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回教室的路上，宋木跟楊柏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就剛剛那個小猴，我第一次見他還一頭黃毛呢，現在變回來黑色了，當時比現在冷，穿個九分褲，腳踝都凍得通紅。”

聽見宋木給別人起的外號，楊柏舟有點想笑，他把手裏的水擰松遞到宋木面前：“他可能覺得穿得少會比較精神吧。”

宋木接過水喝了一大口，喝得太急，有水從嘴角溢出來，一直流到了脖子裏，楊柏舟想幫他擦擦，最後手還是沒有從兜裏伸出來。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宋木問他渴不渴，自己喝過的他還要不要，楊柏舟還沒反應過來就點頭了，他本來不渴的，在宋木把水還給他後，他竟覺得口幹舌燥，鬼使神差拿着水喝了一口。

好像有點甜。

回到教室時，老師被校長留下講話了，還沒有到，有的同學已經在埋頭看書了。

江盛看到他們回來了，轉頭問他們：“嘿，你倆去哪兒了？”

楊柏舟說：“買水。”

正好江盛感覺有點渴，買的水也喝完了，伸手想去拿楊柏舟的水：“給我喝一口。”

“自己買。”楊柏舟很輕易的讓開了。

他看向跟楊柏舟一起進來的宋木：“宋木，你的水呢？”

“我跟楊柏舟喝一瓶啊。”

“......”

操！狗情侶。

江盛已經完全相信了鐘離說的，這倆人已經在一起的說法，認為這是小情侶之間的情趣...

他也不自讨沒趣了，換了個話題：“聽說今年我們學校會為高三的舉辦一個趣味運動會，說是要鼓勵學生，要學生提起精神，奮勇直前。”

宋木好像沒什麽興趣，沒精打采的問了一句：“有什麽項目嗎？”

如果就是跑步，跳遠這些他可一點都沒興趣，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好像有滑雪比賽，我們市這幾年不是新建了好幾個滑雪場嘛，這項運動也發展得很快，我們學校好多人都會，而且技術還不錯，不過我看過的，還是你滑得最酷。”

沒想到的是楊柏舟跟着附和：“酷。”

宋木把他手裏的水又一把拿過來喝了一口，他對滑雪還是很感興趣的，跟很多技術好的人一起滑，很久以前就期待了，他問江盛：“什麽時候。”

江盛：“就下周吧，等會于老師應該會來通知的。”

說曹操，曹操到。

于慧把手裏的資料放在講桌上，揚聲說：“下周四、周五我們學校會有一個運動會，大部分還是田徑項目，今年新加了一項單板和雙板滑雪，有興趣的同學積極參見，這可能是你們高中三年最後一次參見學校舉辦的活動了。”

第讨論聲，遺憾嘆息聲一片。

“好了別講話了，下課有意向的去找陸吉安報名。”于慧不廢話，不重要的事，她不會浪費時間。

因為興奮和有新項目的加入，這節課氛圍很好，都很積極活躍的回答問題，時間自然而然的過得很快。

于慧走出教室後，陸吉安拿着報名表走到講臺上喊：“想參加什麽來我這報名啊。”

宋木看向講臺，正在考慮要不要現在上去說。

楊柏舟收好數學資料，拿出下節課要用的書後，發現旁邊的人不動，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楊柏舟問：“想去玩嗎？我陪你一起，而且就兩天而已，不會浪費多少時間的。”

楊柏舟這是以為自己一個人放不開嗎？還是怕自己一心沉迷于學習，打算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學習歸學習，他只是想以後多個選擇的機會，比起對滑雪的熱愛，學習這東西真的不算什麽。

才剛剛會跑的宋木就被外婆帶着去滑雪了，第一次踩上雪板，雖然被摔得慘不忍睹，但是他徹底愛上這讓人快速提升腎上腺素的感覺了。只要考得好或者放假，外婆就會帶着他來滑雪，說白了，自己學習好只是因為想有機會來滑雪。再到後來，他只剩學習和滑雪兩件事了。

但是他現在看着楊柏舟心裏好像又多了一份能夠讓自己開心的東西。

宋木說：“當然要去，不過你陪我，我會玩得更開心。”

楊柏舟正在寫字的筆，在紙上劃出突兀的一筆。

填表的填得差不多了，陸吉安看滑雪的只有兩個人報名了，他記得宋木滑得挺好的，就下來找他，“哎，宋木，舟哥，滑雪，玩一玩。”他把報名表啪的一下，放在他們的桌子上。

只有李言和鐘離報了，陸吉安和其他同學則報的都是田徑類。

宋木仔細看了才發現鐘離報的是雙板，他很少看女生玩雙板，倒是有點好奇。

他把自己的名字寫上，想把楊柏舟的也一起填了，他不确定的問：“楊老師，玩單板還是雙板啊。”

“單板。”

“好勒。”

填完後，江盛拿着表看。宋木問：“班長，那天我們去滑雪，你不是滑得不錯嗎？怎麽不參加。”

神他媽不錯啊，一場下來，摔了起碼五六跤，他一路沖最前面，看見個屁。

江盛無聲的翻了一個白眼，“我太厲害了，怕閃到你們。”

這時楊柏舟說：“你眼睛閃瘸了？”

“...”

