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30章

一時間，阿茲瑞爾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只能保持沉默，注視臺上劍拔弩張的母女三人。

在他看來，那個名叫顧念的女孩太過年輕，可能正處在叛逆期，因為缺乏親人的關注，導致性格變得愈發尖銳敏感，才撒下彌天大謊，想要借助這種小兒科的手段毀掉演唱會。

可無論是楊舒南的演繹，還是《無盡》這首歌，都堪稱完美，若是因為小女孩的嫉妒心而蒙上污點，實在有些可惜。

這會兒顏筠大腦一片空白，根本顧不上阿茲瑞爾的想法，她臉色鐵青，通過耳返吩咐經紀人：“馬上叫保安上來，必須立刻把顧念帶走，絕不能讓她毀了母親的心血。”

籌備個人演唱會期間，經紀人一直跟在楊舒南母女身邊，親眼見證了她們付出的努力，以及內心深處滾燙的期待，自然不敢怠慢，忙不疊的聯絡安保人員。

顧念并不在乎劇院的亂象，反而笑的更加肆意，像是盛放在懸崖峭壁的花蕾，美麗卻危險。

謝珩注視着舞臺上的少女，也察覺到附近的騷動，沉聲道：“攔住那些保安，不要讓他們打擾到顧小姐。”

助理低低應了一聲，很快，經歷過真實槍林彈雨洗禮的保镖潛入人群中，攔住了劇院保安的去路，引發了不小的騷動。

将這一切收入眼底，顧念挑了挑眉，沒料到謝珩會主動幫忙，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要在這天、這個舞臺上拿回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不再讓卑鄙的盜竊者身着錦衣，享受贊美與歌頌。

《星河》的曲調早已篆刻在顧念腦海中，即使無人伴奏，也不影響她将所有躍動的音符展現出來。

少女杏眸微阖，舒緩又輕淺的哼唱透過音響傳至劇院的每個角落，像是無形無狀的風，吹散盤桓在胸臆間的郁燥與滞悶，又像潤物無聲的甘霖，撫慰着幹旱無比的心田。

身為全球頂尖的鋼琴家，阿茲瑞爾不僅在音樂方面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他的聽力也極為敏銳，能分辨出最易忽略的波動，察覺出曲調中最細微的情緒變化。

翻譯跟在阿茲瑞爾身邊多年，鑒賞力自然不差，他張了張口，剛想說些什麽，便見到自己的老板坐回鋼琴前，十指翻飛，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中徜徉，彈奏出《無盡》的曲譜來給顧念伴奏。

靠！顧念還真有兩把刷子，居然能吸引到阿茲瑞爾給她伴奏，這位不會真如網上所說的那般，天賦比年輕時的楊舒南還強吧？

餘光瞥見楊舒南鐵青的臉色，翻譯只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他沒有打斷自家老板，只閉上雙眼，靜靜享受着器樂與人聲的完美交融。

Advertisement

現場的喧鬧聲漸漸平息，觀衆們即使對顧念沒有任何好感，卻能聽出音樂想表達的情感，寫滿了稚子對母親的濡慕，能觸動心中最柔軟的那根弦，也讓大家的思緒徹底融入到音樂當中。

顧念剛才說，這首歌叫什麽來着？《星河》嗎？

他們仿佛真看見了高懸于夜幕之上的繁星，數不盡的微光交相輝映，就像母親的懷抱。

有的觀衆聽着聽着，鼻腔便湧起陣陣酸澀之感，難以自控的落下淚來。

等到顧念的演唱結束，鋼琴聲歸于沉寂，衆人齊齊望向舞臺，與剛才不同，此刻他們眼裏再也沒有敵視與鄙夷，反而充滿了感動和欣賞。

怪不得顧念能讓音樂才子喬以維心服口服，她的實力、她得天獨厚的嗓音條件，共同完成了一段令人靈魂震顫的表演。

如果說之前顏筠的《無盡》能打九十分，那顧念的表現足以獲得九十九分，之所以還有一分缺憾，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完美的事物。

顏筠和顧念的演繹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前者表達得太過淺顯直白，而後者則多了華國人特有的含蓄美感，偏偏顧念的技巧又足夠出衆，能夠打動阿茲瑞爾的心，從而讓這位鋼琴家生出伴奏的念頭。

見證了臺下衆人的投入，顏筠的恐懼徹底攀至頂峰，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好似砧板上的魚，再不複先前的楚楚動人，反而透着惡狠狠的猙獰。

