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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一周過去的很快,又到了新的周一,好像上學的時間一直如此。

白離上課一直挺認真的,也沒有老趙以為的刺頭,在月底的分層考試前的一次摸底裏,白離在年級排名就進了前一百。

他看着手上的模拟卷,鼓勵夾着贊賞,“不錯啊,按你現在這個進步速度馬上就能突飛猛進了,你各科都挺不錯的,再鞏固鞏固些基礎錯題,下次考試絕對能進前五十。”

白離接過卷子,“行,老班謝啦。”

這時候,座位上的男人歪着頭對門口招呼起來。

“小沈,過來過來。”老趙是教數學的,沈鏡月從高一就被他帶着做數學課代表了。

白離身後飄來清爽的皂角香,她一偏頭,小個子就抱着懷裏練習冊走來,步子慢悠悠的,無意間的她飄了眼沈鏡月的細腕,被主人有意隐蔽的紅印血痕卻沒逃過alpha的眼力。

沈鏡月劉海後濡着冷汗,眼前一片模糊,早上從醫院出來太趕忘了帶錢包,周末這兩天的排班也全輪到她身上,她早就忘記自己上一頓什麽時候了,不過胃裏熟悉的酸痛感就像是抽空的真空袋錘擊她的神經,連帶着她剛受傷的手腕也疼的厲害。

懷裏沉甸的重量一直刺激腕處的痛感,她下意識咬着舌尖。

就差辦公桌一步之遙時候,沈鏡月懷裏的東西突然往下墜,一瞬間胃部裏的酸痛也像沒了繩子牽引一樣翻湧。

辜負了趙老師對她職務的信任了,她難得有些意冷。

可惜,沒有預料中的砸腳的鈍痛,背後突然貼上了誰溫暖的體溫,有雙手從下面幫她牢牢抵住了下落的重量。

耳邊有人抽氣,小聲說着,“好重。”

沈鏡月知道是誰了。

白離站在女孩後面拉住最底下一冊長卷,老趙沒讓他們撕卷子交,所以基本上交上來的單冊就有兩三個指節那樣厚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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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下來的時候都覺得重了,也怪不得沈鏡月走過來的時候被冊子埋得臉都看不見了。

老趙也趕緊站起來幫忙分擔了下,翻了翻最上面的一本開始問交作業情況。

是上周五布置的三張數學卷子,但桌上卷冊的厚度,班上41個人,白離一眼估算了下,大概有30幾本。

辦公室裏沈鏡月漂亮的音色響起,她彙報了數學作業的收集情況。

41個人,35本作業,7個人說忘帶。

老趙眉頭一下就擰起來了,不開心了。

“有哪幾個說忘帶的,這才開學第一周布置的作業就這樣不上心了。不行,我得給他們家裏去個電話,要真忘了明天帶過來。”

沈鏡月如實道,“……,張xx,周奇兒。”

“周奇兒?”老趙手機上的指頭一下就停在通訊簿了,擡頭看着沈鏡月皺眉,“她怎麽又不帶數學作業,我記得這周收了三四次作業她都沒交上來吧。”

白離視線也落在被黑發落滿的肩膀上,她就聽她淡聲說。

“周同學的作業一開始給我了。我按例檢查了一下,上面基本空白,我把卷子還給她,後來她的作業我就收不到了。”

雖然周奇兒在她還回去的時候,拿起她桌上的化妝盒硬角砸到她手腕上,一邊嫌惡的罵沈鏡月手不幹淨,還說把她幹淨的新卷子弄髒了。

倒是班級裏人笑得氣也蠻長的。

沈鏡月垂下長睫,不自覺按上顫抖的手腕,酸痛感是她身體上的常客,周奇兒砸她的時候應該也用了她那塊愛炫耀的名表一起砸到她麻筋了。

這些沒必要和趙老師說,同齡人的惡意越是被年長者壓制,反彈回來的手段只會加倍反彈在受害者的身上。

沈鏡月就是那個受害者,但她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冷熱暴力,采取的一直是局外人的抽離感官。

現實裏沒有人會幫她的,她只能自己拉自己一把。

白離也是個人精了,她這樣沒頭沒尾的聽了幾句話加上這一周班裏對沈鏡月熟視無睹的态度也知道這個周奇兒是個刺頭了,甚至林小果還告訴過她班級裏對于沈鏡月的态度是默認的。她當時問了句,為什麽要孤立沈鏡月呢?

