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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那封手寫信現在不知道被放在哪裏了,偶爾被白離想起來也很快被她抛到了腦後,念着臺本打着游戲,去超市買可樂的路邊摸摸路邊的貓,晚上費盡心思的搗鼓飯菜還得拽着Ruby別吃垃圾食品,忙碌充實的日子過的特別快。
白離覺得心情不錯,很舒暢。
九月十五日。
她一直在家呆着。
但依舊有別人替她記着今天是個大日子,好幾次,她擱在桌面上的手機都快震到地上去了,白離也不得不稍稍冷落會兒臺本,從演角中脫出情景,手機那小小一塊的按鈕一個長按。
她的世界一下就清靜了。
贊美科技,白離握着發燙的手機平靜的想。
那天她記得自己反複練習臺詞,下午的太陽很好,好到前幾日驟降的冷空氣也回暖了些,白離搬了椅子坐在陽臺,這間房的風水真的優越,她面朝陽光,像是吸收到了足夠的日光的向日葵,白離突然變得很困,她索性爬到床上一覺醒來,窗簾外就是星夜點點了。
起床吃飯,睡了個好覺。
九月十五過去了。
第二天手機也恢複了平靜,那些堆起來的短信和未接來電白離也沒有打開過。
十月,劇團還真的來到了國內,團長說是投資方那邊又加了錢,不僅把他的債還清了,還打通了很多gg關節,巡演一切都非常的順利,演繹舞臺讓團員們發揮出超乎尋常的實力,新穎的戲劇表演方式讓很多人眼球一亮,第一次的觀衆最後熱情得久久都不願散場。
璀璨的明珠終于被發現了。
燈光熄滅,帷幕落下,白離看着漆黑的地面,呼吸着有些焦灼的空氣,她聽到了萬衆炙熱的鼓掌聲。
她小心擦擦額角的汗珠,笑得像個開心的孩子,亮晶晶的眼睛充滿了對理想的憧憬。
那夜,有人扒出了舞臺上最灼人眼球的演角,居然就是之前參與了《戀愛的紅線》的嘉賓,白離的演員身份終于得到了證實。
她的人氣莫名其妙的就在熱搜上成爆款了。
#白離死刑犯之女# #白家黑暗的家族# #戀愛的紅線第二期內幕#
一瞬間,全網漫天遍地被白離的黑料塞滿,認識她的不認識她的都基于人類最根本的好奇心點進了詞條,那個幕後推手顯然非常的了解“白離”,十六歲那年的找不出原因的沉睡都被當做“罪證”一一列舉了出來。
以白隽的死刑為一個開頭的沉痛語氣,以一個父親的女兒是如何的不孝,一場場悲劇在那篇爆滿全網的手寫信裏娓娓道來,看得人潸然淚下,看得人義憤填膺,看得人恨不得把那個不知在何處的狂妄Alpha揪出來,打兩拳。
傷口被撕開是什麽感覺。
當事人還不知道。
因為白離演完最後一場,卸完妝直接就回到酒店房間裏,睡得昏昏沉沉的,直到自己的房間被人拍得砰砰作響,她才勉強從美夢裏掙紮睜眼。
打開門,一雙大手突出黑暗。
巨大的力氣裹挾住她的肩膀,白離徹底精神了。
“你!”她煩躁的擡眸盯着眼前人,又立即面無表情下來,“團長,半夜別找我來發瘋,我還想活久點,Ruby她們的房間在我隔壁。”
“你叫我?”一頭紅毛就從老男人身後冒出來。
兩個人都是一臉緊張的,行蹤狗狗祟祟的,白離狐疑的偏過身先讓他們進來。
她接了杯熱水坐到沙發上,剛睡醒的聲音嘶啞,聽得出被迫起床氣的威脅感,“你們兩個到底怎麽回事?剛逃難出來了?”
熟悉的嘲諷語氣讓緊張至極打量她的人松了口氣。
Ruby小心的把自己手機拿給白離看。
Alpha圓潤的指腹在上面一劃拉,琳琅滿目,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衆生皆相,一一展現在她的兩眼裏。
那封手寫信,白離兩指放大那個字跡,旁人都揣測她的微表情傾向,肚子裏的膽汁都快苦到舌苔上了,Ruby舔了舔幹燥的嘴唇,還是沒坐定的在房間裏走兩步,抽了張紙杯去接冷水。
團長也憂郁的說:“給我也來杯。”
等兩個火氣都快燒到眉毛的人噸噸噸的喝完半桶水,白離終于讓那些彩光離開了她好看的臉,她飽滿好親的嘴唇微微抿起,讓旁觀者的心也随着她上旋起來。
要說什麽了嗎?
