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5,
王陸修為沒了,不僅修為沒了,連靈根靈骨都沒了。海雲帆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他從聞寶的敘述中就已經明白,王陸的失蹤和自己有着密切的關系。自然,現在看來,王陸恐怕是為了救自己導致靈根被廢。這樣的恩情就太大了。
海雲帆是個容易追根究底的人,心裏有疑問有猜疑,在別人面前還能藏着掖着。在王陸面前他就不可能将問題爛在心裏。他問王陸修為怎麽了,靈根怎麽了。王陸倒是一派輕松,全不把這些放在心上。
“佛祖座前弟子這一世根骨不行,剛好他們手上有能清除妖氣的法子,就拿來跟我換了。”
“小海你別生氣,更別沖動。如來可是大boss,不是我們這些小蝦米能杠得過的。用一條靈根,換我一個小海,是我賺了呀。”
“我們本來就是凡人,我現在只是回歸了本質,沒什麽不好的。”
王陸雙手交叉,墊在腦後。說這番話的時候人還躺在王家村外的一片草皮上,翹着二郎腿,嘴裏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仿佛這個人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站在靈溪鎮如家客棧老板娘面前,手裏拿着全鎮唯一的一張入宿卷,整個人都是得瑟的,恣意自在的。
海雲帆坐在他身邊,神色是完全不同的陰郁。他低低地出聲,詢問王陸:“是為了我?”
“當然是為了你。”王陸頭都不轉地回道。
“為什麽?”海雲帆眼底閃過一道堅定的光芒。
“我說了,以後爺會罩着你。我就一定說到做到。”王陸理所當然道。
“可有辦法恢複?”海雲帆問道。
“……沒了。”王陸望向高高的天空。就在海雲帆以為這個向往修仙的青年依舊在渴望那個遠離凡俗的修真界時,王陸垂下了眼,轉而看向海雲帆道:“你要在這兒住一段時間嗎?”
海雲帆微微愣了一下,道:“歡迎嗎?”
“當然歡迎啊。你要是辟谷了,我能歡迎你一輩子。”王陸開起了玩笑。海雲帆靜靜地看着他的眼睛,只從裏面看見了坦然,竟連一點遺憾、懊悔都沒有。這個為了留在靈劍派不惜厚着臉皮頭頂吉祥物稱號的青年,竟然真的放下了修仙的心思。這一點出乎海雲帆意料。或許這真真證明了王陸之前的回答,王陸的靈根徹底被西方世界的禿驢剝奪了,再沒有複原的法子。
Advertisement
相比于海雲帆的內疚和遺憾,王陸一家對這件事沒那麽難以接受。尤其是王陸的父母,如今雖然不是垂垂老矣,到底年邁。當年豁出臉皮說要生個二毛、三毛,以此安撫兒子讓其能夠安心踏上修仙途。實際上,兩位老人膝下依舊只有王陸一子。原本以為偌大家産無人繼承不說,連死後都沒人磕一個響頭鏟一鍬土,逢年過節燒一把黃紙。現在王陸回到了王家村,兩位老人可謂老有所依,臉上的喜氣就是再不會察言觀色的人都能瞧出來。
王陸的父母都是慈祥而開明的人。對海雲帆這個兒子的好朋友是非常歡迎的。海雲帆長得白嫩乖巧,言談舉止又不像王陸那麽出挑,斯斯文文的仿佛戲臺上的秀才書生。兩位老人從王陸這裏又聽說了海雲帆的身世,知道他父母雙亡,就覺得這麽好的孩子,身世怎麽就這麽可憐,恨不得把海雲帆當成自個兒孩子來看待、照顧。
用王陸的話說呢,就是王父王母巴不得有一個像海雲帆這樣文雅懂事的女兒。女兒沒有,弄個幹兒子也是可以的。
要不是說這話的是王陸,要不是王陸花了他的空靈根,才救了海雲帆一命,海雲帆肯定是要狠狠地削他一頓的。
6,
王陸說,如果海雲帆辟谷了,他能歡迎海雲帆一輩子。然而海雲帆并沒能晉級金丹,辟谷什麽的更是無從談起。所以海雲帆在王家村住了一年後,王陸嫌棄他了。盡管這年王家村的莊稼,幸虧得了海雲帆的畫符施咒才沒有形成旱年,顆粒無收。可是王陸還是嫌棄海雲帆了。
“你什麽時候回靈劍派或者軍皇山啊?”王陸一手一根玉米棒子在曬谷的場子上搓着,同時還不忘第一百零八次催問海雲帆什麽時候給他滾蛋。
海雲帆心裏第一百零八次的不舒服,也是第一百零八次想反問王陸是什麽意思。以前,就以前在靈劍派修行的時候,哪怕是下了靈劍派去歷練,他王陸什麽時候這麽對他海雲帆過?
