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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六月結束,高考結束了。
七月初,白隽就以自己兩個女兒的成年禮為由邀請所有和白家交好,想要和白家交好的人來山上的別墅。
宴會最熱鬧的時候,白離坐在陰影處的沙發,整個人藏在角落裏,至開始到現在已經應付了不少得先對方掏名片介紹自己的各種生意人,企業家。
alpha頭疼的揉揉額角,她一直不習慣這種,要不是今天的角色是她必須在場的,白離自己早就躲到樓上的休息區。
“小白——”耳邊兀然有個柔軟的女音喚她,白離擡頭看見是藍越立即迎過去。
“藍阿姨,你終于從國外回來了啊,”白離喜悅的眼神觸到藍越身邊的女性,陡然變得愕然,她卡殼了,“你不是?”
視野中的精致妝容的美人對她溫溫柔柔一笑。
“小離,好久不見了。”宋瑜萱如此說道。
藍越有些驚訝道,“這是你瑜萱姐啊,是我大哥的女兒啊,小時候你們倆玩的挺好的呢,你那會兒很喜歡跟着她後面轉悠呢,走哪到哪都不肯放手,後來你走也哭着說讓瑜萱跟你走呢。”
“宋……”白離看着宋瑜萱,她恍然想起來藍家的長媳确實是姓宋。
宋瑜萱淡笑的開口,“姑姑,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七八年了,小離不記得這些都正常。”在大人看不見的角度,她對臉色緊繃的alpha眨眨右眼。
白離那時候腦子突然閃過什麽,只是太快了就像某種既視感,現在她只能友好的對這位漂亮的女明星現在高出自己一輩的宋姐姐握握手。
不管之前她和宋瑜萱的關系如何,至少她給自己的第一印象不錯,對這種溫和年長些的女性,白離還是很欣然交好的。
不過些許的寒暄白離就對宋瑜萱的印象更好了。
說話好聽有分寸,什麽內容她都能說道些涵養,又是藍家子孫一派的美人兒,白離被她說的話也逗得心情好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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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完還有些意猶未盡,雖然記不起來小時候的記憶了,就剛才這會兒和宋瑜萱的深入交流,白離就知道自己會和她處的很不錯。
這時,臺上突然打出一束光,白隽站在中央。
他咳嗽一聲,“這裏我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我已經為我的小女兒白染訂下了一門婚事!”
臺下有些喧鬧了。
白離不知為何開始心神不定,她撇過頭不去看臺上的白隽,随意拿起桌上一杯飲料喝了一口。
臺上的那束光一暗,在臺下的某一角驟然亮起,被光束籠罩的女孩神情驚恐的看着白隽,男人慈愛的笑着,“鏡月啊,以後我們就會成為真正的一家人了,白染以後就交給你了啊——”
沈鏡月呆住了,徹徹底底的呆住了,她感覺自己現在像一只被剃光毛的企鵝扔到了臺面上,那一刻憤怒和羞辱哪一個先來,她不知道。
她下意識去尋找另一個人的蹤跡。
藍越看清那個少女的瞬間,口中發出一聲急促的驚訝,向來儀态優雅的女人居然有了些許的狼狽,宋瑜萱和她站得極近攙扶住的同時也往沈鏡月那裏看去。
漂亮的兩姑侄都露出了如出一轍的驚訝眼神。
藍越扣住宋瑜萱的手,語含忽視不了的激動,“瑜萱,你看看是不是,像嗎?那個女孩,是不是!”
