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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白離有睡前抱着玩偶的習慣。

一個摟空，她就從床上跳起來，也管不上自己怎麽爬上床的，她朝外緊張兮兮喊。

“沈鏡月！你起來啦？”

聽聽，不知道的以為又是哪個惹了老婆讓人生氣半夜晚拖行李跑路的空巢老a一樣。

三秒沒回應，白離低聲草了聲，沒管裙角都翻到大腿根的春光乍洩了，光腳就往地上蹿，正好門從外打開。

“你在幹嘛？”

沈鏡月拎着塑料袋，她自如的看遍少女白潤的腰腹，指着窗戶一本正經道，“要跑路最好走窗戶，直通後門。”

此情此景太像被抓包了，白離漲紅臉滿滿的羞恥感，“我才不幹那種事！”

飯桌上這個alpha恨恨的咬着手裏粢飯團，沈鏡月看她好兩眼也默默不言。

直到她離開前囑咐的“把門帶上再走”，兩人都沒說上什麽話。

門關攏的剎那，白離立即跳出窗戶跟了上去。

其實alpha遠沒有沈鏡月想的低落，跑跳時的神态滿是種狡黠機敏的暢快感。

白離半道就恢複了，不過是故意揣着包袱裝高冷。

她早知道沈鏡月周末會去一家福利院當幫手，鑒于死老頭子一定在家裏的情況白離還是選擇跟上去看看。

一路的晴天高照，走出巷口，她沒看到水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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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腦清醒的白離還能想不通沈鏡月昨天的謊言嘛，淺淺低語“你也是壞透了。”

她哼着小曲坐上路口的出租，今早手機倒是能開機了，消息挺多的，白離給爺爺和顧南意回了個準信，閑雜人她全屏了。

“去福利院。”

“不過別超過前面那輛公交，慢點開。”

司機大叔發動了車子，心裏嘀咕着現在的小年輕玩法真多。

剛才也有個年輕的非要在他車裏幹坐半小時，要不是給了一千塊，說啥他也幹不得這買賣。

周末的路道不堵不擠，福利院也就半小時車程，掃碼的時候司機虛虛的在後視鏡裏看了眼，只看到一點尖尖的下巴。

白離下車，她看着眼前古舊的門牌號，好奇的繞着欄杆走，很快轉溜到一個能看清裏邊的位置，孩子的笑聲傳了出來。

她本來沒想停步的，但緊跟出來的是沈鏡月的聲音。

是溫柔的，輕輕的，像春日的風柔和。

白離往裏邊看，見到沈鏡月在一個小女孩面前蹲下。

她神色微微一愣。

女孩困惑：“小沈老師，怎麽了？”

被奶音叫做“小沈老師”的少女撚起女孩散開的鞋帶解釋道。

“小月，老師叫住你是因為你的鞋帶散開了哦，待會我們要做熱身活動，要是摔跤了就不好了。”

小月低下頭也發現了，她噘起嘴撒嬌。

“早上周阿姨幫我弄好的呀，怎麽辦啊小沈老師，我一直不會系鞋帶……”

“小月，你先看看老師是怎麽做的，很簡單的哦。”

沈鏡月的指尖在白鞋帶間緩緩穿梭，熟稔安慰起孩子的口吻耐心親熱，露出眉眼的omega是福利院最受歡迎的小姐姐。

沒一會兒，小孩成功了，驚喜的謝謝聲對着沈鏡月。

沈鏡月摸摸了小月的頭發，彎起笑眼，“小月是聰明的孩子，不是我的功勞，是你一定能成功的。好了，快去吧，小林她們也等着你呢。”

“不嘛！小沈老師你也一起來玩呀！”