林小果猶疑的說,好像是周奇兒說沈鏡月的媽媽不是個好人,所以……

似乎沒有人敢打破周奇兒的規則,她是學生會的幹部,家裏又是富商,人也張揚,特喜歡在自己家別墅裏邀校內校外甚至社會上的人來周家作客,上面一個哥哥也是個年少有為的,漂亮拿的出手的omega總受人寵。

白離聽了當時就笑笑沒說話。

但她現在得在老趙面前保全點沈鏡月的好形象。

“老班,你看反正也是收作業,要不直接讓我們把卷子撕下來做,做完直接交給課代表不,我們每天放這玩意在包裏天天跟個板磚的一樣,輕便點你改起來也不用翻了。”

然後沈鏡月就看着在白染信件裏一直不知輕重的姐姐一口一個老班的,幾句巧妙的話就讓說一不二的老趙意願敲定了。

白離這人,和朋友放松交流的時候永遠能得人意,可要讓白大小姐看不上的人,她那漂亮的嘴唇一張,一個髒字都不用說摻和上白家的手段,直接能把冒犯她的對象吓出應激反應。

沈鏡月站一邊聽着,她都沒有發覺自己笑了。

白離是眼觀八路的靈動性子,看到自己邊上小美人淡色的唇瓣一勾,她可是知道沈鏡月土氣外表下的光彩的,那張臉只要露出來就能把她抓得死死的。

她不自覺的抿濕自己口幹的嘴唇,眼裏閃着奇異的色彩。

沈鏡月沉悶的對老師告辭之後,白離就看着小可憐過肩微黃的發尾跟個小黃狗尾巴一樣,微微甩着出了門。

這不是挺開心的嗎?幹嘛還老是天天板着張臉。

不知怎麽的,沈鏡月在醫院脫下眼鏡之後漂亮昳麗的小臉又開始在白離腦裏晃悠起來,加上她剛發覺沈鏡月少女感的小動作。這一下就讓對喜歡類型有特定嗜好的alpha控制不住心癢癢起來了。