“保安呢？保安為什麽還不來？”她厲聲質問。

楊舒南見過的風浪更多，好歹比顏筠多了幾分理智，她用力咬着舌尖，尖銳的刺痛讓她能夠保持清醒，最起碼不會忘記劇場內上千名觀衆，以及正在收看直播的網友。

“念念，作為一個母親，我确實為你的天賦和實力感到驕傲，但相應的，我也很難過，人類擁有出類拔萃的能力，卻不代表會擁有同樣的品行，你為了報複小筠和我，特地選在演唱會上撒下彌天大謊，你真的這麽恨我嗎？”

說這番話時，楊舒南眼含熱淚，像是被養女的舉動傷透了心。

她的潛臺詞很明顯，無非是想表達：顧念歌唱得雖然很好，但并不是《無盡》的創作者，她今天鬧事只是為了報複顏家，你們都不準相信她的謊言。

【現在未免太卷了，聽場演唱會都要動腦思考，否則還真分辨不出究竟誰在撒謊】

【撒謊的肯定是顧念啊！顏家資産豐厚，顏筠更是含着金湯匙出生，想要什麽資源沒有，為什麽非要偷妹妹的作品？顧念的話不合常理也不合邏輯，她就是個撒謊精！】

【顏筠粉快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家姐姐算什麽含着金湯匙出生？她根本不是顏總的親生女兒，在楊舒南嫁給顏總前，指不定在哪個角落喝西北風呢？奉勸你們不要艹豪門千金的人設，小心翻車】

【顧念撒沒撒謊我不知道，但我更喜歡她的聲音，我覺得能唱出這種歌聲的人，本性應該不至于到惡毒的程度】

相比于網友們毫無根據的揣測，阿茲瑞爾則是從專業角度上分析《星河》。

他聽不懂中文，卻能感受到詞與曲之間的韻律，《星河》的歌詞明顯比《無盡》要更貼近曲調，好像它才是原版，而《無盡》不過是拙劣的模仿之作罷了。

阿茲瑞爾內心更傾向于顧念，但他拿不出任何證據，只能保持緘默，暗暗打消了将顏筠推薦給《改造者》導演的想法。

萬一後者真是個卑鄙無恥的小偷，那不僅他的口碑受損，還會牽連到合作夥伴，阿茲瑞爾當然不會自找麻煩。

“楊女士，《星河》的的确确是我的作品，正所謂‘誰主張，誰舉證’，我敢申明自己的觀點，是因為我手裏有相應的證據，而不是只憑着一段表演，讓網友斷案。”

楊舒南面上的笑容變得愈發勉強，她不知道顧念手裏究竟握有怎樣的證據，如果證明效力足夠，說不定會在頃刻之間把她和長女打入地獄。

她可不想讓這場演唱會淪為所有人的笑柄。

正當楊舒南茫然無措時，顏奉泓終于趕到了臺前，剛才他一直在幕後調動秩序，想将隐藏在現場的“同夥”一網打盡，偏偏他們一個個滑頭的很，完全抓不住。

顏奉泓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氣，再加上看到次女昏了頭似的針對妻子和長女，氣得步伐都有些蹒跚。

顧念看到自己血緣上的父親，也不心急，輕笑着道：“顏先生，你對我的演唱滿意嗎？”

顏奉泓幾乎是從齒縫裏擠出這兩個字：“滿、意。”

“您滿意就好，畢竟很久以前，我曾經當着您的面唱過這首《星河》，當時您對我的評價是‘怯弱鄙陋，難登大雅之堂’，現在能夠讓您滿意，我非常榮幸。”

【偶買噶，顧念不會是想讓顏總當證人吧？就算顏總是她的養父，但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養女，分量哪裏抵得過妻女？顧念真是糊塗】

【顧念不會沒睡醒吧，編造一系列謊言，現在終于編不下去了？】

【大部分網友還真是傻白甜，居然沒看出顧念的手段，她這招實在是高，讓顏奉泓當證人，無論他怎麽回答，顧念都是受益的那方，假使顏奉泓承認顧念曾經演唱過《星河》，就證明顏筠是小偷；如果顏奉泓否認，那顧念也可以推說，他是在維護自己的家人，這份心計未免太可怕了】

顧念猜不到網友們的想法，她從兜裏取出手機，沖着鏡頭晃了晃，“想知道真相嗎？那就去看我最新一條微博，你們想要的答案就在那裏。”

早在登臺前，顧念便估算好了時間，将一段視頻設置了定時發布，這會兒已經出現在她的最新動态中。

聽到顧念如此篤定的言辭，顏筠肩膀不住顫抖，她恨不得立即登錄微博，查看發布的內容，偏偏為了表演《無盡》，她把手機留給了經紀人，以至于陷入到這般被動的局面。

顧念發布的視頻很簡單，是監控器拍攝的畫面。

而她之所以在房間裏安裝監控，是偶然發現自己随筆寫出的歌曲草稿竟然不翼而飛，她不确定是不是保姆的原因，便只能用對準書桌的監控尋求答案。

在監控中看到悄悄潛進她房間的顏筠，前世的顧念既震驚又難過，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才讓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家人提防至此。