宋瑜萱眯起眼睛,“姑姑,你別着急,我們先回去通知爺爺吧。”
白離已不在原地了。
她從正廳跑了出去,一開始是跑,後來只能硬生生靠着毅力登上樓上,在腦子快被熱意炸了。
是個人都能看出她現在的狀态了。
當然白離自己也清楚的不得了,她該死的易感期居然這個時候來,感受着體內的變化,她冷汗濕透了所有衣襟,冰涼的空氣再換氣的時候全成了滾燙的熱霧,alpha躁動的檸檬味信息素已經具現到空氣,肉眼可見的水霧凝成了水珠。
白離真成了自走的信息素噴霧劑了。
不行,她得找個地方躲着,得先注射抑制劑,絕對不能再像兩年前那樣,不及時處理她就完蛋了。
臺下的騷亂好久才平息,等沈鏡月擠出人群,還沒找白染算賬,就看着這個人疾步走來着急的拽着她,“你看到我姐沒啊?從剛才開始誰都聯系不上她了。”
遠遠的,顧南意捧着手機也是一臉急迫。
沈鏡月也不聰明了,或許是看到了顧南意的反應,就決定三個人分頭去找白離。
她在二樓的樓梯口,順着那股檸檬味的指引打開了那間沒被鎖上的房門。
沈鏡月眼發紅的盯着床上的鼓起。
“白離——”她小聲的叫這個名字,仿佛下定什麽決心一樣,“我可以幫你。”
“給我滾出去!”白離痛苦的忍着喘息躲在被子後面,她管不得那麽多了,兩處腺體鼓脹的極為難看,衣服也被她扯開,被子是她最後一層防線了。
沈鏡月咽了咽口水,一步步走到床邊,她掀開了被子。
白皙的手臂拽着她往身下壓,幾聲小聲的抽吸,苦苦壓抑的桃味再一次被破開了。
也仿佛一切都被計算好了一樣。
緊鎖的門從外被打開。
“姐姐!”
“你對鏡月幹了什麽!”
白染驚詫恐慌的尖叫震動了整個別墅,不少人都好奇走過來。
白離腦子一震,她明白了,她什麽都明白了。
擠在門外的人在竊竊私語,“你感受到沒啊?”
“早聞到了,媽的,這味道…是真足啊…”
“啊,纏這麽緊了居然還不突兀。”
有人吞吞自己的的口水,空氣裏那種高契合的結合信息素味道對他們其實也是一種對忍耐的挑戰。
白離聽到了。
衆人眼裏,這個alpha居然擡手就對那塊軟肉凸起的部分用力一掐。
瞬間,那腫脹到危險的器官一下就被按掉了,那檸檬氣泡的alpha信息素開始減弱了。
但這種應激處理是極其不倡導的行為,因為從醫學上講如果不是專業立足點的話很容易讓脆弱的地方壞死。尤其是剛才才發散了高濃度的信息素的人,這種腺體深度破損的概率是很大的。
可白離不得不這麽做。
忍受着背後的目光,鞋子觸地的瞬間,她下意識又給沈鏡月掖了掖被角。
像是後腦被抽中一樣,白離低頭呆滞的看看自己的手,她苦笑她不解,她覺得自己真的賤。
為什麽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想着這人,還在為她考慮會不會被外人看到什麽,毀了不必要的清白。
那她呢?她怎麽辦呢。
門外人的目光如芒刺背,白離眨眨眼,她終于轉身面對那些了。
一開始在外人看來,其實只以為是撞破了白家大小姐的暧昧事,頂多以後笑笑就過去了,但沒想到白染的驚呼和白離的存在直接讓他們精神了。
看好戲的眼神流連在白離赤裸的腰腹間,眼中的心領神會和竊竊私語讓白離倍感羞辱。
門從外面被打開來的一瞬間,她就把邊上的被子全部堆在了沈鏡月的身上,從頭到尾的把人包起來,所以那些人進來看見的,只有她狼狽的樣子。
白離站的直,她把門口那些臉一個個看過去,像是一種尋找和确認,凄冷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了最後一張臉上。
那一瞬間,再多的怒火也一下被澆滅了。
果然……白離的拳頭緩緩松開,她好像是沒力氣了,又好像她又被經歷了一次抽骨,只是這一次對她動手的,是她自己。
“你們,就這樣恨我嗎?”
