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救贖了嗎
救贖了嗎
寧孜孜聽見‘關機’兩個字愣了一下。
亓倦不論是在家還是在外邊都很少看手機,他既然去參加導師的生日聚餐,大概率也不會在席間看手機,但參加生日聚餐的其他人就說不準了。
難道亓倦現在已經知道他上熱搜的事情了?
要不然他怎麽會突然關機?
寧孜孜腦子有些亂,她一時間也想不通亓倦關機的原因,深吸一口氣:“亓倦不在我身邊。”
“他去參加導師的生日聚餐了。”她情緒稍作緩和,“盛哥,我也看到微博熱搜了。你先不要着急,你那邊盡快撤下熱搜,澄清事實,我現在立刻去找他。”
亓盛比亓倦大上幾歲,他平時行事雷厲風行,狠辣果決,從接手鼎創時被人诟病背刺,到現在所有高管股東都言行恭敬,只用了短短三個月的時間。
他很少會有情緒波動,哪怕是與人談判上億的合同協定時也面不改色,可唯獨面對亓倦的事情,亓盛做不到波瀾不驚,置身事外。
大概是被寧孜孜冷靜的情緒所感染,亓盛亂了的心緒漸漸平複,他沉聲道:“熱搜的事情我會解決,小倦就拜托給你了。”
電話挂斷後,寧孜孜又給亓倦撥了一通電話。
果然如亓盛所說的那樣,手機關機。
自從那天壽宴結束後,亓倦對她的态度就變得十分奇怪。
他幾乎不理她,從早到晚都在實驗室裏待着,到了吃飯的時間就出來煮一鍋白水面條,吃完洗幹淨碗筷,就又回了實驗室。
而沒參加壽宴之前,亓盛雖然冷淡,卻不會不理她,更不會天天用白水面條糊弄她。
寧孜孜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了他,她琢磨了兩天,最後得出總結:肯定還是因為她砸碎他全家福玻璃相框的事情。
真是小氣鬼,嘴上說着沒關系,但都過去兩天了,他還是在生悶氣!
傍晚寧孜孜聽到亓倦要出門聚餐,她主動求和,想要跟上去的時候,被他冷冰冰拒絕了。
因此她只知道他去了導師的生日聚餐,卻不清楚他們去了哪裏。
A市的飯店實在太多,寧孜孜要是一家家找,等她找到亓倦的時候肯定晚了。
她打開系統任務商城,忍着肉痛用150金幣兌換了道具【追蹤地理位置一次】。
系統播報:【您已成功兌換:追蹤地理位置一次,消費後金幣餘額為200金幣】
話音落下,寧孜孜腦海裏忽然出現一幅A市地圖,地圖某個位置上标注了顯眼的紅色五角星,那裏就是亓倦聚餐的地方。
她從客廳茶幾上翻出原主的車鑰匙,直奔着地下車庫而去。
原主雖然是個精致窮鬼,但吃穿用度都是大牌奢侈品,就連出行代步用的汽車都是豪華敞篷跑車。
寧孜孜擰了下車鑰匙,油門轟隆一聲,開出了車庫。
寒冬臘月的冷風呼哧呼哧刮在臉上,活像是把鈍刀子,割的人皮膚生疼。
離開了空調房,再被冷空氣一吹,她腦子瞬間清醒冷靜了不少。
亓倦現在得罪的人并不多,除了時媱和亓父以外,就只有張天聰那個蠢瓜。
校園霸淩的熱搜多半是張天聰幹的,然而張天聰就算能動用關系查到亓倦轉校的原因,也沒道理去造謠已故的亓母。
那條‘亓倦母親曾是第三者插足’的詞條更像是時媱能做出來的事情。
但她畢竟沒有證據,這也不過只是她的猜測罷了。
最要命的是,張天聰早不買熱搜,晚不買熱搜,偏偏選在今天亓倦去參加導師的生日聚餐再買熱搜,恐怕是有所圖謀。
寧孜孜又将關于張天聰的劇情翻找出來,仔細掃了一遍,這才注意到張天聰在亓倦從研究院離職後不久,靠着關系轉進了同一所研究院工作。
也就是說,今天導師的生日宴,張天聰也會參加。
寧孜孜皺起眉,一腳油門踩到了底。
如果張天聰也在今天的生日宴上,那就算亓盛撤下熱搜,他也會用這件事讓亓倦在同事和導師的面前丢盡顏面。
二十分鐘的路程,寧孜孜只用了八分鐘,她來不及停好車,拔了車鑰匙就沖進了飯店裏。
她越是靠近亓倦所在的包廂,心髒就跳得越厲害。
寧孜孜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
無關系統任務,她只是單純不希望亓倦被這件事情擊垮。
她停在包廂外,按在房門上的掌心微微泛白,稍一用力,包廂的門‘咔噠’一聲向內推開。
起初包廂裏的人以為是飯店的服務員,喧嚣熱鬧的說笑聲不絕,直到看清楚來人的模樣,座位靠房門的幾個男人同時怔愣了一下。
寧孜孜從上到下都包裹的嚴實,但那張臉漂亮精致的過分,只是素顏就比電視上的女明星還好看。
她皮膚很白,長卷發随意散落在肩後,紅色細閃的高領毛衣堆在下颌線處,圍着一條厚厚的純白圍巾,鼻尖凍得通紅。
大大的圓桌周圍坐了一圈人,她的視線卻越過所有人,直直落在了亓倦身上。
有人回過神,注意到寧孜孜的目光,忍不住打趣道:“倦哥,你不地道啊!你幹什麽壞事了,人家小姑娘都追到咱們包廂裏來了?”