孩子們一擁而上把沈鏡月拉過來。

白離目不轉睛的盯着暖陽下的那張笑臉，那居然是沈鏡月？

她産生了這個困惑，因為她從沒見過沈鏡月如此，收斂了所有的寒刺溫柔的像世界上的另一個她一樣。

白離輕壓住自己的胸膛，露出了苦笑。

這顆咚咚直跳的心髒，會不會是沈鏡月昨晚在她心髒上裝了定時炸彈，遙控器也被她握在了手裏。

不然她怎麽無法自控了。

看的越久，白離都開始嫉妒起裏面那群小崽子了，臉上一會笑一會壓眉磨牙的，掩埋在樹叢裏的攝像頭把畫面直播到了保安室。

殊不知她這種面部神經失調又站在福利院門口半天不挪步，反差是很大的。

尤其最近特別警戒外人的周阿姨和保安眼裏，他們看到白離，強烈的嘆息和惋惜浮現眼中。

多漂亮的孩子啊，怎麽小小年紀偏要往犯罪路上走呢？

白離正準備換個角度仔細看，一個強硬的力道拍上她肩膀。

男人怒道，“嘿，你個小孩，小小年紀怎麽不學好，盡學人偷偷摸摸的幹什麽呢！”

白離轉身看到一群人虎視眈眈的看她，她挑眉說，“怎樣，是沒見過美女嗎？”

保安搖頭，看人眼神也是迷途知返的勸誡，“小姑娘，你看你這個年紀就該好好上學的啊，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呢？”

白離失笑，“這裏還不許我參觀參觀？”

“20分鐘裏你一步不挪，一直瞪着我們小沈老師看！誰閑到無聊幹這種事？”

“承認吧！你就是那個跟蹤狂！”

白離想辯駁的，但細想下她确實幹了跟蹤的事。

自诩行得正坐得端的alpha臉上留下顆冷汗。

保安扯着人硬聲道，“走，跟我們去派出所，我們絕不允許你再去騷擾小沈老師和孩子們了。”

白離眼裏閃過無奈就如同她肩上的力道不斷加強。

還沒等她開始解釋，人堆中插入一個聲音。

“大叔，發生什麽事了？”

白離勉強的笑容垮了。

背後冷汗在這晨陽下，居然烘不幹。

沈鏡月尋着“跟蹤狂”的動靜走過來，想到ta對保育園做過的事情，厭惡敵意重新武裝住她的外在。

在看清的第一眼，沈鏡月湧上心頭的滋味太難以描述了。

她居然有種想對保安大叔道歉的沖動。

被圍拉住的大麻煩還在對她wink，沈鏡月面無表情的轉過臉。

白離一下就垮成了包子臉。

周阿姨解釋，“……現在準備去派出所。”

別吧，別呀……白離在心裏哀嚎着，她是不怕進局子的，但警察肯定要給她家裏打電話，最大的可能就是白染來撈她。

光想自己有個把柄落她手上，白離心裏慘淡的要命。

她使勁給沈鏡月抛眼色。

好在沈鏡月不好落井下石這口，“她是我同學，是我讓她來送個東西的，大叔你先放開她吧。”

白離拼命點頭。

保安趕緊松開人小姑娘的胳膊，“對不住啊，姑娘，我們最近太緊張了，你和我上次見到的那個背影有點像，也是這樣瘦瘦高高的長短發，我一時心急就……”

沈鏡月面色淡淡，“叔，不是你的問題。應該是這家夥一直在外面傻樂呵太奇怪了吧，她一直有點呆傻的，您別放在心上。”

白離尴尬的抽動着嘴角，沒敢作妖的出聲。

人群很快就散了，周阿姨為了表達歉意，很開朗的邀小沈老師的朋友一起進來參觀一下。

沈鏡月皺眉，“不是朋友……”

“好呀好呀！”白離把聲音直接壓下，眨巴着上挑的大眼睛，alpha擠在兩人間笑的蠱人，不管自己腰上被捏住的軟肉。

嫩臉上角角落落都是風情。

是一個頂漂亮的小年輕。

這種時候白離就和她爹一個德行。

周阿姨迷迷糊糊的就人拿了雙新拖鞋。

沈鏡月只好把人帶進來。

外人一不在，裝不了乖的大小姐就開始掉人設了。

“沈鏡月，現在要去哪啊，周阿姨可是要讓你帶我這個客人好好的參觀，你可不要別把我帶到哪個池水溝子裏做掉啊。”

