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陳年單身狗,有天夜裏打開床頭的燈,看見晝思夜想的人正埋首在自己雙腿間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這他媽是什麽限制級的戲碼?這狗子怕是憋瘋了,終于在夢裏變态了吧?可這種事我就連做夢都沒敢這麽夢過!

我的聲音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起來!”

陸綻擡起眼皮看我,輕哼一聲,不為所動。甚至他還不知道害臊地在我的注視之下把那玩意兒吞得更深、咬得更緊了!

我就親眼看着自己的性器在他嘴裏進進出出,看着他低頭時垂落的一縷發絲不住地擦過我的小腹,快感逐步攀升,漲潮般地沖刷着隐秘地帶的神經元,視覺與感官的雙重刺激幾乎把我的理智盡數擊斃了。我的頭皮發麻,手臂上汗毛倒豎,穿過他發絲的手指也無意識地攥緊……這一下像是觸到了什麽不得了的開關,他更是變本加厲,用稍微回溫的手來回揉捏我大腿內側及下面那一團,并漸漸将手指探向了更加隐蔽之所……操!

他想幹什麽?這他媽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小陸或者陸總嗎?

他被什麽人掉包了?!

我撥開他的手,咬牙催促道:“你、你……快、退開!”

他給我的回應是将嘴裏的東西更深地抵在喉口,連續做出了吞咽的動作……那種羞恥的低吟是怎麽從我鼻腔裏哼出來的令我感到十分的困惑,可是很快這種困惑也變得虛無缥缈。我的腦海裏一片混沌,我的身體像是他手中一把撐到極致蓄勢待發的弓弩,我的眼睛清楚地看見自己腹部繃出了壁壘分明的肌肉線條,它們顯然更加直觀地感受到了內裏蒸騰的熱浪,有節奏地緊縮顫抖着,催動浪潮潰堤而出。

直到最後他也沒有退開,被嗆得悶咳了幾下,少許白色粘稠物混合着唾液從他唇縫溢出,再順着我的性器向下淌,緩緩沒入恥毛當中。

任何一部成人動作片也沒有眼前這畫面來得刺激,以至于射精過後的十餘秒仍有高潮的快感盤桓不散,令我恍惚不已,似乎過了很久,我僵硬的肢體才逐漸放松下來。

陸綻終于将嘴裏的軟肉吐出,又用手溫存地揉搓幾下,然後我看到他的喉結滾動,響起輕微的吞咽聲。

我愣住了:“你、你……你——”

他居然……不把髒東西吐出來?

超綱題接二連三,令我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我“你”了幾遍還沒“你”出個所以然,又見到了新的花樣——

他捉住我剛才為他服務過的手,低下頭,輕輕舔過我的手掌心。

“你……”

我的語言中樞怕是出了什麽大問題,除了“你你你”再蹦不出第二個字來。我把他的種種舉措在腦中幻燈片似的過了一遍,感到像有一叢猛火在熏烤我的臉,我錯愕地盯住眼前的人,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他嘴角勾出一點笑,卻不是好笑,帶點涼涼的嘲諷,不知道是在嘲我還是嘲他自己。

他從我身上退開了,淡定地把我剛才要夠卻沒夠到的紙巾盒抓過來,抽出兩張先給我擦了下身,又抽出一張,擦我的手。

他赤裸着身體,做着這種情色滿點的事情,而臉上泰然自若,半點沒有羞赧的意思。我胸口好像被強塞了一團棉花,堵得透不過氣,猛地将手抽了回來。

他臉色微沉,再次把我的手捉住了。

他抓得很緊,在我又想抽回來時狠狠捏住了我的腕骨:“怎麽,爽完就翻臉了?”

我瞪着他。

他說:“你先撩我的,你要賴賬?”

我:“……”

我被問得啞口無言。

是我先脫他衣服的,是我先對他動手的,是我明知道後果還縱容事情朝這個方向發展的,是我沒有強勢拒絕他的“讨好”,才造成眼前這個局面的,都是我!我他媽在不爽什麽呢?