說到底,雖然她被以前那些瘋批前女友們坑死了,但天然垂涎美色這種東西可能是白離唯一從她種馬爹身上基因裏刻下來的糟粕。

要不然她怎麽在第一個任務世界裏截道被當了那女丞相躺受的白月光替身,被人死坑之後投火自焚了,她還不是在看到另一個長相相似的綠茶影後後,就打的火熱。

還是那句話,若是系統出現,它一定冷笑,白離六成以上任務身死的原因都是招惹了反派還要去和別人勾勾搭搭,現在又對沈鏡月一小可憐起了心思。

呸,死渣a,還是活該。

白離回到班級的時候,她看了眼沈鏡月的位子,那小腦袋依舊埋在書後,她收回眼神準備開始了英語課。

下午還有個羽毛球比賽要打,她收收心神就準備養精蓄銳了。

-

到了午休開飯的時候,一中是省重點,不僅政府扶持的力度夠大,再加上像白老爺子那種心疼家裏孩子吃度的,在很多學生用設施上以捐款建設的名頭修繕了不少。

比如一中的四層食堂樓就非常有名,全國各地不少名菜名廚都被挖過來了,一度在聯校運動會裏成為附近三中,五中不少學生的必打卡地點。

沈鏡月鉛筆字不斷,直到最後一個字母寫完,她才從桌肚裏拿出了一個鐵飯盒,用着一次性筷子吃起來。

付費餐廳在周一會菜品打折,但都是限量又限時,不然沈鏡月這會兒把飯盒拿出來,總會有一兩個人像是發現爆炸新聞一樣把她破飯盒裏的菜跟個貫口一樣報出去。

現在清靜下來了,也方便刷題了。

老趙說的不假,分層考試很重要,因為跟不上年紀百分比的落後者就會被甄別到非重點班去,在別人身上還有下一次再來的機會,但沈鏡月不行,她沒後路。

被甄別就意味着她的推優福利會全部失效,一中的福利會變成壓她的一根稻草。

而且老趙會打電話給親屬,她不能讓奶奶為這點事情擔心。

沈鏡月拿起筆,注意力剛凝神,後門就被打開了。

鏡片後的眼神冷了些。

白離從後門進來就看到沈鏡月在位子上坐着,她是來拿運動包,現在體育館空着就準備去揮幾手看看拍子趁不趁手。

沒想到沈鏡月還在,她眼神就不住的往人那邊飄。

她心裏就像揣着了個貓抓板一樣癢,白離真想看看沈鏡月在幹什麽,她想了也這樣做了。

沈鏡月就看着白離哼着歌一點點的往她這邊蹭。掩耳盜鈴,她臉色僵硬的開始寫題,她就聽到白離對她飯盒的抽吸聲。

劃出一條輔助線,女孩沒被邊上分上半點注意,等會無非就是被大小姐嘲笑自己幹癟寡淡的飯菜,她早就習慣了。

白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素啊,一點肉丁也沒,比沈鏡月臉還大的飯盒裏面就一個饅頭,還不是白面的,反正她是沒認出來,其餘零零散散就是些被清水燙過的黃菜葉子。看着一點期待的欲望也沒。

白離想要是自己吃這點分量的飯菜,都不夠她塞牙縫的。又想到早上那幕,那麽多的東西讓沈鏡月那點小細腕拿,不是折騰人嗎?

她無意間瞟了眼沈鏡月手下的習題冊上,就這一眼白離就發現端倪了。

沈鏡月寫錯了。

白離沒想多直接伸手點在了那點灰撲撲的鉛筆印上,也沒管自己手指被染上的灰屑,她說。

“這裏輔助線不對了。”

沈鏡月看着出現在自己試卷上的手指,一看就是精細保養出來的漂亮,指甲圓潤,纖細的骨節處有點粉意,她就看着這根手指的主人在她粗橡皮擦過的紙面上蹭出了難看的灰色。

像是名畫的手指被人無端的潑上泥水,難看又髒污。

白離點着題目,覺得自己幹說要是沈鏡月不懂她不就沒有故意賴人家邊上的理由了嗎,也沒管沈鏡月的鉛筆只剩一個頭了,她拿起筆手勢有些艱難的開始劃線。

“你這裏思路都是對的,不過從這裏開始就不對了,應該順着這個線去用這個角。”

沈鏡月盯着那處,被指出的誤區是她剛寫下的,就在白離靠近她的那幾秒裏。

以前,這種低級錯誤她沒犯過。

焦躁感悄無聲息的開始侵入這片空間。

白離自顧自用筆也說了不少話,她歇嘴的時候發覺沈鏡月一直沒說話,畢竟是人家的東西,沒經過人允許就動手,氣氛有些幹。

她微讪,松開手裏的筆頭退開幾步。

“額,就是這樣了,你自己的思路是對的,我的那種你看着辦,反正兩種都是差不多的路子。”白離轉身她覺得自己也差不多去練習了。

“謝謝。”

清冷好聽的道謝聲從背後出現,白離有些驚喜,一回頭沈鏡月直直盯着試題看,好像氣氛的緩和從沒有出現過。

聽着後門被輕輕帶上,沈鏡月終于松了肩膀。

她看向卷面。

滿是規整的步驟,和之前黑板上的那兩個字一樣,數字符號一清二楚。

只是拿筆的一瞬間,淡然的女孩目光一凝的看向自己的筆頭。

短短的鉛筆頭還殘留着那個alpha的餘溫,手指貼合上去,那點本該不濃烈的體溫像是有了活路,沈鏡月能感受到自己整個掌心都開始回暖。

簡直和它的主人一樣纏人。

小拇指勾過那個“解”,沈鏡月面無表情的拿起橡皮,把第二種不同的字跡全部擦去。

和顧南意打球的時候,白離腦裏一直盤旋着沈鏡月的那句謝謝。

這是第二次,但這次可不一樣,完全是小美人的主動,一下午的課裏白離都在回味沈那兩個語氣冰涼的字節,她心情的好其實明眼人都發覺了,甚至林小果都回頭多看了好幾次,沒憋住問自己這個漂亮的後桌為什麽這麽開心。

“嗯?你怎麽知道我心情不錯?”

“蘋果女孩”指着她的嘴角,“從中午開始,你不是一直和我們笑着打招呼嗎?白離你是不是遇上什麽好事了,笑得跟中大獎一樣。”

白離可不覺得自己會這樣不穩重,她摸上自己的嘴角。

确實唉,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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