坐在導師身邊的亓倦擡起頭。
四目相對,寧孜孜眼底隐隐閃起細碎的光。
還好,亓倦還是亓倦。
她沒有來晚。
“倦哥不是結婚了嗎?這姑娘是誰啊?”
“這有什麽稀奇的,咱倦哥就算結婚了也一樣有魅力!”
“嗨!誰不知道倦哥那是形式婚姻,豪門聯姻可不就是各找各的真愛嗎?”
“得了吧!姑娘你也別追倦哥了,你瞅我怎麽樣?”
不知道誰開了腔,包廂裏身邊起哄的聲音不斷。
亓倦淡淡開口:“她是我太太。”
包廂內像是被一鍵靜音了似的,七嘴八舌的聲音瞬間消失不見。
寧孜孜連忙緩和氣氛:“不好意思,是我冒昧打擾大家了,我總是聽我老公說起恩師,就想着今天來拜訪一下樊老師。”
導師笑着:“沒事,我也早就想見見你,快坐下吧。”
坐在亓倦身旁的男同事,識趣地推搡着其他人:“快快,往旁邊坐坐,我趕緊給嫂子讓個地!”
寧孜孜走過去,坐在了亓倦右手邊。
她視線在包廂裏繞了一圈,發現張天聰不在這裏。
寧孜孜将椅子往裏拉了拉,靠近亓倦:“你手機怎麽關機了?”
她壓低了聲音,唇齒間吐出的熱氣呼呼鑽進他耳洞裏。
亓倦覺得別扭,搭在輪椅上的手掌攥了攥:“沒電了。”
他剛才聽到了寧孜孜用系統兌換道具的聲音,但系統并沒有發布任務,也不知道她為什麽忽然兌換追蹤道具,追到了飯店裏。
寧孜孜點頭,她向後撤開身子,與亓倦拉開距離後,拿起手機在屏幕上點了兩下。
微博熱搜已經撤了。
她剛要松口氣,包廂的門再次被推開。
不出意外,正是姍姍來遲的張天聰。
張天聰左手拎着一個大蛋糕,右手拎着兩罐極品茶葉:“樊老師,您看我給您帶了什麽……”
他原本笑着,在視線接觸到寧孜孜時,嗓音戛然而止。
張天聰笑容僵在了臉上,倒是寧孜孜揚着唇,朝着他笑了笑。
在那一瞬間,他恨不得沖上去撕爛她的嘴。
他與寧孜孜無冤無仇,偏偏她要維護那個死殘廢,那天壽宴可害慘了他!
吳茜離開亓家老宅後不到半個小時,吳茜的父母就與他父親提出了解除婚約,甚至将他父親劈頭蓋臉痛罵了一頓。
而他父親跟吳家生意上還有往來,本來想着靠這樁婚姻能籠絡吳家,最後卻鬧得兩家決裂,當即被氣得犯了高血壓。
等張天聰趕到醫院裏,他父親上來就是兩個大嘴巴子,吐沫星子噴的他擡不起頭,還逼着他三天內處理好私生子的事情,上門給吳茜道歉。
他能怎麽處理,孩子都生出來了,總不能再給塞回去吧?
再說吳茜,他絞盡腦汁追求了她那麽久,她在壽宴上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竟然還當衆潑酒,打他耳光。
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貓?
他只不過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她何至于此?
但千說萬說,這一切都是因亓倦而起。
張天聰必須要找回場子,讓亓倦也體驗體驗什麽叫顏面掃地的滋味!
