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習慣

習慣

月考試卷改得飛快，考完試第二天上午已經陸陸續續有成績出來了。

孟黎看了一下自己的成績單，英語122，數學120，文綜256，語文改得比較慢，但是下午成績也出來了，118，總分616。

在高二1班能排在中等水平。

放學之前，班主任陳老師就将成績條發了下來。

孟黎看了一眼成績條，班排名25，級排名81，對于剛轉學過來的孟黎來說，這個成績已經很不錯了。

成績條上面只有自己的成績，班上的同學都在互相打探，只有周嘉行坐在座位上，成績條看了一眼就塞進筆袋裏，随手從抽屜裏抽出一本《高中數學經典300題》做題。

同學們交流了一圈，問到了孟黎這邊。

“孟黎，你考多少呀？”戴着玻璃瓶底眼鏡的學委問，成績條發下來之後，他就在班裏竄來竄去不斷打聽，一副要将1班的成績單拼出來的架勢。

可能是對新同學的好奇，周圍一圈的都轉過頭來看着他公布答案，孟黎倒是坦蕩蕩，自己考出來的成績也不算差，于是将成績條放在桌子上，随便學委看。

“可以呀，孟黎，剛轉來就能考出這個成績，下個月期中考前十有人要給你讓位了。”學委看了一下成績條，誇張地奉承。

孟黎聽着這話有點不是滋味，好像還是将他當成一個外人，進到1班來就有人要給他讓位。

受過排擠的他，對這種行為格外敏感。

一向溫和的臉一下子有些挂不住，不知道怎麽繼續往下接。

趙至桐突然轉過頭來說：“學委，要不将你的位置讓一讓給我吧，我當這個萬年老三當膩了。”

學委的注意力馬上被轉走，臉上得意的神情都快要收不住。又跑去和趙至桐對成績，兩個人嘀嘀咕咕說着什麽地方失誤丢分了，聊得還挺熱火朝天。

Advertisement

趙至桐就是有這種魔力，溫和地對待、保護和照顧所有人。

等到學委終于聊盡興回座位上去，孟黎伸着身子輕聲說：“謝謝啦。”

趙至桐微微偏過頭，側臉能看到勾着的嘴角：“小事情，學委就是看中成績，情商低，其實人沒什麽的，別放在心上。”

“嗯。”孟黎應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又開口問道：“學委班二，你第三，那誰考班級第一呀？”

趙至桐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伸長手去掏周嘉行的筆袋。

周嘉行從習題集上擡起眼，看到是趙至桐也沒組織，只是嘀咕了一句：“有什麽好看的。”

趙至桐從筆袋裏掏出了周嘉行的成績條，丢給孟黎，讓他看。

一展開，上面一排的1瞬間閃瞎了孟黎的狗眼。

語文140,，數學150，英語148，文綜275，總分713。班級第一，年級第一。

“哇艹，周嘉行，你居然還是個學霸！”

孟黎看着總分超過700的成績忍不住驚呼。

雖然是刻板印象，但是很多體育生的确頭腦不太靈光，也有可能是将太多的時間花在了訓練上，學習自然被耽誤了，孟黎這種已經算是體育生裏的學習非常好的。周嘉行這種年級第一的只能說鳳毛麟角。

“幹嘛一副很驚訝的樣子，我看起來像是四肢發達，頭腦的簡單的笨蛋嗎？！”周嘉行挑釁地看着孟黎，一副只要他剛點頭，今天社團訓練絕對要他爬出訓練館。

在周嘉行的目光威脅下，孟黎只能不甘不願地搖搖頭，用和學委如出一轍的奉承語氣說：“不不不，你看起來就聰明絕頂，絕對能帶來翔遠籃球隊走向武力和智力的雙峰！”

趙至桐被兩個人逗笑了，說：“嘉行從小到大成績都特別好，他中考的時候還是我們市的狀元，高一分班，他要學文科的時候還被教學主任勸了好幾個星期，想讓他去學理科沖獎項。”

“那為什麽不學理科？”孟黎好奇。

的确，如果是理科生，能夠拿到競賽的市二等獎以上就相當于提前踏入了名牌大學的門檻。相比之下，文科生在這方面的機會就少了許多，就算拿到作文比賽的國獎，也只能得到減分而很少報送或提前錄取的機會。

周嘉行撓撓頭，他原本貼着頭皮的短發已經長長的不少，發型和刺猬差不多，透着一股不服氣的帥氣。

“我沒有那麽聰明，如果選了理科，為了備戰競賽，肯定會被迫放棄籃球的。也不知道能再打幾年球，起碼在高中的時候，我想在學習之餘痛痛快快地打球。”

