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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當年将他推進湖裏的元兇◎
所以戚如穗早知曉他藏了藥, 甚至不知何時神不知鬼不覺将藥換掉,若非大夫提醒,他還被蒙在鼓裏, 傻兮兮還以為那藥有用。
想起這些日子種種, 何鏡緊緊咬住唇, 只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空空如也的藥罐被放在桌上,大夫見身前這位夫郎神情恍惚, 也知他在想什麽。
這些年她瞧過許多不孕夫郎, 也見過許多病急亂投醫的例子,結果無非是折騰到最後把身子都糟踐壞了,更莫提再有孕了。
“那藥性烈, 就算買到真的夫郎也莫要輕易嘗試。我開些溫和補體的方子, 先喝上一月試試。”
她提筆寫下方子, 只求這位夫郎是個明事理的, 能聽她的話別亂吃藥。
“多謝大夫告知。”何鏡擡眸, 聲音還藏着最後一絲期望,“只是, 大夫還有別的法子嗎?”
何鏡知曉自己的身子, 單單靠吃補藥,懷上的幾率過于渺茫。
那大夫愣了一下, 顯然沒想到這位夫郎如此執拗,她嘆了口氣,從随身的醫箱裏翻出一本書。
“別的沒有, 只有滋補的膳食方子, 夫郎按照方子多吃一些助孕的藥膳吧。”
“多謝大夫。”何鏡輕聲道, 他看向桌上膳食書卷, 用總比沒有強。
在大夫走後, 一旁的戚若竹也品出些不對勁,他拿起桌上藥罐,看向何鏡道:“姐夫,這藥你是從何處買的?”
“府上。”何鏡垂下眸,只說了這兩個字。
戚若竹動作一頓,随即想到了什麽,表情有些怪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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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自是戚府,府上大夫不可能給何鏡假藥,但見何鏡這幅不知情的模樣,也知此事定同阿姐有關,心間将事情捋清後,戚若竹猶豫着開口勸着。
“姐夫,大夫不是說了,這藥并非什麽好東西,就算懷上也容易流産,換藥的人定是不希望你吃壞身子。”
戚如穗不欲讓何鏡吃這種東西,又怕掃了他的期待,這才叫人換了藥,既不傷身,還能讓他心間有個期盼。
何鏡指尖緊扣着掌心,他何嘗不知道戚如穗是如何想的,只是知曉歸知曉,心間還是免不了失落。
他壓下情緒朝戚若竹笑笑,輕聲道:“我知曉,往後不吃了。”
分明是為他着想,他若再因此難過,倒像是不知好歹。
戚若竹此番來并未帶倆孩子,見憐兒不停看向他身後,他蹲下身輕掐了掐男孩白嫩的臉蛋,心間愈發喜愛這個乖巧聽話的小侄子,逗弄道:“樂兒她倆沒來,憐兒若是想同她倆玩,一會跟舅舅回府如何?”
憐兒聽聞眨了眨大眼睛,轉身看向自家爹爹,何鏡起身揉揉兒子軟發,柔聲道:“憐兒想去便去吧。”
江述與戚若竹去年便從江府搬出自立門戶,府上沒有外人長輩,憐兒去了也不會拘束。可男孩還是搖搖頭,瘦小的身子緊緊挨着爹爹。
男孩本就內向,經廟會一事後,更輕易不出門,除非是娘親爹爹在身旁。
何鏡歉意笑笑,只說過幾日再領憐兒登門拜訪,戚若竹并未在意這些,又同何鏡閑談幾句便離開。
只是言語間,無妨還是隐晦勸何鏡身子要緊。
院內只剩父子二人,憐兒看向爹爹小腹,稚嫩的童聲突兀響起,“爹爹,你懷上妹妹了嗎?”