“喲,這不是亓太太嗎?”張天聰将蛋糕和茶葉放在桌子上,嘴角一撇,冷笑着,“倒是不知道,原來我們亓大才子還是個妻奴,走一步就要帶一步。”
這話一出,包廂裏的氣氛頓時變得尴尬起來。
要是善意的打趣也就算了,偏偏張天聰的聲音陰陽怪氣,是個正常人都能聽出來他在找茬。
導師正準備打圓場,聽見寧孜孜輕柔的笑聲:“結過婚的人總是比不過單身的人自由随意。我記得張師弟也有未婚妻……”她忽然掩住唇:“不好意思,我給忘了,你未婚妻前兩天跟你退婚了。”
她說出的每個字都那麽溫柔,對張天聰來說,卻像是一把把尖銳的刀紮進心髒,還專門往他痛處去戳。
張天聰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他垂在身側的手臂用力繃緊,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他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氣才将這口氣咽下去。
“結婚是人生大事,當然不能當做兒戲,要好好挑選相伴一生的人選才是。”張天聰一邊內涵亓倦的形式婚姻,一邊落了座,“現在又不是封建社會了,別說是退婚,要是兩個人三觀不合,就算結了婚也能離婚。”
他三言兩語将吳茜退婚的真正原因一筆帶過,只用一句‘三觀不合’搪塞過去。
其他同事也打起圓場:“你們聊婚姻,也考慮考慮我們這些單身漢,我們可連女朋友還沒有呢!”
說完,有人附和着轉移了話題:“就是就是!我們換個話題聊,我聽說倦哥和天聰曾經是高中同學,果然優秀的人永遠都是紮堆的!”
張天聰很讨厭別人提起他們高中時期的事情,但今天是個例外,他巴不得有人提起這個話題,這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帶出微博熱搜上亓倦校園霸淩的事情。
他正準備接話,卻被寧孜孜搶了先:“沒錯,他們的确是同班同學,他倆上學不光座位挨得近,每次考試也都是第一名和第二名呢。”
她笑着問:“欸,你們猜猜誰是第一名,誰是第二名?”
“那還用猜啊!肯定我們倦哥是第一名了!”
“必須的,倦哥是科研天才,學習那點事還不是so easy。”
“我也投倦哥一票,倦哥可是我們樊老師最得意的弟子!”
寧孜孜看向導師:“樊老師,您覺得呢?”
導師笑眯眯問:“第一名是亓倦吧?”
張天聰:“……”
張天聰:受到一萬點暴擊傷害。
話題被寧孜孜引得越來越偏,張天聰根本插不上嘴,直到聚餐結束,寧孜孜還在堵他的嘴,他說一個字,她絕不會給他機會說到第二個字。
亓倦全程不插話,自顧自喝着玻璃杯裏的白開水。
他雖然不清楚寧孜孜今天來這裏做什麽,但這件事肯定和張天聰有關系。
要不然以她的性子,早就抱着筷子大朵快頤了,才不會抛棄桌上的美食,一直不停地找張天聰麻煩。
聚餐結束,衆人微醺,一群人勾肩搭背朝着包廂外走去,準備等送走導師後,再進行第二場活動。
亓倦早早将賬單結過,等到了飯店門口,他與導師打過招呼:“樊老師,我們先回去了。”
“雖然你不在所裏工作了,但我還是你老師。”導師點頭,“以後多帶着小寧來家裏走動,我很喜歡她的性格。”
亓倦應下,看向寧孜孜:“走吧。”
“亓倦,你急着走是怕我們看到你的醜聞嗎?”
張天聰憋屈了半天,剛剛喝了不少酒,此時借着酒勁壯了膽,他嘴角咧着不屑的譏笑:“網上可都傳遍了,你當初轉校到十八中是因為校園霸淩,你不止學習是第一名,打架也厲害得很!”
“你把同校無辜的學生打斷了三根肋骨,還用鐵棍敲斷了他的腿,要不是你家有點臭錢,你爸給人家砸了五百萬賠償金平息了這件事,你現在應該還在監獄裏鐵窗淚!”
“什麽科研天才,你扪心自問,你的人品配得上這個稱呼嗎?”
他說到最後,幾乎每一個字都是扯着嗓子吼出來的。
原本喝得微醺的同事們,被張天聰的爆料震驚到清醒過來。
亓倦在研究所裏工作了幾年,他性格冷淡,不愛與人交談,但他的科研水平是所裏數一數二的。誰要是實驗上出了什麽問題,只要搬出亓倦來解決,再困難複雜的實驗數據也都變得簡單起來。
而且這些年,他工作上也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失誤,有時候還會幫同事整理翻譯一些珍貴的數據資料。
亓倦辭職後,不知道有多少同事鬼哭狼嚎,只差抱着他腿求他不要走。
現在張天聰告訴他們,亓倦曾是個校園霸淩者,這聽起來簡直就像是個笑話!
他們幾乎同時看向亓倦,就連導師都皺起眉:“亓倦,他說的是醉話,對嗎?”