他跪坐在我身邊,用紙巾擦過我每根手指,沉郁而緩慢地說:“你失望了,對吧。發現我不是你記憶裏的那個人了,是吧。當初那麽矜持懂事白紙一張的年輕人怎麽會變得這麽低俗、下流、不知羞恥,對嗎?”

我被他給問住了。

我是因為這個不爽嗎?!

放屁!

我越想越窩火,誰允許他說自己下流無恥,我同意了嗎?!

他向我逼近,耳語道:“如果我說,我想對你做的不僅僅是這樣,我還想真的跟你做愛,把我的東西插到你裏面,幹得你神志不清,不停地呻吟,除了眼前的我你什麽都不能再想,你只能看着這個我,只能被迫接受這個我,還要求我操你操得更狠一點!更深一點!求我讓你射!求我不要走……我這麽說,你是不是想立刻把我趕出你家大門,從此跟我劃清界限?”

我:“……”

我想我的臉色一定非常好看,說不定是五顏六色。

活了半輩子頭一次聽見這麽直白的葷話,還是這樣一番豪言壯語。并且這跟我過去的想象有着極大程度的出入——原來我在他的性幻想裏居然是下面那個?以前是哪個孫子告訴我基佬都天生是零號的?!

我這種很明顯直得不能更直的男人,他竟然想上我?!

真他媽……我都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幹脆摁着他的後頸把他滿口胡話的嘴給堵住了。

還有什麽這個他、那個他、什麽“被迫”接受?老子不打斷他他還越說越過分了!

我氣得咬了他的舌頭,他也沒退縮……他嘴唇有些涼,手心裏剛剛升起來的溫度又漸漸褪下去了。

我拽過被子把他卷在裏面,裹成一團抱住了。

這一次他乖順地任我親吻,沒作回應。我把他的嘴唇煨暖了才放開,嗤道:“真是好志氣啊,陸總。”

他垂着眼皮不說話。

我問他:“是這幾年的空窗期把你憋得變态了,還是這幾年過得太放縱,把你浪得什麽話都能張嘴就來了?”

他不回答。

吻過他之後我嘴裏面總有一股奇怪的腥膻味道,我想起來剛才他都吃過了什麽玩意兒,頓時整個人都不太好了,可又不能太明顯地表示出嫌棄,畢竟那些都是我自己的……草了,這都叫什麽事。

我說:“我是覺得你跟以前一不樣了。”

話音沒落,被子裏的身體僵住了,我輕輕撫着他的脊背,像在給一只猛獸順毛。

我問他:“你自己認為你跟過去還一樣嗎?”

他仍然不答。

我說:“你自己也知道不一樣了吧?那我這麽想有什麽問題?”

他擡起眼皮看我,眼睛裏沉着許多晦暗不明的東西,略為複雜,我不能全然讀懂,可我知道,我在心疼。

我繼續說:“我明知道你不一樣了,還讓你靠近我,還把你弄到了我的床上,還親你,對你動手動腳,你說這是為什麽?”

他的目光由壓抑到愣怔、猶疑,最後摻了一絲期許。

我掐他一把:“你他媽也老大不小了,在這跟我裝什麽遭嫌棄的小可憐!還什麽又失望又被迫的……”

我越說越來氣,又在他背後拍了一巴掌:“我要是真不願意跟你發生點什麽,就憑你能逼得了我?!你他媽是有妄想症嗎?”

他難以置信地看着我,低叫一聲:“唐方!”

我怒道:“叫我什……”

痛快嘴的下場就是我被一團被子精猛然撲倒在床,再一次被吻到了缺氧。

最後我也卷進了被子裏,跟他滾在一起,滾着滾着感覺到貼着我的某個部位又有勃起的跡象,我趕忙搶先道:“今天不行!”

他喘息着問:“為什麽?”

我嘆口氣,實話實說:“這事……我還沒準備好,你給我點時間吧。”

豈止沒準備好!現在這狀況跟我想像的差了有十萬八千裏,我他媽一想到男人的東西塞到我那個地方裏……就不禁要兩眼一抹黑。

我這是給自己挖了個什麽坑呢這是?