白離很小聲,她沒法子在外人面前質問白染。
她沉默着,只覺得好笑極了,這個局面。
她身後就是沈鏡月,身前就是自己的妹妹,結果就是這兩個人一個故意引誘,怪不得沈鏡月非要進來,一個把外人找來來看她的醜态笑話,合夥起來把她往死裏整。
即使是她,即使早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這一天來的時候,白離感受到的居然是那種似曾相識的痛苦,被背叛的滋味,唯有這個能壓死她。
白離佝偻下腰,重新坐回了床上。
眼前陣陣發黑,白離真希望自己還不如沉入快樂裏,索性徹底标記了沈鏡月或許她能好受點。可沈鏡月抱住她的時候,白離還是下不去手。
真諷刺啊…真是諷刺,她慢慢垂下了眼簾,生機動然的眼睛裏覆上了死寂。
明亮的房間裏,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氣血紅潤的看着眼前的精彩,只有被萬衆矚目的主人公,她的臉色白的實在不像活人。
似乎是易感期也順着主人情緒前所未有的低谷開始退了,順帶剝去了白離心底對沈鏡月最後一絲那麽個信任了。
突然,alpha歪着頭低笑下,後腰挨着的人體一動不動的,她不知道沈鏡月是昏睡過去了還是怕的開始裝死了。
她也不想管了。白離呼口氣,她開始冷靜的想後果。
這種被現場揭發的事情,可不是能輕易糊弄過去的事情,站在門口的那些人她都記得是誰,也是階層裏數一數二的大家,要是她拿不出表态,今後白家在圈子裏的威望和信譽都會受挫。
其實很明顯了,白染把她搞成這樣,無非是要她的繼承人位子,讓她好在自己面前直起腰了,白離很清楚她妹妹什麽心思,也是,八年來的怨怼和恨,再憋下去也得瘋了。
只是,她沒想到這些人都狠絕到這個地步上了。
“你說,我怎麽就這麽信你呢?”
這聲低語幾乎沒人聽到,沈鏡月也沒有聽到,可她有一瞬間渾身的熱意像是被她壓褪了,有股冷意凍得她手腳發麻。
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被自己alpha的信息素勾出的結合熱讓她快失去意識了。
沈鏡月想要去握白離的手,她害怕了。
可能是這個狹小空間裏帶給她的幽暗讓她什麽也感受不到,她下意識想去抓住自己一直擁有的溫暖,那是她最喜歡的熱度,大腦裏對漂亮張揚的alpha的渴望,成為她唯一想要緊緊抓住的東西。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也知道白染是騙了她。
可這樣一個她能為白離做什麽?沈鏡月捂着胸口的衣服,費力的擠壓着喉嚨,潮熱的異感讓她難耐又想吐,耳朵發脹的酸痛,眼睛也是。
她這個加害者躲在被害者給她營造的安全區裏,動彈不得,而白離,她,她一個人面對着外面,沈鏡月不敢多想了,她一想就心酸,一想就茫然,她甚至想不起為什麽要會答應要幫白染了。
對啊,為什麽她要這麽做呢?她為什麽要去傷害這樣一個溫柔的人啊。
沈鏡月無聲的流着淚,費勁了僅有的一點力氣把頭靠在白離的後腰,這層厚厚的被子像是困住了她,四面八方全是死角。
這個驕傲的omega如同被逼上絕境的囚徒茫然無措。
混亂的記憶,掙紮的糾葛,那些屬于她又不屬于她的外來記憶摻和着車禍後遺的刺痛在短短的兩個月裏把沈鏡月變得扭曲。
沈鏡月原本想的是白離的笑容和溫柔要成為另一個人的專屬了,那種像是淩遲的未來,觸及過的美好就這樣被剝奪,她的心就成了一片荒蕪。
但她還是搞砸了一切。
“對不起……對不起。”淚幹涸了又湧出來,omega蜷縮着一遍一遍的對着白離道歉。
她徒勞的歉意,讓那個直到最後也在信任她的人,如此無辜如此無奈的被外人惡意的目光刺傷着,記錄着,許多年後,這塊由信賴之人親手送進心髒的刺,只能被舊疤覆蓋。
這是永遠無法痊愈的傷心。
沈鏡月惶恐不安,可她依舊心懷希望,等待着奇跡對她的垂愛。
遲來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東西。
冥冥之中這個omega的幸運也早早就被透支了,在這個白染要毀她的一步上,她還是被白離保護了遠離了清白的非議。
要再多的,只有魔鬼能接受她的貪婪了。
悔恨和痛苦壓榨完沈鏡月的體力和精神力後,和那天跨年夜一樣,少女昏睡了過去。
白離站起來,把邊上的衣服一件件穿起來,她那種坦然的态度讓白染反而喉嚨吃緊的幹澀,為什麽和她預想的不一樣,為什麽這個人對自己的醜态一點都不在意。
始作俑者心裏大叫着不滿足,她想看的是,高傲的alpha被折損了一切惱羞成怒後的痛哭流涕,如果不是這樣,那她八年來的痛苦算什麽?!
