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男人過了三十歲就該經常性的反躬自省了,對于自己是個什麽玩意兒心裏多少得有點數。
我認為我最能數得着的優點就是坦誠,不論對人還是對己。
白天在醫院跟羅美雲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我就想開了,陸綻記起了過去的事,那就不存在“過去的他”、“現在的他”這種糾結的問題了,他就是他,唯一的。
誰又敢說當下的自己跟五年前的自己沒有分別呢?
成長、改變、得失、取舍,這是人生常态。
過去的小陸和今天的陸總我都喜歡,我得承認。在我把他弄進卧室的那一刻,就等于我默認了與他更進一步的關系。
我喜歡他,不反感跟他有肢體接觸。
但、是——
但他媽黑燈瞎火的突然被個男人偷襲了,我的本能反應只有一種,就是立即還擊,将其制服。在腦子還沒轉明白之前,我的身體已經給出了回應。
陸綻悶哼一聲,被我反剪着雙手壓在了身下。
他急促地喘息着,輕聲問我:“……你坐辦公室幾年了,還這麽生猛?”
我那慢半拍的腦子過了三秒鐘才轉到正地方,反應過來自己都幹了什麽,忙把別着他的手勁松了,不禁失笑道:“在我的‘轄區’裏行兇,你可真是想太多了。”
陸綻沉默片刻,耳語般地問:“那你把我弄進你的‘轄區’,想對我做什麽?”
想做什麽?我特麽只是想睡覺!
我問:“頭還疼不疼?”
他說:“好多了。”
經過了幾個鐘頭的代謝,他身上的酒味兒只餘下淺淺一縷,這味道随着每一次的呼吸往我身體裏面鑽,讓多年來不曾一醉的我恍惚有了點兒酒至微醺的錯覺。
必然是錯覺了,酒這種東西是不會讓我醉的。
他的鼻息輕輕吹拂着我的臉,這是個近到危險的距離,如此情境之下可能發生什麽樣的事情不難猜測。可老實說,我沒打算這麽快跟他走到這一步,我們之間還有很多亂線沒有理清楚,實在不該做些亂上加亂的事。這條線如果踩過去了,就等于我斷了自己的退路。
理智與沖動悄然展開了一場拉鋸戰,在靜谧的深夜裏,在我身體裏,它們鬥得難解難分,最終理智險險占了上風。
“來吧,起來喝點水。”我拍拍他手臂,把壓在他腿上的膝蓋挪開了,準備起身,卻不料被猛然攥緊了手腕按住後腰,再次沉入他的懷中。
這種帶着強烈禁锢意味的擁抱不論經歷多少次我仍然感到不适應,下意識地想掙脫,可他箍得我太緊,好像生怕我離開。而攥着我手腕的那只手徹骨冰涼,讓我忍不住皺眉頭,暫時打消了掙開他的念頭,我問:“你手怎麽總這麽涼?冷嗎?”
年輕男人大多陽氣盛,不該這樣,他的手我碰過幾次,從來都是冰涼的。
他不吭聲,緩緩将我的手拉上去,遞到唇邊,用柔軟幹燥的嘴唇摩挲我的掌心。溫熱的氣息呵在我指端,與手腕上的冰冷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我的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猛烈地撞了一下,剛才險勝的理智再次遭遇了突襲,而這一回的對手來勢洶洶,銳不可當。
人處在光照不到的地方時,會更加輕易地放任自己對欲望屈膝,會縱容它們滋長,即便知道它的枝蔓會撐破皮肉、從骨縫兒裏鑽出嗜血的花,可奈何它的果實芬芳惑人,在黑暗的遮掩下,往往令人自甘沉淪。
從警多年,這道理沒人比我更懂。
我以為我的理智早已堅不可摧,原來那僅僅是我以為。
有個人我放在心裏太久了,讓他在裏面生了根,長成刺,這根刺近水樓臺,很輕易就能戳進保護着胸腔的軟肋。
他說了一句話,我那“堅不可摧的理智”便碎了滿地,撿都撿不起來。
他說:“冷,很冷。”
他将臉埋在我手心裏,聲音很低,摻一點澀,呓語般地說:“暖暖我。”
它分明輕得幾不可聞,卻又無比沉重地灌進了我的耳中,在我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
我能拒絕嗎?!
如果他仍是用前幾次那種強硬的态度在我面前造次,我很可能把他拎去浴室強行讓他醒醒酒。可他如此的脆弱,如此的……我怎麽能拒絕?