身後的人喋喋不休，和昨晚那樣。

可惜沈鏡月最後的耐心早已殆盡，她又不是充電的換一天還能繼續忍着。

終于——“小沈老師！你理理我呗！”

白離被沈鏡月一個動作掐住下颌，她被人桎梏着往後倒，背部被壓在牆壁上，舌尖硬生生被上下齒尖夾緊了。

一碰就肉疼。

“再不閉嘴，我就讓你再也閉不上嘴。”

omega兇狠薄涼的語氣讓白離神經一緊，也顧不上自己生理上的痛了，眼睛瞪得圓圓的向沈鏡月，眼尾都垂下來了。

一看就是委屈的不行。

有人冷哼一聲，說完就松手往前走，整個脅迫的過程不足五秒。

白離看着那個身影，心裏困惑又帶點檸檬的酸。

怎麽就對她是真兇，就剛剛還對別人笑得像花一樣好看呢。

白離又摸了下自己兜裏的手機，有些惋惜。

“應該剛才拍幾張照片來着，失策了，大失策！”

保安大叔說的不假，這個alpha對沈鏡月在某些方面上，的确越來越變态了。

“還不快跟上！”

“哦——”

白離像個被欺負的小媳婦走進房間。

是個滿是孩子們的房間，不小的吵鬧聲在沈鏡月出現的那刻，幾個活潑的奔向了沈鏡月。

“老師，剛才你怎麽突然出去了呀？”

“對啊，我們把早操走做好了你也沒回來呢，是李老師帶我們回來的。”

“老師，我們很乖哦，大家在一起讀書。”

有人發現了呆呆站在外面的白離，悄悄的抓着沈鏡月的衣袖，問：

“她是誰呀？”

小月看着白離，懵懂的說，“這個姐姐怎麽看上去呆呆的……”

沈鏡月眼一閃即過了笑意。

頂着那麽多的眼睛，白離覺得自己血壓在升高，苦味從舌根底下泛出。

她尴尬，“要不，我就在門口看吧，我差不多也要走了。”

要知道一個道理，小孩真的是最世界上最莫名其妙的一種生物了，雖然每個人都是從小孩子長大成人的，但白離就是屬于那類搞不懂小孩的。

之前的家族大宴，她姑姑難得從海外回來，三歲的小侄女一到她懷裏就哇哇的哭，猝不及防給了她小阿姨一個暖暖的禮物。

她都被搞出心理陰影了。

沈鏡月把木頭人直接拉進來，指着角落的小板凳說，“你坐這裏，我要出去了。”

白離看着手上的凳子又看看孩子們，她想這就是放置的玩法嗎。

漂亮的人獨坐在光影交織處，一言不發的任誰也無視不了她的存在。

沈鏡月收回眼神，轉身離開。

她再回來時候隔着一扇門也掩蓋不了裏面的笑聲，孩子們好像還要更開心些了。

等喘氣穩定些沈鏡月才打開拉門。

白離和孩子們玩的飛行棋正起勁，大家都乖巧懂事，相處了一會兒她對小孩的防備心也漸漸打開了。

他們玩的很愉快。

白離臉上全是紅星星的貼紙，看上更傻了。

她聽到動靜擡頭，“好快啊，十分鐘你的事情就辦好了？”

沈鏡月沒理睬她，她對孩子們宣布了一件事情，“你們該睡午覺了。”

小月躺在床上迷糊的想，沈老師今天拿東西好快啊，明明以前從畫室回來就要好久好久呢，他們看完動畫片都沒回來呢。

隔開的另一個空間裏，沈鏡月在收拾書籍和玩具，飛行棋不是孩子平時玩的東西，一般它會放在最高的櫃子上面。

想想也知道是誰拿出來的。

沈鏡月墊了板凳，搖搖晃晃的準備把懷裏東西全部放進櫃子裏。

可惜她一米六出頭，櫃子比她高出太多了。

“還差一點……”

