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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自錦語以後,虞晚意又陸續遇到了好幾個虐文女主,并于她們危難之際成功解救下,這一次,她們同樣沒有和男主在一起。

盡管是掙紮與糾結過之後才有的決定,可與從前不同了,不再是經歷種種苦難之後,再次選擇和傷害她們的人在一起。

這也許就是最大的不同。

是因為錦語嗎?

虞晚意不知道,但毋庸置疑,自錦語以後,虐文女主們真正的選擇與男主相忘于江湖了。

這是好事。

是無數年來,她遇到的虐文he故事裏的變數。

她于星空下仰望夜空,無數流星劃過,會不會有一日她們不再困于情愛,為情所傷,活出自己。

她不知道,只是又一次睜眼之後,忽然聽見了有人喊——

“夫人,侯爺回來了!”

丫鬟小跑着,撲面而來的喜悅,傳遞了下去。

堂內淺色長裙,簪着精致步搖珠釵的女人,眼中是明顯的喜悅,典雅溫婉落落大方,忽然問:“這是真的?”

她像是迫不及待的鳥兒,一遍又一遍的确認,連嘴角的笑都是那麽幸福。

虞晚意見了也笑了,這樣挺好,能過得幸福,何嘗不好呢,這種時候的女主們過得都很好。

丫鬟在夫人的再三确認下,巧笑着說:“是呀是呀,侯爺回來了,這回夫人可以把心放進肚子裏了,侯爺呀回來呀。”

姜輕怡輕咳,臉上微霞,“你……可不許在侯爺面前多說。”

丫鬟意會:“是是是,侯爺要是知道了,可不得心疼夫人,夫人哪裏舍得呀。”

姜輕怡更不好意思了,憶起往昔,眼裏充滿了柔情蜜意:“你淨是打趣人。”

丫鬟笑着離開了。

姜輕怡立馬喚了人,梳洗裝扮,換了幾個妝容都覺得不合适,左看右看,又問:“你們覺得,我這樣如何?”

下人們紛紛說夫人好看,姜輕怡踱步:“侯爺怎的還沒來?”

往日裏,不管去了哪,都會先來看她,怎麽這次随了軍幾個月,竟就變了?

忽然有人說:“侯爺在老夫人那。”

姜輕怡稍稍心安:“拜會娘那裏是應該的。”

可是,她沒能等來侯爺,虞晚意就感覺不對了,走出了女主所在的房門,順帶把侯府的布局和情況摸清了一遍。

侯府挺大,處處都是用金銀才能堆砌出來的富貴。

其中,她還聽了不少小道消息,傳聞聖上對侯爺很不錯,因而這些年聖恩不減,侯爺為聖上擔憂的外族,在朝堂上,請奏為上解憂,出征。

如今剛好歸來。

她随着下人的話,來到了老夫人所在的住處,老夫人面前,一位華服男子身側伴着一名柔弱的女子。

女子楚楚動人,弱柳扶風。

男子确實生了一副好相貌,不出意外就是本文男主。

虞晚意天生能夠感應到男主和女主這種身份的人,她稱之為感應雷達。

女子眉眼間是對男主的仰慕,小聲說着話,侯爺看她似乎也有些不同,至少算是淺薄的喜歡,老夫人說:“好了,你該去看看你夫人了。”

侯爺微微愕然:“夫人?”

老夫人:“是,你們成親三載,莫非忘了?”

女子一頓,然後低眉順眼,不語。

侯爺很快說:“我會去的。”

到了這裏,虞晚意明白了,這位男主在随軍途中出了意外,這個意外導致這篇文開始虐了。

她快速回到了女主所在的住處,試圖告訴她,她的丈夫出了意外,只是沒有用。

所以這樣的無力要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虞晚意已經不想在目睹每個故事的開篇到虐到極致,最後遍體鱗傷的女主了。

那有什麽意義!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在故事開篇以前讓她們避免被傷害呢,又或者能夠在她們被傷害前,逃離這裏。

不管在來多少次,她都想救人。

姜輕怡還在忐忑的等待着,直到天快黑了,才終于見到了幾月不見的夫君,她很快迎了上去,滿目喜悅與一腔愛意賦予他。

“夫君你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夫君忘了。”

她是羞怯的、思念的、低斂的眼裏是柔情四溢的,只是努力的鎮定着,擡眸仍然是充滿了愛意的,只是收斂了許多。

侯爺明顯冷淡很多,他看她的眼神很陌生,她高興的與他說話,他也只是随意的應了幾句,姜輕怡只是感覺有點不對,可是又說不出來,欲言又止:“侯爺這是……怎麽了?”