Ruby臉色難看的捂着嘴,幾乎要吐不吐。
她想起來自己剛剛吃得差點撐漲了肚子,那些水好像已經把她肚子裏的豆制品泡發了。
結果白離僅僅反扣下手機,輕描淡寫的說:“是白染。”
“白染是誰?”
“寫這封信的人。”白離聲音安靜的,歪歪頭又悠閑的補充了幾個字,她看上去毫不在意的說,“同父異母的妹妹,一個恨死我的人吧。”
“啊?”絡腮胡的團長睜大了眼睛,嘴巴張得比白離記憶中看他為了不被壽司沙拉沾到大胡子那會兒還誇張。
她實在覺得很好笑,指着他說:“你好像個鱷魚。”
Ruby也呆萌的“啊”了聲。
兩個不是局中人的,一個比一個的急切,團長第一次看到網上那些消息的時候,他是華僑,明白中文,氣得煙都打不準,把手指燎得都被燙着了,現在一個老男人拍着桌子提議報警,聲音大得幾乎讓人害怕是不是怪獸入侵地球了。
“團長,你再吼下去,我們今晚就得睡外面了。”白離好心的勸他一句,抱着靠墊窩在沙發裏,眼皮半搭着,一幅困倦得就要去西天的樣子。
她還真情實感的打了一個巨大的哈氣。
任誰都能體會到她的疲憊。
一個正常人面對這種劫難還滿腦子在想睡覺這種事情嗎?團長幾乎要被她氣死了,榔頭大的拳頭恨鐵不成鋼的往沙發怒錘了好幾次。
白離看着人們在她面前發瘋。
她時不時的笑兩聲,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直到她換過號碼的電話被打通。
白離接起這個電話。
“姐姐——”
白離聽着這個嗑了藥的魔幻聲音,對着對面比劃了手勢,Ruby很懂的報警。
有時候遇上神志不清的家夥,讓警察叔叔收拾就行了。
“你在幹什麽?”
忽然白離聽到電話那頭有奇妙的聲音,噼裏啪啦的像是烤肉作響的聲音,她剛才還帶着笑意的眼睛徹底一片虛無,白染很不正常的呼吸在她耳邊急喘還伴随着癡癡的笑意,白離終于變出了嚴肅的語氣質問她。
“你現在在哪裏?”
回應她的,是爆發出狂笑,嗚咽。
瑣碎得像極了玻璃碎片閃爍的光暈,刺激得耳膜也難受至極。
這是瘋子的做法。
“哈哈,哈哈哈——我?我和你的小情人在一起呀!你覺得她會在哪裏啊?你不是能看穿我所有的心思嗎?那你幹嘛不猜猜看啊!你知道的,我明白你知道的。”白染的聲音越來越癫狂了,她失控了,本人似乎也不想掩飾這個,她的聲調顫抖得已經脫離了人的極限,一邊尖叫的嗤笑,白離聽到話筒那頭還噼裏啪啦的一陣陣的動靜。
“再不過來見我的話,沈鏡月也撐不了多久了。”
白離透亮的眸光徹底暗沉下來,她仔細聽着電話裏的一切聲響。
由遠及近的,一聲聲的,是屬于暴力發洩時候才會的動作。
同時,夾雜了一個女人痛苦的忍耐驚呼聲,斷斷續續的,像是被迫在譜在一張爛樂調上,而那個聲音被壓的死死的。
是沈鏡月。
她突然覺得呼吸有些緊,白離捏緊了手機,逼問她,“如果你想見我就告訴我地點。”她站起來,拿着手機往樓下繞,躲開狗仔到隐蔽的停車場,團長一腳油門就淌了出去。
黑車在街道上漫無目的,超越了時速的怒吼。
“沈鏡月快死了哦,姐姐你再不找我到我們,她馬上就會死的很難看了哦。”白染得意的喘氣聲從話筒傳來,“怎麽樣?姐姐,你還不信嗎?要我把人拉過來對着你叫兩聲嗎?”
“喂!你給我起來!你不是想要聽她的聲音嗎?啊?剛剛和我說那麽多了,就現在不想開口了是吧?!”
白染此刻殘酷的像個屠夫,對唯一的獵物,她充血的眼中倒映出一具虛弱的軀殼。
沈鏡月壓着咳嗽,喉嚨口血腥氣十足,身上多處都是被踢被踹被打折的疼痛,她的腿抽搐着,血跡從她下身雪白的長裙一點點勾開。
“快說啊,你之前不是很能說嗎?”白染抓起她的頭發,暢快的感受難以說明,她的公司無辜被打壓到破産,她被所有的董事抛棄,股份被迫轉讓,結果銀行的貸款卻成為了她一人名下的負債,不僅如此,周家也抛棄了她。
周奇兒知道她器官不行了,知道她不再擁有生育的能力,知道她為什麽一直不标記她了。
原來不是不喜歡,是白染壓根就是個軟蛋的完蛋玩意兒了。
而這一切!這一切!全部都是因為沈鏡月的幕後推動!
