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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在那麽個瞬間,白離篤定沈鏡月會爆發些什麽,怒意會從她冰冷美貌的缺口傾斜出接着場面演變成失控,她清醒的琢磨着沈鏡月那雙看不清顏色的眼睛,可下一陣冷風飄來,那個遲遲的瞬間也沒來到。

沈鏡月不過來也不退後,她緘默的站在原地。看來是記吃了下午的教訓,明白了信息素壓制對一個omega有天然要害致命摧毀力。

那是好事,白離心想,她拍上光潔的脖子,酒精的熱意已經消下大半了。

或許是晚來風急的寒意夠勁。

忽然沈鏡月對上宋瑜萱的眼睛,她勾動着紅唇,“姐姐,馬上要下雨了,還不回家嗎?”

宋瑜萱端笑回望,她站着靠前也就擋了沈鏡月越過她的視線,“剛和朋友一起吃了飯消食散步,這麽晚了你不回去爺爺又要擔心你了。”

沈鏡月似乎笑了,白離只能聽見她乖巧說了聲“好的,姐姐你也早些回家吧。”

黑霧霧的雲層躲在夜色,一一浸沒了沈鏡月的肩,她烏黑的頭發,她眸光閃爍的眼睛,她的氣息完全從這裏消失。

沈鏡月離開了。

白離很快就和宋瑜萱道別了,婉拒了女人再送她一程的憂慮,自己迎着風走了一段月色下的徘徊,徹底酒醒後她也想起剛才那桌的錢,雖然很久不進檔次高的餐廳,她大致還是明白花銷不低的。

和宋小姐加上微信後,她轉出一筆錢。

收到回複的時候,白離已經找到了落腳的地方,她吹幹頭發坐在沙發上。

窗戶透進冷風,她站起來去關,就看到樓下沈鏡月身形單薄的靠在她的車邊,嘴邊一根紅點星星的煙綿長往邊上飛。

白離沉默了,她覺得這有點可怕了。她摩挲着手機思索,冷硬的手感讓她長呼一口氣。

後來的夜早就循着晚風的冷,雲層陰暗緊密的壓過來,雨滴一滴滴的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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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傾盆寒徹的雨夜降臨了。

雨打玻璃窗,劈啪作響,白離靜坐在沙發上眼神空無沒有焦點,她和時鐘的走針比誰更能熬過這長夜。

系統冷不丁告訴她,【沈鏡月沒帶傘。】

白離不動聲。

【她溫度一直在升高,現在不是她的發熱期。】

白離明白系統意思。她偏不被動搖,這不是她該管的事情,沈鏡月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憑什麽她還要為了別人的冒犯負責任?

一刻鐘後,【人暈了。】

沈鏡月被胃痛疼醒的。

恍惚了幾秒,她頓感到自己渾身也在發燙。

額頭一片冰涼涼的,她無氣力的去夠那塊濕毛巾,身下溫暖的觸感是沙發。

驟然暈過去的理由她大概有數,胃病也是常客。

年少時期的病弱體質是厚實的隐疾,這五年來有很多工作,很多斷不掉的工作,忙的她世界只剩下工作,應酬,心理治療三點一線的生活,白家是個難啃的龐然大物,要不是大學那四年劫了白隽私下的走私,又用攝像錄下他在那晚闖進來想标記她的罪證,意外被藍家找回,藍家老爺扶持疼惜她,沈鏡月清楚這不是對她的喜歡,只是自己那個早亡的親爹是老爺最寵愛的小兒子。

愛屋及烏罷了。

她不讨人喜歡,沈鏡月自知。

“……白離。”

omgea對着接水出來的女人遞去渴求的眼神,只是一瞬,就被主人混着滾熱的鼻息咽下去。

白離沒看見似的走過來,她靠近到了沈鏡月極近的距離,把人拎起來,剛開封的礦泉水瓶口壓緊沈鏡月沒了唇色的兩瓣冷白,她把水塞到她的嘴裏。

沈鏡月吞咽不及,水滴子一串就淌濕了她白襯衫的飽滿上,黑色的胸衣影影綽綽的顯影。

白離脫了她的外套,濕冷厚實的衣物砸到了浴室去了,她不想自己沒有沙發坐。

瓶口挪開,沈鏡月蜷縮在沙發尾掐着自己的喉嚨口咳嗽,聲音不響,細細輕輕的像小鳥啾啾的聲音,過去五年沈鏡月情商沒長進,她執拗的死腦筋也是一如既往。也要不是白離再從房間裏拎着毛毯出來,她都不知道沈鏡月咳嗽的快窒息了。

Alpha把毛毯放在她肩上,遠遠的白離看着沈鏡月緊抿着嘴巴咳嗽,看着她痛苦的眉眼,聽着出現在走針之外的動響。

沈鏡月第一次被人壓在學校裏欺負也是這樣的。

她沒心軟,有的只是對弱小的同情,所以白離提醒她,“桌上的水是你的。”

沈鏡月掙紮再去夠着喝,擰緊的瓶蓋讓她手哆嗖,女人的臉發白,耳根又紅的像是要融了那枚小紅痣。

白離接手的時候心裏還想要是被明陸或者是沈鏡月公司的下屬看到,沈鏡月的薄情冷面會散得一幹二淨吧。

如果是這樣,她還是能可憐沈鏡月一二的。

哪知沈鏡月是個得寸進尺,順着杆子就往上爬的該死,白離剛起身外套毛衣下擺就被拽住。她眉頭一皺,愠怒道,“松手!”

這可是蘇珊大媽給她織的毛衣!

