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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名牌被撕下來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花堯一臉懵逼地轉身，對上謝星寒黑如墨的眼睛，安全燈照亮他半張臉，另半張隐在黑暗中，竟有一種，他真的為自己而死的錯覺。

風卷起沾濕的落葉，渦旋飛舞。

他背對鏡頭，朝她說了三個字：“活下來。”

聲音微不可聞，花堯卻看懂了他口型，鄭重點點頭，趁兇手去抓楊嘉讓的半秒內，轉頭跑入了結構複雜的大院窄巷之中。

楊嘉讓跑的是相反方向，然而，在對宅院了如指掌又身手敏捷的兇手面前，找到他就和幼稚園躲貓貓那樣容易。

伴随着不甘心的大叫，耳麥裏的提示音宣布楊嘉讓死亡。

花堯一路摸到東北角，這裏到處都是大火燃燒後的痕跡，牆壁被熏得很黑，角落裏散着一堆木柴，窗棂下擺着焦黑的鋁盆，一把鐵釺子，一堆灰黑色的破布。

兇手在外面四處走動，踹開門，一間一間尋找她的位置。

花堯摸了把地上的黑灰，擦在臉上，披上破布，遮住這身打眼的學生裝，偷偷溜去了陸喬生原先睡覺的房間。

老管家還在那邊撚佛珠，眼見一個黑不溜秋的、包頭包腳的家夥闖進來，吓了一跳，就聽她說話了：“繩子在哪？你放哪去了？”

聽出這是女嘉賓的聲音，管家不願配合：“你要繩子幹什麽？”

“算了，我自己找。”花堯提起地上的風燈，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找到管家屁股後面的繩子，拿起來往外走。

她速度很快，跟拍攝像追不上他的腳步，鏡頭都在晃。

從高處無人機的角度看，兇手在滿院子找花堯，而她也在悄悄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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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山窮水盡的境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花堯握緊了繩子，站在中廳外面的牆壁後面，握着從花園裏撿來的石頭，随手一抛。

石頭咕嚕嚕滾老遠，兇手立刻追了過來，暴露在花堯的視線內。

他握着鋸子，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兩側，忽然聽見身後響起一道冷淡的聲音：“我在這兒呢。”

猛然回頭，腰上一勒，對折兩次的繩子從頭給他套下來，花堯用力一扯，兩條胳膊都被捆在裏面。

花堯用全力拽着繩子，在他膝彎後一踹。

兇手單膝跪地，砰的一聲，鋸子也掉在了地上，兇手伸胳膊去拿，被她踢得遠遠的。

鏡頭裏那張塗得烏漆嘛黑的小臉根本看不清模樣，只有一雙眼睛，瑩亮又冷峭。

“兇手已被玩家花堯制服，獲勝方：嘉賓。”

聽到麥裏的提示音，剛涼了沒多久的楊嘉讓大呼小叫：“哇哦，堯堯牛逼，我還以為咱們要團滅呢！”

段虹從節目組的紮營地跑過來，大力抱住她：“我們贏了，堯堯，真沒想最後活下來的人居然是你。”

花堯一挑眉：“怎麽，我不夠勇猛？”

段虹噗地笑了：“哪能啊，堯堯最勇敢了，腦袋也靈光，我怎麽就想不到呢。”

那些信紙他們多少能猜到是線索，卻很難聯想到完整的故事背景。

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提示，竟真有人能連珠子似的一顆顆串起來，在場面混亂的時刻，精準找出真兇。

編導也很意外，對身邊的監制使了個眼色：“這麽機靈還會搞事的姑娘，不至于混個二線。”

監制點了支煙：“好馬也需要伯樂來養，這丫頭沒金主捧，公司也拎不清，硬捧個桑瑩瑩。”

這話顯然是暗示榮輝高層眼瞎了，新上任的丁總白白替盛榮光背了一回鍋。

從錄制場地趕回酒店已是淩晨四點，花堯累得一動不想動，拖着疲憊的身軀洗了澡，剛躺下睡覺，門鈴又響。

過去開門，看到外面豐神俊逸的少年，花堯睜了睜眼，瞌睡蟲頓時沒影了，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很是狗腿：“恩人請進！”

謝星寒表情寡淡地走進來，在沙發上坐下，姿态懶散：“不是跟你說了，叫我星哥，老記不住。”

“好的，星哥。”

謝星寒別過頭，輕輕咳嗽了一聲。

花堯去麻溜地去倒了杯水，放在他手裏：“感冒還沒好嗎？”

“嗯。”他話裏挾着懶調的鼻音，搭起一條腿，歪頭盯着她瞧，“小妖怪，我今天又救你一命。”

雖說是錄節目，花堯想了想，還真是這樣。

謝星寒拿着透明玻璃杯，透過淡淡的霧氣看過來。

女孩穿着酒店的浴袍，露出凹陷的鎖骨，微蜷的長發披在腰際，素面朝天，唇不染而紅，像是誘人采撷的櫻桃。

他莫名覺得口幹舌燥，別開眼，猛喝了口水。

哐啷一聲，把水杯放茶幾上，謝星寒起身：“行了，就是來看看你。我回屋了。明天別誤了飛機，晚安。”

