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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周末，白離難得沒吃完就離開飯桌，她坐在沙發上摁着電視換臺看。

白染也很自覺，她正準備直接上樓把最近的事務給處理掉。

沙發上的alpha輕咳了聲。

“過來，我找你點事。”

這個開口對白離來說太艱難，要知道那天後，她完全無視了白染裏外對她的殷勤，兩姐妹奇異古怪的氣氛就連張媽都私下關心過幾句。

但白染一個轉身就貼近，“什麽事！姐，我有什麽能幫你的？”

就連說話也像只興奮過度的燕雀，渾身都帶着雀躍感。

白離眼角抽搐了下，她最讨厭的就是白染這幅特粘的姿态。

雖說周圍人都覺得這是白染讨喜的資質。

尤其她那個缺心眼的爹，每次回國就和妻女膩歪很久，之前好幾次公司的事也都叫白染跑腿過去了，這父女兩是明眼上的疼愛和孝順。

不少人說，白家以後指不定誰真當家了。都是等級優秀的alpha，頭腦也不錯，但公司只有一個。

對這些，白離向來嗤之以鼻。

反正她最不缺的，就是錢。

但眼下還有求于人呢，她口氣不得不放軟些，“就你們那學生會招新什麽時候出結果？”

白染瞬間愣住了，她飛快的掩下臉上的不虞，如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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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新指标還需要看一下分層考試的最終成績，最後排名在年級前五十的就可以從預備裏轉正了，基本上就可以敲定幹部的名單了。”

“哦，做你們這幹部是有好處還是什麽，每次你們開完會不都好多人圍着，又怎麽回事？”

“入會的話，是有幹部津貼的。”

“多少啊？”

“一萬。”

“哦。”這下白離心裏有數了。

果然，沒錢難倒英雄漢。

“姐，你怎麽關心起這個了，難不成是這月零花錢不多了嗎？”看着氣氛不錯，白染口上開了個玩笑。

她面上笑但裏子就想探探白離是為誰的，可問題一出口，腦子“沈鏡月”三個字連着那日白離為她出頭的面容兀然就清晰起來。

白二小姐漂亮的眼睛盯着沙發上那人不動聲色的觀察。

果然她姐滿是不耐煩。“唉，我就随便問問，你不是有自己事情要做嗎，不忙啊？”

白染想，這就是趕她走了，剛才說話還和和氣氣的，果然是用完就扔，她在自己姐姐也就這點價值了。

那以後出了學校了？

過了會白離一擡頭，站着的人一動不動，她心裏的厭煩油然而生。

“行了吧，話都說完了你怎麽還在這，挪遠點，別擋我電視了。”

白染淺笑道：“好的，姐姐，那我回房間了。”

她最後一眼中的白離，一身寬松的白t和黑短褲。整個人像個貓一樣窩在沙發裏，姿勢顯而易見的放松，膝蓋以下白皙修長的小腿互相盤着，松闊的短褲被緊繃的又往上露出了些。

她和廚房間出來的張媽對視一眼，叫了聲人往樓上走。

分層考前的一周。

下午第一節課是英語，默寫剛收上去，老師就直接改了。

臺下人就看這中年beta女性的臉色在批到一張卷子的時候越來越難看。

這位教英語的說話總是陰陽怪氣的，講課和發成績單喜歡在桌椅間徘徊，她刺耳的高跟靴的聲響現在就停在了垃圾桶邊上，手上卷頁嘩嘩響。

“如果有人上課想睡覺的話，現在就趕緊睡，反正以後到了別的班上都是一樣的睡。”

“一路睡到十班去，高中三年睡過去也不錯。”

“你說是吧？沈鏡月。”最後三個字伴着拍在桌上的巴掌聲，沈鏡月一下就清醒了。

但她垂首彎腰爬伏的姿勢太久了，從午休到現在半邊身子早就麻了，昨晚她為家教的高一學生備課通宵了。

沈鏡月以為自己就是困。

但英語老師眼裏，這學生就是故意不坐板正的，抖着沈鏡月那張空白的卷子火大的數落起來。

“睡睡睡，就知道睡，啊？沈鏡月，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學習态度很有問題啊！默寫卷子空白的，還只寫個名字還敢交上來，你什麽意思啊？！對我有意見？”

班上有些人憋笑的趴桌上直喘氣。

那老師基本把那具瘦弱的身體都擋住了，從白離的角度看過去，她也只能看清不斷有個指頭一直戳着前者的肩胛，一戳桌上的身子就微晃。

眼看女教師的指節和沈鏡月低垂的眼鏡就差那麽一點了。

教室裏一道脆聲咀嚼的聲音，直接讓這中年女教師一個怒視回頭。

“誰！誰敢在我的課堂上吃東西！”

