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樹海（4）

樹海（4）

五條櫻跟着加茂裕也走到樹海的中心。

與旁邊繁茂的森林不同，樹海的中心是一片光禿禿的空地。

在二人的腳踏上這片空地之時，綠色的苗尖鑽破棕黃色的泥土，以一種驚人的速度生長起來，直至樹冠垂落，無盡的綠葉将并肩而行的二人籠罩在內。

“虎杖悠仁在哪裏？”五條櫻看着詭異的大樹，心中一陣不安，捏在加茂裕也肩膀上的右手不自覺收緊，“快說。”

“他就在這裏面。”加茂裕也笑着揮手，巨大的樹幹裂開一個口子，露出了裏面被樹幹纖維捆的嚴嚴實實的虎杖悠仁，“我向來言而有信，他的确在這裏等您。”

看着虎杖悠仁緊閉的雙眼，蒼白的面色，五條櫻心頭一緊。

她迅速雙手搭在加茂裕也的喉嚨上，表情不善：“你把他怎麽了？”

“沒有怎麽了，”加茂裕也完全無視了在他脖頸上漸漸收緊的雙手，他笑意盈盈道，“就是把他打暈了，然後喂他吃了點東西。應該馬上就要起反應了。”

“……”五條櫻臉色一白，她将一系列的事情都聯系了起來，“手指？”

“bingo~”在五條櫻分神的時候，加茂裕也後退了幾步，掙脫了她的雙手，“好啦，我現在就把他還給你。”

加茂裕也話音剛落，纏繞在虎杖悠仁身上的樹幹纖維盡數斷開，黑色的詭異紋路漫上少年的身體和面部。

他睜開雙眼，瞳孔的顏色不再是熟悉的淺金，而是彌漫着渾濁血氣的暗紅。

“兩面宿傩。”五條櫻叫出了來人的名字。

“嗯。”占據了虎杖悠仁身體的兩面宿傩輕輕點頭。

“好啦，”加茂裕也拍手笑道，“快樂地厮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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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啦，差點忘記說了，這片樹海現在被天元的結界籠罩，出不去也進不來，而且底下的藤蔓裏埋了十萬人。我和兩面宿傩大人達成了契約，如果您不能殺了他，他會在您死後将這裏徹底清場。”

“你，”五條櫻聽到“十萬人”這個詞的時候，雙眸緊縮，“瘋子！”

“您是不信嗎？”加茂裕也揚起雙手，無數藤蔓纏成的球從地底破土而出，“我可是攢了很久的。”

是人。

五條櫻确認。

在【六眼·僞】的作用下，蕪雜的呼吸聲灌入她的耳朵。

這裏面有五六歲天真爛漫的孩子，十七八歲正擁有光輝未來的少年，四五十歲為了後代發愁的社畜，還有七八十歲本該頤養天年的老人。

十萬人。

“為了攢這些，這片樹林的咒靈都被用完了。”加茂裕也笑道。

“成為了養料。”五條櫻接道。

怪不得，如果要儲存這麽大規模的人類，需要極其龐大的咒力，咒靈大部分由咒力構成，是最好的養料。

而這片引得無數人自殺的青木原樹海，則是最好的養料養殖場，更別說大片的樹林也能很好地隐藏本體類似于樹的天元的蹤跡。

全部都已經算好了。

“你想要做什麽？”五條櫻反問。

“我想要你的命，”加茂裕也笑道，“身負源自世界縫隙巨大能量的你，本不應該降生于世，可你降生了，知道為什麽嗎？”

五條櫻并不知道，她一直以為她身上的那些能量是造物主疏忽而導致的可悲笑話。

看着沉默的五條櫻，加茂裕也似乎是稍稍有了些憐憫，他語氣緩和下來：“你的降生是為了阻止兩個世界的相撞。從一開始你的人生就是被設計好的，你是這個世界為了逃避毀滅而造出的一次性武器。”

加茂裕也說到這裏嘆了口氣。

“沒有自由的可悲之人，或許死在這裏亦是一種好事。”

“開始吧，兩面宿傩大人。”加茂裕也道。

血腥氣随着風撲面而來，五條櫻迅速捏碎一塊寶石。

“無下限。”

本來應該打在她身上的咒力全部被一層無限隔絕。

“既然知道我的力量，”五條櫻咬牙，“就不怕我死前在這裏不管不顧地釋放嗎？到時候無論你想要什麽，都會被一并吞噬！”

“一并吞噬？”加茂裕也站在樹上，居高臨下地笑道，“好啊，那就吞噬掉好了，但是啊，你舍得嗎？”

“虎杖悠仁，伏黑惠，釘崎野薔薇，”加茂裕也掰着手指，眉眼彎彎，“還有在結界外的，五條悟，夏油傑，七海建人，灰原雄，還有你的母親五條鈴，以及整個咒專，你願意他們都跟着你一起下地獄嗎？你舍得嗎？”

不舍得。

絲毫沒有猶豫，心中就冒出了這個答案。

真是……

“你的話是不是有點太多了，”兩面宿傩雙手環胸，看着站在樹上的加茂裕也，“還是說你也想下來一起？”

