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幼魚（7）

幼魚（7）

真人的血滋滋冒出，宛若不息的噴泉。

領域自閉圓頓裹的碎片在真人倒下之後迅速被五條櫻的領域吞噬伴生蠶食殆盡。

漆黑的領域籠罩着已然奄奄一息的真人，五條櫻邁步到真人的跟前。

情況又回到了幾年前一模一樣的處境。

但這次，即使漏瑚再來，她的決定也不會再被破壞了。

手中握住的寶石閃耀的危險而迷人的殺戮紅光，一頭白發無風自動，與蒼天同色的淺藍色雙眸冰冷且漠然。

斷開的鎖鏈變作的幾十根楔子在瞬間将真人死死地釘在地面上

“溶解。”她命令道。

龐大的咒力從身後迸出，如同公元前那清算世界之惡的巨大洪水，聖潔而猛烈地朝代表純粹之惡的詛咒撲去。

上帝将清算他的罪惡，而世人所能做的就是送他去見上帝。

真人被咒力淹沒。

他不甘地睜大眼睛，徒勞地使用術式，但是除了将自己的醜惡面凸顯以外，別無它用。

在咒力血腥的舔舐下，他的身軀越來越小，到最後只剩下一顆青綠色的眼球。

眼球掙紮着，在一秒內也被吞掉。

“悠仁，”五條櫻将咒力聚合，最終封存在另一顆晶瑩的藍寶石內，揮手将領域撤去，在重新亮起的暖黃色燈光下，朝身後的虎杖悠仁伸出手，微微一笑，“走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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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你不問真人是為什麽……”

“為什麽重傷到瀕死境界？”五條櫻抓起他的手，朝門口走去，“我知道，是宿傩。”

虎杖悠仁沒有邁步，兩人停在原地。

“櫻，有些事情還是在這裏說完吧。”

“你想說什麽？”

“衆所周知，只要有宿傩在，我應該是死不了的。”

他與宿傩的不信任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僅僅從表面來看，只會得出上述的結論。

“我是宿傩的容器，櫻你知道的，可那時的你，依舊這樣拼命地保護我，為什麽？”

說那是拼命保護都已經是極度含蓄的程度了。

在他要被再次釋以術式的瞬間，他清晰地看見五條櫻的眼神。

那個眼神很熟悉。

與少年院時伏黑想要跟宿傩同歸于盡的眼神幾乎一模一樣。

櫻的術式他聽五條老師說過，的确能做到完完全全地将所有人送走。

包括她自己。

“我沒有想起來，我忘記你是宿傩的容器這件事了，”五條櫻沒有看向虎杖悠仁，她的聲音悶悶的，“但就算想起來我依舊不會改變我今天的決定，畢竟他不一定會保護你。如果人死了，就不再有反悔的可能的。”

“我不想再來一次了。”她極輕極輕地補充道。

她不想再像三年前一樣，對着已經消散的靈魂無能為力。

“櫻，”虎杖悠仁邁步上前，與五條櫻并肩，“你當時是想同歸于盡吧。”

他将事實全部說了出來。

“……”

五條櫻避開虎杖悠仁的視線，沉默在二人間漫開。

良久。

最終她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果然嗎？”虎杖悠仁的聲音帶着嘆息，“抱歉。”

“為什麽道歉？”五條櫻轉頭看他。

“因為我太弱了才會被真人抓住，從而陷入剛剛的僵局，”虎杖悠仁看着五條櫻的雙眸，“那樣的決定櫻是因為我而做的。”

“不，”五條櫻快速地否認，“虎杖悠仁，你給我記住。”

她第一次這麽嚴肅地直呼虎杖悠仁的全名。

“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到自己的身上，這不是你的錯，今天即使我真的與真人同歸于盡，原因絕不應該歸罪于你的弱小，而是應該集中于真人的惡毒。”

“你沒有做錯什麽，什麽都沒有。”她強調道，“甚至你作為一個最近才接觸咒靈的人，第一次面對這種惡心東西還這樣勇敢，這樣果決地保護他人，我很欣慰。”

“嗯。”虎杖垂眸，沒有說別的。

“作為監護人這個時候應該給獎勵才對，”五條櫻語氣猛地輕快起來，她想要攪散這奇怪的氛圍，“回轉壽司和高級牛排都可以，或者你想去游樂園嗎？不用擔心，我可以用幻陣給你改一下臉，不過你身上有宿傩的氣息，還是要小心咒術師。”

