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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Ruby她在自個房間裏蹲了一晚上,到半夜,聽到屋外沒有動靜後才打開門把半張臉探出來觀察。

關燈的客廳空無一人,那兩個可怕的女人似乎都不在了,白離也不見蹤影。

不知道她去哪了。

但擔憂立即被胃裏的饑餓殺下去,Ruby還對對門的房間吐舌翻了個不矜持的白眼,氣呼呼的下了個詛咒。

“哼!竟然讓我留下來給你擋槍,還讓Ruby大人我餓肚子,白惡魔啊!你今晚精盡人亡!”

屋內确實除了她的聲響沒有別的動靜後,稍稍有些心虛的Ruby才放心的走到冰箱前,揉着肚子寄希望于她們三個女人應該吃不完那麽多菜。

蹲在冰箱冷氣前,就穿件大t恤堪堪蓋住腿,被吹得瑟瑟發抖的紅毛卷卷的姑娘嘴翹的老高了。

找了半天,真的沒有一點剩菜留下來。

Ruby原本還有期待的拳頭徹底握松開了,整個人都無氣力的垂頭喪氣起來了。

果然偉大的革命友情還是要輸給女色嗎?

“惡魔啊……”

那個沈鏡月是,新出來的那個也是啊……

“喂……你在幹什麽啊?鬼鬼祟祟的,像小偷一樣。”白離剛從浴室走出來就發現冰箱後面有個快發黴的紅毛團子,擦發的手也停下來雙眼狐疑的盯着她看。

哪知她這出聲,Ruby她驚悚的全身都抖發了,猛地背身抓着冰箱開門的一角,蜷起背嘴裏發出“sha——”示威聲,像極了她家那條情緒不穩定的野山羊了。

白離都被她這格外沖動的應激反應吓得往後退了半步,本就腰繩半開的純白色睡袍差點就要春光乍洩了,還好被手快的Alpha一把撈住。

“你這半夜又發什麽瘋?”白離眼神微凝的多看她兩眼。

Ruby也看到她腰間一些的白皙,老臉一紅的讪笑着捂頭。

“哈,哈哈,原來你在家啊?”

白離露出無表情的死亡凝視,“我壓根就沒有出去過,一直待在家裏,剛才我洗澡前還敲過你門了。”

“啊,是麽?”Ruby打哈哈,額,她剛才幹啥來着了嗎?

Alpha抱臂,櫻唇邊微微勾出一個冷笑,“啊,畢竟你打電動開心的很,我叫你吃飯也聽不到,看來以後門外就算着火了,估計Ruby大人也聽不到吧。”

“不,應該是沒空理會我這種人吧。”

想起自己之前确實對屋外不耐煩的大呼小叫後的Ruby冷汗直冒了,“……”

白離再盯她兩眼,把人盯得自覺挪開眼,她才把積壓在毛巾裏吸足水的長發撩到脖頸外,她剛洗完澡還沒有貼上抑制貼,後脖一片光潔,發尾騷弄過去的時候除了帶點癢意還留下了些清香味的洗發露氣息。

剛才沈鏡月倒在她身上的啤酒一定是洗幹淨了。

白離鼻翼縮縮,慢悠悠的走到空出位子的冰箱前,手往裏面探邊說,“不是說過了嗎,留飯的飯盒都在最裏層,你打開隔間不就看到了嗎?”

她拿出一盒留好的冷食,又開火給不省心的室友煮了點熱湯,把嗷嗷待哺的家夥滿足後,白離吹幹了頭發回到房間裏。

房間裏。

白離打開床頭桌邊的小夜燈,昏黃的暖色調照亮了內屋。

她拿出墊在桌上文件下的一張信封,舉起來對着月光看,是非常考究的火漆封緘,讓人看不出裏面的信卡上寫了什麽。

白離取出裏面的邀請函,眼神微動的就看完了,這是一封手寫信,簡短幹練的表達,讓人閱讀舒暢,興許是考慮到閱讀者的不同習慣,字的規格寫法,信紙的用料熏香都是恰到好處的。

看來白染在學生會幹的三年确實沒摻水。

白離的眼珠停留在最後一行,她緩緩的跟着眸子的動也動起了嘴皮。

“誠邀……白離小姐參與我和周奇兒小姐訂婚典禮……”

“時間是,九月十五號。”

白染的訂婚日子和她爹死刑的日子在同一天。

“真孝順呢。”

白離對着那行字嗤笑着良久,她鼻間深吸一口氣,那種最開始還有的奇妙表情徹底從她臉上揮散的一點都不剩,暖黃的燈光都照不透她淺色的眸子。

Alpha躺倒在被窩裏,眼簾半壓的,腦子混沌的回想出一個多小時前的事情。

就在她發問這兩個不速之客的來意後,白離敏銳的感官裏感到沈鏡月的呼吸變急促了些,然後她就說受白老爺子所托,有一樣東西希望交到她手上。

喏,躺在地上的那份信就是沈鏡月費勁巴拉做足了心理準備和踩點監視準備才上門的大籌碼。

老爺子……白染……訂婚,這些字眼在腦子轉來轉去的,白離的瞌睡蟲更加拉着她的思路往下沉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臉,讓自己精神些,再之後餐桌上她拿到信後就轉面問宋瑜萱她這邊上門的理由。

