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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白離細長白皙的指尖撚着一根粉筆。

她指尖一動，兩枚蒼勁的字落在黑板上。

下面的同學看見那兩字又左右瞧瞧白離的臉蛋，不知怎麽的，早上禮堂臺上那個漂亮的學生主席就從腦裏蹦出來了。

突然教室很是熱鬧。

老趙拍拍手，“行了，別吵了，都上課着呢，安靜點啊！”他轉過去就溫和下來，“那你先做個自我介紹吧。”

白離放下粉筆，她微笑道。

“都是高二一班的一員了，大家以後請多多指教了。”

“那說說你喜歡些什麽東西呗。”

問題開始出現。老趙撇了眼臺下把渴望都烘到臺面上的學生，又見邊上人的點頭。

這下他也只好無奈妥協：“有什麽問題的都趕緊問，待會我可要和你們說開學的事了，過了這茬都給我收心啊！”

老趙這話一落，底下冒出的各種聲音對白離的腦神經輪着總攻，她總感覺自己腦門兒突突的冒筋。

“你從哪來的呀？本地？”

“嘿，同學，你和我們學校那個學生會主席什麽關系呀？你們長的好像哦！”

心情還算不錯的白離就耐心的回了幾個。

高二一班的人的熱情是種不正常的狂熱，被圍攻的對象仍是一臉平靜的站在臺上，像是早有了把握。因為光是早上被頂起的精貼，白離也知道自己不會那麽容易下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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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高一剛開學那會兒，她一周至少要被攔下來告白四五次，每天開桌肚裏湧出來的零食和情書更是處理不過來。

這麽多年白離對她的魅力從不質疑。

除了……

她掠過臺下那些眼神，徑直看向最後一排唯一的座位上。

沈鏡月坐在角落裏奮筆疾書，她似乎和整個班級割裂開了。看那腦袋一動不動的深埋下去，白離就覺得很可愛。

她也沒想控制嘴角，一下子驚豔于這抹笑意的贊嘆聲更濃烈了。

但沈鏡月覺得很煩。

她看着筆尖下潦草的字跡，從白離進門開始她只寫到了兩個公式，而平時的五分鐘裏她已經理清楚解題思路了。

現在呢？

憤怒之下她終于擡頭看向講臺上的罪魁禍首。

或許是湊巧吧，沈鏡月和alpha視線直直對上，她下意識想躲開她，臺上那人鮮明的對她露出了個嘲諷欠揍的笑容。

絕對是對她的挑釁！

啊，要是法律允許，我真想給你來一拳。

沒管周圍的倒吸氣，沈鏡月面無表情的低下頭，她心想還是得白離繞邊走，雖說班級生活對她來說無關緊要，但她不想給自己招惹麻煩。

尤其是這種容資的alpha，像是想到什麽，少女漆黑的瞳仁裏閃過一絲陰郁的暗色。

怎麽只看我一眼？白離有些郁悶，心情直轉無趣的繼續回答班級裏的聲音。

直到有個膽大的跳出來明目張膽的問她，“你的分化性別是什麽呀？”

話一出，氣氛熱度更上一層樓了。

老趙口氣微重，“問這個你是什麽意思啊？”

“就是好奇呗，問問，問問而已。”那人讪笑着。

老趙發話，班裏人心思也就老實下來了，可惜左顧右盼的小眼神都藏着青春的躁動，又忍不住好奇的去瞧臺上女生的臉色，他們都對好看的人投注了太多的好奇了。

“哦？”有人說破了安靜。

“那你覺得我是什麽？”居然先是新同學噙着笑反問回來。

學生的眼睛一亮。哇，看起來這個新同學脾氣也很好啊！

“啪嗒”

點下去的一個尾巴被筆漬暈開，難看的很。沈鏡月看着那圈漆黑的墨團，她的臉色實在是難看的要死了，只有本人知道對接上白離話頭的是她腦裏閃過的醫院畫面。

這個扭曲的事實何嘗不讓沈鏡月又驚又怒。

她确實是發燒了，但不是燒壞腦子了。

血味從口裏泛開。

提問的人在周圍的鼓勵慫恿下，紅着臉支支吾吾道，“我覺得你應該是alpha。”

白離掃了眼以後朝夕相處的同班同學，這些稚嫩或略成熟的臉上都刻着三個大字。

——“求告知。”

白離一下也樂了，說來說去，她也比這些高二生長了一歲，心理年齡是被摧殘拔高了不少，但她一走進一中，回到校園，回到一群真正有朝氣的年輕人群裏，她也逐漸找回了以前平靜生活的節奏了。

這裏不會被榨幹，也沒有被捅腰子的風險。

白離心情甚好，直接點頭表示肯定。

老趙看了眼牆後邊的挂鐘，手上用力的在講臺上敲了幾聲三角板，效果顯着的止住了這些被荷爾蒙和美色支配的小年輕們，他低沉着聲說。

“好了，好了。今天你們就是高二的學生了，離高考就一年了，馬上都要分層考試分班了，該收心的就收心，別都太興奮過頭了，我待會先給你們把課本發了，課代表都自覺點上來發書啊。”

老趙回過頭對白離說，“那我給你安排個座位，你看看合不合适。”

有點敏銳嗅覺的人已經從自家嚴肅說一不二的老班嘴裏聽出了點不一樣的意思了，要知道班級上的大小事都是由老趙定奪的，更不要說從開始到現在他對這個新生都是副商量的口氣。

白家姐妹相似五六成的眉眼，家裏有點勢力的很快反應過來臺上這位是誰了。

高二一班的座位都是兩人兩張桌子做同桌的，一班40個人，按例說二十張桌子都整齊坐滿的，但實際上放眼整個教室确實有兩張桌子沒有并在一起。

其中一張突兀的和前排笑得燦爛，不似和班裏脫節的樣子。

所以，沈鏡月她是被迫一人成排。

看過那個角落，老趙眼神游移了一瞬，這個班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大小事都經他手，所以對于班上對沈鏡月的風言風語也清楚也管過，可惜沈鏡月的境遇也只是比高一遭遇過的暴力事件稍好一點。