白離在後面，“要不我來吧。”

“不，用。”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倔強。

白離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個歪斜的腳凳。

果不其然，這個凳子不靠譜，沈鏡月踩空了，她身體瞬間往後傾倒，天旋地轉的彈珠落地聲清晰可聞。

意外來臨的時候大腦都是空白的。

沈鏡月緊閉住雙眼。

“唔！我的腰……”

不是地板，沈鏡月的身下有個活物在喘息，聽起來微弱的想要去世一樣。

她從白離的背脊上彈坐起來。

“你沒事吧？”

白離真覺得這句話是最近哪來的口頭禪嗎，為什麽她受傷之後總有人對她這樣說話。

“我去叫人來，你等我下。”

看樣子就要往外沖的意思，白離一下就窩在人家的肩頸裏偷偷拽起沈鏡月的袖子，但凡有點坐起的苗頭就哼哼唧唧的不說話。

看在沈鏡月堅持要起身的時候，連眼睑都是漂亮的alpha一下就擠出了幾顆眼淚。

“嘶——你別動，我腰有點，疼。”顫抖的尾音被委委屈屈的咬斷。

沈鏡月不自然的挪開視線，她雪白的脖子咽下一口唾沫。天殺的，白離這個讨厭的家夥每次有點事情就用她的臉撒嬌，好像什麽事情就會出個結果了。

事實上，她的心腸也一下就軟和下來了。

“那我給你去拿個膏藥，你先在這裏躺會。”

沈鏡月拔開白離的手指無奈，“就在邊上的小教室裏的櫃子裏。”

這話出口後白離才讓人離開。

貼上膏藥又是一頓折騰，好不容易完事後，沈鏡月看不見的背後某只小狐貍暗自竊喜。

白離揉着自己的腹部，韌性十足，她一直堅持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除了有效熬夜之外，她每周都要去一次健身房裏泡着。

她不必當肉墊的，不過要想讓沈鏡月心軟，苦肉計無論是什麽時候都是最有用的。

她出馬，再鐵的心腸也得給她軟了！

區區一個沈鏡月！

白離詭異的笑容讓趴在門邊的孩童困惑的盯着她看。

為什麽小沈老師一走開，她就要站起來跑幾圈呢？

好怪哦。

等下午休息的時候，白離搬着小馬紮坐在了沈鏡月邊上，她開始找話題。

“他們說的跟蹤狂什麽意思？”

沈鏡月在畫畫，聽見白離的問題只是淡淡的答。

“一件小事而已。”

“小事？小事可不會直接找警察解決吧，都在草叢裏裝上監控一直盯着，我可不覺得是個小事了。”

白離說的頭頭是道，不說別的她肩頭上被那保安大叔的手勁握的還挺疼。

她看出沈鏡月的無動于衷，又誘她說多點，“你看你家門口公交單行道，要是真有人有心想找到你，簡直易如反掌，不就麻煩了嗎？”

白離說了一大堆，沈鏡月平淡的表情不變。

“院裏大家一直很照顧我，警察那邊也備案了，如果發生什麽事，我相信警察。”

白離不贊同的眼神，“話不能這麽說，事情發生之後傷害也造成了。”

“雖然報警提前預防的意識很重要，但你可以……”

沈鏡月語氣犀利的反問起來，“那我告訴你又能怎樣？你是能幫我抓住人，比警察還快？”

這話咄咄逼人的力度真不小，語氣說的挺不近人情的，一般人到這也有點惱火了，明明是關心還不領情。

沈鏡月突然想看看白離的表情。

會是什麽呢？惱火，敗壞，還是傷心？

她看向對面，是一張平靜的面容。

陽光裏有塵埃圍着白離轉，臉上的絨毛軟軟的。

沈鏡月沒戴眼鏡，最近視線越發清晰了。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白離輕聲說，“你告訴我，我保護你。”