還說罩着他一輩子呢,王陸你變了,再也不是那個“王兄”了!
海雲帆氣鼓鼓地嘟嘴,順手抽出一張爆米花符扔進了王陸身邊裝玉米粒的框子。一大筐的玉米粒頓時歡快地蹦噠了起來,“啪”“啪”“啪”一竄亂響,熱鬧得不得了。
王陸立馬就蹦了起來。他都不用回頭,那股爆米花特有的香味已經告訴他,海雲帆都對他們家糧食幹了怎樣罪惡滔天的事兒。
王陸無語地看着海雲帆:這個海家的二公子,現在住他家的,吃他家的,還爆他們家玉米,還有天理嗎?
這也就是海雲帆,否則,就算是大羅神仙,王陸也得整出辦法來neng死!
王陸雙手叉在腰上,一雙大眼睛瞪着海雲帆。海雲帆精致的眉眼裏含着怒火,同樣瞪視着王陸。最後是王陸先發了飙,狠狠地往地上鋪着的玉米杆子踹了一腳。踹完一腳,王陸放下了叉在腰上的手。他朝五步外的海雲帆招了招手,緩和着語氣:“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說說理。”
他們最後去了西面的大湖邊的田埂上。說是湖其實是一條河面頗寬的河流。湖這邊是農家的田地,湖那邊是王家村的老墳地,王家村世世代代的人都埋葬在那兒。列祖列宗就隔着一條湖守着自己的後人。
王陸站在田埂上,手扶在旁邊的柳樹上。十月份的秋天,山外還帶着酷暑的氣息,這片群山中的村落已經涼意習習。
王陸望着湖對面的列祖列宗,沉默了半晌,才開口語氣認真地勸說海雲帆:“我知道你心裏有愧疚。你要是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回去,好好修煉,成就仙王之尊,讓天下人都知道,我王陸多麽牛逼,靈根換來一個仙王。”
“我不是為這個原因。”海雲帆反駁了王陸的話,愧疚是有的,但如果僅是因為這樣他就不可能爆了王陸辛苦搓了半天的一筐子玉米。海雲帆同樣在看湖對面的一座座墳墓。也許是被湖水的水汽點染了視野,對岸的景象格外的陰森濃郁。他曾聽這邊的老人家講過一個典故,不知道多少代前的事情了,一條金色的巨蟒順着眼前的湖水鑽入這個山谷中的村子。也不害人,單單就是在王家人的老墳地上築了個窩。每到雨天,王家村的人只要擡頭看就能看到這條金色巨蟒盤桓在封地上最粗壯也是最高的那棵大槐樹上,朝着王家村這邊看。
王家村的人可不是要被這條巨蟒吓得不輕?因而耗費巨資請了仙人,來制服這條巨蟒。仙人一共請了九波,沒一個頂事。最後還是一個瘸腿的老乞丐到王家村行乞,離開村子前留言給王家村的人,不用害怕,這條巨蟒不害活人,也不吃死人。王家村全當它不存在,日子該怎麽過還是怎麽過就行。
還真讓這個老乞丐說中了。王家村當時幾個膽子大的後生偷偷溜過去瞧了,除了那棵大槐樹多了個大樹洞,祖墳并沒有受到破壞。這條巨蟒确實沒有騷擾王家祖上英靈。
王家村因此接受了老乞丐的囑咐,全當看不見這條巨蟒。久而久之,竟真的忘了金色巨蟒的存在一般。等到某一天衆人忽然又說起這個活物的時候,于雨天擡頭去看那棵高聳的大槐樹,卻意外地發現那條巨蟒已經不在了。
這勉強算是一段趣事,無疑增加了王家祖墳的詭異氣氛。用來哄孩子防止這群沒膽兒的小崽子跑去老祖宗的墳頭上拔野菜,用王陸的話來講,就是還算有點效果。
海雲帆的視線,不經意間落在了那棵傳說被金色巨蟒築巢的大槐樹上。這棵槐樹也是奇特,長壽得不可思議。按照王家村老村長的說法,已經有不下于五百年的歲數了,竟然還沒有枯死,反而一年比一年蔥翠。就有謠言傳說,當年那條巨蟒本是要化為蛟龍,騰飛九天,不知何故惹怒了上蒼,終究沒能挺過天雷轟殺。反倒讓這棵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老槐樹,得了一地血肉筋骨精華滋養。再過幾百年這棵老槐樹興許就能代替那條巨蟒成精了。
