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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實驗室出事了。

不斷有omega對新設計的抑制環和抑制貼出現過敏反應，白離處理這事焦頭爛額，天天泡在實驗室裏幾乎幹不了別的，要不是給白老爺子通過信，又要鬧的和兩年前那樣滿城風雨的報警找人。

不過學校不知情，老趙實在是忍無可忍的通知她必須要回來一趟，因為缺席次數補不上學分了，這樣再搞下去白離又得留級。

她只好回去一趟。

兩人在辦公室裏說開，老趙一臉懵逼的知道自己這個學生搗鼓出好多牛逼玩意兒，白離順便把期末卷子考完，進班級收拾完就準備走人。

她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回來了。

好在這會兒是體育課，下周又是聯校運動會，幾乎沒人會呆在教室裏，所以白離難得落得一個清靜。

好在有顧南意出來送了她一路。

“要好好吃飯啊，早飯，中飯，晚飯一頓也別忘，你多久沒照過鏡子了。”

白離笑笑，捏着自己的下颌，“我還有雙下巴呢，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啊——”

顧南意盯着被可憐兮兮的揪起來的一層皮，皺起眉頭，“你別忘了醫院說的讓你按時吃藥，少熬夜，行了，別嬉皮笑臉了，你給我好好保重身體，別忘了我們還得之後去環球旅行了啊。”

話到這裏，她猶疑了下，“還有，沈鏡月那邊……”

白離拍着她肩頭打斷她，“好好生活的前提就是別再給自己添堵。”

“不是嗎？”alpha靜靜的盯着她看。

沉默中電話來了，白離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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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急促道，“白小姐，我們這裏定位的抑制環數據發生紊亂了，你現在還在一中嗎？”

實驗室的研發員飛快的吐出一串編號。

心髒咯噔了一下，這才白離聽到冷漠的聲音從她口中，“定位給我。”

她放下電話對顧南意聳聳肩，自嘲道，“看來還得和某人去告個別。”

那串編號，她記得，是她親自研發的，親手刻下的。

挺巧的不是嘛，她偏不想見到誰，冥冥之中偏有個意志讓她去見她一面。

白離一步步筆直的往天臺去，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腳步在變重，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通往最頂層的門鎖是開的，她扭開門鎖，沖天膩人的omega信息素味像終于得了個出口爆發開，鋪天蓋地的甜膩餘味讓在場的兩個alpha動搖。

十分鐘前——

白染幹澀着喉嚨，她眼充血的往天臺邊緣的鐵網上貼，“你的抑制劑呢？”

沈鏡月似乎聽不到她說話，整個人像剛被水裏撈出一樣，頭發濕噠噠的貼在臉上，她龜縮在牆面的陰影面，捂着脖子一臉茫然。

她脖頸間的抑制環從剛才開始就不斷發出紅色警報，嘀嘀嘀的聲音惹的人心煩。

白染暗罵了聲，她果真是個好學生，手機也不在自己身上，但看沈鏡月痛苦的樣子又不像是尋常的發熱期，她總不能真把人落在這裏，對受難中的omega置之不理，這裏的監控頭可不是吃素的，她大步上前去，掏出随身帶的噴霧洋洋灑灑的噴了一遍。

沈鏡月的呼吸顯而易見好轉，她意識似乎也清明了。

“抑制劑在書桌裏，高二一班。”她說的艱難，努力辨認着眼前的臉。

“白離？”

沈鏡月忽然說出這個名字。

白染身子一僵，怒火讓她的眼眸開始沉重，好歹理智還在她屏住呼吸低聲：“我用我的信息素引導你，你先冷靜點，你手機帶在身上沒，我打電話叫人。”

沈鏡月恍惚的點頭又搖頭，白染也不管她到底同意沒同意，桂花氣味散溢出來的那一刻，最開始omega圈養出的信息素一角被徹底激起防禦模式。

像被冷水從頭到腳的澆頭，沈鏡月開始掙紮。

“別過來！”

“不許碰我——”

因為不是，不是這個氣味——omega那顆小巧的被标記過的腺體也在發出抗議，負面狂躁的情緒開始推起沈鏡月的脾氣，這個女孩開始揮手拍擊眼前陌生的人，試圖阻礙陌生的信息素去覆蓋上一個留在她體內的淺薄檸檬氣息了。