顧念懷着滿腔怒氣沖到顏筠面前質問，後者給出的回答卻格外合乎情理，她說：音樂能反映出一個人的情緒，她們是為了更了解自己，才會使出這種辦法。

當時的顧念看到姐姐聲淚俱下的模樣，輕信了她的謊話，乖乖拆除安裝在家裏的攝像頭，并将以往錄制的視頻删的一幹二淨。

确認毀掉所有證據後，顏筠心安理得侵占了屬于顧念的智力成果，畢竟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像是被豢養的寵物，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尖牙利爪，除了依賴顏家，再也沒有別的路可走，顏筠又怎會怕她呢？

顏筠從中挑選出優秀的作品，稍加改動，便冠以自己的名字，讓這些作品成為幫她直上青雲的踏腳石，如願以償的獲得阿茲瑞爾的青睐。

但這輩子的發展軌跡全然不同，顧念沒有像前世那樣容忍顏筠的“道歉”和網友的攻讦，她借着《仙樂之約》鬧出的風波，一舉和顏家劃清界限，如此一來，那場争執還沒來得及爆發，顧念也能從網上将那些監控視頻下載到手機裏。

顏奉泓深感不妙，從衣兜內掏出手機，點進顧念的微博。

當他看到長女鬼鬼祟祟，仿佛做賊般出現在次女的房間中時，他只覺得眼前一黑，好險沒直接昏厥過去。

誠如顧念所說，他的确知道顏筠偷走了她的作品，可一個名義上的養女和顏家親自教養的女兒相比，顏奉泓只能選擇顏筠，否則他就必須面對自己的失敗，承認顏家的教育不如一對開小餐館的夫婦。

顏奉泓向來驕傲，總是以一種高高在上的态度面對顧念，因此他只能保持沉默，當作沒有發現長女貪婪無恥的行徑。

可現在，顧念當着所有人的面拿出監控，毫不留情的撕毀顏奉泓精心打造的假面，讓他深感狼狽，卻又無處可逃。

顏奉泓很想說，視頻中的卧室并不是顧念的住處，但他擔心次女還有別的後招，萬一再次落入她的圈套，顏家的聲譽恐怕會被毀得分毫不剩。

顏筠瘋了似的想知道顧念手中的證據，她跌跌撞撞跑到顏奉泓身邊，直勾勾盯着循環播放的視頻，當看到自己找到曲譜，露出如獲至寶的神情時，她只覺得一股血流直沖頭頂，讓她無法思考。

顏奉泓揉了揉脹痛的眉心，沖着工作人員打了個手勢，讓他們切斷線上直播，而後才拿起話筒，沖着劇院內的觀衆解釋：

“各位觀衆朋友，很遺憾今晚的演唱會沒能為大家帶來美的享受，反而讓你們觀看了一場家庭內部的紛争，小筠和念念都是特別出色的孩子，是我們當父母的沒盡到責任，才會讓她們産生矛盾，最終鬧到這種地步，在這裏向大家說一聲抱歉。”

顏奉泓在南市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此時言辭懇切的向觀衆致歉，即使這場演唱會與鬧劇無異，衆人也不會再說些什麽，滿臉理解的點了點頭，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陸續退場。

除了謝珩和阿茲瑞爾。

俊美斯文的青年好整以暇的坐在輪椅上，屈起指節輕扣椅背，全然沒有離開的打算。

而謝珩帶來的助理和保镖更不會提前離去，反而井然有序的伫立在謝珩身後，帶來頗為強烈的壓迫感。

楊舒南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精心籌備了好幾年的個人演唱會，竟會以近乎荒唐的方式收場，讓她耗費的所有心血與汗水全部付諸東流。

而罪魁禍首正是這個她從來沒有正眼看過的女兒。

她牙關緊咬，渾身僵硬的走到顧念跟前，高高揚起手，想要教訓這個女兒，沒曾想卻被顧念攥住了手腕。

“楊女士，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嗎？你有什麽理由對我動手？”

看到顧念噙着笑意的面龐，楊舒南心底的郁燥愈發濃郁，瞥見臺下的謝珩和阿茲瑞爾，她頗感頭疼，恨聲道：“你簡直瘋了，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你從來沒有把我當成親生骨肉看待，無論我受到怎樣的委屈，你都視而不見，甚至一味地偏袒顏筠，我實在想不明白，我和顏筠分明都是你的孩子，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楊舒南不知該如何解釋，她從少年時起就奉行精英主義，比起怯弱內斂的次女，長女更符合她對後代的期許，再加上她在顏筠身上傾注了無數精力，付出的沉沒成本無法輕易收回，整顆心自然而然的偏向長女。

