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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是文藝少女

一輛沃爾沃SUV在夜色中平穩地行駛。

陳丹先給曲淮散開紮了一晚的頭發，然後從化妝包中拿出卸妝油和化妝棉，熟練地給曲淮卸妝，擦拭幹淨後又噴上保濕舒緩的噴霧，輕輕拍幹，最後抹上一層塗抹式面膜，等回家洗澡的時候直接洗掉就行。

做完這一切，她又從打包的外賣紙盒裏保溫端出一碗小米粥，白氣騰騰，還是熱的。

陳丹攪動兩下，遞過去：“溫度剛剛好，來，趕緊喝。”

曲淮眨巴着眼：“丹丹喂我，啊——”說着張開小嘴，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樣。

陳丹白了她一眼，認命地舉着勺子一口一口喂完了。

喝完粥，曲淮揉了揉胃，懶懶地打個呵欠，眼中泛出水光。

陳丹關心地問：“胃沒有不舒服吧？”

曲淮搖頭，糯糯地說：“丹丹，不如我去變性吧。”

陳丹：？？？

曲淮甜甜一笑，飛撲過去抱住陳丹：“這樣我就可以娶你了呀！”

陳丹：“……”

曲淮邊蹭邊撒嬌：“丹丹又貼心又能幹，還這麽寵我。按這個标準我恐怕找不到老公了，所以丹丹你要對我負責。”

陳丹又好氣又好笑：“不是你要變性娶我嗎？怎麽我又成老公了？”

曲淮噘嘴：“哎呀，反正我們都是女生，老公老婆無所謂啦。”

說得和真的一樣。陳丹笑着搖搖頭，拍拍曲淮的肩。忽然她想到一個猜測，驚得睜大了眼：“呃，淮淮……

曲淮閉着眼：“嗯？”

陳丹猶豫道：“你是不是……”

曲淮察覺到不對，坐了起來，疑惑道：“是不是什麽？”

陳丹盯着曲淮的眼睛，眉頭緊皺：“你不是喜歡那個程光吧？”

曲淮愣住。

落在陳丹眼中這俨然是被說中了的模樣，她頓時急了：“你瘋啦！他比你小那麽多，現在又這麽火，和他談戀愛對你百害而無一利，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曲淮沒憋住，捂着肚子倒在了椅背上。

“哈哈哈哈！”

陳丹是真的急，拍她胳膊：“你笑啥啊！我說真的！”

“不行了我肚子好痛……”曲淮笑得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真是難為她一米七

的大長腿了。

陳丹：“別笑！”

隔了好一會，曲淮笑得差不多了，揉着肚子癱在座位上：“丹丹你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你覺得我是那種禽獸不如的人麽，對小孩子也下得去手？”

陳丹狐疑道：“真沒有？”

曲淮無奈：“需要我對天發誓嗎？”

陳丹盯着她，像是在确認。

曲淮哭笑不得地舉起手指：“我對天發誓，真的沒有啦。”

陳丹松了口氣，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曲淮伸出左手食指，挑起陳丹的下巴：“是不是吃醋了，嗯？”

陳丹看她像沒骨頭似地軟成一團，白生生的臉，尖尖的下巴，一頭烏發如瀑布般披散，美得跟個仙女似的，不由拍開她的手，沒好氣道：“這麽美的大姑娘，裝什麽霸道總裁。我就是擔心萬一你腦子一熱呢。思春正常，可也不能這麽不挑吧。”

曲淮瞬間炸毛：“我哪裏思春了！”

陳丹斜眼：“別裝，我跟你這麽久了，還看不出來麽。”

曲淮：“……”

“我都納悶兒得慌，你說別的女明星，和你年紀差不多咖位也差不多的，都談了好幾段戀情了，比如……”她一口氣舉了好幾個例子，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怎麽到你這兒就沒幾個正常的，不是想包養就是想潛規則，哦，還有約炮的，都什麽人渣，氣死人了。”

“……”

曲淮捂住眼，有氣無力道：“丹丹，你再多說一個字，你老板我就要氣絕身亡了。”

陳丹瞪她一眼，嘆了口氣：“外邊兒的人覺得娛樂圈亂，其實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诶對了，你大學……哦，大學你都沒怎麽在學校，估計和同學不熟，那高中呢？肯定很多男孩子追你吧，有沒有不錯的？”

曲淮一愣，腦海中掠過一張臉。

快得她來不及阻止。

曲淮甩了甩頭，搖下車窗。夜風送進來，吹得她發絲飛舞，襯着白玉般的臉頰和柔潤的紅唇，清靈又妩媚，畫面美得有幾分失真。

“高中？太久了，我想想啊，”曲淮軟軟地靠在椅背上，手指卷着發梢，漫不經心地說道，“唔，對，是有一個，還可以吧，但是我最後沒答應。”

陳丹眼睛一亮：“真的？那他現在結婚沒？能不能發展發展？”

曲淮笑：“早聯系不上啦。”

陳丹不以為然：“現在信息這麽發達，你們班肯定有微信群□□群什麽的吧，而且朦朦不是一直在星洲本地？讓她打聽打聽多問問不就聯系上了。”

曲淮低下頭，小小地打了個呵欠，語氣倦倦：“算了吧，這都多久了。而且誰知道他現在什麽樣呀，說不定又胖又禿。再說我一個大明星，和素人談戀愛不會有好結果的，又不是演電視劇。”

陳丹想想也是，确實不大現實。

曲淮合上眼：“我休息下哦。”