我做不到。
他體溫确實很低,我不由想起之前那個親眼目睹他沉入深海的夢。那種深重的無力感和挫敗感壓得我透不過氣。
我是真想讓他暖一點。
這麽想着,我解開了他的襯衫,褪去長褲。這個過程十分順利,他很安靜,很馴服,任我擺布。甚至讓我心裏生出了一絲愧疚,好像是我在故意欺負他。
這不應該。
他似乎覺察到了我的遲疑,手臂牢牢箍住我的腰:“把我衣服脫了,又想走?”
“……”我只好嘆道,“沒要走,閉嘴。”
确實不應該,我都把人家扒光了,難道什麽也不做,再給他穿回去?
那他媽是神經病吧!
不僅有病,還欠打。
事已至此,我只好暗自慶幸燈還熄着,滿室的漆黑成全了我。他看不見我的種種糾結,我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夜色之下,所有的思想、禁忌、道德、戒條,都變成了缥缈的煙,再無效力約束什麽。
生平第一次跟另一個男人如此親密,而這個人是我情之所鐘。
我吻他的耳根,細細撫摩他溫度略低的身體。記憶中他是偏瘦型的,腰背四肢是年輕人特有的單薄與纖細。而如今我掌底的身軀每一寸都長成了成熟男人的模樣。光潔的皮膚之下,肌肉緊實飽滿得恰到好處,并且寬肩窄臀,雙腿筆直修長,是一副絕妙的衣架子身材。平時穿起正裝顯得身姿格外挺拔,叫人不免多看兩眼。
我究竟是直的還是彎的這會兒自己也說不清了。脫光了的男人不是沒見過,我就從沒對男性的肉體有過什麽看法和想法。可是剛剛,僅僅是被他親吻手心,我的欲望就已經悄然蘇醒。及至此刻,更是欲念勃發,隐隐作痛。
這滋味不好受,每個男人都懂,我想陸綻也不會好到哪去,盡管他什麽也沒有說。
到了這份兒上,我不能再想着抽身了,只好向下摸,很快碰到了對方完全勃起的性器,我将它握住了。
陸綻的呼吸陡然一窒,按在我腰後的手指一瞬間收得很緊,掐得我皮肉生疼。
我揉搓着手裏的東西,在他耳邊說:“我沒給別的男人做過這個,照顧不周的地方,你多擔待吧。”
這話明明挺正常的,卻不知道他想哪去了,我手裏的東西又漲大了幾分,尺寸驚人。
他問我:“你是在說……你的手,只碰過你的,和我的,對嗎?”
我笑:“廢話,要不我還能碰誰的去?誰能讓我碰?”
我特麽壓根兒也不想碰別人的好不好!
他喘得很急,我看不見他的樣子,只能憑着他身體的反應和聲音來判斷他的需求。而他壓抑的喘聲聽得我極其難受,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湧向了一個地方。我想讓他也碰碰我,可幾次張開嘴,這話實在沒法說出口,就只好賣力地揉弄着他,感受着他在我懷裏緊繃、顫抖、粗喘……也有種別樣的快感。
我還真他媽喜歡他。
他在我手裏射出來的同時在我肩上咬了一口,咬得很重,很疼。我能怎麽辦?我只能忍着疼,一直愛撫到他的身體平靜下來,自行松口。
我說:“屬什麽的?你怎麽還咬人?”
他聲音帶着釋放後的沙啞,舔了舔他才咬過的地方,低聲問:“……疼嗎?”
“你說呢?”我推開他,回身去夠另一邊床頭櫃上的紙巾盒,我說,“要不我也咬你一口,你感受一下。”
他說:“不用,我咬你就好。”
……
這說的還是人話嗎?憑什麽他咬我就好?我正準備損他兩句,忽然被一股大力摁在原處,猝不及防地讓人扯掉了睡褲。
我下面的東西登時彈了出來,似乎碰到了他的臉!
我甚至來不及震驚,就感覺到自己被一團濕熱柔軟包裹住了。
“陸……陸綻——”我聲音都變了調子。
“嗯……”他含糊地應了一聲,深深淺淺地吞吐十幾個來回,又狠吸幾下,才松口對我說,“我也從沒為別人做過這個,照顧不周的地方……我會努力改進的,多練幾次就好了。”
神他媽多練幾次!誰讓你練了!
還有什麽他“咬”我就好,是這個咬?
說完了話他再次埋下頭去,手口并用,認真地“磨練技藝”。
我動動嘴唇,可除了發出一些隐忍的低吟,再也無力組織語言說些什麽。逐漸累積的快感将我思考的能力剝奪殆盡,我的手無意識地插進他柔軟的發絲當中,按住他的頭,跟随他的頻率颠簸起伏。
無邊的欲望撐破了我的皮肉,從骨縫兒裏鑽出最嗜血的花,枝桠上晶瑩的果實芬芳惑人,令我無力掙紮,甘願沉淪。
甘願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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