張天聰根本不給亓倦說話的機會,他手指用力敲着手機屏幕:“你們要是不信,就去微博上輸入亓倦的名字和校園霸淩這幾個字,看我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哦對,你們要是搜亓倦母親這個詞條,就能知道什麽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了!亓家再有錢,撤熱搜撤的再快,可別忘了,互聯網也是有記憶的!”
張天聰是在故意激怒亓倦。
他當然清楚以亓倦的身份,那些買上去的熱搜不出半個小時就會消失地一幹二淨。
但買熱搜讓亓倦丢人并不是他的真實目的,他是在激亓倦當衆動手。
校園霸淩的事情空口無憑,不過是他們杜撰出來诋毀亓倦的謠言。如果亓倦真想澄清事實,只需要費點精力找到證據,證明自己不是校園霸淩,而是與高年級學生鬧出矛盾互毆。
不過張天聰要是能借着這件事激怒亓倦,逼得亓倦當衆動手,這件事情的性質就不一樣了。
他今天姍姍來遲,是為了去安排記者。
張天聰提前聯系了媒體部門,這個飯店附近已經埋伏了五六個不同媒體的記者,他們正扛着攝像機虎視眈眈地盯着這裏,只等亓倦一動手就按下快門。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坐實亓倦有暴力侵向的事實,引導着不知真相的吃瓜群衆們捶死亓倦校園霸淩的過去。
張天聰越想越激動,他仰着頭哈哈大笑,臉上通紅一片,不知是酒意還是太過興奮:“我可是才知道,原來他媽曾經是第三……”
他話沒有說完,被不遠處的喊叫聲打斷。
“誰敢欺負我老公,從我身上踏過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寧孜孜吸引了過去,她不知道什麽時候爬上了停在飯店外的抽糞車,正在進行作業的工作人員攔都攔不住。
“小姑娘,你快下來!”
“你別亂摸,哎哎,那個是油門啊!”
寧孜孜一腳油門踩到了底。
剛抽出來的吸糞膠管被帶了出來,連帶着不可言說的粘稠液體,向前猛地一甩,猶如雨落般均勻砸了張天聰一身。
張天聰:“……”
夜黑中,四周亮起一閃一閃的白光。
伴随着‘咔嚓’‘咔嚓’聲,僵成石頭的張天聰發出一聲咆哮:“啊——”
“呸呸……”他一邊将嘴裏惡臭的液體向外吐着,一邊崩潰地吼着,“快打110!快給我報警啊!”
張天聰往前走一步,身旁的其他人就往後退三步,面對他一身灰撲撲又發黃的顏色,醉酒的同事們徹底清醒了過來,像是避瘟神似的躲開了他。
“死女人!你怕我把亓倦家裏那點破事都抖落出來是吧!”他惡狠狠地喊叫着,“我偏要說,亓倦他媽是第三者,她插足別人的感情,她生出來的兒子也是混蛋……”
這話要是在張天聰沒這麽狼狽的時候說出來,或許還有幾分的信服力,但偏偏他現在的模樣像極了從神經病院裏偷跑出來的患者。
同事們捏着鼻子,不斷躲閃着張天聰,也顧不上他嘴裏喊叫的是什麽了,只怕他湊上來,将味道難言的液體蹭到他們身上。
就連導師都忍不住後退:“天聰,你冷靜一點!”
可張天聰已經失去理智,他什麽都聽不進去,瘋狂地朝着抽糞車的方向跑去,似乎是想将寧孜孜從車上拖下來。
他邁開的步伐在途徑亓倦身旁時忽然停住,身子一抖,像是觸電般抽搐着倒了下去。
不出三秒,張天聰停止抽搐,他雙目露出微白,嘴裏還吐出了白色沫沫。
“他怎麽了?”
“張天聰有羊癫瘋嗎?他不是犯病了吧?”
“你過去看看他怎麽回事,我打個急救電話!”
“你怎麽不去?他肯定死不了,你看不見他胸口還在起伏!”
亓倦垂眸看了張天聰一眼,輪椅轱辘壓過地面上綠豆大小的電擊器,不做停留,朝着抽糞車而去。
隔着車窗,他看到寧孜孜額上細密的汗水,她雙手還握在方向盤上,似乎是因為太過用力,她指尖泛起了一圈淡淡的白。
原來她急匆匆趕過來,又在席間詢問他為什麽關機,是因為他和他母親上了熱搜。
可亓倦不懂,系統這一次并沒有發布任何任務,她就算置身事外也不會遭受任何懲罰,她又為什麽偏要趟這一趟渾水?
寧孜孜察覺到亓倦在看她,她也看向了他:“老公……”
亓倦:“你先從抽糞車上下來。”
她‘噢’了一聲,打開車門爬了下來。
寧孜孜免不了被工作人員訓斥一頓,她一邊道歉,一邊可憐兮兮地看向亓倦。
亓倦不語,等工作人員訓完她,他從錢夾裏拿出了一沓紅鈔票:“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多時,張天聰被救護車拉走,導師和同事也都散去。
飯店門口只剩下他們兩人,寧孜孜才小心翼翼地試探:“老公,你沒事吧?”