男孩不懂,只是方才隐隐聽大夫口中詞彙,又想到爹爹前幾日說的,這才有此猜測。
“……沒有。”何鏡耳尖一紅,低語的同時随着兒子視線看向小腹,“沒有那麽快。”
膳後不久,上午那位大夫便又來了。
為何鏡醫治腰疼的是位年輕男醫,合上房門後也沒什麽拘束,只讓何鏡褪去外衫趴在床榻上。
因擔憂憐兒瞧見針害怕,早早便讓小夏将男孩抱走,說去給毛毛做新窩了。
男醫查看了何鏡的情況,安撫道:“夫郎莫緊張,針灸幾個療程便能好。”
戚如穗進屋時,男醫剛好施針到一半。
“小姐。”阿言俯身喚。
男人本将臉埋在雙臂間,聽聞動靜一顫,随即擡眸看向門口處。
“妻主回來了。”
戚如穗嗯了聲走到床前,只見何鏡的裏衣被撩起一半,露出的半截窄瘦白皙腰身上,紮着幾根細如毫毛的長針。瞧着怪可憐的。
何鏡擡眸去瞧她,卻無意帶動腰身。
“莫要亂動。”戚如穗與男醫同時出聲。
男人身子一僵,似做錯事的小孩般又趴回床上,小聲道了歉。
長針紮進肌膚裏,帶起細微痛意,又很快消失。男醫的手法熟稔,待施好針後便拿卷起針袋離開,将地方騰給妻夫倆,等時辰到了再來收針。
“疼嗎?”戚如穗的手搭在何鏡肩頸上。
男人脖子縮了縮,“不疼。”
“那便聽大夫的,多治療幾次,往後腰疼也能輕一些。”
那空瓶就在床櫃上,戚如穗掃一眼,又當沒看見一般,只捏了捏何鏡的脖頸。
何鏡想說什麽,可是話到唇邊又閉上嘴,只應了好。
他微微側頭,臉頰恰好貼在玉镯上,只聽戚如穗繼續道:“我昨夜見憐兒還拿着書卷看,學業斷了總歸不好,是将憐兒送到附近私塾去念,還是再為他請位夫子來?”
聽聞此話,何鏡神情也認真起來,“妻主問過憐兒意見嗎?”
“問過,憐兒說聽你的。”
男孩說的是聽她與爹爹的。
戚如穗将男人頰邊碎發掖在耳後,只見他顫了顫睫毛,思索半響擡頭看向女人道,“我想讓憐兒去私塾,妻主覺得呢?”
“自然是好。”看着何鏡面上被玉镯硌出的印子,戚如穗唇角噙起笑意,沒忍住擡手捏了一下。
何鏡呆了一瞬,不理解她是在笑什麽,反應過來後才抿唇一羞,偏頭把面上紅痕擋住。
男人想的同她一樣,縱觀這些日子他與樂兒瀾兒的情誼,也知男孩是喜歡與同伴一起玩耍的。只是礙于從前種種,才讓憐兒身旁沒有同齡玩伴。
妻夫倆抉擇好後,便将此事告訴了男孩,憐兒雖沒有異議,可也能瞧出來小臉上有些緊張。
“莫怕,瀾兒她倆也在私塾呢。”戚如穗安慰道,“憐兒先去試幾日,若是不喜歡的話,回來咱便在家中請夫子。”
雖要上私塾,她也不想忽而将兒子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在樂兒與瀾兒的私塾并不遠,有熟人作伴,憐兒也能心安一些。
見妻主如此溺愛憐兒,何鏡側眸瞧了她一眼,眉宇間有些不贊同。憐兒還未去感受私塾,怎能将退路都安排好了。
“娘親爹爹放心,憐兒會用功學習的。”男孩不懂娘爹眉宇間的含義,只是認真承諾。
“好,娘親與爹爹相信你。”
戚如穗動作很快,在确定此事後,不過兩日便辦好私塾事宜。
在送憐兒去私塾的那日,何鏡天未亮便起身忙碌,又親自下廚做了早膳,只忙的腳不沾地。
“做什麽起這般早,憐兒又不是不回來了。”戚如穗聲音帶了幾分慵懶,她擡手圈住自家夫郎腰身,叫他莫再亂跑。
溫熱吐息打在耳畔,何鏡抿着唇,連頸上紅痕也顧不上遮,眉宇間盡是擔憂,“妻主,我……只是有些擔心。”