白染死死的盯着白離,試圖從這個alpha身上找出一點狼狽和窘迫。
可惜什麽都沒有,這讓她嫉恨的眼都紅了。
為什麽!你都這樣了還能裝出這種事不關己的樣子?
白離扯扯自己的褲子,已經被拉的腰身也不緊了,她一站起來纖瘦的腰身根本一覽無遺。
怎麽辦呢?她到處望望,都不是熟人。
沒辦法,白離就指了白染,“去,給我換條褲子來。”
這幅無賴樣讓所有人都汗顏,也有不少想看白離笑話的人心驚起她的城府,她淡定自如的态度,要是換了任何一人在這裏,免不了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
白染沒動,白離就準備自己去換褲子了。
下一秒,從人群裏沖出來的男人,白隽狠狠的一個掌掴摔在她左臉上,一時間讓白離耳根嗡嗡響,她眼前也一黑似乎面前的這一切都開始模糊了。
她下意識想,太好了,最好這掌能把她扇暈,她完全不想清醒的受這一切了。
白隽這一掌打的是最重最狠的一次,他眼都冒血絲了,胸膛鼓鼓落落的,這個像暴怒的野獸一樣的男人,看得周圍人都下意識退卻一步。
白隽氣得臉都紅了,他殺氣十足的盯着白離,他現在恨不得掐死這個女兒。
要知道他把沈鏡月帶回家就是為了給自己治病的,再過幾年,他就要對這個omega進行永久标記的,而現在半路殺出個白離,這房間的高濃度結合的信息素和床上這種淩亂的模樣,如果說白離沒對沈鏡月做什麽,那巴掌他就讓白離當衆打回來。
“你個小畜生,你他媽的對鏡月做了什麽混賬事啊!”
這個男人又往白離身上踹了腳,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丢了白家風流大少爺的英俊和風趣。
白離倒在床邊看他,她其實覺得白隽現在像極了一個被嘎蛋的公貓,抑郁又暴躁。
這麽想着她反倒心情舒爽起來,可看的白隽又是神經直跳,指着人罵的力道更足了。
“你個孽女,她可是你妹妹的未婚妻啊,你怎麽敢對她有這種龌龊的心思!”
站在他身後的白染臉色扭曲了下。
白隽說的痛心疾首,“是不是我平時太寵你了,你在外面膽大妄為就算了,現在居然把那些心思放到家裏人身上,今天還是小染的成年禮,她一直念着你,結果呢,你就敢在這裏做出這種事情!”
“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白隽像是一個真正的慈父一樣,他的每個字都在痛心她的行為。
白離偏偏頭,她的眼神很冷,襯着臉上浮起的紅腫更加的吓人。
一時間白隽心裏都有些心驚于這個女兒的氣魄,氣得他讓後邊的保镖把白離壓走。
白離順從的被壓走,她一眼也沒看着床上的人。
她賭輸了,只能願賭服輸。
白離想着,果然黃賭毒沾一點就能要人命。
出了那扇門,無論是陰暗的還是有光照的地方,刺目的暧昧的各種聲音把白離圍繞個徹底,她聽得近點的,還有些alpha對着她的腹部曲線評頭論足的。
白離覺得有些好笑,就對着那個方向比了個小拇指,沒再去看那個臉漲成豬肝紅的男人。
顧南意趕過來的時候,簡直快要窒息,白離那樣桀骜的人現在滿臉潮紅的被人看了個遍了,她心裏又氣又怒,直接打落邊上要舉起手機拍照的男人。
她冷寒道,“別拍了,你是不是想坐牢子?”
男人看着她被激怒的背影,嘟哝着為什麽自己的未婚妻出軌了還這樣護着了?