白離含着口中的硬糖，她漂亮的小臉讨人喜歡的笑着，只是看起來有些蒼白，“不好意思啊，老師我有點低血糖，得吃點甜的。”說着還把德文的包裝瓶子拿出來晃了晃。

“好，好，那白同學你吃吧，很難受的話要不要去一下醫務室啊？”那女教師的眼珠子轉着，她可是知道這個插班生可是學校大股東的孫女，和沈鏡月這種小垃圾可是泥雲之別。

白離虛弱的點點頭，“謝謝老師關心，我可以自己去的。”

女老師擔憂，“要不還是找個同學陪你去吧，你看你都站不穩了。”

白離咳了幾聲，徑直走到沈鏡月邊上，把多餘的人擠開，“不用這樣麻煩的，我讓沈同學陪我就好了。”

林小果一衆人就見着病人把指定作陪的沈鏡月一把撈起，健步如飛的走出教室。

醫務室，這次倒是有穿着白大褂的女老師在了。

看着走進來的兩人，有些瞪大眼睛，“你們是出什麽事了嗎？”

白離現在正公主抱着沈鏡月，剛才走到半路上她懷裏的人就軟趴趴的走不了路了，她本來還以為是小美人的投懷送抱，結果一往人臉蛋上一碰，沈鏡月嘴巴裏呼出來的不尋常的熱量直接把她跳躍的腦回路拉回來了。

——沈鏡月發燒了，這次估計熱度也不小。

白離一見到裏面有人，眼睛一亮。邊把沈鏡月往裏邊的床上送，說，“老師，你給她量個體溫吧，好像是發熱了。”

十分鐘後。

“37.7℃。”女老師看了眼溫度計，“我開點藥，先讓她先吃下去點，我給她批個病假單，讓這同學好好躺一會吧。”

沒過一會兒，那老師就接到個電話，把醫囑交代給唯一清醒的人之後，她就給病患拉上白色的床簾出去了。

偌大的醫務室就剩兩人了，一個躺床上小臉紅撲撲的，一個靠着床沿準備把藥喂進去。

手裏的溫水烘得白離手心暖洋洋的，她對尚有意識的病人說話，“沈鏡月，吃藥了。”

沈鏡月現在渾身都在冒汗，剛才路到半中的時候一股陌生的熱量就從喉嚨裏蔓延出來抓住了她的意識，所有的事情都模糊了。

好像有個聲音在她耳邊一直說話，然後她現在又感受到有人在搬弄她的身體。這種被人随意擺布的未知就讓沈鏡月心揪起來了，讓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別動我！不要碰我！別，不要！”

沈鏡月幾乎窒息，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為什麽連眼睛都睜不開了，這種看不見的恐懼讓她本能揮舞起雙手，淚水被掩埋在眼皮下岌岌可危。

直到醒來眼角幹涸了，沈鏡月也沒能讓它們流出去。

白離看沈鏡月的呼吸快喘不上來了，她剛準備幫人把領口封頂的拉鏈拉下來透口氣，然後床上的病人就開始奮力掙紮起來，她一時間被沈鏡月亂揮的手打到了眼角，讓alpha一下子倒吸一口涼氣。

她忍着眼角直冒的刺痛，趕緊把人半擁住，拍拍懷中被汗濕濡還打着冷顫的肩背。

白離有些笨拙的模仿起她媽媽小時候對她的動作，要知道白大小姐從來都是被人捧着的，即使是在任務世界裏也沒給任何一個人做過這種哄人的事情。

她一直都在為沈鏡月破例。

這樣想着，白離卻沒有任何不愉快，她抱着脆弱的少女，心疼人的也有種變态感的甜蜜，不可置否的是這一瞬間alpha對omega沒藏住的柔弱，那種奇妙的占有欲達到了巅峰。

白離輕哄着，“好了好了，別怕別怕，沒有人在的，好好睡一覺，睡醒了就不難受了。”