海雲帆目光落在槐樹蔥郁的樹冠上,恍惚間似乎看到了那條傳說已經被天雷轟死的金色巨蟒。這其實是一條通體只有七十二骨的金蛇,盤桓在這棵能夠鳥瞰整座王家村的槐樹上。細雨是絲絲縷縷地從天上飄落下來,将整個世界都暈成一幅潑墨山水畫。金蛇伏在樹冠上,碩大的頭顱高高地揚起,冰冷的蛇目向王家村的方向看來,最後和海雲帆四目相接。
海雲帆在這雙豎瞳裏看到了一絲血光,摻雜在無盡的痛苦和期望中。它在痛苦什麽?又在期望什麽?興許連它自個兒都不清楚。
蟒不成蛟,無法化出人形,終究是沒智慧,僅能靠本能游走的爬蟲。
海雲帆忽然回過神來。山谷裏的天氣十分無常,你看着天上一片晴朗,水汽其實已經在半山腰上聚攏住了,就等待一個不尴不尬的時機好全部落了下來,潑得人滿頭滿臉,潑得人毫不設防。
王陸将身上的外衫脫了下來,遮在海雲帆頭上,替他擋住了雨水。王陸自己倒是毫無遮攔地站在大雨中,完全忘了海雲帆一身修為,反而是他這個凡人才需要抵擋風雨中的寒氣。
“下大雨了,我們……”王陸扯了一把忽然呆愣起來的海雲帆,大喊了一聲想要帶着人趕緊往家裏跑。然而在看見海雲帆的眼睛時,王陸的話戛然而止。
王陸在海雲帆的眼睛裏看到了一雙豎瞳,透着一絲血氣的豎瞳。王陸喉頭哽住了蹦不出一個子。他下意識就伸出手遮住了海雲帆的眼睛。
“怎麽了?”海雲帆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變化,奇怪于王陸的舉動詢問道。
“……沒什麽,我們回去吧。”王陸輕聲說道。
海雲帆卻沒有順從王陸,他似乎中了魔一樣用力扯開了王陸想要一直遮住他眼睛的雙手。他就用那一雙蛇瞳望着王陸,那張讓王陸初次相見就喜歡上的柔和面孔上,神情卻有一些扭曲:“王陸,我不走的原因你知道!”
意外的,和面孔上的扭曲相反,海雲帆話語中的語氣竟是十分冷靜。冷靜而肯定。
大家都不是愚笨蠢頓的人。甚至,他們兩個人都可以稱作極為聰明的,要不然當年盛京仙門籌謀多年的陰謀也不會在兩人的合謀下功虧一篑。
關于彼此間的情誼,是友,是親,是愛,也早就過了少年的懵懂。如果再說分不清辯不明,那就太可笑了。
以前,王陸可以等,海雲帆同樣可以等,他們的本性都是極為任性的頑童,恣意的人生尚在眼前緩緩展開畫卷,也就不驕躁于等這段感情開花結果,自然成熟落地。但是現在不行。時間飛走得太快,海雲帆呆在王家村這一年的時間,仿佛就是他的一眨眼。從出生就接受了自己是追求長生的修仙人的人,一年前站在王陸家門口,重遇王陸時第一次明白何為對時間的畏懼。
面對海雲帆話中的肯定,站在雨中的王陸難得沒有回避。他依舊垂着眼,雖然給予了不出海雲帆所料的回答。語氣卻冷漠得可怕:“我是知道。但是小海,仙凡有別。我的一生,只在你的眨眼之間。我死後你該怎麽辦?像師父那樣守着匆匆幾十年的記憶度過餘生?更或者等着不再是我的我的轉世來生?”
“你舍得,我王陸……舍不得。”
仙凡有別,紅塵有劫。倘若能有期許,我不願做你成仙途上的一道劫。
7,
佛祖予我千世,我行九百四十世,救一金蛇;又于一千世遇你前生。六萬載修為盡成空,唯換七十二根蛇骨入輪回。
西方佛國金蟬寺裏,舍利塔中,青年佛者輕輕撚動手中晶瑩剔透的佛珠。佛珠是用一蛇祖的蛇骨所做。蛇祖修行一千八百年,生一千八百根蛇骨。佛祖剔除七十二根孽骨入輪回歷八劫八禍。剩餘一百零八顆煉制成佛珠,賜予座下弟子為其做庇護,不為世間色相所惑。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