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男寵

男寵

沒多一會,留守将軍府的士兵嗚嗚泱泱湊到一塊,圍頭嘀咕起來。

“将軍帶回來個男人,好像是那什麽!”

“哪什麽啊?”

“男人!男人!男人還能是什麽?”

衆人屏息、驚呼、倒吸一口氣,一拍即合。

“走,去看熱鬧!”

林驚瀾趴在并不柔軟的榻上,身上随意地披着一件雪色中衣,半遮半掩的肩頭透着淡淡的粉,本該是一片旖旎豔色,卻被一道自右肩蔓延至頸後的褐色長疤割裂,平添幾分殘缺的破碎美。

經年累月,那道疤痕已摸不出太明顯的觸感。周珉坐在她的身側,小心翼翼地伸手撫過那道傷痕,目光不由沉了下去:“疼嗎?”

林驚瀾沒什麽精神,慵懶地趴在榻上,聞聲也沒看他,只閉目淡淡道:“好多年了,不疼。”

可當年一定很疼吧!

周珉半晌沒再說話,屋內安靜地可以聽見爐火地噼啪聲。

林驚瀾回眸看了他一下,少年只是沉沉看着她身上的疤痕,眼底有看不懂的神色在翻湧。

“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坐起來,将松散的中衣系好,本還想再說什麽,忽而看見屏風後的小窗外閃過一道人影,不由蹙了蹙眉。

“既然換回來了,還是盡早準備回京吧,我派人去找梁子謙。”

林驚瀾一面挽發,一面走下床塌,赤腳踩在冷冰冰的地上。

周珉忙跟下來,蹲在地上給她穿鞋,擡眸問她:“我能不能不回去?”

林驚瀾忍不住想笑:“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像什麽嗎?”

周珉垂眸打量着自己,只是蹲在她的腳邊仰頭看她,保持着幫她穿鞋的姿勢,除了衣衫不整,沒什麽特別的。

他困惑地偏了下頭:“像什麽?”

這一偏頭,反倒更像了。

林驚瀾忍不住笑出聲,說道:“前幾年我養了一只狼犬,每次我帶兵出征,他總圍在我腳邊不讓我走,和你現在一模一樣。”

周珉:“……”

“你見過我這麽好看的狗嗎?”

恰在此時,門外又傳來幾句若有若無的嬉笑聲。

林驚瀾整理好衣衫,随手揪來一根束帶将長發束起。

而後,上前一把推開了門。

門推開的一瞬,十幾個大老爺們成團滾下臺階,咚咚當當砸了滿院子。

林驚瀾站在門口睨向衆人:“聽說西嶺時有狼群出沒,百姓不堪其擾,本将正愁找不到人前去處置。既然諸位這麽閑,不如去西嶺走一趟吧!”

倒在地上的士兵忙灰溜溜爬起身,邊撓腦袋邊尬笑道:“将軍,我們還得留着力氣打北戎呢,和那畜生較勁多沒意思。”

周珉聞聲也走了出來,正準備問林驚瀾什麽情況,忽然就撞上了衆人考究的目光。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看他。

林驚瀾也回眸掃他一眼,衣着還算整齊,只是沒來得及束發,修長的黑發披在肩上,削減了幾分平日的肆意張揚。

然而不慎內折的領口處露出半抹紅痕,惹人遐想萬千。

“咳咳,衣領。”

林驚瀾眼神示意。

周珉對上她的目光,不解。

士兵解了。

“少将軍,這誰啊?”

一個膽子大的先開口笑問,衆人便跟着起哄戲笑,一副懂得都懂的樣子。

林驚瀾被吵的腦仁疼,不由後悔她平素太沒架子了些,竟讓這些士兵開起她的玩笑來。

又一名士兵站出來,一副要張羅衆人走的樣子,擺着手道:“散了散了,一個男寵有什麽好看的,別在這打擾将軍的雅興。”

男寵?

林驚瀾愣住,下意識轉頭看向周珉。

周珉的表情都凝固了。

沉默半晌,他喊住那些要跑路的士兵,攬了林驚瀾的胳膊上前訓斥:“什麽男寵,你們将軍是那麽沒品的人嗎?我可是你們将軍名正言順、聖上欽賜的……”

“男寵。”

“夫君”二字還沒出口,林驚瀾先一步幽幽開口。

周珉傻眼。

聚在院子裏的衆人終于如願各歸各位,林驚瀾也跟着拂袖走人,去禹州府找她師兄議事。

只留下周珉在院子裏吹西北風。

他早怎麽沒發現阿若這麽壞呢?