亓倦面上毫無情緒:“這話你應該去問張天聰。”
“張天聰……他是不是想碰瓷?”她小聲嘟囔,“我只是想讓他閉嘴,又沒怎麽樣他,他當衆發癫抽搐是什麽意思。”
亓倦沒有回應她。
在場的人都沒有看到,他往地上扔了一小顆不起眼的電擊器。
張天聰好巧不巧,自己踩上了電擊器。
他做實驗的時候嘗試過,電擊器的電流不大不小,剛好可以将人電暈,卻又不至于将人電死。
這個小電擊器是他這兩天才做出來的,本來是想送給寧孜孜防身,省得她遇見危險,又被人尾随掐脖子。
誰知道在這裏派上了用場。
“回家吧。”
寧孜孜聽見亓倦低啞的嗓音,猶豫着上前一步,拉起他的手:“老公,你別聽張天聰胡說八道,我相信媽不是這樣的人。”
“今天熱搜的事情,純粹是有人故意炒作傳謠,你要是生氣,我一會就給盛哥打電話,讓他聯系法務部去告造謠的人……”
她話沒說完,亓倦按下輪椅的遙控,輪椅慢慢朝前而去。
伴随着轱辘碾壓馬路發出的細微聲響,寧孜孜聽見他低到幾乎聽不清的聲音:“如果張天聰說得是真的呢?”
寧孜孜有些無措。
她不知道亓倦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據她所知,亓父和亓母是家族聯姻,雖然亓父和時媱自由戀愛在前,但亓老爺子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兩人被拆散之後,亓父才遵從亓老爺子的意思,與亓母結了婚。
這應該算不上第三者插足吧?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追問下去,只遲疑了幾秒鐘,亓倦已經坐着輪椅走遠了。
寧孜孜到底是追上去,跟在了他身側:“如果你願意跟我講一講,我會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亓倦睫下淡淡的陰影,她其實看不出他的情緒起伏,但她就是莫名感覺他很孤獨。
即使他身邊從來不缺朋友,又從小在極其富裕、優越的家庭環境下成長。
亓倦看起來像是秋天樹上最早枯黃的葉子,随時刮來一陣風,就可能會飄零落地。
夜晚的風呼嘯吹着,街上暖黃色的路燈照亮兩人的背影。
寧孜孜等了許久,可他卻一直在沉默。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她聽到了他清泠的聲線:“我爺爺是白手起家,他在幾十年前已經是一個很優秀的企業家。”
“但因為他擴展公司業務太迅猛,遭到對家設計,資金鏈虧空嚴重,如果沒辦法及時補上這個缺漏,公司将面臨破産倒閉……”
在這個危機時刻,亓倦的母親宋時徽央求父母,幫亓家度過了這一次難關。
宋時徽和亓倦父親算是青梅竹馬,他在她八歲那年成為她的鄰居。
兩人相差了半歲,宋時徽比他大,她小時候總是自稱姐姐,但到了情窦初開的年紀,她反而不肯讓他叫自己姐姐了。
他們從小學到高中都在一個學校,宋時徽是個很優秀的人,她總是能輕易被分到重點班,備受老師同學們的關注。
他卻是個吊車尾的學渣,打架逃課,抽煙喝酒。
學校找了幾次家長之後,他仍是毫無收斂。只有宋時徽能管住他,不管他在校內校外多麽霸道橫行,到了她面前就偃旗息鼓,一聲不吭了。
她經常當着他小弟的面,從他手裏奪走剛點燃的煙,甚至于擰他耳朵,他也不會反抗。
所有人都認為他們長大後會在一起,就連宋時徽本人也是這樣認為的。
但到了大學,宋時徽以優異的成績被隔壁市的重點大學錄取,而他高三被她按頭逼着補習了一個寒假,最後勉勉強強考上了一個三本。
兩個人不在一個學校,只有寒暑假能見面。
等到臨近畢業那年,宋時徽終于鼓起勇氣準備向他表白,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卻在他房間撞見他和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年輕女孩在床上擁吻。
那個女孩就是時媱。
時媱是他的初戀,據說兩人是大學同學,時媱主動追求的他,死纏爛打了一年半,最終他還是扛不住猛烈的攻勢,接受了時媱的心意。
他們兩個人已經在一起半年了。
宋時徽到底是沒有表白。
她接受不了他已經有了女朋友的事實,像個鴕鳥似的,直接選擇了逃避。畢業後沒有回到父母創辦的生物科技公司工作,本科後直接保研讀起了研究生。
