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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聽到麥裏的提示音，三人臉色微變。

“不是老頭？”楊嘉讓抓了抓頭發，“那到底是誰？”

花堯看着被捆住的管家，思緒飛速轉動。

從她的房間到祠堂有一段距離，小男孩不可能瞬移過去，只有可能是除管家和孩子之外的三人之一幹的。

是提着菜刀的紅裙女人？還是瘋瘋癫癫的傻子？或者，從未露面的中年男人？

“燭臺下面有東西。”陸喬生把燭臺下面的信紙拿出來，展開一掃，喃喃念出上面的字，“‘孩子不姓趙，老爺終無子’……什麽意思？”

沉吟片刻，花堯擡頭：“線索。找找有沒有別的提示，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兇手的下一個目标就是我們。”

陸喬生和楊嘉讓一聽，趕緊在屋子裏翻箱倒櫃，試圖尋找更多的信息。

花堯拿起花瓶，透過瓶口看了看裏面，又放回原處，走到牆角那個沉重的大箱子前，打開，拎起幾件陳年舊襖，抖了抖，還真被她抖出一張紙。

“這裏還有。”花堯朝二人晃了晃手裏的信紙。

陸喬生：“上面寫着什麽？快念快念。”

展開信紙，花堯垂下眼睫念道：“‘太太愛慕俊管家，識人不清被人害’。”

楊嘉讓一頭霧水：“老爺，管家，太太，這說什麽呢？”

花堯把信紙疊好，簡單把繪本上的內容說了一遍：“我懷疑，這個大宅子裏有鬼。”

陸喬生摸着手臂：“你你可別吓唬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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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堯無語地看他：“不是那種鬼。”

她朝管家的方向輕瞥一眼。

管家兩手綁在胸前，微垂着蒼老的眼睛，拇指撚着一顆一顆的佛珠，一副溫和慈祥的模樣。

“堯堯，喬哥，你們沒發現，兇手總是趁我們落單時候動手嗎？”楊嘉讓拿起窗棂上的雞毛撣子，揮了兩下，作防身用，“我們別走散了，萬一撞見兇手也好有個照應。”

這是最安全的辦法，陸喬生立即表示同意，嚴肅說：“放心吧堯堯，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花堯：“……你先護好你自己吧！”

“對了，星哥呢？”楊嘉讓忽然想起來，剩餘四位嘉賓裏，只有謝星寒單獨呆着。

兇手解決掉司唯，會不會去找他了？

天空劃過一道閃電，門外站着黑乎乎的影子，手中的鋸子一滴一滴往下淌血水。

陸喬生嗷一嗓子叫出聲，被花堯死死按住了口鼻。

楊嘉讓小聲罵了句，盯着門外的影子，舉起雞毛撣子護身。

幸好只是經過，影子很快離開了。

花堯瞪他：“你叫什麽？”

陸喬生頭皮冒冷汗，吓飛的魂兒還沒歸位，下意識道：“我叫陸喬生啊之前在公司不是告訴你了嗎……”

“噓，別說話，他在找我們。”花堯擡起手，凝神谛聽窗外的聲音，能感覺到兇手并沒有走遠，在走廊上徘徊。

哐的一聲，隔壁房間的門被撞開。

兇手進去了。

花堯：“跑！！！”

“哇啊啊啊啊！”楊嘉讓揮着雞毛膽子，氣勢騰騰沖出了房間，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在哪。

陸喬生學聰明了，一聲也沒吭，逃跑的速度堪比奧運會國家隊選手，姿勢猥瑣，偷偷摸摸，眨眼間就消失在雨幕中。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兇手剛在祠堂殺了人，花堯預判他預判嘉賓不敢去祠堂，于是頭也不回地往祠堂的方向跑。

沒想到她剛一露面，頭戴面罩、只露出倆眼睛的兇手拄着鋸子，閑閑地等在那兒。

花堯：“……”

你預判了我預判了你的預判。

兇手拎着鋸子沖她走來，電光石火之間，花堯偷偷使了個妖術，把角落裏的小石頭挪了位子。

啪叽一聲，兇手被石頭絆倒，仰面朝天摔了個屁股墩兒。

我艹，哪個缺德鬼扔的石頭！

兇手爬了起來，發現花堯已經不見了，轉身闖入祠堂內部的小門，掀開白色帳幔和長绫，陰毒的眼睛仔細掃蕩，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祠堂內部供奉着亡人的牌位，香案後面擺放着兩具黑色棺木，花堯彎下腰，順溜地滑躺在棺材下面。

少頃，兇手走了進來。

一雙沾了泥的腳在她面前走來走去，花堯捂着嘴巴，生怕發出一丁點聲音。

兇手依次推開兩副棺蓋，沒找着人，拎着鋸子走了出去。

花堯松了口氣，正準備爬出去，那雙腳就站在她面前。

她甚至能聞到對方鞋面上的泥水和血味。

兇手慢慢彎下腰，偏着頭，即将和藏在下面的花堯打個照面，外面忽然傳來陸喬生的聲音。

“兄弟，是我！”