禹州府衙內。

安路峥遞來一份調兵令,說道:“師父計劃三日後攻入天險,由我率三萬人從北翼包抄,這是師父送來的調兵令,你看看是否還需要調整。”

林驚瀾站在沙盤邊,接過調兵令翻閱片刻,目光落在兵冊末尾,問道:“這次不帶上神刀營嗎?”

安路峥道:“神刀營雖擅偵查,但人數太少,此次攻打天險作用不大。且他們本就在你的麾下,暫且與你一同留守禹州城吧!”

神刀營說是在林驚瀾的麾下,卻對林驚瀾不怎麽服氣,且有京城之前的恩怨在,袁龍等人也時常跟她不對付,沒事鬧一鬧、吵一吵,因為不是什麽大事,林驚瀾也懶得同他們計較,後來秉着人盡其才的原則,直接将人劃給師兄管,不再過問了。

“他們現在在哪?”

林驚瀾将調兵令還給師兄,又俯身在沙盤北上角處插下一根紅旗,指着那處說道:“雄關一帶地勢複雜,最易伏擊。如果從北翼包抄,最好先派人控制住此處。神刀營的人若是沒別的事,可以先去雄關探探。”

安路峥朝外看了眼天色:“這個時辰,應該已經回城了。”

話音未落,一名士兵急匆匆跑了進來。

“啓禀二位将軍,出事了!神刀營的人在街上與百姓起了沖突,不慎撞倒了燈柱,将一名少年砸傷了。”

安路峥一驚,怒色湧上眉梢:“在哪,那少年傷勢如何?”

士兵道回:“在長寧街。那少年被燈柱砸傷了手臂,已經送往軍醫處就醫。只是……”

安路峥:“只是什麽?”

士兵忽然看向一旁眉頭緊鎖卻并未說話的林驚瀾,支支吾吾道:“聽聞那少年是……”

“是……”

“是林小将軍的男寵。”

安路峥:“?”

林驚瀾:“?”

林驚瀾:“!!!”

半個時辰後,将軍府後宅。

周珉坐在窗邊的暖榻上,右手手臂被包紮得嚴嚴實實,以一個十分滑稽的形态固定在胸前。

坐在對面的林驚瀾明顯十分不高興,冷眼看着他,半挖苦半氣惱道:“半米粗的石柱倒了你拿手去擋,你以為你是金剛羅漢,還是你練過鐵砂掌?”

周珉讪讪一笑,用另外一只好手輕輕扯她的袖子:“阿若,別生氣了。當時情況太緊急,我的确沒顧上太多,腦子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撲過去了。”

林驚瀾又一次深呼吸,心裏煩得很。

不過今天這事的确不怪周珉,是袁龍還記恨禦史臺的人抓了他弟弟,又恰好在街上撞見周珉,便過去找麻煩。

周珉只不過照實說出了袁虎勾結敵國又畏罪自殺的實情,卻仿佛戳了袁龍衆人的肺管子,好幾把大刀直接朝他劈過來。

周珉閃身躲開,刀全劈在身後本就年久失修的燈柱上,燈柱轟一聲倒下。

對街剛好站着一個小孩,于是周珉縱身一躍英勇救人,順便把自己胳膊砸骨折了。

“我出去一趟。”

林驚瀾忽然起身。

周珉忙問:“去哪啊?”

林驚瀾走出去兩步,又折了回來。

周珉愣住:“怎麽了?”

林驚瀾有些尴尬:“忘拿刀了。”

神刀營的人是被林驚瀾的随行官陸校尉帶走的,此時正在營地裏排排罰站,不怎麽耐煩地聽陸校尉依照軍法一條條羅列他們的過錯。

陸校尉宣讀完法條,負手面向衆人,厲聲道:“當街作亂,傷及無辜百姓,按北林軍軍規,當杖責六十,以儆效尤!”

可是……

陸校尉猶豫了一下。

恰在此時,林驚瀾提刀走來。

陸校尉忙迎過來,說道:“卑職見過少将軍。您來的正好,神刀營的人觸犯軍規,按律當杖責六十。但聽小安将軍的人說,您似乎剛點了他們去雄關勘探,打壞了恐耽誤戰事。這棍子,還打嗎?”