大概是研一剛開學的時候,他突然找了過來。
那天他喝得酩酊大醉,第一次在宋時徽面前掉了眼淚。
他說時媱懷孕了,他想負責,但家人不同意他們兩個人在一起。
為了阻止他們結婚,亓家凍結了他的銀行卡,收回了他名下所有房産和豪車,甚至将他趕出了家門。
他想過自力更生,投了無數份簡歷,卻都慘遭拒絕。
拖到今天,他已經成了窮光蛋,連吃喝都成了困難。
他痛哭流涕,哀求宋時徽能幫幫他。
宋時徽心軟了,她想就算他們沒有緣分在一起,只要時媱真心對待他,她看着他幸福也就心安了。
她當天回了A市,本來打算先找時媱談一談,再去勸勸他父親。誰知道她在時媱家門口撞見了時媱跟一個男人舉止親密,而據她所知,時媱是獨生子女,并沒有哥哥弟弟。
宋時徽總覺得心裏不安,她花錢找人跟蹤了時媱幾天,無意得知真相——時媱一開始就是沖着亓家財産來的,她本來想靠着肚子裏的孩子嫁入豪門,誰知道他父親刻板固執,即便她懷了亓家的血脈,仍然不讓她進門。
前幾天撞見的那個男人,是時媱新盯上的富二代備胎。
宋時徽無法忍受時媱這樣糟踐他的心意,找上門與時媱理論。
時媱見事情暴露,為了不讓宋時徽在他面前亂講話,她前腳剛走,時媱後腳就從樓梯上摔了下去,将肚子裏已經成型的胎兒摔得流了産。
這件事被時媱推責在了宋時徽身上,也因此,他發了瘋似的跑到宋家,第一次動手打了宋時徽。
動完手,他又開始後悔。
在宋時徽離開後,他追到了她的學校,在她宿舍門口守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她聽到舍友在讨論宿舍樓下等了一夜的男人,才知道他追了過來。
宋時徽又心軟了。
他們兩人去到曾經去過的酒館,喝着酒,卻相對無言。
不知道是酒館的氣氛太暧昧,還是那一天兩個人都喝醉了酒,宋時徽和他發生了關系。
等他清醒過來,他一下慌了,求她不要将這件事情告訴時媱。
宋時徽心痛難忍,卻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他們本來以為只要互相隐秘不宣,這件事情就可以永遠被埋葬。
誰知道宋時徽懷了孕。
雖然後來孩子胎心不穩流了産,但在此之前,宋時徽為了不讓他繼續被時媱蒙騙,做了這輩子最讓她後悔的一件事——她用孩子要挾,向他逼了婚。
恰巧當時亓家的資金鏈出了問題,如果不及時補上虧空将面臨破産,他被迫與她聯姻,由宋時徽的父母幫亓家度過了難關。
這次事情之後,宋時徽如願嫁給了少時暗戀的對象,可他卻也因此恨透了她。
青梅竹馬的情意被時間消磨殆盡,只剩下無盡的恨意和誤解。
但在這段失敗且漫長的婚姻裏,最受傷害的人不是宋時徽,而是亓倦。
他的童年缺失父愛,卻也沒有足夠的母愛來填補空缺,宋時徽為了麻痹自己,時常一年半載都不回一次家,後來更是直接與亓父分居。
直到出車禍的那一天,那天是過完除夕的半個月後,宋時徽和亓倦已經很久沒見過面,她告訴亓倦她準備退休了,邀請他一起吃頓便飯。
誰知道開車途中突然接到醫院電話,說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玩滑翔傘時出了意外,正在icu裏搶救。
宋時徽開車時太過慌張,錯把油門踩成了剎車,迎面撞上了一輛卡車。
她當場死亡,而亓倦被送進醫院搶救,雖然最後醒了過來,卻再也站不起來了。
他說到這裏,竟是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你相信因果嗎?”
寧孜孜一時間有些回答不上來。
如果世上真有因果報應,那該喪生在那場車禍裏的人,就不應該只是宋時徽。
做錯了的人又何嘗只有她一個人?
亓父呢?時媱呢?
作為他們婚姻受害者的亓倦又何其無辜?
“比起因果,我更相信命運。”寧孜孜想了想,“命運似乎一出生就既定下來,有人生在羅馬,有人生在溝壑。雖然命運不公,但它卻不是一成不變的,總會有人千次百次,不留餘力地嘗試改變命運。”
亓倦沉默片刻,問:“比如你麽?”
即使他不清楚系統口中的原劇情裏,他到最後是怎樣的命運,可只是看到她拼命阻攔張天聰開口的樣子,他就莫名有一種預感——他的命運早已因她而偏移原本的軌跡。
寧孜孜愣住:“我?”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麽意思,他卻垂下眸,轉移了話題:“你在家吃過晚飯了嗎?”