他把我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這次笑得似乎很開心,像一朵盛開的花。

我太久沒有見過他這樣笑,不由自主地擡起手,去摸他唇角揚起的弧……心頭思緒萬千。

他把我的手貼在臉上,低聲說:“我也不想把你弄傷,是應該好好準備一下。”

我被他的笑臉迷得神魂颠倒,隐約覺着他說的“準備”跟我說的“準備”好像不是同一回事,可眼下無心細究那麽多。

我緩了緩神,終于把心裏一個很大的疑問問出了口:“你為什麽會……突然記起我了?”

他深呼吸幾次,欲望平息之後安靜地把我摟着,合上了眼。

在我以為他要睡着的時候卻聽到他說:“你穿警服的樣子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他說:“跟你平時也不一樣。”

是嗎?我還真沒留意過,其他人也都沒提醒過我有什麽不對勁!

我問:“有什麽不一樣?”

他說:“你穿上警服的時候,背比平時要直,肩比平時壓得更低,好像那身衣服是有重量、有形狀的,把你禁锢在裏面。”

我聽得一頭霧水:“那看着……挺奇怪的吧?”

“不。”他說,“不,我以前跟你說過嗎?我小時候的理想就是當警察,那時候在我心裏最厲害最可靠的人不是我父親或者其他長輩,是警察。”

他說:“那年在你身邊的每一天我都過得特別充實,學到很多東西。”

他說:“我第一次見你穿警服,是在表彰大會上。那年的‘十佳’原本有你,可你給了別人,你還記不記得?”

我:“忘了。”

他睜開眼看着我:“那天我坐在你後排,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你出去抽煙,我悄悄跟着你出去了。”

我無語:“……怎麽還悄悄的?你想幹什麽你!”

他說:“不知道,可能是心理陰暗,我想看看你把獎讓給了別人有沒有後悔,是不是出去生悶氣。”

我:“你……”

其實我對那一年中發生的其他事情記得并不怎麽清楚,他說的這些在我印象裏都模糊了,我問他:“那你看見什麽了?”

他說:“我看見你在禮堂外面抽了兩支煙,給李哥的妻子打了通電話,把李哥吹得天花亂墜,說他很快就能升職加薪,求嫂子再給他一次機會,還代表大家邀請她來參加晚上的慶功宴。”

他說這個我倒是記起來了,那年隊裏老李的媳婦跟他鬧離婚。其實也沒什麽感情上的矛盾糾紛,就是因為平時案子太多太忙了,男人常年顧不上家裏。那天晚上嫂子也真的過來了,大家都挺高興的。

我說:“可惜了,前年他們還是離了。”

五年前我也是有點愣吧,別人的家事跟着瞎摻和什麽!

留不住的人,始終是留不住的。

陸綻繼續說:“電話挂斷之後轉身的時候你看到了大門上方的警徽,你站在那裏仰着頭看了它好一會兒,還以為四周沒有人……站姿筆挺地,向它敬了個禮。”

我:“……”

這他媽是什麽尴尬劇情!

什麽叫“以為沒有人”???誰能知道暗處還藏着他這個偷窺狂?

我怒道:“你偷看我到什麽時候!”

他笑:“就看到這裏。”

他說:“我也許是在那一瞬間愛上你的,你穿警服的樣子,看着警徽的神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忘。”

他講的這一段從前并沒有對“炮姐”說過,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這大概是他對“炮姐”瘋狂吹我的源頭。

他說:“唐方,在我心裏,你是最好的警察,沒有人比你更适合穿這身警服。”

我:“……”

我是最好的嗎?

不,不是,我認為不是。

我說:“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其實很自私……”

他再次合上眼,摟着我的腰,輕輕地說:“那就自私吧。自私,脾氣臭,愛罵人,還有什麽?都可以,我照單全收。”

我:“你……”

夜路走得太久了,乍然見到一縷光,竟然刺目得……讓我想流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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