陳丹熟練地抽出一條薄毯蓋在她身上：“好。到了我叫你。”

曲淮抓着毯子閉眼輕笑：“謝啦，我的哆啦A丹。”

陳丹：“睡你的吧。”

回到家中，曲淮洗完澡換上睡衣，從書桌最下層的抽屜裏翻出一本日記本。

那本子瞧着有些年代感了，粉嫩嫩的，一看就是花季少女喜歡的風格，封面畫着幾只氣球和一個女孩的剪影，配上一段文字——

【那些曾經以為念念不忘的事情，就在我們念念不忘的過程裏，被我們遺忘了】

“……”這撲面而來的中二矯情風。曲淮扶了扶額，自己都覺得有些無法直視。

她翻開本子，眯着一只眼掃了幾行，然後立馬合上，雷得打了個哆嗦。

實在是太矯情了= =

她高中到底是有多閑才會這麽傷春悲秋無病呻吟啊！有那功夫不如多做幾張卷子。

一張照片從日記本裏掉了出來。曲淮找的就是這個，她的高中畢業照。

曲淮撿起照片，一眼找到某人。他個子高，站在最後一排最邊上的位置，可依然能第一時間吸引視線。

不過更可能是因為，曲淮實在是看過這張照片太多太多次了。

少年身量高挑，身姿挺拔，雙手揣進褲兜，如鶴立雞群。在這種大合照裏，大多數人都面目模糊，可他的眉眼卻仿佛水洗一般清晰奪目，挺鼻薄唇，濃黑的眉微微擰着，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曲淮支着腮幫，幻想了一下某人現在又禿又胖的樣子，心情好極了。

這麽一折騰她也睡不着了，反正是休假，明天可以睡一天，剛才還抹了面膜，很貴的那種。

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安慰，曲淮心安理得地登錄微博小號，看小說的更新。

小說的作者是“霜滿天”。曲淮第一次知道他是因為他的作品要改編拍電影，片方邀她演女主角，她為了揣摩角色去讀原著，讀完後驚為天書。

盡管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曲淮最終沒能演成那部戲，卻從此入了這位大神的坑。

霜滿天是在九年前橫空出世的，算起來和曲淮出道時間差不多。他先是在網上發表，因為作品過硬，題材又廣泛，幾乎沒有他不能寫的，逐漸從“寫手”到了“大神”；緊接着走實體出版，迅速登上作家富豪榜，完成從“作者”到“作家”的蛻變；到現在ip時代，他的多部作品被改編成電影電視劇，而他本人對自己作品的改編嚴格把控，無論票房收視率還是質量口碑都遠超其他改編作品。

一路走到今天，他已名副其實地“封神”。

與此同時，他的神秘感與日俱增。因為他從不露面，實體書出版不公開簽售，就連在線的互動都極少。

對此有人猜測，霜滿天應該是個醜到無法見人的死宅，陰沉冷漠，不善言辭，可能心理還有點扭曲。

天才大多都有些怪異，這個猜測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可。

不過文字工作者嘛，又不靠臉吃飯，只要不抄襲，人品上沒有大問題，才華橫溢就足夠了。

現在霜滿天早已不在網上寫作，只是閑暇之餘會在自己的博客或者微博發表一些短文，篇幅不長卻充滿巧思奇想，結構精巧，層層反轉，引人入勝。

曲淮的小號叫“xzzlxxn”，是“星洲最靓小仙女”的拼音首字母，從來不發內容，只做浏覽用，像個僵屍號。

她追的是霜滿天最近發的一篇短文，文名《別路》。上、中part分別在一周和三天前發出。

十分鐘前，霜滿天更新了結局。

故事一開始像是平行宇宙，又有懸疑破案的元素，環環相扣，可讀性極強。文中，男主角在不同時空裏因為選擇不同而走向不同的人生，但随着劇情的發展，所有時空逐漸失控，露出破綻并且交融，諸多細節和伏筆令人拍案叫絕。最後真相揭開，原來從來沒有什麽平行宇宙，從頭到尾，這不過是一次催眠。

給他希望，再斷絕希望，殘忍地告訴他，不，你沒有別的路，無論怎麽選擇，你錯過的、失去的，永遠再無法挽回。

主題已經如此黑暗，加上霜滿天極具代表性的冷酷文筆，讀完令人後背發涼。有的會哭，有的想笑，千人千念，人心難測。

曲淮躺在被窩裏，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完，默然許久，忽然哆嗦着将自己的團得更緊了些，默默拉高被子。

大神太可怕了QAQ……

曲淮不禁腦補出一個又禿又胖的男人坐在電腦前，臉上反着光，陰森森笑着的畫面。

……等等，為什麽又是禿和胖？曲淮蹭蹭枕頭，覺得今晚自己的懷舊情緒超了标，居然看完大神的文都還沒緩過來。

和曲淮一樣半夜蹲更新的夜貓子不少，評論蹭蹭上漲。曲淮刷了一會，看到很多人寫的小作文，可始終沒發現自己心裏想的。

她翻來覆去，輾轉反側，實在忍不住，第一次用小號發言。

xzzlxxn：沒人讨論最後的女醫生嗎？感覺她怪怪的。我大膽猜測一下，她會不會和主角有關系？

曲淮發出去後，一刷新，發現自己的評論瞬間石沉大海，既安心又有點失望。她第一次打了這麽多字，用心地評論，還是挺想和人探讨探讨的。

算了。曲淮揉揉臉，放下手機，關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