藏在人群裏的秦信聽見了,眼裏閃過奇異的神色。
顧南意也只能擠到保安邊上,排開人群,把自己找來的被單一股腦的把白離包起來。
“小白,沒事的,那些照片絕對出不去的,我保證。”
她費力的要跟着這幾個身強體壯的保镖的步子,還要給白離遮掩住皮膚,顧南意一遍又一遍的保證,寸步不離的跟着她。
然後到了一間上鎖的房間前,白離笑着轉身。
“行了,就到這裏了你趕緊回去吧,別讓叔叔擔心,了。”她的聲音看清顧南意的剎那突然顫抖起來,“哎呦,我的顧老師,你哭什麽呀?”
顧南意緊緊抓着那只手只知道搖頭,她幾近失語。
白離也難受啊。
從小到大,她和顧南意有點相反,她很喜歡用讨巧的哭法解決自己想要的東西,顧南意就不會,她都是一步步的穩健的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健康又光彩,是師長親戚都喜歡的好孩子,好學生。
但現在這樣一個堅韌的omega哭了。
顧南意大顆大顆的眼淚滑亂了她的妝容,本來是為了好友才來的慶祝儀式,馬上的兩個月她們還計劃着去泰國,去意大利,去環球旅行的。
之後她就會去自己心儀的大學開始新一段的生活,但不代表她要和白離的人生岔開了,她迄今為止的一切人生階段都有白離的安排和有她的未來,但現在呢。
第一次這個冷靜自持的女孩,沒了絕對的自信了。
白離看着她,感覺髒腑像是也被酸化了,她以為她會哭,她安慰別人的時候又是那麽平靜。
“唉,沒事的,這人活幾十年不就是要遇上點風風雨雨的嗎?不就是被外人看了一圈嗎?我這個身體給他們看了,你也知道我臉皮的,怎麽會羞這個了。左右就一個失戀,頂多比別人慘了點,其實我也不痛不癢的,都一身滾刀肉了,我一個alpha能怕什麽。”
“好了吧,你先別哭了,”
白離扯着自己身上的被單,她也不管自己會裸露的皮膚,在顧南意的額頭點一點,她很久沒做這個動作了,難免有些生疏。
“不是還要去度假嗎?我可一直很期待的哦,你說的那些海鮮和風景我都沒看到過,機票錢可不能浪費了。”
“對吧,我們可是要要一起旅行的。”
顧南意看着她,沉默的點點頭。
疲憊之下,白離還是笑了。
她被保镖推進門裏,身後的鎖聲落的清晰。
白離被關了很久,估計有四五個小時了吧,她也沒餓着,時隔半小時就有人給她送吃的,就是從門下面的一個隔斷送進來,她吃完就能躺床上睡了,房間裏還有浴室,甚至衣櫥裏還有她标配尺碼的衣服。
但白離什麽也沒碰。
一切都是這樣的恰到好處,好像是有人專門為她打造了這個囚牢。
後來再醒過來的時候,她臉上和眼皮腫的根本吃不消了,那些被送過來的食物早就涼的浮油了,她的嘴巴火辣辣的撕裂的痛,白離摸摸自己的額頭,好像熱度也不低。
這時候,門下的隔板又被掀開了,又是送飯的。
但這一次,白離的眼睛亮了,她走到門邊,熟悉暖熱的清香讓她腸胃不自覺的咕咕起來。
她走回窗邊,低頭嗦了口米湯,這個味道她很熟悉。
她抱着碗一點一點的喝,把落下來的眼淚和委屈也一起喝掉。
是張媽做的,這也是她在這裏吃的第一頓飯。
又過了三小時,第一次,門鎖被動了,白離歪着頭靠在床邊看着走進來的人。
她咧着嘴忍痛道,“真是稀客啊,怎麽,白二小姐屈尊來我這裏,是想幹什麽?”