“不會你也是奉主命了吧?”白離開了個玩笑。

茶發的女人看向她時候的眼神總要溫良的,那張美麗的臉上依舊噙着一幅溫柔的笑意。

“姑姑想見見你。”宋瑜萱是這麽說的。

“什麽時候?”白離說,如果是藍越的邀約,她更會欣然應允下來的,雖說同樣是長輩,但這個信又是被沈鏡月帶着來的,即便還沒打開白離已經心裏有些壓力了。

別是鴻門宴就好了,她想。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自己一語中的的烏鴉嘴有多強悍。

“九月十五號。”

沈鏡月的眉頭動了下,沉默的她擡頭一字一字的篤定的說,“白老爺這邊的邀請也是在九月十五號。”

宋瑜萱探究的眼神往白離手上雪白的信封上看,“這麽巧嗎?”

就那幾眼,她突然覺得那個信封有些眼熟了,究竟在哪裏見過呢?

宋小姐思考起來。

靈光一閃的,她想起來了。

宋瑜萱心裏輕輕感慨這兩件事還能撞到一塊兒去,但姑姑最近确實滿球的飛這幾年唯一留在本土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要不是因為那件事……她又看向穩坐在邊上的Alpha,這次宋瑜萱做出了難得輕佻的笑容,白離吃出幾絲作怪的得意。

怎麽回事?她還不解的時候,就聽到宋瑜萱說。

“那我這邊沒事了,小離,就當我剛才的話沒說吧。”

沈鏡月站起來,她這下倒是幹脆利落的準備離開的樣子,對着白離颔首,“那九月十五見。”

白離皺眉,“我還沒說我要赴約呢。”

很明顯沈鏡月不會在乎這個事情了,因為她被桌角絆了一跤,把剛才白離從她手上拿回的一罐啤酒一起帶了下來。

白離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在沈鏡月壞掉的腦子錘到桌角前的那刻把人推回座位上,下一秒酒罐子落地,一股麥芽味冷着她的肚皮哆嗖了一下。

白離:“嘶……”倒黴,她心裏大呼。

宋瑜萱也站起來,“浴室裏有毛巾嗎?我去幫你拿一下。”

白離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狼藉,她擺擺手,“算了,待會洗個澡而已,我送你們先出去吧。你看你妹妹那個樣子,估計都醉的七七八八了。”

宋瑜萱才注意到沈鏡月眼神有些不清明了。

白離已經紮起頭發,打開門了。

宋瑜萱看看她們,突然邁開腳步站在門口急吼吼的說:“那我先下去把車開出來吧,我把空調先打起來,免得待會吹風了感冒。”

她笑眯眯的,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就走開了。

沈鏡月也皺起眉頭,不知道她打得什麽注意。

“走啊,我送你下去。”但這個Alpha催促她。

白離摁開電梯。

她和沈鏡月一前一後的站進去,一人占一個角的,尬住的陌生感顯而易見。

白離有些煩躁的扯了扯已經黏在腰腹上的衣擺,酒水一旦發酵那味道絕對不好受,她盯着頭頂上跳動的電子數字,心裏默念着再快點。

然後她就等到自己的背後冒出了一句。

“是白染要訂婚了,她想讓你來,就托了白老爺讓我帶過來那個信。”

白離毫無意外的,“哦。”

她聽到身後不斷的吐氣呼氣聲,白離不知道沈鏡月在幹什麽,這幅樣子像是上臺前為了鼓足氣一樣的誇張準備,她盡量收攏着衣物讓自己壓在冰冷的電梯壁邊站着。

“白離,如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你會和我結婚嗎?”

“叮……”是電梯開了。

一樓的走廊白光照了進來,白離邁步出去。

走到臺階上,沈鏡月:“我想知道你的答複。”

白離沒有轉過身,她站在低了沈鏡月幾階的臺階上搓了搓鞋底,“不會的。”

“現在不會,未來也不會的。”

沈鏡月:“我已經做好所有都重新開始的覺悟了,白離,你無論想怎麽樣都可以的,我不會有一絲怨言的。”

她還是嘴笨的孩子,白離看着頭上的皎白月亮想着。

“沈鏡月。”

白離很久很久沒有用這種心情喊出這個名字了,什麽心情,她也不知道啊,或許說毫無負擔來得合理些,忽然她看着月亮明白了,啊,這就是解脫啊,她一直從沈鏡月這裏得到的東西是解脫。

所以白離就轉過身,站在比沈鏡月低幾階的臺階上望着她黑霧霧的眼睛說:“懸崖的那次,我很感謝你,所以一命換一命,一報還一報,就這樣,你和我的等價交換完成了。”

“而且,我現在是單身主義者了。”

沈鏡月聲顫的說,“你說了現在……”

“嗯,”白離大方的點點頭,“因為我現在有欣賞的人了,要讓我再說一遍了,說真的我對你沒有任何的感覺了。”