因此，在發現顏筠侵占了顧念的作品後，她只當自己不知情，甚至還找來功底深厚的作詞人，将《星河》改的面目全非，這才有了《無盡》的雛形。

顧念從不指望能從楊舒南口中得到答案，她彎了彎唇，擡腳走下臺階，來到阿茲瑞爾面前，用英語發問：“你很喜歡《無盡》這首歌？”

阿茲瑞爾急忙擺手，“之前我确實被《無盡》的旋律所打動，但剛剛聽見女士演唱的《星河》後，我的內心被你說服了，你才是真正的創作者，對嗎？”

顧念點了點頭。

眼見着對自己贊譽有加的阿茲瑞爾與顧念交談甚歡，顏筠恨得雙目發紅，偏偏她清楚的知道，阿茲瑞爾最憎恨滿嘴謊言的人，無論自己的歌唱天賦有多出衆，都失去了和阿茲瑞爾合作的機會。

想到此，顏筠心底的挫敗感愈發濃郁，她再也承受不住接二連三的打擊，兩眼翻白，徑直昏了過去。

既然已經達到了目的，顧念懶得再在顏家人身上浪費時間，嗤笑一聲，轉頭離開了南市大劇院。

與此同時，剛才的直播過程也在網上掀起了滔天的風波。

【是不是我眼睛出問題了，這段視頻裏的人确實是顏筠，看她素顏穿睡衣的狀态，明顯是在自己家裏才會這麽放松，顧念的指控不會是真的吧？】

【當我以為顏筠是美女歌手時，你告訴我她被花栗鼠拉了一身，當我以為她被花栗鼠拉了一身時，你告訴我她是實力派，當我以為她是實力派時，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偷來的，這個世界變化得也太快了！】

【靠！老子粉了這麽長時間的人居然是個小偷，濾鏡碎了一地，明星塌房還真是令人猝不及防】

【樓上那幾個能不能別鑽裙底了，顧念拿出的視頻根本不算實錘，監控視頻裏的人确實是筠筠，但她只不過從家裏找出一個本子而已，誰能證明筆記本的主人究竟是誰？說不定筠筠拿的是自己的東西，經過顧念的惡意剪輯，最後才呈現出惹人誤會的效果】

看到網友們的評論，送顏筠前往醫院就醫的經紀人臉色慘白，只能登陸她的微博，模棱兩可的回複道：【清者自清】

然後又買了不少水軍，讓他們轉發評論，将那些對顏筠不利的觀點壓下去，免得造成更大的影響。

但很遺憾，顏氏集團為了給楊舒南造勢，前期的宣傳力度極大，使得數以百萬的網友進入直播間收看演唱會，同樣的，他們也被顧念近乎清唱的表演徹底俘獲，因而對顏筠的行為愈發憎惡。

離開南市大劇院後，顧念沒有急着回十裏村，反而搭乘地鐵前往養父母所在的餐館。

這會兒餐館已經快打烊了，零零星星只坐了兩三桌客人，顧念一進去就被一個小炮.彈撞了個滿懷，不是顧言還能有誰？

“姐姐昨天都沒來看言言，言言好想你。”

顧言年紀小，心智也懵懂，他不明白大人看重的血緣關系究竟是什麽，他只知道，姐姐和爸爸媽媽一樣，都是他最重要的親人，別人說什麽他都不管。

顧念捏了捏弟弟的鼻尖，從包裏取出一只精致的鐵盒，裏面放着曲紅冰自制的水果軟糖，用蜂蜜代替了糖漿，再加上熬煮過還帶有果肉的梅子汁，酸甜可口，是在林間近期備受好評的伴手禮。

軟糖裏面蘊含着不少靈氣，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負擔，因此顧念才會給顧言帶過來。

顧言拿起一顆軟糖塞進嘴裏，一雙眼睛都彎成了月牙，顧念陪他玩了一會，又幫着養父母收拾鋪面。

八點過，她剛準備拉下卷簾門，突然聽到一陣低不可聞的求救聲。

正常人交談的聲音大約60分貝，可剛才出現的求救聲大約40分貝左右，語調虛弱，低不可聞，顯然是呼救者遇到了麻煩。

顧念循聲走到一條巷道中，昏黃燈光映照着濕漉漉的石磚，一名少年趴在地上，滿臉血污，拼盡全力的想爬起來，但他的腿仿佛受了傷，阻礙了的她的行動。

顧念三兩步沖上前，把人攙扶起來，才看清少年的模樣——

他的五官俊秀精致，像是悉心雕琢而成的玉器，眼尾處長着一粒深褐色的淚痣，在纖長濃密的眼睫映襯下，多了幾分雌雄莫辨的美感。

感謝唇下痣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