“送飯的已經管夠了,不需要你再來跑腿了。”
白染沒迎合她,淡淡的對着她說,“姐姐,這次是你輸了。”
白離神色一變。
白染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那張蒼白的臉龐混着幹涸的血,疲憊和怒火燃燒着白離的瞳孔,混成了非常豔麗的火光,這種不同尋常的,超俗的昳麗感讓她一度失神。
白二小姐笑了,她只要想着這個高高在上的白離是被情人背叛落到了這個下場的,她也只能笑了。
已經八年了,從見面她被白離踹傷的那一天起,白染早就發誓要讓白離也嘗一嘗她八年以來的恐懼和夢魇。
現在,白離這種激烈的情緒才是她想見的東西,傷損和痛苦成為白染興奮的調味料。
慘白燈光下的始作俑者慢慢靠近受害者。
“姐姐,你不用害怕啊,我可以幫你的啊,我們兩個人是姐妹,我不會搶你的家主位,還有爸爸那邊我都可以幫你去解釋的,只要你……”她猶疑一下,似乎是接下來的話有些驚駭世俗,像是為了美人害怕的體貼,白染皺着眉頭好半天也沒說出來。
其實她是在想提什麽要求,畢竟第一個,第一次,是馴服獵物的最值得注意的一點。
哪知白離先幫她撤下了最後一點的遮羞布。
白離看着自己面前的魔鬼,嗤笑着,“是不是只要我聽你的話,你就不會和我搶那些東西了?”
白染溫順的點點頭,“對的,姐姐你總知道我怎麽想的。”
白離聳聳肩自嘲起來,“錯了,我要都明白你想幹什麽的話我今天還能落你們手上?”
她笑嘻嘻的看着白染,“要真像你說的我是你肚子的蛔蟲,我可不想知道你腦子裏的東西,我只會把裏到外的把你啃的一點也不剩。”
“你信嗎?”
白染還是那副“唯姐是從”的模樣,乖順的很,“姐姐說的我都信。”
這把白離惡心壞了,她凝視着她,許久她對白染勾勾手指。
白染對那種撲面而來的氣息沒法子抵抗,她只能清醒的感受自己蹲在了白離面前,柔聲問着,“怎麽了,姐姐。”
白離笑了聲,她仔細打量起自己這個妹妹,視線緩緩定在白染光潔的額頭上。
然後——她迅雷一樣的伸出手,一把扯住白染還沒卸下的小領帶,把自己的頭狠狠的連撞上去,那兇狠的樣子讓白染多年後也心悸難受。
“咚——”
白離猝不及防的這一招,把白染打的兩眼冒星,她抽痛聲都呼不去,就覺得自己好像被劈裂開了,一屁股後靠在了一個木椅邊,眼淚嘩嘩的就下來了。
白染透過淚眼,她驚詫難以置信的看着白離,她不知道這個alpha怎麽還會有這麽大的力氣。
“你以為我要對你服軟了?再讓我看到你那種惡心的眼神,你就擔心你的眼珠子還在不在老位置了。”白離冷冷看她,舔了圈自己的唇邊,把流下來的鹹腥玩意混着恨一起咽下。
白染也恨道,“姐姐,你都到這地步了怎麽還這麽嘴硬,你為什麽不能乖乖聽我的,只要你說點軟話你想要的東西都能保得住,還有沈鏡月,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她,我也可以把她送到你床上來,随你怎麽報複。”
白染的話,那種再不掩飾的露骨的惡念讓白離氣得惡心透頂。
她裂開嘴,沒再管自己臉上熱辣的痛。
白離冰冷的,兇惡的怒斥起白染的歹念,“當初你來我面前,要不是你媽跪在我面前求我讓你進來,你能現在指鼻子瞪眼的對我說話,敢在我面前這樣叫嚣,白染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說着白離又諷刺她,“不對,你幹脆就叫白眼狼算了,一個不要臉的小三上位出來的種,你覺得自己會有資格跟我争?”