亓倦不提還好,一提起晚飯,寧孜孜忽然覺得腸胃絞痛,頭暈目眩,似乎餓得心肝肺都貼在了一起。
她有氣無力地捂着腹部,正準備說話,系統在她之前開口:【主系統任務發布:請宿主安撫亓倦受傷孤寂的心靈,讓亓倦感到快樂,任務成功将減少反派黑化值5%,獲得獎勵300金幣】
寧孜孜餓得眼花,她沒好氣地質問系統:“怎麽才算快樂?你看我現在快不快樂?”
系統:【宿主大人,請您記住堅持就是勝利!系統會随時監測亓倦的快樂值,當指标變動,系統會随時為您播報任務進度。】
寧孜孜:“……”
好餓,好像在對牛彈琴!
亓倦當然也聽到了系統發布的任務。
他看着寧孜孜半死不活的樣子,輕聲問:“你想吃什麽?”
她哽咽:“只要不是白水煮面條。”
亓倦感受到她這兩天吃面條吃出的怨念,他輕抿着唇角:“吃不吃瀾鈞?”
“瀾鈞?”寧孜孜表情變了變,“是那個人均消費6000+,被評為A市最有名的大飯店,以海鮮為特色,餐廳裏的龍蝦鮑魚都是每天從瑞典空運過來的瀾鈞嗎?”
亓倦:“嗯。”
寧孜孜重新露出笑臉:“吃,我吃!”
上次亓盛說請他們吃,她就沒吃成,她心心念念了很久,沒想到亓倦還記得。
見她合不攏嘴的樣子,亓倦清泠的眸底似乎也沾染上一絲笑意。
但那笑意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失不見。
別說寧孜孜摸不到頭緒,就連亓倦也不清楚自己要怎麽樣做才能快樂。
他不像是寧孜孜,只需要一頓飯就可以露出滿足的笑容。
他時常會思考人類存在的意義,有時候也會生出‘人活着毫無意義’這個想法。
甚至于,亓倦偶爾會想象人類滅亡,世界末日的那一天。
人們不用為生計犯愁,不用被病痛困擾,世界上沒有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這樣一想,似乎死亡比活着更有意義。
亓倦也設想過自己的結局。
看寧孜孜這費力改變劇情的樣子,他想也知道他的結局不會太好。
但結局再差,至多就是一個死字。
亓倦從不畏懼死亡。
只是在剛剛突然的某一個瞬間,亓倦好像找到了一點活着的意義。
他想看看寧孜孜要怎麽讓他快樂。
等寧孜孜吃完瀾鈞,回到雁北居,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剛進家門,外邊就下起了雨。
淅淅瀝瀝的雨聲打在客廳的落地窗上,猶如催眠曲一般。
她窩在沙發上,時不時滑動着手機屏幕。
亓倦校園霸淩這個熱搜詞條早已經消失不見,但在搜索欄裏輸入亓倦的名字,還是能搜到零零散散的質疑和謾罵。
吃橘子不吐橘子皮:亓倦校園霸淩的熱搜才幾分鐘就被撤了下去,資本家真ex!
七月清涼:熱搜撤的越快,越說明亓倦心虛,說白了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海鹽薄荷糖:說真的,就沒人懷疑這個受害者為什麽時隔這麽多年,才站出來說出‘真相’嗎?
一罐野玫瑰:不要受害者有罪論好不好?真相或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如果不是資本家堵嘴,受害者怎麽會等到現在才發聲?而且你覺得受害者會只有這一個人嗎,肯定還有其他慘遭校園霸淩的受害者,只是沒有能力發聲而已
小魚兒:你們看了亓盛微博發的澄清嗎?打斷人家三根肋骨和一條腿,竟然輕飄飄一句互毆就帶過去了!這和殺人有什麽區別?
夏舊城:這就是人類毒瘤,社會隐患,他高中能打斷人家肋骨,進了社會就能拿刀砍人。建議趕緊槍決,這種人留着就是禍害!
捏個雪球:所以亓倦出車禍變成癱瘓,這其實是報應吧?果然人在做天在看,壞事做多了就容易遭報應!
青檸薯片嘎嘣脆:白瞎了這一張帥臉,我看到他照片差點爬牆粉他,現在路轉黑。
叽裏咕嚕:有人看到那條一閃而過的熱搜詞條嗎?我怎麽記得自己看見亓倦他媽是第三者插足了?