乖乖哦一聲，花堯也跟着起身，陪他往門口走。

快要走到門口時，謝星寒忽然旋身屈肘，往後用力一頂，瞬間攻向她的臉部。

花堯一驚，腦子還未思考，身體迅速做出了反應，身軀下仰，腰肢彎成優美的弧度，躲開了他的手肘，起身時抱住他的手臂，猛地用力一擰，摁着他的肩抵在牆上。

不過是兩秒的功夫，謝星寒就被制住。

花堯一愣：“好端端的，你幹嘛呢。”

謝星寒引以為傲的俊臉貼在牆上，胳膊被這丫頭擰的生疼，倒抽一口涼氣。

沉默一陣，他皺眉：“你還真會功夫啊。”

她制服兇手那一幕，謝星寒就在機器前看着，那時候他就覺得她不簡單，趁她不注意，有心試探，結果還真被他猜對了。

“好歹活了一千五百年，沒點三腳貓功夫怎麽闖江湖。”花堯摁着他的肩膀沒松。

看着他勾人的側顏，想起錄節目時，他被兇手“殺死”後注視着自己的那個眼神，花堯腦子一熱，深藏在心底的那點心思蠢蠢欲動。

突然想告訴他，自己的心意。

她鬼使神差地抓緊了他的手腕，把他往牆上掼了掼，聲線放低了些，和以往乖巧的模樣截然不同：“謝星寒，如果我露出本來面目，你……會怕我嗎？”

轟一聲，謝星寒腦袋裏一片空白。

就好像一只可愛單純的小白兔，突然變成了撩人的狐貍，讓他有點承受不住。

“你的本來面目，你的什麽本來面目？”沉默許久，謝星寒低聲問出口，聲音喑啞難辨。

她覆在他背上，湊到他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我是千年的妖精，你說呢？”

暖色調的燈光下，女孩的雙眼藏着無限深情。

啪的一聲某根神經斷裂，謝星寒身體裏仿佛有火花升騰，頭皮都發麻。

腦海裏不受控地冒出某些躁動的畫面，被殘存的理智強行壓下去。

他沒忍住往下瞄了一眼，心情複雜得像一團麻線，暗罵自己真他媽沒出息，被她一撩就險些起了反應。

“不是很懂你想說什麽。”

“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

謝星寒偏過頭來，眼眸漆黑，定定望着她。

盡管決定展露心意，臨到告白的時候，她的聲音還是有點飄，或者說抖，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垂下眼，故作鎮定地把話說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對你有好感了。”

謝星寒好長時間沒吭聲。

時間仿佛按下暫停鍵，兩人誰都沒再開口。

過了一會，他動了一下肩：“能先松開我嗎？”

花堯立即松開手，後退兩步，像是幹了壞事被抓包的學生，眨巴着眼，又恢複了天真無邪的樣子。

謝星寒被她這副模樣氣笑，心裏也有點惱，莫名想欺負她：“還記得你之前喝醉酒，對我做了什麽嗎？”

花堯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裝醉還是真醉？借着耍酒瘋對我又摸又綁，”他揉着手腕朝她欺近，彎起唇冷笑，“挺會演啊。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我發誓，我那時候真醉了。把你綁起來也是本能反……”說到這裏，她悄然閉上了嘴。

“本能反應，也就是說，你平時都在裝乖。”謝星寒替她把話說完，見她又要開溜，擡手把她拽過來咚衛生間瓷磚上，微微俯身，好半天才笑了起來，“你剛剛是在跟我表白？”

花堯一臉無辜：自己說的不夠直白嗎？難道還得準備鮮花蠟燭？再拉個橫幅什麽的？

看她不像在開玩笑，謝星寒偏頭想想，又覺得哪裏不對，狐疑：“你的意中人不是一海王嗎？”

花堯：“……”

謝星寒回想她當初怎麽說那人的：個高，溫柔，脾氣好。

除了個子高對得上，他和溫柔沾半點關系？

脾氣臭得連他爸都受不了，确定是在形容他？

花堯的心砰砰跳，既然決定不再裝小白花，她咬咬牙豁出去了：“對，就是你。所以，你的答複？”

“嗯？”謝星寒的注意力重新被她拉回來，擡起眼睫，眸光斂着情，連帶唇角都帶出些許笑意。語調慢條斯理，傲慢又欠打，“你……猜？”

花堯：“……”

特喵的，到底喜不喜歡，給個準話呀。

“快說，”花堯負氣推他胸膛，沒推動，反倒被他死死抵在牆上，擡腿要踢，被他先一步反應過來，膝蓋制住她的腿。

她動彈不得，心中暗惱，抓起他的手臂咬了一口，“你說不說？”

她沒敢咬太狠，力道不輕不重，對他來說跟小貓撓癢癢似的。

謝星寒喉結緊繃，緩緩滾動一下：“親我？”

“……不要臉。”花堯白他一眼，松開手，撅了下嘴：“算了，我不喜歡你了。”

“喂，哪有這樣的，這麽草率下決定？勸你再好好想想。”他翹起嘴角，心裏甜到發慌，忽然預感到什麽，轉過頭，看向門口，嘴角的弧度慢慢變得平直。

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花堯看他一眼，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