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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郊區一幢廢棄大樓裏，慘淡的月光照進來。

殷寶醒來的時候，嘴被膠帶貼着，手也被緊緊綁着。

少女用力地掙紮一下，在下一瞬，一把冰冷的槍貼上她的臉頰。

面前的男人笑聲沙啞，“小妹妹，別亂動。”微微一頓，安慰似的湊過來笑道：“很快就會有人來救你了，放心。”

殷寶沒有說話，也說不出話來。

少女忍着淚環顧四周，看到了一片黑暗的廢棄倉庫。那個男人蹲在她身邊，手裏玩弄着冰冷烏黑的手槍，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鈴聲顯得突兀無比。

叫阿全的男人接起電話，電話裏傳來一個淡淡聲音：

“來了，準備好。”

阿全沙啞着應了一聲，将手槍“咔擦”一聲上膛，随後也沒挂電話，把殷寶單手拽起來，槍抵住她的太陽穴。

腳步聲在廢棄的倉庫中響起。

一步步沉穩，有力。

直到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

窗外月光很淡，照着男人英俊鋒利且冰冷的眉目。他看着阿全，面上沒有什麽表情，聲音低沉冷漠，“放了她。”

阿全沙啞着嗓子一笑，“放了她，你就不會這麽老實了，秦總。”頓了頓，“走近一點。”

秦馭沒有說話，慢慢往前走。

就在這個時候，阿全手機裏的人又說話了，笑道：“開免提，我想和我弟弟說說話。”

阿全于是将手機拿開耳朵，按下了免提鍵。

秦馭已經走到了阿全面前，十步遠左右的距離。

如果開槍，是躲不開的。

殷寶望着秦馭。

少女被封着嘴，眼淚湧出來，拼命搖頭想說什麽。

可是秦馭看着她，只是道：“別怕。”

阿全用手槍更緊地抵住殷寶的太陽穴。

手機裏傳來秦駿臣的聲音，笑着：“我的好弟弟，真沒想到我們的最後一面，會是這樣的。”

可是秦馭沒有理會秦駿臣，只是對着阿全。男人的聲音低沉，道：“管好你的槍。你要是傷她半分，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生不如死。”

阿全沒吭聲，抵着殷寶的手槍略微松了一松。

倉庫裏有片刻的寂靜，秦駿臣在電話那頭輕輕笑了，“阿馭，你還是一點沒變，還是和十年前一樣。”微微一頓，輕輕一嘆，“不要再用你自以為是的冷漠和強大的外表來掩蓋了，我知道你其實是個內心很脆弱的人。”

秦駿臣淡淡地笑了，“十年前那場車禍你沒死，那個叫殷寶的女孩做了替死鬼，今天可就沒那麽好運了。”頓了頓，“我等了十年，終于又等到了。十年前我失敗了，沒想到老天又給我一次機會。”

秦馭沒有說話。

秦駿臣在電話那頭慢慢地笑，“十年前，那個女孩車禍死的時候。我可是第一次在你的臉上看到那樣的表情。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的阿馭也是會流眼淚的。”頓了頓，他的聲音漸漸冷了下來，“可是那次車禍死的人應該是你。”

寂靜一瞬，秦駿臣又笑了起來，“所以這次，如果死的人不是你，那麽就一定是你眼前的這個小姑娘。”

秦馭道：“你敢動她試試看。”

秦駿臣聞言，笑了起來，“他們說你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可是我覺得好像不是這樣。”微微一頓，“你看，雖然我不知道這個和十年前的那個女孩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姑娘究竟是怎麽回事，可你不也還是愛上了她麽？”

秦馭看着殷寶。

男人的眉目半隐在黑暗中，漆黑的眼眸裏是看不透的深沉。

許久，他說：“你錯了，我并不愛她。”

秦馭的聲音低沉，冷淡到了極點，“她只是長得很像，一個替身而已。”

秦駿臣握着手機的手一緊，唇角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

半晌，他冷笑一聲，“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放了她。就算她只是個替身，你也還是來了，不是麽？”

秦駿臣最後說：“你放心，你死了，我會照顧好爺爺，接手秦氏的一切。”

倉庫裏是片刻的寂靜，秦駿臣輕輕地笑了笑，“阿全，動手吧。”

阿全立刻将烏黑冰冷的槍口慢慢轉向秦馭。

然而，秦馭開了口。

男人聲音低沉，“我死了，麻煩你把她……把殷寶交給一個人。”頓了頓，“那個人你認識。”

秦駿臣握着手機的手頓了頓，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誰？”

秦馭沒有說話了。

倉庫裏一時寂靜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秦駿臣有些不耐煩的時候，秦馭再次開了口。

他道：“你們研究所的秦泊嶼。”

話音落下的瞬間，殷寶驀地一怔。

少女猛地擡起眸，望着秦馭，眼底的淚仿佛都凝住了。

她的嘴被封住，沒法發出任何聲音。

秦馭望着殷寶，最後說：“這個世界沒有我，秦泊嶼應該也會照顧你。”頓了頓，男人的聲音微微沙啞，“別怕，殷寶。”

阿全的槍口已經指向了秦馭。

殷寶拼命搖頭。

少女淚水滂沱而下。

秦駿臣着着實實愣了一會兒。

也就是在那一刻，望遠鏡往下移了移，秦駿臣從望遠鏡裏隐約看見了對面廢棄大樓的樓底下停了許多輛黑色的車，幾乎隐沒在了黑暗之中。如果不是望遠鏡，根本看不清。

仿佛一盆冷水兜頭而下，不可能！

不可能會有人知道今夜的一切。

除非秦馭……

秦駿臣猛地握緊手機，沖電話裏大喊：

“開槍！快開槍！”

阿全被他吼得一愣。

秦駿臣吼道：“開槍啊！”

說時遲那時快，殷寶拼命撞開阿全。

阿全萬萬沒有料到，被她猛地一撞，整個人向旁邊一歪，槍也走火了。

那一槍便射偏了。

秦馭眉目驟然一沉，聲音沙啞：“殷寶！”

下一刻，阿全已再次舉起手槍，烏黑冰冷的槍口對準了秦馭，再次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響。

秦馭沒有躲，也躲不開。

可是就在那一刻，那個影子擋在了他身前。

殷寶撲進他懷裏。

下一刻，子彈穿過她的身體。

像是突然失去了聽覺，整個世界在剎那仿佛一瞬寂靜下來，變得黑白無色。秦馭下意識緊緊扶住殷寶，觸到一片溫熱滾燙的粘稠。

也是那一瞬，像是有什麽驟然闖進他的腦海。

暴雨，滂沱而下。黑白寂靜的世界，少女了無生息的身體被少年緊緊抱在懷裏，冰冷的雨水就這麽落下來，将整個世界都變得模糊起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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