“莫擔憂,私塾夫子是國子監的學生,品性端正,教憐兒不會出差的。”戚如穗将何鏡圈的更緊了些。
可男人面上的擔憂卻不見消,戚如穗笑笑,在他額角落下一個吻。
“放心吧,憐兒不會有事的。”
私塾門口,憐兒背着小布包站在娘親與爹爹身前,緊繃的小臉上盡是緊張神情。
“憐兒莫怕,下了學娘親與爹爹便接你回去。”
男孩重重嗯了聲,認真告別後便朝不遠處的姐弟倆走去,只是一步三回頭,還有些不舍。
樂兒與瀾兒立馬圍上表哥,嘻嘻笑着将憐兒往私塾裏帶去,憐兒見到熟人後,也沒有方才緊張,待到了拐角處時,轉身朝門口揮了揮小手。
直到瞧不見兒子的身影,何鏡才收回目光,戚如穗捏了捏何鏡的掌心,“走吧,下了學再來接他。”
二人并未直接回府,而是轉身去了街上。知他念着憐兒,沒什麽逛街的心思,戚如穗也只帶何鏡去用了午膳,等着到了時辰便去接兒子。
臺下說書人咿咿呀呀的講着,何鏡的聲音輕響起,“妻主近日可還順利?”
何鏡極少過問她的事,戚如穗聽聞還愣了一瞬,随後笑道,“一切都好。”
何鏡點點頭,并未再說話。
那日憐兒回來後,何鏡立刻問他有沒有什麽不适應,男孩只說一切都好,還說私塾上的同學待他也很好。
聽兒子如此說,何鏡擔憂整日的心才放下心。
何鏡隔兩日便會吃頓藥膳,為他醫治的男醫五日一施針,如此一月,也覺得腰疼的毛病緩解許多。
日子平淡卻也溫馨,只是在看見癸水時,何鏡難免有些失落。
天氣逐漸變冷,屋裏燒了地龍,只穿裏衣也并不寒涼,可何鏡卻将自己縮在錦被下,只露出個腦袋。
戚如穗褪下外衫,待身上冷意散去才坐在床側。
女人的手探進被裏,待摸到自家夫郎冒着虛汗的掌心時,便知怎麽回事。
見他半響不肯轉頭望向自己,戚如穗便攥着他的手一起貼在小腹上,溫聲勸道:“莫難過,你好好調理身體,總能懷上的。”
男人将頭埋在被裏,良久後才輕嗯了聲。
戚如穗還不知曉,自己已知她換了藥的事。
京城新開了一家胭脂鋪子,近日閑來無事,戚若竹便約了何鏡一同閑逛。
何鏡久未歸京,今日還是第一次與戚若竹出來游逛。一如少年時,戚若竹路上同他談笑不斷,先說京中哪些鋪子倒了,又說那些官員夫郎們的笑事。
何鏡一路聽着,唇角也勾起笑意。
鋪子名喚點翠閣,足有三層高,雖明面賣的是胭脂水粉,可二樓往上卻擺了座椅,入口處有小厮把守,探頭張望的人很多,能上樓的卻寥寥無幾。
“一個胭脂鋪子也要把人分出三六九等,無趣。”戚若竹扔下一句,并不稀罕上去湊熱鬧。
何鏡瞧了一眼便回過頭,心間對樓上是何物并沒有什麽興趣,只同戚若竹一道看着琳琅滿目的胭脂水粉。
奈何有人不放過他。
“喲,瞧瞧這是誰呀。”
一道熟悉的男聲響起,正與戚若竹試粉的何鏡一頓,他轉過身,只見二樓下來三個男子,正穿過人群朝他走來。
“何鏡哥哥,又見面了。”陳意面上嬌笑,看向何鏡的眸中是不加掩飾的怨恨。
陳意旁邊是他哥哥陳冉,陳冉的妻主常年兩地奔波,此時出現在京城并不意外。
只是當何鏡看見最前面身着華貴的人影時,身子逐漸僵住。
舊日記憶湧上心頭,那輕蔑睨向他的男子,正是當年秋日宴上将他推進湖裏的元兇。
也是如今的三皇女正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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