林驚瀾面色不動,徑直走到衆人面前,聲音冷淡:“北林軍不缺人用,打。”

不出一會,上刑用的板子凳子就整整齊齊擺在了衆人面前。

一開始陸校尉要處罰他們,神刀營的衆人雖然不耐煩,卻也沒出言不遜。可這會兒換成林驚瀾,立馬有人不滿起來。

“不就比我等早了幾年來漠北,一個小丫頭片子,擺什麽将軍架子!”

說話的人留着一副大胡子,長得膀大腰圓,瞪向林驚瀾的目光頗有幾分輕蔑。

林驚瀾朝他擡了下下巴:“喏,先打那個。”

大胡子:“……”

你了不起。

巴掌寬的實心木板重重打下,大胡子疼得咬牙切齒,終于在板子打完一半時忍不住痛喊大叫,場面十分凄慘。

袁龍實在看不得自己兄弟遭罪,上前怒斥道:“林驚瀾,你有什麽事沖我來,別仗着身份欺人太甚!”

林驚瀾面色從容,冷冷睨向他:“犯錯了就要挨打,北林軍軍法如此。看不慣,可以滾。”

好不容易才從土匪當上正規軍,袁龍就算再看不慣林驚瀾也不可能負氣走人,于是咬了咬牙,退一步道:“今天是我挑釁在先,傷人的也是我,将軍要替那周家世子出氣,盡管朝我來。”

林驚瀾的目光這才顯出幾分厲色,掃視着衆人道:“不止是你,今天都有誰當街鬧事,又有誰拔刀傷人,敢做敢當,站出來!免得連累其他人一起受罰。”

袁龍第一個将刀甩在地上,上前一步:“我。”

随後,袁風也站了出來:“還有我。”

陸陸續續,又站出十來人。

林驚瀾來之前去那根倒塌的燈柱上看過,差不多是有十幾道劈痕,大概就是這幾個人先動的手。

于是她取下腰間的裂雲刀遞給陸校尉,又挽起衣袖,上前道:“知道你們對我不服氣。正好,我還欠你們一道賭約。京城的車輪戰還作數,想動手的,來吧!”

一聽這話,袁風年輕氣盛,又記着京城時敗給林驚瀾的仇,第一個朝林驚瀾沖了過去。

這一次,林驚瀾在自己的身體裏,又無需隐藏身手,直接擒住袁風揮來的拳向後一折,便以四兩撥千斤之力将人撂倒在地。

袁風倒地不起,撕裂般的劇痛從手臂傳來,讓他痛苦地縮成一團,緊緊咬牙才忍住叫聲。

衆人幾乎同時倒吸一口涼氣,連跟随林驚瀾多年的陸都尉都忍不住暗道:“這幫莽夫要倒大黴了!”

林驚瀾看也不看袁風,面色淡漠地拍了拍手:“下一個!”

周珉尋着林驚瀾出府,可林驚瀾騎馬跑得太快,跟出去沒多遠就不見了人影。

他在街上徘徊,時不時找人打聽。忽然迎面走來一名士兵,指着他喊:“哎,你是那個,那個男……”

似乎有話在他嘴邊戛然而止。

他朝周珉走過來,一副很熟絡的樣子:“小公子,又見面了,俺叫王武,你怎麽稱呼?”

周珉打量他:不認識。

“姓周。”

“哦,原來是小周公子,您在找俺們少将軍?”

周珉點頭:“你見到她了嗎?”

王武望向城門口,思量道:“方才看見将軍出城了,許是要去營地吧?你要過去嗎,俺送你吧,你自己出不去。”

周珉抱拳:“勞駕。”

倆人一路出城,向西十裏,抵達蒼鷹部駐地。

可等進到裏面一看,都傻眼了。

沙土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人,各個抱着脫臼的胳膊抽搐,疼得龇牙咧嘴。

林驚瀾撣了撣衣袖,從人堆裏走出來,拿回陸校尉手裏的裂雲刀,冷聲吩咐道:“找軍醫給他們接上,算工傷,藥錢從我帳上扣。”

話音平靜異常,卻叫人聽着脊背發寒。

王武唇角抽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從前神刀營這幫王八蛋沒少招惹少将軍,也沒見少将軍搭理他們,怎麽今天忽然發這麽大脾氣?”

周珉咂摸半晌,摸着下巴道:“可能,是因為男寵吧?”

美色誤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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