沈鏡月眼神一變。

omega看着這個alpha，是種脫離了本我的審視。

貓眼裏有一團黑郁，正午陽光落在少女們的臉頰上，依舊照不亮根深固蒂腐爛長出的枯花。

沈鏡月心想你能忍受到什麽時候呢？你對我莫名其妙的興趣又能支撐這段關系到什麽地步呢？

不知不覺，扭曲的種子已經發芽了。

“随你便。”

沈鏡月不再擡頭了，她畫着彩色的花朵和藍藍的天空，任由挨着她的那個話痨不斷的說話。

陽光斜撒進小桌面上，白離的困意越來越重，最後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睡過去了。

周阿姨路過的時候，她往裏看了眼就停住了拉門的手。

橘外人笑着，“關系真好啊……”

玻璃窗後面的小小方桌上，小沈老師給福利院難得的訪客輕輕搭上了毛毯。

回程的時候坐了公交。

白離跟着沈鏡月坐在她外邊的雙人座上。

兩眼昏昏沉沉的時候，沈鏡月把她戳醒。

下車後沈鏡月：“我要買菜，往前走那邊的路口是能打車的。”

白離知道這是給自己下了驅逐令了，她就故意裝着聽不懂，一起沒入人流跟在人屁股後面。

“我陪你進去呗，到時候我還能幫你提個袋子。”

“不用你我自己拿的動。”沈鏡月偏了偏肩頭被貼上來的熱度。

“你……”她剛要說什麽，邊上的人恰時的拉開了尺度，沈鏡月呼吸裏的淺淡的桃味更淡了。

omega抿了下唇，她悠悠的吐出一句，“你身上有鹹魚的味道了。”

“？！”白離眼瞪的圓溜溜的，她着急回頭看剛才路口擠過去的海鮮攤子，一下沒注意到逆流轉過來的大爺大媽們。

菜市場這個點真是高峰期，特價商品都是用喇叭喊的。白離耳朵簡直是被金屬重音樂的程度轟炸，頭都變得暈昏的。

就當白離要被人群沖開的時候，有人拉住她的手，把她往另一個方向上靠。

白離真被吓了一跳，她像只慌張的狗一樣，緊緊的挨在了牧犬人的身邊，直到她被沈鏡月帶出了瘋狂的特價區。

她才緩出一口很長的氣，帶着嬌嬌小姐的驚恐和嘆為觀止。

“這，這是菜市場嗎？”

沈鏡月“呵”了聲，懶得搭理邊上的傻缺。

然後，喇叭又響起的那刻，白離雙手立即扒拉住了她香香軟軟的心上人了。

“小沈老師，我就跟你走了啊，你千萬別扔下我哦！”

沈鏡月莫名其妙的就背上一段沉重的期許。

半小時後，白離像條敗犬垂頭喪氣的拎着食物穿梭在地下通道裏。

沈鏡月淡淡道：“我早告訴過你了，不要跟我進來的。”

一聽這話，白離就刺毛了，“你也沒說菜市場人這樣多啊，我以為就和超市一樣，為什麽一盒雞蛋都要靠搶啊，為什麽一袋大蒜也要特價啊？”

她看起來打擊不小。

白離的外套也被擠出了線頭。

沈鏡月看着白離身後垂落的小尾巴，她從兜裏拿出小剪刀，把那條被勾出來的線頭咔嚓掉。

白離毫無察覺的還在說。

沈鏡月大抵也知道她說的超市至少也是那種花銷一月工資的進口超市了，她沉默着在後邊走着。

沒一會兒，一前一後的，兩人走上臺階。

比她走快四五個臺階的人突然停下了步子，白離轉過身望着遠方。

背後夕陽籠着高階上的人，沈鏡月甚至能看清楚她臉上微小的絨毛，她小小的喘口氣問。

“怎麽了？”

白離擡起手，指向了她們身後的遠方，她突然說。

“這裏的夕陽很美啊。”

沈鏡月沒回頭，她看着那指尖，有光點在那人的指背上晃晃悠悠的跳躍。

終于像是看到了同一美景似的，她也輕聲附和起來，“嗯，是很美。”

