”

小區裏為業主配有專門的摩托車停放區，花堯跟着他走到車庫，望着那一水的豪車，發出了沒見過世面的聲音：“好酷。”

扭頭就看見謝星寒倚靠在一輛拉風的紅色重型摩托車上，手裏拿着一個黑色頭盔，揚手抛給她：“戴上。”

花堯忙手忙腳接住，看了看，扣在腦袋上，把正面扭過來，在下巴處扣好帶子。

像個大頭娃娃。

見她這麽乖，還有點笨笨的，謝星寒別開頭。

望着附近的噴泉池，他把玩着車鑰匙，微微勾了勾唇。

跨上機車，謝星寒沖她揚了揚頭：“上來。”

撐着地的兩條腿又長又紮眼，人還穿着純白T，頭發淩亂發蓬，側顏分明俊朗，連不遠處推垃圾桶的清潔工大爺都盯着這個大帥逼看。

花堯在上與不上之間猶豫，欲哭無淚：“星哥，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是明星……是公衆人物。”

一個是娛樂圈頂流，一個是頻繁黑上熱搜的女明星，他們倆的知名度都不低。

萬一……不，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會被拍到。

車庫外面栽着排排合歡樹。

陽光正好，謝星寒眉清目秀，在沙沙的枝蔓中白得發光，連植物都偏愛他。

他發動摩托車開出了車庫，劃了半個圈繞到她跟前，腳踩着地，沉默片刻扭頭看她：“砸你那人知道你是誰麽？”

“他應該沒認出我。”

“那就行，”謝星寒點了點頭，不容拒絕，“上來。”

後座略高，花堯小心翼翼爬了上去。

這是個增進暧昧的姿勢，屈起腿，向前傾身，腰背線條一覽無餘，花堯不得不弓身貼近他的後背。

“抓緊我。”謝星寒淡淡說。

花堯的臉都要燒起來了，“哦。”

滿世界都是男生白色的衣角，呼吸裏帶着溫暖陽光和淡淡的煙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