他刻意壓低聲音，花堯還是聽見了，看見兇手挪開腳往外走，默默在心中為陸喬生點了個蠟。

花堯耐心等了五分鐘，确定兇手已經走遠，想要從底下爬出來，忽然瞥見棺材底下粘着信紙。

揭下來一看，又是一條線索：美嬌娘二掀紅蓋頭，不恨命運只恨男。

她把信紙疊好，匍匐着往前爬，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棺蓋開着，裏面躺着一具未下葬的女屍。

屍體擺放這麽久，肯定要腐爛發臭，特效師光是給演員上妝就花了一整天。

花堯看了一眼就沒敢再看，擡腳想走，又覺得不對勁。

屍體不會無緣無故擺在這裏，一定和老宅發生的故事有關。節目組這麽設計，總不可能只是為了吓唬人吧。

她折返回來，仔細打量這具女屍。

服飾華貴而端莊，盤着舊式發髻，裹着金蓮小腳。

聯想起那句“太太愛慕俊管家，識人不清被人害”，女屍的身份，莫不是太太？

花堯想事情入了迷，肩膀忽然被人一拍。

她吓一跳，條件反射地捂住名牌，轉身看見謝星寒正朝她笑。

“是你啊，我還以為我要死了。”花堯松了口氣。

謝星寒氣息微亂，發梢被雨水打濕，藍色的陰間光線下，五官更加立體。他朝外面偏了下頭，“快走。”

兩人跑到祠堂的大門前，發現門闩被人從外面插上了。

花堯拉了拉門環，轉頭看他：“會不會是兇手幹的，他想把我們逐個擊破。”

謝星寒點了點頭，擡起胳膊攔在她身前，“後退。”

花堯心裏冒出一個念頭：“你不會是要——”

嘭地一聲，大門朝兩側撞開，彈在牆上發出巨大的響聲。謝星寒氣勢駭人地收回腳，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跑。

兇手聽到動靜，拿着鋸子追過去。

耳麥裏一直沒有嘉賓淘汰的提示，花堯稍稍放了心，看來膽小二人組沒那麽容易GG。

每一下的心跳都無比清晰，花堯看一眼被他緊握的手，跟着他的腳步往前跑。

她鼓起勇氣：“謝星寒，如果等下碰到兇手，我會保護你的。”

許是覺得有意思，謝星寒轉過臉來，嗓音裏帶點細碎的笑意：“怎麽保護我？”

“我——”還未說完，斜刺裏沖出一個冒冒失失的東西，花堯定睛一看，發現是楊嘉讓。

他頭戴鬥笠，左手拿雞毛撣子，走路姿勢怪異，壓根看不出是個人。

謝星寒看一眼周圍，沒發現兇手，目光落他身上：“有什麽發現？”

楊嘉讓從兜裏掏出一張紙：“我找到一條線索，你們看看。”

謝星寒小心地把濕透的信紙打開，上面的字跡已經暈了墨，依稀可以辨別清楚：慈眉善目老太爺，吃齋念佛求寬恕。

“我這裏也有。”花堯把身上的三張紙都拿出來，展開放在一起比對。

謝星寒修長的手指伸入口袋，将信紙掏出來。

楊嘉讓眼睛一亮：“星哥，你也有？”

“嗯。”

謝星寒拿到的是：最美不過四姨太，千嬌百媚賊人惦。

“還差點什麽。”花堯敲敲腦殼，隐約覺得真相即将浮出水面，卻缺失了最關鍵的節點，到底是什麽呢？

謝星寒擡眼一掃，忽然道：“小心！”

他伸手拉了楊嘉讓一把，動作快速，花堯反應過來，拔腿就跑。

“同伴楊嘉讓——”

名牌被兇手撕了一半，另一半挂在楊嘉讓背上，耳麥裏剛響起一道聲音，沉默幾秒，又把嘴閉上了。

楊嘉讓邊奔邊咋呼：“星哥，我這條命是你給的，以後用得到小弟的地方盡管開口！”

“別出聲。”謝星寒拉了把花堯，又猛地按住楊嘉讓的肩。

三個人在後院的灌木叢裏蹲下來。

黑影飛快地從他們跟前經過。

隔了一會，謝星寒擡頭：“看見他長什麽樣了沒？”

花堯鬼鬼祟祟貓在他身側，抱着膝蓋說：“長頭發，好像是個女人。”

