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早餐

早餐

幾個人随着觀衆一起離開了場館，算算時間約莫到了午飯時間，教練已經在群裏喊人集合吃飯，吃完飯準備下午的比賽。

第二輪比賽依舊毫無懸念，對方是擅于防守的隊伍，但是在翔遠籃球隊強勢的進攻之下，防守的陣線一再被攻破，加上得分能力弱，最後的比分可謂算得上慘烈。

在全國大賽被對手打出了近四十分的差距，哨聲響起的時候，對方的球隊和教練臉上露出了悲戚的神情讓孟黎不自覺産生了一絲愧疚。

但那絲微不足道的愧疚很久就被勝利沖跑了。

競技場上，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簡單而殘酷的真相，贏了就是因為有實力，沒必要愧疚。

翔遠籃球隊在第二輪比賽後，抽到簽輪空一輪，空出了一天的休息時間。聽到這個消息，球員們都歡呼了起來，比贏球了還興奮。

“老大，要不安排一下明天出去逛逛？我還沒來過港平呢。”薛桀湊在周嘉行旁邊，已經掏出手機開始查看港平的旅游攻略。

可惜，趙教練也聽到，立馬一個轉頭怒罵：“逛什麽逛，出去發生了什麽意外怎麽辦，都給我待酒店去健身房做訓練。”

“啊！”籃球隊員集體發出哀嚎，剛才還彌漫着的快樂氣氛一瞬間消失殆盡。

趙教練完全不搭理向他射來的十幾道集憤怒埋怨不甘的眼神，埋頭整理比賽資料，每天都有新的隊伍淘汰，也有新的隊伍晉級，第一時間整理出資料，讓隊員們熟悉，知己知彼永遠是最好的競技策略。

偏偏他帶着的是一群玩心重的高中生，完全不能理會教練的苦心。在一旁暗暗撺掇隊長去找教練說清，好歹出去玩半天，試一試港平的特色美食也好。

周嘉行本來就因孟黎的關系，對整個港平都沒多大的興趣——沒錯，就是這麽任性。相比出去玩，他更想在酒店好好睡一覺，以充足的精力迎接後面的比賽。

但是架不住隊友的哀求，只好起身去找教練批一下假，但是趙至桐卻一把将他拉住，搖了搖頭勸阻他不要去。

“教練帶着我們出來比賽，如果我們四處亂跑出了什麽意外，教練是要背責任的。再說，接下來的比賽對手實力肯定會越來越強，實力弱的隊一二輪比賽就淘汰回家了。我們就不要讓教練為難了，等比賽完了再好好找個地方玩一把盡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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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至桐這話于情于理都沒有問題，周嘉行一聽，剛站起身的身子又重新坐回椅子上。隊友們也不好多說什麽，只有四散而去，準備明天睡個狠，不到12點絕不起床，用睡眠補充連日比賽消耗的精力。

第二天，當周嘉行和孟黎起身的時候，一向鬧騰的籃球微信群真的寂靜一片，叫了半天吃早餐，一個回應的人都沒有。

周嘉行對這麽一群“言出必行”的隊友只能無奈地搖搖頭，拉着孟黎準備去吃早餐。

洗漱完的孟黎掏出手機按了半天，問：“雖然不能出去玩，不過在酒店周邊逛一逛應該可以的吧？”

“可以呀，怎麽了？”對于孟黎突如其來的一句，周嘉行丈二摸不着頭腦。

孟黎将手機屏幕一亮，上面顯示着港平一家早餐店的頁面，顯示距離離酒店不過200米遠。

“這家店在港平有好幾家分店，有一家離這邊特別近，我以前經常吃，味道挺好的。大家都不能出去玩了，這幾天又老是吃酒店的東西，不如我們去買點港平的特色早餐回來給大家吃，也算安慰吧。”

“可以呀。”周嘉行立馬同意了。

兩人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出門了。

早晨的空氣帶着一絲清冽，街道兩旁的種植着港平市花勒杜鵑，豔紅的花瓣在晨風中舒展着，整座城市都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

孟黎和周嘉行按着導航來到了早餐店門口，不愧是港平知名早餐店，門口已經排着一列長隊，兩人自覺排到了隊尾，又打開美食APP查看必點菜單。

雖然排隊的人多，但是店員的動作也麻利，不過十來分鐘就到孟黎和周嘉行，點完單後又等了幾分鐘，兩個人就拎着四大袋早餐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并沒有開導航，孟黎帶着周嘉行繞來繞去竟然繞到了一個室外籃球場邊，清晨的籃球場只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在投籃，周嘉行定睛一看，那不就是沈諾維麽？

“諾維，你怎麽在這兒？”