虎杖悠仁看着笑着的五條櫻，輕聲問道：“我可以選別的嗎？”

“當然可以，你有什麽主意嗎？其實我不太知道日本這邊的新潮是怎麽樣的。”

“我想要櫻答應我一個要求，”他鄭重地補充道，“一個或許有些蠻不講理的要求。”

“你說吧。”

五條櫻答應道。

同時她在心裏盤算到時候還是要帶悠仁去吃一次回轉壽司，他好像對這個非常向往。

只是虎杖悠仁的回答出乎了她的意料。

少年直視着她，語氣誠懇：“我希望櫻能夠答應我，無論遇到什麽樣的狀況，不要輕易再做今天這樣的決定了，可以嗎？”

“什麽嘛！”五條櫻伸手彈了一下虎杖悠仁的額頭，“這是發給你的獎勵，你給我認真點想啊！這種算什麽獎勵啊？”

五條櫻雖然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但是心中暖流翻滾。

“快點說個新的，”五條櫻催促着，“不然我就幫你決定了。”

“櫻是答應了嗎？”

看着虎杖悠仁灼灼的目光，五條櫻有些不好意思。

“嗯……答應了，”她點頭，“但是，這不能算獎勵，畢竟你什麽都沒拿到。所以快點說個新的！”

“我已經滿足了，”虎杖悠仁笑着，淺金色的眸子熠熠，“其他的就由櫻來決定吧。”

“……好狡猾，”五條櫻小聲道，“事先聲明，我決定的地方不一定好玩。”

“沒關系，我現在已經很開心了。”

“真是。”五條櫻拉着虎杖悠仁的手晃了晃，“算了，先回家，順平和吉野夫人還在門口，其他的以後再說。”

“嗯！”

二人牽手往門口走去。

——

本次事件後，吉野順平因為本身的才能與經歷，以及個人強烈的意願被允許插班進入高專，成為一年級的第四名學生。

但這一切都是五條悟代批，校長那邊還沒正式通知。

所以也有不能入學的可能。

同時吉野凪在兩天後順利調節好了心理狀态，重新開始工作，由伊地知負責她的近期的安全。

因為不能暴露虎杖悠仁還活着的事實，所以在虎杖悠仁回到高專之前，吉野順平會入駐五條櫻所在的小別墅。

五條櫻從冰箱裏拿出冰鎮的可樂放在五條悟跟前，自己啓開一瓶喝。

冰爽的液體滑入喉管，五條櫻背身靠在桌邊：“就這樣，被監護人又多了一個。”

“但這次是櫻自己同意的吧？”五條悟開了可樂。

“……”五條櫻白了五條悟一眼，“不同意能怎麽辦？放他回去的話，萬一漏瑚找上門，他必死無疑。直接去高專，那邊也不收。”

五條櫻看向廚房的玻璃門，腳不自覺在地上畫圈：“再說了，悠仁很想跟他做同學。”

五條悟放下可樂，趴在桌上看着五條櫻笑。

“幹嘛啊你！”五條櫻被他的目光搞得麻麻的。

“櫻，你有沒有發現，”五條悟伸出一根手指，“你很在意悠仁哦。”

“那是因為他是我的被監護人，肯定會在意啊。”

“嗯？真的嗎？”五條悟的聲音帶着促狹的笑意。

“你有完沒完？”

“行了，不說這個了，其實也沒多久了，東京京都姊妹賽我會讓他們倆回去。”五條悟坐直，“也就一個月了。”

“嗯，”五條櫻應道，“到時候我和悠仁他們就坐那幫老頭中間觀戰好了。”

“诶？”五條悟握住可樂罐。

“什麽？”

“我沒說過悠仁要參加嗎？”

“完全沒說吧！”

“我說完了，還有事，”五條悟拿起可樂，極快地起身溜走，“我先走了~”

“五條悟！”

五條櫻看着溜得飛快的兄長，無奈扶額。

要開始準備了。

她想。

畢竟宿傩的容器死而複生，那些老頭絕對會惱羞成怒。

但是，老東西們。

悠仁可不是能夠任你們宰割的東西。

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