“...”

這人怼得有點犀利，楊柏舟看轉頭看宋木，那人偏頭，肩膀一聳一聳，在憋笑。

“宋木。”楊柏舟低沉冷淡的聲音在喊他。

回頭看楊柏舟時，臉上的笑意還在，他清咳一聲：“有什麽吩咐？”

楊柏舟說：“比完賽正好是奶奶的生日，你想去嗎？”

“啊？”宋木說：“去，肯定要去啊。”

“就是比完賽當晚，正好不用上課，我們直接去就好了。”

“好。”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都在飄着雪，好像就是為了高三最後一次的放肆而準備，運動會開始當天天放晴了，但溫度還是不高，很适合滑雪。

全校一共有五十六個人參加了比賽，男生就有三十四個，其中單板更是有二十五個，鐘離的雙板那邊則競争比較小，只有七個人。

每個人都很激動，臉上興奮和開心的表情根本藏不住，是獨屬于十六七歲青春少年的熱烈，不是只有數學題或是物理力學的枯燥，還有絢爛如畫的故事，總會有一生都忘不了的事，和記一輩子的人。

宋木的項目在下午，去比賽的滑雪場只要半個小時，他和楊柏舟是同一個時間段比，一前一後，現在被陸吉安拉着來看他跑一百米。

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但閑着又實在無聊，班上的同學都出來加油的加油，比賽的比賽了，宋木也出來看看熱鬧。

他們站在跑道的終點等陸吉安，宋木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衛衣，外面套路黑色的羽絨服，人很瘦，一點也不臃腫，他沒注意楊柏舟今天早上穿了什麽，現在才發覺楊柏舟穿的是黑色的衛衣，但他沒有穿羽絨服。

情侶...裝？

宋木腦子離突然就冒出來這樣的想法，臉有點發熱。

注意到宋木的眼神，楊柏舟偏頭看過來，細聲問：“想什麽呢？”

“那邊有個人在看你，好像挺怕你的。”他擡手指了指楊柏舟側面的一個男生，高高瘦瘦的，戴了帽子和圍巾，看不清臉，只露了眼睛，但宋木感覺那雙眼睛很熟悉，但又想不起來。

片刻，楊柏舟順着他的手看過去，頓了一下說：“不是。”

“嗯？”

楊柏舟說：“不是在看我，他在看你。”

宋木帶着疑惑的目光又看向那個男生，不避不閃，過了一會，果然那個人又看過來，正好撞上宋木的眼神，确實在看他，剛剛只是楊柏舟擋住了自己一半的身體，所以他才看錯了。

那人看着宋木，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快速避開了宋木的眼神，轉身想走。

肯定有問題，宋木的直覺告訴他。

“要過去看看嗎？”楊柏舟問他。

宋木心中确實有這個想法，當即答應。

他走在前面，楊柏舟就跟在離他半步距離的身後，那個男生有心不想讓宋木看見，走得很快，甚至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越看越覺得可疑。

宋木緊盯着那個背影，長腿步子很大，有意追人，速度也很快，沒多久就追到了，他繞到男生面前，半個身子擋住了男生的去路，男生向左走，他就向左跨一步，也不說話，就低頭看着男生垂着的眼睛，好像不敢再直視他。

那人神色慌張，不小心對上了楊柏舟的眼，又快速低下頭，看了這一眼，宋木的記憶迅速上湧。

深夜、暗巷、大雪、廢棄的木棒、微黃的路燈、好像還有——放肆的吻。

宋木想起這個人是誰了，是他大姑的大兒子王東航，他的聲音一下冷了下來：“是你。”

王東航把圍巾拉下來，沉默了好一會兒，沒有了剛剛的慌亂，語氣帶着一點嘲諷：“呵，你還能回來？”

“什麽意思？”宋木記得這個人，但是不記得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草草幾個畫面，根本串聯不起來，但看到那長臉，宋木覺得額角的疤隐隐有點疼。

他有一種想沖上去把這人揍得連親媽都不認識的沖動。

“你害我一輩子都不能參加比賽了，你現在說不記得就不記得？”不管是眼裏還是聲音都帶着恨意，“我的腿被你硬生生的打斷了。”

楊柏舟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向前走了一步，以保護的姿态站在宋木側邊。

宋木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對一個人下死手，更何況是親戚，盡管這親戚連陌生人都比不上，如果有原因，那就是這個人做了什麽觸碰到宋木底線的事了。

他盯着那張臉，努力的回憶，一年前失去意識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張臉好像就長這樣，忽然他的頭像是被釘子直穿太陽穴一樣，鑽心的疼，就幾秒鐘，宋木臉色蒼白如雪，額頭上冒着細細的汗，抱着頭靠着牆痛苦的蹲了下去。

楊柏舟慌忙蹲下，去檢查宋木的身體，看着痛苦不堪的宋木，楊柏舟聲音都有些發抖：“宋木？你怎麽了？”

他去扶宋木，想直接抱着人送去醫院，又怕現在碰着他會出什麽事，伸出去的雙手想碰又不敢碰。

宋木疼得說不出話來，眉頭擰着，只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