這樣的冷淡像極了最初成親之時,可是後來的侯爺已經不這樣了,怎麽現在又像是回到了最初?

姜輕怡滿肚子疑惑。

面對着本應是他夫人的女人,侯爺只是道:“我在戰場上受過傷,昏迷了幾天,但并沒有忘記什麽,如今見了你才知,我忘了你。”

姜輕怡驚訝,擔憂關切:“那侯爺現在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侯爺:“并無。”

姜輕怡松了一口氣:“那改日再請大夫看看吧,不然妾身不放心。”

侯爺又說:“我本不記得我娶妻的事,也不記得這幾年關于你的事,若非娘提醒,我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妻子。”

“當初我昏迷醒來見了蕪姑娘,很喜歡,本是準備回來娶她為妻的,如今怕是要委屈她為妾了,夫人這事需得你操辦了。”

姜輕怡驚得都愣住了,難以置信到連話都要不會說了:“你、你說……要納她為妾?!”

侯爺不明所以:“是,可有不妥?”

她竟然在有一天能聽到這樣的話,還是從侯爺口中說出來的,姜輕怡手裏的帕子都掉了,幾乎要站立不穩,胸腔處隐隐作痛,也極力不表現出來,還努力想笑:“是……是沒什麽不妥的,侯爺今天來此就是為了說這個嗎?”

這句話說到最後一個字越來越輕,嗓音裏有了小小的顫抖。

她殷切期盼着,可惜侯爺說的是,“蕪姑娘性子弱,你多擔待着,哪怕她名義上是妾,我也當她是妻。”

姜輕怡眼裏亮起的光,驟然熄滅,控制不住将搖搖欲墜,嘴唇也在顫抖,卻還是低着頭,極力平靜:“……我知道了。”

侯爺轉身離去,再也沒有一句話。

姜輕怡徹底支撐不住,伏在桌案上,淚水滴滴湧出,“妻……妻……”

明明是會說只要她一個的人,竟然也會在有一天跟她說我把她當妻。

“她是妻,那我是什麽?”

數日以來的期待,在那一刻徹底擊潰。

她盼了幾月的夫君,回來之後轉身離去了。

下人說,去了蕪姑娘那裏。

她哭出了聲。

虞晚意想到了失憶,唯獨沒想過男主是只忘了關于女主的一切,她掏出了自己的手帕,卻怎麽都擦不掉一滴滴落下的淚。

……所以她真的厭惡無法觸碰的時候。

她沉默了一會:“別為他哭太久。”

畢竟不值得。

哪怕姜輕怡都不知道虞晚意的存在,她還是坐在一邊,一遍又一遍的替她擦拭眼淚。

真的只能到最虐的時候才能觸摸到她們嗎?

虞晚意很不喜歡這樣的時候,可沒有半點辦法。

姜輕怡哭了很久,都沒人來,最後是自己擦幹了淚,撐起了自己,安慰着說:“沒關系,侯爺只是忘了,只是忘了而已……”

他們曾恩愛無比,侯爺不會真的愛上別人的。

姜輕怡很快決定,要一點點挽回,所以她很早就去了侯爺練劍的地方等着,不料侯爺見了她愕然:“……你怎麽來了?”

姜輕怡朝他笑:“侯爺不記得了,從前練劍時,都是妾身在這裏等的。”

然而,這一次他讓她走。

姜輕怡愣住:“為什麽?”

這是第一次,他讓她走,哪怕是從前他都不會這樣,難道忘了一個人就會不一樣了嗎?

侯爺:“你走吧,不要在來了。”

姜輕怡的笑容停滞了,卻還是問:“侯爺,是妾身哪裏做錯了嗎?”

侯爺早已背對她走開了:“沒有為什麽。”

可是,很快姜輕怡就知道原因了,因為蕪姑娘也緩緩走來了,柔柔朝着侯爺笑:“今日也照舊?”

侯爺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眼神都變得柔和了,姜輕怡知道那是他喜歡一個人時會有的眼神,只是這次不是對着她,是對着另一個人。

不可置信的同時,又隐約有了一點動搖,原來……他真的會喜歡其他人。

原來他在等蕪姑娘。

昨日他說的把蕪姑娘當妻子看,是真的。

她幾乎要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匆匆逃離了練劍場,她不知道在那裏是不是還要看着他們親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住。

畢竟他也曾那樣真切的看着她,只看她。

為什麽失憶了就能這樣看着別人?