沈鏡月突然開始絕望，太多負面的情緒在這個瞬間一擁而上，她緊緊捂着發燙的腺體，似乎這樣她能保護最後那點清爽的記憶。

白染不知道事态為什麽越來越糟糕，她用力按住手心下的突然發狂的人，掏出一管針劑，淡綠色的液體被打入沈鏡月的脖頸，這是alpha用的抑制劑。

她盯着沈鏡月越發蒼白的臉，但好在狂躁的omega信息素終于消停了。

白染肉痛的看着那管藥劑，這可是她花了好久才從白離的廢棄抑制貼上萃取的精華。

該死的，還是被沈鏡月用上了。

白離打開門。

桂花和桃子的味道如魚得水的結合在一起。

白離冷冷的注視着擁在一起的兩人，看着白染摘下那個受損的抑制環，看着她細聲細語的問候，看着沈鏡月溫順的姿态。

她以為自己會憤怒，和那次抓後院幽會那次一樣。

可是什麽都沒有。

心髒一如往常的跳，手腳是溫暖的，沒有一次她如此清晰的認知到自己對沈鏡月已經失去了感覺。

她無法和一個不坦誠的人在一起。

白離關上了門，把一切關在了身後，大步往前走。

沈鏡月模糊的淚眼看着門口，她心裏呼喊着一個名字，她明明已經感受到了另一股alpha的氣味，可是白離只是站在那裏，看着她，冷眼看她被折磨。

她被舍棄了。

白離走的悄無聲息，她走到太陽下面，是一個大太陽天，暖意灑在她後背，天還藍的一塌糊塗，看樣子下周的運動會會如期舉行。

操場上有喧鬧聲，很燦爛的笑容讓白離的眼睛不自覺往那裏看，籃球場上一群熱血的男孩你争我奪的搶籃板，那些揮灑汗水的浪漫的青春，白離看了很久很久。

有一刻，她突然醒悟了。

其實沒有什麽好難過的，不過就是分手而已，又不是你死我活的殉情，她才十八歲，人生大好的光明路可以走，就算現在自己有些挫折，那一個人活着誰會沒挫折呢？她好歹吃喝不愁順風順水十幾年，去踏一踏坎坷沒什麽不好。

這都是人生。

白離捂着臉笑起來，肩膀顫着肩上耷拉下來的長發，她已經很久沒有去剪過頭發了，時間太忙，事情太多，太多心思花在沈鏡月身上了。

明明每個人是應該為自己活的。

她怎麽變得這麽狼狽了。

“我可不是什麽優柔寡斷的人。”白離拍拍臉頰，她頹廢的雙眼時隔多少天突然煥發出一種神采，顧南意說的精神氣居然以這種方式回到了她身上，真是唏噓。

不喜歡了就趁早斷。

這個念頭騰升起的瞬間，白離就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機。

删除好友，删除電話，所有的聯系方式拉黑，一起拍過的照片處理掉，那家裏那些不屬于她的部分也得寄到沈鏡月手裏。

所有事情安排的一氣成呵，似乎她本該早點這麽做了。

白離那晚久違的睡了一個好覺。

似乎心情通暢了，日子也會好過起來，實驗室的産品難題也一下子就被攻破，甚至為下一款全新的抑制貼有了大推動。

所以白離回到學校選擇參與五月底的運動會。

一中的聯校運動會向來陣仗很大，那一天也是一中對附近的幾所高校開放校門的日子，所以從一大早校門口的人就比往常翻了幾倍。

學校門口簡直水洩不通，秦信好不容易堵到顧南意。

是了，他又來那招，衆目睽睽下對人示愛。

顧南意終于端不住笑了，“秦信，你腦子的水要是自己倒不幹淨我可以送你我哥那，帶你練練倒立。”

“可是我真的好愛你啊！南意，給我一個機會吧，就算讓我試試也好啊，只要你點頭，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買！”

秦信自诩深情實則讓自己的人開始起哄鼓掌，周圍的人也開始被帶氣氛，看着顧南意微變的表情，秦信勾唇，暗自得意。

他磨了都半年多了，要不是看在顧南意和他信息素契合度不低的份上，他也不會就盯着一個女人。

“哎呦，秦少大駕光臨怎麽又不提前說道說道呢——”

一個聲音懶懶散散的喊着他名字。

男a臉色一變，知道是煩人的家夥來了，秦信幾乎咬碎牙，白染那個家夥不是說好的給他挪出注意力，只要白離不來，他說不定能成。

“白離你來了啊，”秦信皮笑肉不笑的轉身，他攥緊了手裏的玫瑰花，紅的嬌豔欲滴的鮮花勾到了白離的視線。

她立即冷笑，“上次我不是和你說過嗎？用這種手段去追求你覺得你很聰明？”

“我不知道這和你有什麽關系？你不是和你那個小女友熱乎的很嗎？顧南意的事情你管不着了吧！”秦信微眯起眼，“還是說，你想腳踏兩條船，怎麽，什麽時候你開始和你爸關系好起來了？”

顧南意臉色微變，忍不住道，“你別太過分了！”

最近圈子裏風言風語不少，秦信恨不得現在抓住機會多給白離削兩記。

白離盯着秦信，他似乎是要表現那種潇灑，可年歲和閱歷才是一個男人最好的西裝，所以這半大小子的做派只是嬉皮小鬼的半吊子。

又一個白隽，不過秦信這個頂多是流氓，學不到白隽半分的風流。

在場圍觀的人雲裏霧裏的，誰也沒想過是白離哼笑着，她說起這話雲淡風輕的，“我和沈鏡月早分了，秦信，你消息越來越遲了。”