整整十五分鐘裏,白離變着花樣用盡了自己各種惡毒的語言詞眼侮辱她,看着沉默不語的白染,她心情是痛快了。
可心髒裏更深點的地方,她還是不解氣。
房間裏另一個和她血脈相連的alpha沉默着,接受這些對她劈頭蓋臉的怒罵。等到白離罵累了,白染就一點點的挪到了她面前。
她反倒安慰起來有些失落的人。
“沒事的,姐姐,你說我什麽都沒關系的,沒事的,我聽得很開心,你再多說點吧,我愛聽這些。”白染甜蜜的靠在自己的長姐身上,她深深的嗅了一口檸檬蘇打的氣息,簡直是讓人舒爽的毛孔張開。
“因為,你已經一無所有了呀。”
所以,你只能求我,跪在我面前,我就答應你所有的要求。
白染靠在這個人的肩頭擁抱着白離,她的心裏全是泡漲開的泡泡,她欣慰的細細的品嘗起這後湧上來的喜悅感,八年的恥辱和壓抑,在這一天她終于抓住了白離。
用這種讓人最感覺屈辱的方式,玷污到了白離的清白,白染沒辦法不心神飛揚,她摸摸白離的臉,心裏全是得意。
白離冷笑,倍感屈辱。
硝煙散去到現在,白染仍舊在回味剛才的一切,這個人染血的狼狽,曝光不及的恥辱表情,這些帶來的仿佛吸食的刺激讓她從頭到腳都發麻。
桂花的香味冒了出來。
白離一下子就冷靜下來了,她看着貼合在她臉邊的那張臉,血緣的相似和自己狗爹的種子基因簡直在她和白染身上一覽無遺。
“你在想什麽呢?別去想別人,現在掌控你的,只有我啊,我親愛的姐姐。”
白染陰冷如獸的目光死死盯着近處的雪白脖子和染血豔情的眉骨,她卡住白離的下颌,陰森的質問。
白離看她的動作,腦子裏閃過着白染那些突兀的過激和反常的怨,難言的一瞬間她終于明白為什麽白染要對她這樣了。
白離覺得自己快炸了,眼裏是深邃暴怒的紅,可瞬息之間那燎燒她心口的怒意一下又壓平起了。
其實沒意思的,她想。
“白染,你出現在這裏就是想标記我吧?”白離或許是太累了,像是随口一問,也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多驚駭世俗。
死死抓着她的手的少女悶笑着,甜蜜的摸上她的臉,嘆息一聲。
“姐姐,你才知道啊。”
果然也是瘋子。
白離斜睨她一眼,頹了句“你個小畜生,”然後歪着頭沉沉的仰後閉目了。
她不想交流了。
可白染還在說,“從小到大,姐姐你一直很仗義,對周圍所有的人都很照顧,有一次秦信就是晚出現十分鐘,你就說他又被人堵在牆角欺負了,然後你就抛下我拉着南意姐跑走了。”
她癡癡的笑起來,“可是啊,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很早之前就和你說了,你答應過我要帶我去買小蛋糕的,結果呢把我一個人扔在大馬路上,我身上錢全被你拿走了,那天下了大雨我就一直等到我媽到了蛋糕店,她一見我就瘋了一樣的抱着我哭。”
“你知道我回家了,看到你翹着腿吃着我的蛋糕,小臉紅紅的小嘴全是奶油的白膩,姐,你知道我在想什麽了?”
去你丫的,早知道當初就不告訴你媽讓她去接你了。
白離已經說不出來心裏的滋味了,人人都說,家裏是溫暖的港灣,療傷的聖地,白家偏是個毒窟,一個個的全是毒物,八年前把她媽害死了,今天她就被人搞成這樣。
她冰冷的看着白染,她臉上的笑讓白離不得不咬緊牙關,她絕對不能脆弱,絕對不能讓這些自私的混蛋玩弄她最後一點可悲的尊嚴。即使她的驕傲,清白,名譽,為人處世所需要的一切,在今晚都被毀的無藥可救了。她只要活着,就不會讓這些白眼狼的壞心思得逞。
白離被一點一點的勾勒着唇形,“妹妹”用力的壓着她唇肉,撩撥着她的口腔內壁,像是非要用自己的手親自讓白離露出一個像模像樣的笑容。
沉默了許久,alpha依舊是冰冷的。
“你現在猜到我想過什麽了嗎?”