“沒有沒有，”加茂裕也笑着搖頭，“只是忽然發現與她說話蠻有意思，所以多說了幾句，畢竟之後就沒機會說了。我先行告退了，與您的契約，我不會忘記，所以，也請您勿要毀約。”

說完，樹冠托着加茂裕也上升，将他送出了結界外。

“呵。”看着加茂裕也離開的身影，兩面宿傩冷笑一聲，“雜種。”

“他答應了你什麽？”五條櫻運起鐵鏈朝兩面宿傩攻去。

“嗯？”兩面宿傩非常流暢地側身躲開，順便還用手抓住了鎖鏈，“小丫頭，這招你在跟那個小子打的時候用了很多遍了，我看都看熟了，打之前不動腦子想想的嗎？”

他一扯鎖鏈，力道奇大，幸好五條櫻先行将鎖鏈斷開，就算是這樣還是被扯了個踉跄。

“他到底答應了你什麽？”五條櫻沒有理會兩面宿傩的話，只是執拗地問道。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而且也沒必要，你根本沒有機會阻止。”兩面宿傩用力将鎖鏈的斷片丢回去。

“沒機會，那可不一定。”五條櫻冷冷道。

鎖鏈的斷片被無下限隔絕，随後化作一支支暗箭朝他飛去。

兩面宿傩有些驚訝，揮手将飛過來的鎖鏈斷片切成碎末，随後像是反應過來什麽，他笑了：“這一套沒見你在他面前用過，每一根斷片都直指要害，躲開了一根就會中另一根，躲開了另一根這邊這根也無法顧上。如果你用出來，怕是那個小子在你手下走不過一招。”

“他是我的被監護人，”沒有被切碎的斷片在五條櫻的手上重新彙成一條，“有些招數是只能對死敵用的。”

“兩面宿傩，”五條櫻道，“如果你現在将身體還給悠仁，加茂裕也答應你的，我也可以幫你做到。”

“你也可以？”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兩面宿傩咧嘴大笑，“只是那個條件必須要你去死才能實現。”

“領域展開——伏魔禦廚子。”

勁風随着兩面宿傩的聲音向外擴散，被波及的樹木迅速變為靡粉。

幾乎是瞬時，五條櫻雙手結印：“領域展開——吞噬伴生。”

漆黑的吞噬伴生将滿是刀光劍影的伏魔禦廚子籠罩在內。

“不錯不錯。”兩面宿傩笑道， “只是你能撐上多久呢，沒有咒力的小丫頭？”

伏魔禦廚子的術式不斷切割着吞噬伴生的外壁，這使得五條櫻不得不不斷地融化寶石加固。

這不是辦法。

必須要盡快地殺死兩面宿傩。

……殺死兩面宿傩？

五條櫻看着那張熟悉的臉，雖然現在主導者暫時不同了，但是這的的确确是屬于虎杖悠仁的身軀。

她驀然想到，如果她失敗了，沒有成功地阻止兩面宿傩，當悠仁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将會面對什麽？

是殺死十萬人的罪孽。

這十萬人裏還包涵他的同窗。

如果悠仁現在能夠看見，必定是要她迅速動手的。

于他而言，自己的生命并不那麽重要，如果他活着會給這麽多人帶來災難，他寧願選擇死去。

【這樣于我而言，也算是正确的死亡吧。】

他也許還會笑着這樣說。

正确的死亡？

正确的死亡就是犧牲一個人救下多數人？

憑什麽，他要成為犧牲品？

因為他為了救人而吞下第一根手指，這個垃圾世界就要一直向他不斷索取嗎？

不。

她不允許。

“你是打算耗着嗎？”兩面宿傩好整以暇地走近，“然後等着那小子醒來？你就不怕他已經被我吞噬了？”

因為溶解寶石有些疲憊的五條櫻擡頭看向兩面宿傩。

“你不可能吞噬他。”

“為什麽？”

兩面宿傩有些好奇，他知道五條櫻說的是事實，如果這句話由虎杖悠仁說出，他倒是一點都不奇怪，因為他們之間的關系，他們倆都心知肚明。

但是他不明白五條櫻明明什麽都感受不到，她是為何這麽确信他無法吞噬虎杖悠仁。

“因為我相信他。”

“……”兩面宿傩頓了頓，随即他的笑聲幾乎将領域震破，“這是什麽？我還以為有什麽特別的理由或者暗號，就只是因為相信。”

“是啊，”五條櫻笑了，“只是因為相信。”

鎖鏈割開五條櫻的手腕，鮮血汨汨而出，原本漆黑的【吞噬伴生】變成妖異的暗紅色，繁雜鮮紅色的花紋在上面流轉。

領域吞噬伴生像是得了莫大的助力，無視着伏魔禦廚子的切割，強制性地縮小，将兩個領域都縮小至只有半平方米大，其間只容得下兩人落足。

“這是什麽？”兩面宿傩有些驚詫。

因為靠的太近，伏魔禦廚子的術式時不時越過五條櫻的無下限将她的手臂與軀幹劃出細密的刀傷。她握起浸滿鮮血的右手，在虛空中結了一個印。

血光從她身後迸開。

“別小瞧人之間的感情啊！你個落後單身千年老詛咒！”

五條櫻：我們可是純愛哦。你個詛咒懂個屁

乙骨：？？？？前半句好像是我的臺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