所以白染才接受了白隽最後的遺産,從那個男人最後藏住的小屋裏找出微型炸彈裝,她摸到了沈鏡月公司,裝在她車盤底下,等着過橋的時候引爆了炸彈,可惜那輛車似乎被徹底改造過了,沈鏡月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她看上去像死了。
不過沒死,白染把人一路帶回白家的主宅。
她們現在就在畫室裏,鑰匙被沈鏡月随身帶着的,白染才進的來。
手機颠簸的,傳來刺耳的雜音,換來的是一陣幹幹的無言。
“別來。”
這是沈鏡月能說出口的最後兩個字。
“咻——”
煙花聲讓白離抓到了提示。
沈鏡月被火舌撩燒得已經喘不過氣了。
後腦有濕潤感蔓延,被白染偷襲到的痛感難以描述,兇手早就離開了,獨留她一個人被火圍攻着。
濃黑的火煙從四方壓過來,空中似乎有只無形的惡魔手腕以非人的力道壓在了她的全身,沈鏡月一動不動,其實她是動彈不得了。
腿被打折了,血跡斑斑的鐵棍還落在不足五米處呢,沈鏡月趴在地上,用手指一寸一寸的扣着地上上蠟保養的極好的地面,她“走”一段就要喘幾口氣。
人類在危機前的無奈,在此刻盡顯無遺。
她會死。
毋庸置疑的篤定在她腦子裏,無非是她先死于吸入濃煙的窒息,還是被火燒死。
沈鏡月覺得這個死法真的不太好,在她往日嘗試過的手段裏,和溺死,吞藥,上吊,小刀一道道割腕的疼痛都是并排一級的疼痛。
腦子裏閃過的一幕幕,從母親的病亡,疲倦的生活,寄人籬下的日子,還有和她的相識相遇相識相愛和錯過。
走馬觀花燈般的,沈鏡月終于有些後悔了,她想,如果自己不鬼迷心竅的做錯了事情,要是好好的去溝通,不被自己內心的魔鬼情緒控制,那她和她的人生會不會不一樣了。
至少,會像她少女時期那樣暢想的美好未來一樣吧。
白離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她不會從雲巅上掉落,不會遠走她鄉,不會因為她這種卑鄙小人的不能言語的心思妥協,不會……不會,一切本不會讓她變得糟糕的。
是我毀了你。
要是還能有機會……能說一聲“對不起”就好了。
她稍有遺憾的想。
事已至此,沈鏡月沉靜的放棄了……
直到有天光出現,有一把斧子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整塊上鎖的門被外人的一個力氣徹底的劈開。
堅持到最後一秒的視野裏,出現了那雙眼睛。
她來了。
沈鏡月喉嚨的嗚咽聲如同困獸那般怒不可遏的爆發出來,她想質問為什麽你要來!明明和你無關!為什麽……最後,她到底是松開了最後一絲的心力,就這樣徹底的昏迷了過去。
昏迷了整整半年。
白染沒有逃。
她就坐在燃燒的房子前幾十米,她就看着災難蔓延開,她就像守着什麽的狗一樣坐在地上看着一切的發生。
被警察抓上車的時候,白染終于像收回魂一樣,好幾個警察差點沒有按住她,就聽到她歇斯底裏的慘叫。
“她在裏面!她在裏面!”
又是一年春天。
沈鏡月依舊沒有醒來。
宋瑜萱的呼吸就在電話那頭靜谧的,起伏着。
“小離,我手裏有兩張機票。”
“嗯。”
白離擡頭仰望天空,今天是個很晴朗的日子,萬裏無雲,天簡直藍的一塌糊塗。
是很适合出去踏青,遠游的日子。
她和她再沒有說一句,聽着彼此的呼吸,心照不宣的沉默。
宋瑜萱的呼吸那麽遠,車水馬龍的中央,她覺得那個人就站在自己的身邊。
“飛機會在兩個小時候起飛。”
宋瑜萱把“我等着你”咽回去了,她知道白離會理解她的言外之意,不如說她更會明白自己的,因為她真的會如自己所想的那樣……等下去的。
說完電話被挂斷了。
白離放下手機。
終于——她邁步。
昂首挺胸的。
走向了未來。
正文完結了,oe結局,很唏噓,真的就是很唏噓了。感謝大家的一路陪伴,也希望大家能在jj找到喜歡的文啦,之後會陸續更新一些番外,該寫的都會寫上啦!好了!祝大家好夢無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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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