躺平最快樂了:你不是一個人,我也看到了。但我記得他媽好像出車禍死了,如果第三者是真的,那我只能說死得好。
寧孜孜這才知道自己将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即便撤掉熱搜,澄清事實,人們也只會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真相’。
更何況,大部分人心裏的那一杆秤都會下意識傾斜弱者。
而相比起互毆,顯然校園霸淩更符合他們想象中正義的真相。
寧孜孜退出微博,側過頭看向主卧的方向。
系統任務讓她想辦法安撫亓倦的心,還要讓他感到快樂。
印象中,亓倦從來都是冷淡疏離的模樣。
如果平時他都感受不到快樂,那他現在他知道有人在網暴他和宋時徽,他還能開心快樂的起來嗎?
寧孜孜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能讓他快樂的法子。
她只好放棄思考,在各大搜索平臺輸入‘讓人快樂的辦法’。
——情緒穩定,心态平和了,減少憤怒的次數,自然而然會得到快樂。
——聽音樂,看書,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能感到快樂。
——早睡早起,自律完成每天要做的事情,減少了內耗,當然就會快樂。
——多運動,運動會同時産生內啡肽和多巴胺,刺激神經,緩解壓力,從而産生愉悅感。
寧孜孜首先pass了第一條。
亓倦就是情緒太穩定,心态太平和,時間久了,也慢慢失去了正常人的喜怒哀樂。
她視線掃過第二條。
亓倦畢業後一直從事科研事業,從研究院辭職後,還專門在自己的住處改造了一間實驗室。這麽一想,他應該很熱愛喜歡科研。
但他每天都在實驗室裏呆很久,天天做着自己熱愛的事情,也沒見他哪裏快樂了。
她又看向第三條。
亓倦每天早上五點準時醒來,晚上十點上床睡覺,甚至在每天忙碌的實驗之後,還有時間看專業書和查閱翻譯資料。
在寧孜孜看來,這樣的自律根本無法讓人感到快樂,只會讓人生無可戀。
她将視線快進到最後一條上,盯了許久。
——多運動。
沒錯,運動可以産生多巴胺,多巴胺可以使人快樂!
問題在于,她要怎樣讓亓倦配合運動?
幾乎所有的運動都要用到雙腿,而他雙腿失去知覺,跑不了步,跳不了操,更別提游泳、籃球、高爾夫、滑雪這些運動。
寧孜孜想着想着,眼前一亮。
她想起她來到這個世界後,與亓倦相處的第一夜。
雖然記憶有些模糊,但感覺似乎……還挺快樂的?
這應該也算是運動的一種吧?
她短暫地猶豫了一秒鐘。
在腦海浮現出亓倦令人驚嘆的顏值和身材後,寧孜孜放棄掙紮,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打開外賣軟件,仔細挑選起了小孩嗝屁套。
上次是意外,沒來得及準備,但這次她時間充裕,當然要好好準備。
她選了一家新開業的門店,在聯系商家的對話框裏詢問老板:[你好,請問是隐私發貨嗎?]
老板很快回複:[必須的!咱們家都是黑袋子打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對的隐私發貨!]
等寧孜孜付完款後,特意看了一下外賣送達時間,見大概需要半個小時,她決定先去洗個澡。
亓倦在主卧裏,她只能去客廳西側的浴室。
寧孜孜一邊洗,一邊琢磨着要怎麽向他發起進攻。
她上輩子沒談過戀愛,在這方面完全是小白。
以亓倦的性格,連進主卧都不讓她進,更別提她想做點什麽了。
不過她可以使用迂回戰術——她看天氣預報說今天夜裏有雷雨,等雷聲響起,她就往主卧裏跑,鑽進被窩裏抱着亓倦瑟瑟發抖,營造出一個害怕打雷的柔弱形象。
到時候孤男寡女,雨落雷鳴,在這樣的氣氛烘托下,亓倦怎麽可能坐懷不亂,無動于衷?
系統忍不住提醒:【宿主大人,您這個想法可能不是一個好主意。】
寧孜孜挑眉:“那你給我想一個更好的主意?”
系統不說話了。
它綁定的宿主大人根本就不是個正常人,每次完成任務的腦回路都讓人驚呆。
偏偏系統還無法反駁,因為本質上來講,亓倦是比寧孜孜還不正常的人。
寧孜孜彎下腰,正準備在幾款沐浴露裏挑選一個味道清淡些的,突然聽到客廳外響起敲門的聲音。
她愣了一下,也顧不得用毛巾擦身體了,圍着浴巾就往客廳跑去。
但寧孜孜還是慢了一步,亓倦已經打開了門。
“您好,您的飽了嗎訂單已送達。”門外站着一個中年大哥,他手裏拎着一個黑色塑料袋,刻意壓低了聲音,“我們新店開業,除了您下單的xxl號超薄草莓味小孩嗝屁套,我店還單獨贈送您一雙漁網絲襪,麻煩您方便的話給個五星好評哦!”
老板:我人還怪好嘞[得意]
亓倦:……什麽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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