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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秦馭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夜幕降臨。

男人左手提着個小小的芝士蛋糕，右手按密碼開門，“滴”的一聲，門開了。

客廳裏燈光昏暗，空無一人。

秦馭在門口站了許久，緩緩走了進去。

殷寶應該是剛剛出去。

不然晚上來做飯的張媽一定會打電話來問的。

秦馭将芝士蛋糕放在客廳茶幾上的時候，看見了茶幾上躺着的另一個東西。

是一個信封。

男人看着那封信，許久，方才緩緩拿起信封。像是沒有看懂信上的字。

打開信封。

裏面的白紙上是少女端正認真的字跡。

“秦馭：

謝謝你對我的照顧，還有從我們相遇到今天，你對我所有的包容。不過我覺得自己不能再依靠你了，因為這樣對你不好，對我也不好。你應該回到你爺爺身邊。你如今的事業都是靠自己一點一點拼搏出來的，不能說放棄就放棄。

今天，你的心理醫生謝彷成來了，我拜托他幫我找了一個地方住，在沒有回去之前，我會一邊畫畫一邊生活，所以你就不用擔心我了。張媽中午來做飯的時候，我讓她晚上不用來了，還讓她多做了一份，留給你，現在放在冰箱裏，回到家，你要記得熱來吃。

關于你喜歡我這件事，我很開心。但是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總有一天要離開的，我不想傷害你，也不想看到你難過，所以還是盡早分開忘掉對方比較好。

說實話，一開始我覺得你是個特別冷漠、自大、高高在上的男人。不過我現在改觀了，我覺得你很好、很好，只是……

寫得有點多了。

希望秦總以後事事順心，平安快樂。如果有一天我回去了，謝醫生會告訴你的。

殷寶”

最後信上還附了一個小小的自畫像。

Q版的，用鉛筆塗塗改改畫了好多遍。

客廳裏靜悄悄的。

秦馭看着手裏的信紙。

倒數第三段，“只是”後面，被水漬模糊。

像是一滴眼淚落了下來。

男人看了很久的信，反反複複看了幾遍。

然後他将信疊好，放回信封，拿出手機。

秦馭給謝彷成打電話。

打了兩遍，才接通。

謝彷成那邊聽起來亂糟糟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秦馭？我……”

秦馭：“殷寶和你在一起？給她聽電話。”

謝彷成着急道：“殷寶沒有和我在一起……秦馭，我現在這邊出了點事兒。”頓了頓，“殷寶她……”

英俊鋒利的眉目驟然一沉，“她怎麽了？”

謝彷成急道：“她不見了，不知道……我現在也很着急！我……”

話沒說完，電話就被挂了。

謝彷成還沒有反應過來，秦馭又撥了個電話過來。

他剛接起來，就聽見電話那邊男人低沉冰冷的聲音：“地址發給我。”

說完，又挂了電話。

秦馭去車庫開車。

開車駛出車庫，一路風馳電摯，駛上道路。

秦馭面上沒有什麽表情。

男人修長的手指緊緊握着方向盤，用力到指節發白。

他想起那封信上的每一個字，還有最後最後的那句話。

“不過我現在改觀了，我覺得你很好、很好，只是……”

他想起殷寶。

那個少女一定是一邊寫信，一邊揉着眼睛把眼淚憋回去，卻寫着寫着還是讓眼淚掉了下來。

他很好？他一點都不好。

他連怎樣喜歡一個人都不知道。

不懂溫柔，不懂寵愛。

情感冷漠症到現在還沒有治好。

他也還沒有來得及對她好。

然而，沒到謝彷成的地方，謝彷成又打來了電話。

謝彷成電話裏道：“你不用來了。”

秦馭沒有說話，戴着藍牙耳機，踩油門駛過一個紅綠燈路口。

謝彷成在電話那邊道：“我覺得殷寶是被老爺子帶走了。”

電話裏寂靜了很久。

謝彷成等了很久很久，最後才聽見秦馭的聲音。

秦馭道：“我知道了。”

他的聲音低沉微啞。

電話挂了。

秦馭掉頭，打方向盤，開往秦家半山別墅。

不知為何，他隐隐有種預感。

仿佛晚一步，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也不知為何，這種感覺，竟如此似曾相識。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經歷過似的。

這種失去的無力感，和恐懼感。

這種莫名而生的感覺，仿佛是從看見秦老爺子眼底的震驚之後有的。他也說不清這是為什麽，只是隐隐覺得有些不對。

而現在，這些都變為了事實。

可這究竟是為什麽？

秦家別墅，燈火通明。

秦老爺子秦和誠坐在沙發上，腳邊放着一個大箱子。老人手裏拿着一張學生證，手微微有些顫抖，只是一動不動地看着，目光裏是看不透的情緒。

已經舊了的學生證上，是少女的一寸照。

哪怕已經過了很久很久，卻依舊能看出少女清麗的眉目，白皙的臉頰，微微彎着笑的杏眼，清澈無比的目光。

學生證下面的姓名是：

殷寶。

秦老爺子看着這張照片，良久，閉上眼，确定和今天早上見過的女孩是一模一樣的眉眼。

他想起了十年前那個下着滂沱大雨的傍晚。

秦馭，他的孫子，還只有十八歲，抱着在那場意外車禍裏死去的女孩，跌坐了很久很久，無論旁人如何勸，都不願意松手。

秦老爺子撐着傘站在旁邊。

後來大約過了一個多月。

秦老爺子在公司，傭人打電話來，說秦馭一整天都沒有從房間出來，他很擔心，但是怎麽喊“二少爺”都不應，門也鎖了，不知道該怎麽辦。

秦老爺子正在開會，聞言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用沙啞蒼老的聲音對手機裏的傭人道：“馬上把他的房間門打開，無論如何都要踹開！”

秦馭在房間裏服了安眠藥。

等到秦老爺子趕到醫院時，秦馭還在昏迷中。

當時少年臉色蒼白，就這麽靜靜地躺在病床上。

秦老爺子站在病床邊，覺得渾身無力。

他想起自己的兒子，唯一的兒子，當時也不過二十八九歲的年紀，一場事故，就這麽躺在病床上，再也沒有醒過來。

秦老爺子慢慢地閉上眼。

心裏的悲痛無法言喻。

等秦馭醒來後，他派了人二十四小時守着秦馭。

但這并不是秦馭最後一次自殺。

還有一次秦馭獨自一人開車去賽車場，若不是保镖及時趕到，也許秦馭已經将自己撞死在了彎道上。

秦老爺子找遍了世界的心理醫生，直到後來找到一位在M國的華裔心理醫生，雖然很年輕，但自稱能治好秦馭的病。

在和秦馭談過話之後，那位年輕的心理醫生說：“我可以治好他的病，用催眠治療法，可以讓他忘掉過去的一切……關于那個女孩的一切，不過在秦馭的心理方面，他有可能會對情感比較淡漠，失去一些正常人的感情。”

秦老爺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整個人都比過去蒼老了許多，“沒關系，只要他能好好活着。”

秦總：她是我的，你們誰也奪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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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sss”,灌溉營養液 +1 2020-08-07 06:15: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