這句話直接被好事者推上了校園論壇上。

鋪天蓋地的消息，有知情的，一無所知只對白離有影響的，一時間“白離分手”“白離沈鏡月”迅速成為八卦者口中的談資。

學生會議室。

沈鏡月站在窗口看着論壇上不斷跳動的信息，烏黑的眼睛如一潭死水，照不進一點光。

白染附耳低語，“你看到了吧？她說她坦白，誠實，實際上呢，她連自己訂婚這種事也瞞着你。你覺得我姐姐她很好，是！她只要好心情一上來就誰都看順眼，但白家人都是骨子裏的自私，你看她不就什麽也不告訴就和你在一起了，我太了解姐姐了，她就是個只顧着自己好才不會管別人死活的人。”

她毫不在意的把自己也攤開來，讓沈鏡月知道她的不懷好意，可無所謂，對于白隽來說，無論是她自己還是沈鏡月，都是能随手扔掉的玩具。

沈鏡月不說話，她打着冷顫，但白染還是聽到了驟然加重的呼吸聲。

白染下了最後一劑猛藥，她聲音驟然軟下，“那麽，幫我一把吧，沈鏡月，我能給到你想要的，只要你幫我一把，你還記得吧，是她欠我的，我只是想拿回我應有的東西。”

她用那兩年的交情去逼沈鏡月，說實話白染沒把握去琢磨沈鏡月的思路，畢竟這個人也是個把牙齒往肚裏咽的死腦子，所以白染不把話說全，人人都在求活路，她和母親的活路只在白隽一人的手裏，這男人就是一條毒蛇，她和她姐之間只有一個能自在，那為什麽不能是她？

樓下人的起哄四五樓的人都被吸引的探出腦袋來看熱鬧，不少一中的人已經不懷好意的擋在秦信的面前，不讓他去找白離兩人離去的背影，秦少臉色鐵青的當衆摔了玫瑰。

沈鏡月看着那花瓣雨，突然覺得有些刺眼。

她又想起那天巷口的聲音，她已經回不了頭了，沈鏡月反複告訴自己。

一天，白離睡醒就打了個噴嚏，腦袋發脹的很，她無精打采的起來吃了點東西。

手機開機，一串的震動差點沒摟住手機砸地上，白離給顧南意回了個電話。

她開口就帶着鼻音，“你在哪兒，我要去老吳那裏。”

老吳是圈子裏的，開了個酒吧，平時都是清吧的性質，白離和顧南意偶爾去那兒坐坐，有人準備成人禮開在那裏，就是今晚，白離難得想去湊個熱鬧。

到了那裏，白離就縮在沙發一角看別人，一直有不少人往她身上湊，都被她無趣的推開了。

她想找熱鬧，但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直到門口被人闖進，沈鏡月居然出現在這了，白離想都不用想是誰帶來的，她見到她就邪氣的擡了擡手。

“喲，三小姐怎麽還來這種地方，別到時候廁所出口都分不清在哪。”

白離一臉惬意，可是這裏是酒吧，沈鏡月久違的怒氣又被挑釁起來了，她盯着那些不老實的圍在白離身邊的男女，渾身冰涼可腦子那塊尤為的熱。

沈鏡月厲聲：“你給我出來！”

半拉半拽的，白離頭重腳輕的，被盛怒下的omega這麽一拉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地上一個不知道誰扔的酒瓶絆了一下。

兩人幾乎要疊身的瞬間，alpha歪身笑呵呵的躺倒在另一個姑娘的懷裏。

白離臉浮紅的從兜裏掏出一張卡就往人胸前塞，“去，去多拿點酒過來。”

“我請客！”

她越是這樣，越讓沈鏡月心軟難澀，她覺得眼前人是如此陌生，剛才那個爛醉的左擁右抱的人，居然是白離？

她難以想象，她不敢相信，她以為是白染的胡謅，可是她被帶過來的時候還懵的，車子停下來沈鏡月也不信，但一路被帶到這裏真正看到一臉迷醉堕落的白離。

沈鏡月憤怒至極。

白離盯着她，要數沈鏡月哪塊最讨她得意，就是眼睛了。水汪汪的黑亮的大貓眼，她以前想養過的貓，那只小小的，親人的，可惜後來不見了。

沈鏡月就和那只貓一樣，養不熟的。

有人看不慣沈鏡月了，趁她沒注意一桶冰桶從她頭上倒下來，

周圍人哄笑着，沈鏡月紅着眼一動不動的盯着白離看，不一會她的嘴唇開始發紫，但沒有一秒，沒有一秒白離的眼神變過。

她看她就是陌生人了。

終于，沈鏡月最後一絲期待也被澆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