說完後，周嘉行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埋頭假裝着急收拾書包。

孟黎和趙至桐對視一眼，同樣都是籃球隊的人，怎麽不懂得這份熱愛。沒有再多說什麽，也開始收拾書包準備去社團訓練了。

月考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可以好好準備全國大賽了！

由于部分地區還沒有比完賽，所以全國大賽的賽程還沒有出來，他們還有一個星期可以好好休息和加強訓練。

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走到籃球館。

因為放學前班主任還到班上做了一會兒月考總結發言，所以三個人到的時間都有點晚。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趙升平教練并沒有到場，隊員們零零散散分散在球館內做自主訓練。

“老趙又去開會了嗎？”周嘉行納悶。

趙至桐馬上掏出手機，信息欄一片空白——以往趙升平有事不能來社團都會提前發信息給趙至桐，并且将今天的訓練安排布置下去。

“我打個電話吧，可能有事給耽誤了。”趙至桐找到趙升平的電話號碼，連打兩個都是“你撥打的電話暫時未能接通”的狀态。

“怎麽回事，老趙很少這麽沒有交待。”周嘉行喃喃道，隊員們看到隊長，已經圍過來了等着隊長安排了。

“這樣吧，今天做完基礎熱身以後，我們來做一下傳球和運球練習吧。之後再兩兩分組做攻防練習。”

“好，隊長！”

雖然滿腹疑問，但周嘉行和趙至桐還是不露聲色，将訓練安排下去。

統一訓練結束後，還有一點時間。

孟黎準備找人練習一下突破，這時候，薛桀把一個一年級隊員帶過來了。

“孟黎，他想找你練習一下，不好意思，非得讓我當說客。真麻煩！”

薛桀和孟黎的關系自從破冰以後，拉近了許多。雖然不似和周嘉行、趙至桐熟悉，但也算聊得上幾句。

他帶過來的隊員和孟黎在打同一個位置，都是得分後衛。兩個人身形差不多，不過孟黎更高大一些，估計是被薛桀過于直白地說出心聲，這個腼腆的隊員一下子漲紅了臉。

“學……學長，我叫許……許……許……昭，我覺得你打球特別帥，想……想找你學習一……下。”

孟黎一下子樂了：“你爸媽怎麽給你取這麽一個名，許許許昭，連着三個許呀。”

“……”

許昭這一下子連帶着耳朵脖子臂膀都紅了，薛桀在一旁都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臉——嫌丢人。

“你自己找孟黎練習吧，我走了。”

說完這句話，薛桀就不管了，轉頭去找親愛的老大周嘉行親親熱熱一對一練球去了。

薛桀一走，許昭更是緊張了。

孟黎倒是收起了逗弄的心思，拍着球讓許昭和自己做攻防練習。

一拿到球，許昭的緊張就消失了許多。他的基本功很紮實，控球很穩，突破非常果斷利落，步伐幹淨，好幾次都從孟黎的手中截下了球，一點都看不出來是結結巴巴說出“許……許……許……昭”的人。

“打得不錯嘛，一年級。”許昭持球，兩個人的腰身都壓得很低，孟黎一直在尋找機會從許昭手裏把這一球搶過來。

話一出口，許昭臉又紅了，手下的動作慢了一秒，孟黎一瞥見機會，馬上上手将球截過來，繞到許昭身後，面對籃筐，原地高高跳起，雙手将球一抛，球在籃筐上轉了一個圈，穩穩地落入網中。

“學長投球姿勢真的超帥！”球進了以後，許昭沒有被搶球的懊惱，反而真誠地贊嘆道。

語氣裏過于強烈的真心實意讓孟黎的孔雀尾巴都不自覺展開來：“來來來，學長教你，你投球的時候要從小腿發力……”

兩個人練習得忘乎所以，等孟黎回過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沉了，球館裏面已經空了，只剩下他和許昭，還有一個坐在球館角落裏玩手機的周嘉行。

“今天就先練到這裏吧，明天再繼續。”孟黎和許昭打了招呼後，許昭就去更衣室拿東西了。孟黎徑直走到周嘉行面前，他正埋頭在手機消消樂裏，連消後手機傳出來小小的“Bravo”的歡呼。

察覺到面前的光線被擋着，周嘉行擡起頭，孟黎傾着身子低頭垂眼地盯着他，逆光裏，只有孟黎一雙眼睛，亮得像黑曜石。

“怎麽不叫我呀。”孟黎開口問，因為運動而缺水的嗓子聽着有些啞，但依舊溫和。

“看你打得挺高興的。”周嘉行說。

“那為什麽要等我？”

周嘉行歪了歪頭，過了一會兒，他嘆了口氣，無奈地說：“習慣了呀。”

行為心理學中說，人養成一個新的習慣只需要21天。

但周嘉行和孟黎認識不到一個月，刨去周六日、合訓等亂七八糟的時間，兩個人一起結伴回家不超過15天。

但是周嘉行說“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