他雖是個beta，但也知道這個年紀的學生最是叛逆的時候，更不要說現在一個個都是臨近分化期，年輕人的躁動和對性別的渴望無處宣洩。

而集體中自然會排擠出看不順眼的沙包。

沈鏡月，就是那個目标。

但老趙不想給那孩子火上澆油，手指就猶疑了一瞬，往沈鏡月離得最遠的一張桌子點，“要不你坐那邊吧，那邊靠窗，晴天時候太陽還蠻多的。”

“行啊，我沒問題。”

白離很幹脆，她提着書包就往後邊走過去。

沈鏡月握筆的力氣兀然一松，日常沉靜的表情看不出區別，但不可否認的是在白離話敲定下來的一剎那，她能感受到一直籠罩在自己頭上的巨大烏雲消散了一塊。

白離把書包一放下，前面就有個女生回頭了，挺可愛的小圓臉，嘴裏估計剛吃完什麽，一張嘴就是股水果的清香。

白離就瞧見這孩子偷摸摸的從兜裏摸出一紅亮紅亮的蘋果放在她面前，像松鼠獻禮一樣，催促她。

“快吃，快吃吧，這可是我早上從我爺爺園子裏摘得，可新鮮了。”

白離失笑着挑眉，指了指女孩身後，“老班在後面看你哦~”

“林小果！！這第幾次了，我都說了幾次了，不許在課上吃東西！！”

“嗚嗚嗚——老班，對不起，求你別給我爸打電話，我爺爺知道了我就沒飯吃啦~~”

氣氛一時間快活極了，除了沈鏡月扶着眼鏡沉默的繼續解題。

-

下午，集體體育課。

白離叼着根桃子味的棒棒糖在顧南意邊上坐下，白皙修長的指頭在人眼前晃了晃存在感，顧南意眼眨眨，聲音有點卡頓的招呼。

“你來了啊，小白。”

“怎麽？一幅魂着不到家的樣子。”水果甜口的硬糖在白離舌尖滾了圈，甜滋滋的味道讓白離愉悅感十足，每天含塊水果硬糖，放嘴裏嚼得咯吱響，她總樂此不彼這種幼稚事。

顧南意也被那種熟悉又些微惱人的聲音吸引，她皺眉，“你也別每天咬碎吃了，小心又和你小時候一樣，有了蟲牙來找我哭。”

回應她的是一張好看至極的笑靥和越發動響的咔吱聲。

“你這家夥……”

白離喉嚨一滾，舌尖上晃着根白色塑料棍含糊道，“我都坐你邊上半天了你都沒發現，說吧，有啥煩心事了，你那張臉都皺巴巴的快和我家老爺子差不多了。”

顧南意眼神閃爍了幾下，緩緩開口：“秦信，就小時候一直跟着我們後面跑的那個男孩子，你還記得嗎？”

白離沉吟了下：“嗯……還有點印象。”

世家最上層圈子裏的小孩基本都是一塊地上長大的，這個秦信主要是太愛哭了，從小就一張秀氣清秀的小女孩長相又老被其他小男孩作弄，一哭就喜歡往顧南意身後竄，有時候白離嫌煩兇了他幾句，結果把人惹得抽泣都噎嗓子了，沒辦法，白離看不慣一小男生只知道哭，而且一哭就要往顧南意身後鑽，索性直接把造成麻煩的源頭直接胖揍了一頓。

幫了一兩次之後，那個秦信就沒少黏她倆。後來上了初中，秦家父母就往國外做項目去了，順帶把唯一的兒子帶走了。

“怎麽了，你怎麽突然提起這個愛哭鬼了，不是早就被他爸媽拉到美國去上學了嗎？”

“他早就回來了，就我們剛上高中那會兒，現在在隔壁的三中和你一樣晚了一年上高二。”

“所以呢，這小子回來和咱們有什麽關系，這幾年秦家都沒怎麽和我們走動過。”

顧南意沉聲道，“半年前他分化成alpha了，回國之後他專程上門拜訪我父親，還帶着一些項目和禮物，然後他就和我爸說他來是準備和顧家訂婚的。”

白離不嗦那甜味了，她轉過頭眼睛着實是瞪大了，“那小子跟你求婚了！”

“小點聲！”

話音剛落，白離爆出了一陣狂笑。

要知道為什麽她和顧南意的信息素數值契合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她們也對彼此不來電。

顧南意這人啊，天生就是個上位者和性冷感，對那些自大不要臉的alpha她沒丁點感覺。

簡單來說，就是她倆撞號了。

但顧家人是什麽都不知道的，顧父哪能知道自己優秀的女兒有個這樣驚濤駭俗的性症。

“白離！別笑了！”顧南意難得不沉穩的打了一下好友的肩頭，有些羞怒。“今天晚上我爸就想讓我先和秦信見個面吃個飯了，他又要上門來了。”

“行吧，行吧，那本學生就特意和顧叔叔說一聲，需要他善良的女兒幫我補個課吧。”

“好啦，別想那麽多了。走，我帶你去玩會羽毛球，這開學第一天板着張臉。多浪費你漂亮的小臉了。”

她清亮寵溺的語氣和無奈的緩笑混在一起，少女們漂亮的身形在眼光下模糊得簡直耀眼。

長椅背後的樹林裏，沈鏡月蒼白的臉從陰影裏顯現，陽光灑落在她的肩頭，似乎也照不亮她黑枯黃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