白離:“你個sb。”
白染臉黑的一把掐住那張讨人厭的嘴,“姐姐你的嘴要是和你的腺體一樣老實就好了。”
虎狼之詞聽得白離臉抽動了一下。
空氣中的桂花味道開始在她的抑制貼邊緣動亂,白染渾身燥熱幹爽的體溫緊密的貼合在她手臂上,她要是再不知道這個白眼狼想做什麽,她就活該被騙死算了。
白離像是放棄了,呼吸聲也開始加重。
白染得意的勾唇一笑。
她剛要開口說些什麽甜蜜的話,下腹的一股刺痛讓她從白離身上驚愕的跌坐下來。
白離手上一把折刀,紅的吓人。
那是她從沈鏡月身上摸出來的東西。
當時她看着這個東西,白離就想,這刀,她們是準備讓她丢臉之外還想要她命了。
白離又不是傻子,也被人搞死過好幾回了,沈鏡月當初看她的眼神,壓根不是什麽良家小可憐的底子,要知道在學校那次,沈鏡月是真的動了心思要整那幾個混混的。
也對,要是不狠,她怎麽能把她搞成這樣呢?
“你個瘋子!”
白離偏頭躲過那抽過來的一巴掌,慢悠悠把手上玩意盤在手裏,心裏全是暢快。
白染恨恨的一步步跳開,白離擡眼看她,挑釁的把小刀轉了兩圈,血色的花在白皙的指尖都炫出一朵花了。
她“好心”勸道。
“你啊,要是不再去找醫生,再過幾分鐘就能趕着比你媽也死的早了。”
兩三秒之後,她又對快踏出房間的身影貼心的補充道,“對了,記得去打了破傷風啊,我可不知道我手上這玩意是哪裏摸出來的,萬一傷着你功能了,以後白家沒種對你也不好吧。”
白染的怒火更大了,但死亡的危險讓她對白離的怒火也抛之腦後了。
大門一摔之後,就只有白離一人了。
她坐在這個房間裏,這是白離第二次有了抽根煙的情緒。
她只是有些好奇,會是什麽味道呢?會比機油苦,還是有會烈火烤的肉香味?還是說比血的滋味還酸澀嗎?
她想不出來,因為到現在她滿腦子還是沈鏡月。但越這樣她的屈辱就越強。
白離痛苦的出聲,“我該不會是第一個被初戀搞成這樣的alpha吧?”
她真不想去回憶今天的事情,可一提沈鏡月,她就要想起床上的那張臉,柔美又漂亮,再過不久她就能長成很多人都喜歡的omega了。而且那個少女聰明,尤其能忍。
能忍到今天,忍過她對她的标記本能,忍過她為她所作的一切示愛,沈鏡月一切的屈辱就是為了今天,能讓她真正的心上人把八年來被欺辱的怨怼加倍的還到她身上。
這把不殺人的刀,在她身上見血了。
刀子上的血流進了她的拳頭裏,白離恍惚過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捏住刀刃的,她看着自己攤開的手掌,那破碎的傷痕,痛的要死。
那她又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軟弱的,難不成她真是個戀愛腦吧。
白離看看手裏的那把刀,頹廢的把它扔開。
她喃喃着,“一個個的真是牛逼啊,全員惡人,媽的,有這麽好的演技怎麽不去當演員,我得有多倒黴啊全蛇鼠一窩的被我碰上了,還tm都全來害我了。”
“絕了,真絕了。”
半晌,白離難受的把頭靠在後面的軟床墊上。
額頭好像又開始痛了,她一擡手粗暴的揉過去,剛薄膜合上的傷口又撕裂開了,白離瞧着自己沾着血的指尖,等到幹了她才晃晃悠悠的回神。
她全身上下好像都在痛,也說不出來哪裏疼,白離面無表情的發呆。
直到她後腦勺麻漲的要死,她只能揪着自己的頭發往牆壁上撞。心理痛苦帶來的苦澀和郁氣,讓白離擊打起自己的腦子,活像另一種怄氣的發洩。
她開始罵自己。
“你就是活該,早知道有問題還倒貼着給人當舔狗,活該被人耍,你一顆真心算什麽東西,就是一團別人都看不上的垃圾,你就是個傻逼,大傻逼,養了兩白眼狼,你還硬湊上去,你白癡啊,到底在想什麽……”
一拳就跟着一句自嘲。
寓言裏的農夫和蛇,她為什麽總是妄想着去捂化一塊冰?她壓根就不是沈鏡月的那百分之一的例外,她就是個蠢農夫而已。
她不被弄,誰被?
“媽的。”
她哽咽的吸了吸鼻子。
一個兩個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吧。
氣死她了。
鎖章也不改了,這章是很早定下來的,就是為了和一切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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