白離去扣沈鏡月的手,沒想到剛才還擰不開瓶蓋的女人手勁在此時死勁的很。

她嚴厲的去盯攀上自己的人。

沈鏡月眼睛渾濁,至少比她滿臉通紅的狼狽好多了,可商場沉浮的人怎麽會不抓機會,雖說她的身體不适是真的,嗆住也是真的,她的訴求渴望自然也是真的。

發了混的女人丢開白日僞裝的清高,如今朦胧着眼哀求道:“別走了,白離,留在我身邊吧。”

沈鏡月知道自己此刻肯定是卑微又難看的,她還是止不住去貪婪,這麽近的距離沈鏡月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去夠一夠,她會失去很多,直到一無所有。

熱度席卷到了發痛的腺體,出于omega的本能,出于對潛意識的信賴,沈鏡月只能在茫然裏主動循着舊氣味去貼緊。

沉默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緩緩的,一字一頓的,白離垂眸映出女人薄情熱意扭曲的情态,“那你當初為什麽留不住我呢?”

啊……

“我知道,我知道的……”omega喉嚨發緊的地方爆發一聲短促的,破碎的哽咽。沈鏡月強壓着這些無用,她越過她的肩頭,視線四散的泡入夜色裏。

“是我是錯的,我絕對是錯的,我想補救的,合同是假的,只要你留下了,我什麽都能做的,那些事情是我……我對不起你,對不起……”

沈鏡月的聲音開始扭曲,她掩不住自己的哽咽了。

翻來倒去的話,這個omega日夜的形象太過差異化,誰能信這是不是她又一環的僞裝呢?

“……放手。”Alpha聲音冷下來。

毛衣的力氣還在往下墜。

白離突然開始生氣,壓制在胸口的怒火是有跡可循的,她明白這是因為從回國開始沈鏡月對她行為不端的不自覺,是沈鏡月對她圍追堵截的厭惡,是發現沈鏡月對她還觊觎的直白。

想想這一切,她如何不感到憤怒,那刻舊時年少積郁的記憶往前兇神惡煞的翻滾過來,壓住了白離這五年來的修養,壓住她最後一點心軟,斑駁的色塊閃過,她眼前閃過那夜衆人裸露的眼神,軀殼上的幻痛頭一次蘇醒。

白離氣笑了。

“求你行行好吧,沈總,你都把白家給掰了,能吃下那麽多資産也沒見你良心不安吃不下頓啊,你都是高高在上的!正兒八經的藍家三小姐了!又不是什麽委身在誰身邊的一條狗了。沈鏡月,你能別老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了,咱們早就一拍而散了!就是誰也不欠誰了!我不想去追着那年陳麻爛谷子的事了,你以為你想幹嘛?反過來再來追我一頓啊?!你說這些破事怎麽從你嘴巴裏就那麽新鮮呢?”

一連串的戾氣爆發完,那股餘味讓白離都愣了,這幾年她自己都沒聽過這樣刺激的口吻,這麽的得理不饒人。

她開始有些眼澀,又暗自賭氣為什麽這樣的時刻會被沈鏡月調動起來。

白離徹底掰開那只手,索性冷笑:“怎樣,你再待下去指不定我兩有一個可以過頭七的。”

沈鏡月沒說話了。

白離走到沙發另一端坐下,胸膛一起一伏的平息着怒火。

她的衣領口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這樣設計的,稍微動一動連着她脖頸間的鎖骨就會全部露出來。

骨溝雪白的膩色,一枚黑痣小巧的綴在中央,Alpha又習慣閉眼冥想,冷淡清遠的氣息又是那樣的不一樣。

在不開燈的房間Alpha膚白的幾乎驚人。

過了小會兒,白離沒聽到耳邊動靜,不耐的提醒,“沈總,你到底聽到我的話沒,我說了我不歡迎你。”

Alpha的厭煩就在耳邊,沈鏡月的視線從那塊雪白上移開,她烏黑的眼珠不知何時恢複了清明,像是那個死盯着別人鎖骨不放的奇怪女人不是她一樣。

她撐着沙發的背墊,一點點的艱難的從沙發上坐起。

這點動作也讓omega呼吸疲重了很多。

沈鏡月體面的理了理自己的襯衫,把不該有的皺褶全捋平了,把毛毯疊好,走到門口冷靜克制道,“多謝你的幫助。”

然後是門被輕輕拉開的動靜。

白離再睜眼,她看到沈鏡月拿走了那瓶水。

她疲倦的捏捏眉間軟肉,剛想松一口氣。

門口一聲不輕不重的響,門被重重的帶開。

把白離驚得往沈鏡月離開的方向瞧去。

這一次她實在是啞口無言的。

因為沈鏡月又倒下了,一步都沒有跨出這個門,就倒下去了。

這算什麽?

與此同時的另一間卧室。

好友揶揄:“按你這麽說,你那個小朋友回來了你還不趕緊套牢人家?”

宋瑜萱淡聲,“只是朋友。”

電話那端的人不信,只是朋友有必要打着跨國電話,還一打就是兩小時,一半多時間都是在講人家的好事。

沒想到宋小姐居然真的開花了。

不過到底是誰啊,不知道名字只聽着印象就感覺是個乖的性格,宋瑜萱好這口?

好友唔了聲,好奇,突發問:“她很可愛,是嗎?”

“嗯,我認為她很可愛。”

她這麽說的時候,眼裏的軟和讓人想起金黃如麥穗的太陽,又像了鄉間不斷的透徹小溪,是有溫度的眼神。

挂了電話,宋瑜萱擡眼望向窗外雨後洗得透亮的月色,再一低頭,她溫柔的眼神注目着不變的聊天頁面。

哈哈,勸人學電影死路一條,還是趁早進廠打工吧,球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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