“那恨呢?”沈鏡月問她,執拗的,牙齒也磕噠磕噠的響着,聽着就酸。

她的忍耐的閘口快失衡了,唯一能掌舵她情緒的這個人,這個人……沈鏡月幾乎靠着一股悲切的力量站穩了自己的腳跟,她還想,想聽聽她的聲音,多看兩眼她的笑容。

這一次,白離依舊沒有撤掉她的笑容,“你在我的人生裏已經是做掉的減法了。”

沈鏡月松開手。

只要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了,白離是如此的堅定這個信念。

甚至于,她對沈鏡月的笑,居然是不帶任何冰冷特殊意味的笑容。

相反,很溫柔。

是十八歲的她才會對她笑的樣子,沈鏡月垂眸看着她,她的眼睛穿過了時光長廊,飄忽到了那個夕陽下,曾經自己誤以為能夠好好站在她身邊的那個夕陽下。

其實不對,沈鏡月在心裏反駁自己,是她自己親手毀掉了自己的結局,自己的幸福,罪魁禍首就是她自己。

啊——沈鏡月閉目,她覺得自己再不去封閉一個感官,估計就要熬不住這個開始天旋地轉的世界了,不,不是世界壞了,只不過是她的自欺欺人崩壞罷了。

她心中空洞的那個小屋子,千瘡百孔的,又透了好多的冷風過去。

今夜的月色實在薄涼,涼意倒射在行人的身上,久久也回不了暖。

沈鏡月一步一步的走在月色上,她一開始還走的輕松,越到後面,她幾乎是跑着逃回了自己停泊的車裏。

打開車門,女人喘息着爬伏在方向盤上,她顫抖的打開熱空調,沈鏡月痛苦的閉起雙眼。

宋瑜萱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車旁,敲了敲她的車窗。

半晌,漆黑的車窗下了一半。

“什麽事?”沈鏡月問。

宋瑜萱直起腰,她如水的目光裏含着嘆息,“就這樣好嗎?”

沉默了很久很久,一聲顫抖的,不安定的聲音輕飄出。

“……至少,她還能恨恨我吧。”

沈鏡月虛着眼,話已至此她也是不确定的想,想至少我真的有被白離她恨着嗎?

omega眨眨眼,手腕上的繃帶的紅意泛開,沈鏡月依舊毫無知覺的反複的苛問自己。

宋瑜萱慢悠悠的長出聲無聲的嘆,她不再如剛才那般有耐心的等了。因為她已經得到了一個答案,一個她不怎麽喜歡的答案,可這個回答必須由沈鏡月來給出。

無論她到底有沒有看清這片鏡花水月下破舊的紅線,沈鏡月已經不夠資格了。

沈鏡月眼睛的焦點落不到實處,被黑暗牢牢籠罩的她摸上臉頰,到唇角處用指尖勾出了一枚“笑容”。

“笑一笑吧。”她粗糙笨拙的拟着回憶裏的聲音小聲的念着模仿起來,眼睫撐不住的淚水一抖,蜿蜒滑過瘦下去的臉頰,玫瑰色的唇瓣一抿就是微鹹的。沈鏡月的動作一頓,她晃神的盯着指腹上的淚水,她開始低笑。

她不知哭是笑的模樣像極了蒼白的紙人,那其中滋味的可悲,是無法無能為人所知的。

與此同時,周家又是一夜的不安寧。

周奇兒喘着氣,精致的妝容早就被汗糊得凄慘一片了,特別眼影暈開的那處更是糟糕極了,不過這一切都比不上她內心妒火的爆發。

“我問你,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她指着桌面上一張張她找來的私家偵探釣上來的大魚。

白染一身女士西裝的扮相,這會兒本該是她難得休息的深夜了,但她此刻還是滿目疲倦的扯着領帶坐在沙發上,周圍家具的狼藉還有照在臉上白晃晃宛如醫院的頂燈,她慢慢的拿起一張攤在她身上的一沓照片,白染沉默的吐出一口郁氣,說:

“奇兒,這是……王小姐,是父親介紹過來的,你忘記了嗎?”

“騙子!你別說謊了!我爸爸介紹給你的是她的弟弟,你怎麽會和這個女人認識的啊!說啊你!”

周奇兒抽出一張照片幾乎要怼上白染的眼珠子了,手都氣顫的拿不住,“說啊!你這次再說說看!這個女人可是挽着你的手進了酒店門口,你可是一個晚上都沒有從裏面出來,別告訴我你又是被迫在合作夥伴的要求下通宵談生意了。”

白染毫無情緒的看她一眼,接下來,她又是不知第幾次因為周奇兒詭異厚重的疑心為自己辯解起來。

“閉嘴!你又騙我!”

耳邊女人尖刺的哭叫聲還有砸東西的潑婦樣,讓白染心力俱疲的捏捏眉間,她對着不敢上前的傭人呵斥道:“還不快把小姐扶回房間?煮點糖水來讓小姐早點睡覺!”

周奇兒的聲音好不容易消失掉。

白染坐在沙發上,點了火,把滿桌子的照片一張張燒掉。

日子很快,終于到了九月十五這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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