話音剛落，楊嘉讓僵硬地碰了碰兩人的胳膊。

“怎麽了？”花堯問了句，忽然看見地上長長的影子。

五人之中一直沒露面的男人就站在他們背後。

衣服很髒，胡子多年沒打理，臉上有一道褐色的刀疤，表情冷漠，一臉兇相。

“兄弟，堯堯，讓讓子！你們在這兒啊，我找了好半天呢。”陸喬生不知從哪面牆上偷來一串大蒜，挂在脖子上當驅邪除鬼的寶物，狂奔着跑過來。

刀疤臉的衣服灰不溜秋的，陸喬生一直沒看見這號人。

看見花堯在對他擠眼睛，陸喬生回了一個賤賤的wink，擡起一只手，風騷地摸了下側邊腦袋的頭發。

楊嘉讓沒忍住，出聲提醒他：“小心兇手！”

“兇手在哪？”陸喬生轉頭四顧，冷不丁看見左側的刀疤臉，壓在喉嚨裏的聲音還未喊出來，肩膀上搭了一只冰冷的、指甲斑駁的手。

紅裙子女人提着刀，站在他身後。

“夾心餅幹啊，”陸喬生淡定下來，或許是驚吓過頭反而什麽都不怕了，看看刀疤臉，又微微側頭瞄向身後，“你們倆打一架吧，到底誰想要小爺的命？”

只有兇手會撕他們的名牌，小男孩排除，老頭排除，還剩下一個傻子。

“我這兒有一個線索你們看看。”陸喬生把信紙團成一個紙球，朝謝星寒抛了過去，“兄弟，接着。”

“壞人，壞人！”不知躲哪裏去的傻子這時候跑了過來，指着刀疤臉，全身發抖似乎很害怕，又做出砍東西的動作，“他、他殺了人！”

“兇手是他？”陸喬生看看一臉着急的傻子，轉頭望着兇惡的刀疤臉，立刻信了一半。

傻子朝楊嘉讓他們招了招手，似乎想帶他們去安全的地方。見陸喬生被女人挾持着，走過去伸手拽他的袖子。

“別碰他！”花堯猛地站了起來，手中拿着一沓信紙，舉起來展示給他們看，“我知道兇手是誰了。”

傻子吓一跳，縮回了手。

花堯把六條線索排好順序，語速飛快地念了一遍：“太太愛慕俊管家，識人不清被人害；老實花匠想當家，裝瘋賣傻狠心腸；最美不過四姨太，千嬌百媚賊人惦；孩子不姓趙，老爺終無子；美嬌娘二掀紅蓋頭，不恨命運只恨男；慈眉善目老太爺，吃齋念佛求寬恕。”

楊嘉讓聽懵了：“堯堯，這說的啥啊？”

“這是一個謀財害命的故事，”花堯的目光掃過三個嫌疑人，條理清晰道，“大太太看上了管家，兩人合謀想要害死老爺，霸占整個趙家的家産。可管家一心想把家産留給自己兒子——就是在趙家當夥計的花匠。

夥計看上了年輕貌美的四姨太，背地裏把她強行霸占。所以，小少爺不是趙老爺的，是花匠和四姨太的兒子。在解決了趙老爺之後，以免夜長夢多，又除掉了知情的太太。可憐的四姨太被迫嫁給傻子，在東北角的柴房裏燒火自焚，毀了半張臉，恨透了男人。”

機器前的顧淮回過神來：“我說她怎麽不對花堯下手，專門逮着我砍呢。因為我是男的？”

陸喬生聽得一愣一愣的：“那兇手是管家還是他兒子？”

花堯：“管家做了壞事怕遭報應，整日吃齋念佛祈求上天寬恕，真正罪大惡極的人是他兒子。”

頓了頓，她看向另一位：“至于這位臉上有疤的男人，就是僥幸逃過一劫，躲在宅子裏，晚上才敢去茶房拿點東西墊肚子的趙老爺了。”

“你怎麽這麽肯定？”刀疤臉說話了，“萬一我才是兇手呢？”

花堯看一眼他的鞋：“我見過兇手的腳，和你的不一樣。他的鞋面上都是泥巴，還沾着血，你的比較幹淨。”

唰啦一聲，名牌被人撕了下來，陸喬生一臉懵逼地看着傻子。

“同伴陸喬生已被兇手殺死。地點：花園。剩餘玩家：3人。”

聽到麥裏的提示，陸喬生大叫：“不對啊，兇手不是被指認出來了嗎？為什麽我還會被殺？”

楊嘉讓扯着嗓門：“廢話，電影裏不都這麽演嗎！堯堯，星哥，快跑！”

兇手掉馬之後才迎來最刺激兇險的高-潮，頃刻間傻子變了一副面孔，撕掉陸喬生的名牌後，又朝看起來最弱的花堯伸出了手。

楊嘉讓離兇手最近，以為兇手的目标是自己，一把将花堯推在身前擋刀。

花堯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楊嘉讓！我真是看錯你了！”

後背距離兇手只有一步之遙，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腰身一緊，被人抱起來轉了半圈，躲開了襲擊。

唰啦一聲，名牌被狠狠撕了下來。

耳麥裏再次響起那道熟悉的聲音。

“謝星寒為了保護同伴花堯，被兇手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