可她還是不想放棄,第二日又去了書房:“侯爺曾經說過,喜歡在寫字時,讓妾身磨墨。”

可是他還是說:“以後這些事就不必了。”

直到她見了,蕪姑娘為他念書,融洽的氣氛,她半點也插不進去。

姜輕怡幾乎是落荒而逃。

一連半月,她沒有一次不是落荒而逃,就連府上的下人都看出來了,侯爺放在心上的是蕪姑娘,哪怕從前侯爺很愛夫人,可到底過去了,如今……

一次又一次沒有得到回應,姜輕怡何止是失望,她甚至都在想,當初那個愛她,因為她一點點不高興而費盡心思的人,是不是存在的?

不然為什麽一朝失憶了,就能變成這樣?一個人真的可以變成這樣嗎?

尤其是她還要親手辦為夫君納妾的禮,姜輕怡顫抖着手,努力鎮定的吩咐下人。

這些天,他一次都沒主動看過她。

姜輕怡想安慰自己都做不到,如果早知會這樣,她一定不會讓夫君去戰場,可是沒有如果了,明日就是夫君納妾的時候了。

她忽然找到了侯爺,“可以……不納嗎?”

夜裏寒涼,吹得姜輕怡冷極了,可她還是用着那雙眼期待着得到一次肯定的回答。

這是曾經說要她共度餘生的夫君啊……

侯爺詫異:“不是說好了嗎,怎麽突然就改口了?”

姜輕怡怔怔,不死心又問:“當真不可以嗎?承臨。”

侯爺突然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有誰曾經也這樣柔柔的喚他的名字,只是看不清臉,恍惚之下,他好像說——

“……好。”

她驚愕之餘,心中的喜悅一瞬間被填滿了,可是後來,他突然找她說,照辦。

喜悅也在那一刻忽然成空,臉上的笑也在那時僵住,她的嗓子幹澀:“……好。”

她最終還是看着專屬于她的夫君與他人洞房花燭。

那一天,她枯坐了一宿。

直至下人說天亮了,她才回過神,一切都已成定局。

她幽幽道:“原來天亮了啊……”

原來他不屬于她了。

這才多久,他已經不愛她了。

這才是姜輕怡一次比一次心痛的地方,他好像真的注意不到她了,但凡有蕪姑娘出現的時候,他永遠都在看她,永遠,也會記得蕪姑娘的喜好。

這幾年的恩愛,就像是夢一樣,短暫而又夢幻。

怎麽會這樣呢……

姜輕怡不明白,蒼天為何要如此捉弄她呢?

“因為是注定的命。”虞晚意知道她開始心涼了,但沒到心死的程度,卻也是失望不停的疊加着,終有一天要崩塌的,在那個時候,就是最絕望之時,也是她極有可能出現的時候。

可是,她并不是很想要到那一步。

那樣鮮活的一個人,枯萎得不成樣子,何其不幸,命運又何其不公。

老夫人對姜輕怡不算好,大概是不合眼緣,每次她都要給姜輕怡立規矩,蕪姑娘什麽都沒說,可是每一次親近男主之後挑釁的眼神,姜輕怡看了唯有沉默,更是在侯爺關心問過一次之後,眼神都冷了,暗裏針對她。

虞晚意見過太多惡毒女配了。

男主或許對女主是有感情的,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也覺得他愛得是女配,所以他才能對女配特別好,忽視女主得徹底,可是他又會在無意中給女主一點點好,讓女主看到一點點希望,總覺得他是可以想起她的,他們可以回到從前的。

女主就是這樣被他反反複複吊着努力了兩年。

她見過了太多次侯爺偏袒蕪姑娘的時候了,都要想不起來,他們曾經恩愛的時光了,姜輕怡都不知道,當初那樣的時光是真是假,不然為什麽他還是想不起來呢。

可是他為什麽又總是偶爾記得零星半點?

姜輕怡很痛苦,不知道怎麽把這樣的痛苦疏解出去,她真的無法割舍有記憶時的夫君,因為他記得一點時,滿眼都是她,不理會蕪姑娘。

可是這樣的時光太過短暫,她也只是飲鸩止渴。

她甚至都想問他,真的全都不記得了嗎,真的一點點都沒可能了嗎?

在一次醉酒的質問下,他是沉默的。

“我不記得了。”

她眼裏的光也在破碎:“那你說一句你不愛我。”

她終于鼓起了勇氣,想要告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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