雖然沈諾維比周嘉行高一屆，但是沈諾維素來脾氣好，大大咧咧不在乎這種學長學弟的稱謂，加之周嘉行又是隊長，所以私底下都是互稱名字。

聽到周嘉行的喊聲，沈諾維回過頭來，他身上的運動衫已經汗濕了，頭發也濕漉漉的，被一把撸到了腦門後，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再配上臉上燦爛的笑容，更顯得整個人單純無心機。

他将手裏的籃球往腋下一塞，跑着就過來了。

“你們一大早去哪裏了？怎麽拎着這麽多東西？”

“給你們買早餐去了，要不要一起回去吃點。”說着，周嘉行将一個大袋子往沈諾維的手上一遞，又自然而然地接過來了孟黎手裏的東西。

“行，我也餓了，一起回酒店吃早餐咯。”沈諾維出來打球什麽東西都沒帶，就拿了一個籃球，轉頭就和周嘉行、孟黎回酒店。

“你怎麽找到這麽個籃球場？還跑來練球，前兩天還沒打夠呀。”周嘉行随口和沈諾維扯着閑話。

沈諾維依舊是憨憨地一樂：“我随便練練，好保持一下狀态。”

“誰狀态有你好，天天都打滿全場。”

沈諾維是隊內無可替代的大前鋒，188cm的身高能夠穩守中線，基本功紮實，步法穩固，加上性格溫良，是所有隊友信任的存在。

就連趙教練，都不輕易讓沈諾維下場，只要他在，勝利就多了一份保證。

但是聽了周嘉行的話，沈諾維卻露出了一絲苦笑，說：“打球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少了，估計這次比賽後，我就要退出籃球隊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周嘉行難免還是愣住了。

作為隊內僅有的首發高三生，沈諾維已經比其他高三學長堅持得夠久了。大部分高三的學長已經在暑假的時候退隊，張協同因為是隊長加上出國留學，時間比較寬裕，但也就比別人多待了一個月。

沈諾維，已經是堅持到最後的一個人了。

估計是沒想到自己說出口的話換來如此沉重的沉默，沈諾維又樂呵呵地開口：“別難過呀，好歹我還會打完今年的全國大賽。再說了，我又走不了體育生的路子，退出不是遲早的事，你們也不想看我考不上大學吧。”

沈諾維當初會打籃球，就是因為父母想讓他提高身體素質，誰知道他的大高個讓他一路打入了翔遠籃球隊，但是和大多數家長一樣，沈諾維的父母并不想讓他走體育特招的路，只想讓他考個師範院校，畢業以後在建安找所學校教書，安安穩穩地過生活。

就好像自己的生活一樣，雖然平淡，但是知足也能常樂。

而恰好，知足是沈諾維的天賦，常樂是沈諾維的性格。

這條在大多數人眼中乏味枯燥的人生道路，也恰好契合了他的想法。

“嗯。”周嘉行艱難地從扯出了一個笑容，想拍拍沈諾維的肩膀，卻發現自己的兩只手都被占着，只好用肩膀撞了撞沈諾維的手臂，假裝無所謂地說：“遲早的事了，那你可得好好打，好歹拿個最佳大前鋒，給你的籃球生涯畫一個完美的句號。”

“什麽畫句號，我又不是再也不打籃球了。沒準上大學了我還能加入大學籃球隊的好不好！”

“那到時候在大學籃球比賽裏面，我們是不是還能碰上面？”

“沒準呀……”

扯着嘻嘻哈哈的閑話，好像退隊的苦澀就消散在了勒杜鵑染出了一片豔紅中，但是孟黎卻分明從周嘉行的話中，聽到了隐忍的不舍。

沈諾維離開以後，隊裏沒有一個高三生，所有的責任就全都落在了周嘉行的肩膀上。他不僅失去了一個可以并肩作戰的戰友，同時也失去了一個依靠的學長。

想到這裏，孟黎不覺用空出來的手拍了一下周嘉行的肩膀。

正在和沈諾維聊天的周嘉行疑惑地轉過頭望向孟黎，孟黎沖他露出了一個安慰的笑容，嘴角的兩個酒窩溫柔地恰到其份。

周嘉行了然地點點頭，再轉頭和沈諾維聊天的語氣也輕快了不少。

特地買回來的早餐受到了隊友的熱烈歡迎，寬慰了大家被禁锢的心和被摧殘的胃，趙教練也加入到一塊吃得津津有味，之後還私底下拉着周嘉行拿早餐店的小票，決定将這一頓安慰餐納入報銷。

輪空悠閑的一天過去，比賽也越來越激烈，來自全國各地的隊伍只剩下6支，能留到現在，沒有一支隊伍是憑着運氣，都有着不可輕視的實力。

而翔遠中學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以球風強硬出名的章臺高中！

抽簽結果出來後，趙教練的眉頭就再也不曾松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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