她一下一下輕拍着沈鏡月單薄的肩背，口中哼着沒調的搖籃曲哄着懷裏的小可憐一點點把藥粒顫抖着咽下去。

藥效起來後白離給人捏好被子，放淺呼吸聲湊近了些，她像是做鬼一樣把沈鏡月的眼鏡取掉，癡呆樣的盯着病美人的睡顏十多分鐘，然後隔半小時就給她換一次額頭上冷敷的毛巾。

呼吸聲平靜下來的那一刻，好似心靈也平靜了。白離真喜歡這種被沈鏡月需要的感覺。

她趴在枕頭邊，戳戳床上人柔軟的臉龐。

白離低聲嘟囔着，“也不怪我死掐我大腿肉把你帶出來了，你說說這工傷沈鏡月你得多感謝我啊。”漸漸的她盯着自己心水的女友模板臉簡直入迷。

但一想到沈鏡月那狗脾氣，她哀嘆，“要是你能永遠都像這樣軟趴趴的就好了，多可愛。”

這話是真心的，如果沈鏡月每天能見面對她笑一次，那她還怕沈鏡月冷冰冰的對她，這種疏離的态度越久，白離心裏其實也堵得慌。

忙活了半天自己背後也冒了一身大汗，白離靜悄悄的搬張椅子坐在床邊，就這樣她沒玩手機也沒聽音樂的看着床上的臉龐發呆，直到她自己也被夏意的和煦拉進了夢鄉。

白色透明感的圍簾被微風輕輕吹起，醫務室有種歲月靜好的靜谧。

被虛掩的門口被人輕輕合上。

床上發出細微的聲響，趴在床沿邊的白離眼一睜發現沈鏡月已經穿戴整齊的收拾床鋪了。

回教學樓的路上，已經過了放學的時間了，一下午的課兩個人沒有一個人聽到，白離發現走在自己身側的腳步越來越快，她慢悠悠往前踏兩步，沈鏡月的步子還是被她箍在了後面。

誰叫她腿長呢。

或許是這條路實在像長的沒有盡頭一樣，白離開始挑起了話頭。

“最近天氣好像不太好，你記得多穿點衣服。”

“現在是九月份。”

“快考試了，都要注意點學習休息度啊，要是一個感冒，不就糟糕了嗎？”

“嗯。”

行吧，行吧。白離發覺自己對上沈鏡月總是沒說幾句氣氛就被人終結的快，她又找了些話聊，沈鏡月聽着但再也沒了回聲。

真叫人洩氣。

走出學校大門的那一刻，白離才聽到了沈鏡月的聲音。

“耽誤你上課時間了，不好意思。”她一回頭，沈鏡月推了推她的眼鏡，一臉淡漠的，和她口上說的軟話完全是兩個極端。

哈，可愛。

“沒事，幫助同學嘛，很正常。”白離豪爽的笑了兩聲，等了會空氣還沉默着，好像沈鏡月追上來就是為了說這句話似的。

她有些失望。

“那你早點回去吧，我司機等我了。”

沈鏡月看着豪車遠去，“謝謝你”仍舊捏在舌尖。

這次，她沒能讓白離聽到這句道謝。

說不上來的情緒，但胸口就是悶悶的。

沈鏡月靜站了會兒，她轉身向着另一個方向趕去，馬上公交就是高峰期了，她得趕緊去上班。

要快。

回去後，白離才發現自己忘和沈鏡月說學生會的訊息了，不過她也不急。

現在說的越多越沒用，沒把握的事情就別給別人無望的期待，要是結果有百分之一的變動了，不說沈鏡月那邊怎麽看她了，她要真成了一個被殷勤沖昏腦子的傻子，她會先鄙視自己的。

這件事離板上釘釘差的臨門一腳還是得靠沈鏡月自己的考試實力。

但沈鏡月的優秀，毋庸置疑。

-

結果，沈鏡月先出事了。

白離和林小果從同一個考場裏走出來，還沒走出去多少步，從隔壁教室就跑出幾個男生，興奮的讨論着剛才考試中被抓走的人。

“唉，你說怎麽有這樣膽子大的人啊，這什麽考試都不知道啊，還敢作弊，真牛逼。”

“是啊，一個考場四個老師，前後都開着監控，不說我們這些男的了，那人一看就瘦瘦小小的，當真勇士啊……”一男生搖頭晃腦的惋惜起來。

“她當時被人抓出來的時候不是還說自己沒作弊嗎？我就在那女生邊上，被老師帶走的時候，不是還拿着卷子不肯放手嗎？”

白離和他們擦肩而過，她在人群裏搜索着，想找出那個熟悉的背影。

直到耳邊炸開了一個消息。

有個一班的學生從走廊奔來，沖進人堆裏嬉笑着呼聲。

“是沈鏡月啊，她考試作弊被抓了！她現在就在教導主任辦公室，好像主任她們準備讓她退學了。”

白離腳步一轉，背離着後面的喧鬧，她徑直向辦公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