風吹過，白離視線靜靜的下移，看着沈鏡月臉上的汗珠，這幾小時或者說是從第一次遇見開始，她在腦裏一瞬間順過了很多和沈鏡月的記憶。

她的心跳頻率開始快速起來，手心裏開始冒汗，也是一秒鐘的事情，她就做了個決定，要麽一敗塗地，要麽得償所願。

她總為沖動付出代價，同樣的，白離也堅信沖動能給她帶來好運。

于是她笑了，就是那種最稀松不過的笑容了，她手上挂着菜市場的廉價塑料袋，她的身上還是昨晚沈鏡月借給她的舊衣服，今天的白離一舉一動都有水蜜桃的味道。

“我今天經歷了很多事，很多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去幹的事情。”

沈鏡月屏住呼吸。

白離深情的看着她，說真的在沈鏡月身邊那麽久了，唯獨這一天她才真正靠近了這個人的心靈。她感動着，也不知道自己在沈鏡月眼裏的模樣。

眼前的這個人，沈鏡月已經沒辦法從白離身上找到那些高昂的代名詞了，除了那張漂亮如一的眉眼。

她不自主的問，“你覺得今天怎麽樣？”

白離眯起眼睛笑，“下次挑個人少的時間吧，菜市場不是還沒逛完嗎？”

說完她就對沈鏡月伸出手，語氣如以往的懶散除了一種微妙的試探。

“好了，快點過來，公交要來了。”

臺階上的兩人彼此深深的對望着，白離的手就那樣懸在半空，直直的對着沈鏡月的方向，她一句話也沒說，沈鏡月也沒說話。

兩顆年輕心髒的頻率跳的一樣砰砰響。

沈鏡月緊繃着小臉，她鼓足了勇氣想要說些什麽，可她看見那雙眼睛，她竟然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夕陽暖色的光柔光了亮晶晶的色彩，白離的下眼睫還在輕顫，濃密的像是自帶上了眼線的美。

風不知不覺停了。

白離垂眸看她，和昨夜那個雨夜一樣，她只看她。

被這樣凝視，沈鏡月堵在喉嚨裏的拒絕像被泡軟的魚刺一樣消化進了白離的眼睛裏。臉開始發燙，血液直沖脖子，環邊的桃味她都可恥的聞到了。

就這樣一個瞬間，破碎不堪的線頭似乎要斷了。

正好的夕陽被人形的陰影遮掩住，沈鏡月低頭看着地面。

她想要從腦裏零碎的找出另一個人的眉眼，但很可惜，她的理智送到她情緒面前的只有白離的眼睛，還不止，那個人的笑容，唇角，好聞的檸檬汽水味的信息素。

好像還有更多……

頭上一聲輕笑，“你看這天都黑了，我們還不回家嗎。”

沈鏡月破防了。

“你這個人啊……”

除了奶奶和媽媽之外，居然真的會出現一個人，一個和她毫無沒有血緣的人和她說“回家”。

白離滿足了她所有的遺憾和期待。

沈鏡月捏緊塑料袋，她想即使這個人屬于意外，那這個天外來物帶給她的巧合也未免也太多了吧。而且怎麽說，沈鏡月突然就覺得，孤獨這個玩意似乎沒有那麽可怕了。

兜兜轉轉了那麽久，原來還是你。

沈鏡月唇邊彎出純粹的開心。

白離感受着自己掌心的溫軟，她心裏的忐忑嘩啦啦的像煙花一樣，變成了星星回到了天空。

交疊的雙手一使勁，無視了誰的驚呼聲，白離等到懷裏的人站穩之後，轉過身看着不遠處的公交車站。

她決定要和沈鏡月走上最後一階臺階。

走出夕陽的範圍外，不遠處，有人哈哈大笑，“你怎麽臉紅成猴子屁股了？”

“閉嘴，這是夕陽照的。”少女羞怒的聲音緊跟其後，像是一次蓄謀已久的解釋。

下章告白，十章左右開始hzc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