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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可他竟然沒聲了,原本只要簡單說一句不愛,卻好像很難,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麽,好像有什麽阻止着他,令他怎麽也說不出這句。
最後是她醉了,他也醉了,二人朦胧下成了事。
好像有什麽渴求從內心深處蘇醒,就好像他們從前也曾這樣親密,這種感覺陌生又熟悉。
他最終不清醒的吻了她。
只是翌日醒來,姜輕怡還未反應過來,就得到了一句:“你算計了我?”
心髒深處忽然傳來了密密麻麻的痛,可她渾然不覺,她深愛的人竟然說她算計,還有比這更可笑的嗎,姜輕怡只覺得荒唐。
她冷淡極了:“所以侯爺只是想說這個嗎?”
她原本也以為,他們可以回到從前的,那大概是錯覺吧。
侯爺覺得她不應該是這個反應的,可是應該是什麽反應又說不出來,心頭一陣煩躁,丢下一句好自為之,就走了。
他要理一理。
姜輕怡也是第一次沒有再用目光追逐着他,這兩年來再多的熱情和愛,也經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冷淡和偏袒,昨晚的事,也是她不曾想到的,可那樣的意外竟然讓她夢回成親之後的親近,讓她恍惚,但那一句算計,也讓她徹底清醒了。
原來他的眼裏,就是這麽看她的。
姜輕怡累了,在蕪姑娘的事上,她總是要解釋,在他的事上,她也總是要解釋,可是到了現在她已經不想解釋了。
因為他不信。
也因為,她真的累了。
姜輕怡嘆息:“可能……我們之間本來就是錯的吧。”
一句蓋棺定論。
“往日種種,就當做過眼雲煙。”
她不再向他獻殷勤了,也不再努力為他的視線而努力了。
姜輕怡只想安穩度過剩下的日子。
這樣也好。
不習慣的變成了侯爺,他好像從那一天之後再也沒見到她了,不知不覺間,他在追逐她的身影。
“夫君,在想什麽?”蕪姑娘一句話拉回了他的思緒。
可這只是剛開始,因為他會時不時的走神,還會時不時說出不屬于他們之間的事,蕪姑娘清晰的知道,那是專屬于侯爺和夫人的從前。
她攥緊了手,明明那個時候,他說他愛她,怎麽回了府就變了呢?
她救了他,是他說的要娶她的,結果她知道的是他娶了妻,他更是無形中還眷戀着妻子,那她算什麽呢,他的承諾算什麽?!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的用計把他拉得更近,也讓另一個人看到,侯爺是愛她的,他明明是愛她的,不是嗎?她只是捍衛了屬于她的一切,她沒錯。
為什麽就是不放棄侯爺呢,和她争什麽呢?
蕪姑娘恨他總是午夜夢回時喊着夫人的名字,又恨他總是用那雙眼睛說愛她,可是,他永遠都會無形中在意夫人。
為什麽他就是不能專一愛她呢?
明明他總是在夫人和她之間選擇了她,又為什麽不能更徹底一點的倒向她呢?
蕪姑娘恨,可是她又那麽愛他,她閉上了眼,一遍遍告訴自己,她可以再争一争,總能争到的。
“夫君,今日……”
可他又走神了,蕪姑娘的笑差點繃不住,她又一次重申:“夫君。”
侯爺這才回神,不知為何忽然就想起了夫人,好奇怪,他不是愛的是蕪姑娘嗎?
姜輕怡想要不再追逐侯爺,只是一開始還有點不習慣,可是沒關系,會習慣的,她安慰自己,突然發現她除了侯爺竟沒有幾個能夠說得上話的人。
從前不覺得是因為有侯爺在,可是現在,她已經沒有了。
姜輕怡喃喃:“我怎麽就沒有一個至交好友呢。”
虞晚意握住了她的手。
可惜姜輕怡并不知道,只是忽然感覺到了手背上淡淡的暖意,她只是悄悄把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可是……為什麽這回手心也是暖的?
她怔怔的,就好像真的有另一個人存在。
可是,這可能嗎,她嘲笑自己幻想了,手心手背的溫暖,還是讓她忍不住貼得更緊了,幻想也罷,總好過什麽都不存在。
她慢慢把頭貼在手背上。
如果真的有另一個人就好了。
這回,輪到虞晚意愣了一下,最後還是輕輕撫過她的發,就當做女主能夠感知到她的存在吧。
姜輕怡伏在桌上,睡了一個好覺,醒來之後她自己都覺得奇怪,總感覺好像有什麽陪伴着她一樣,真是奇怪了,這裏除了她還能有誰呢。
她搖頭笑:“糊塗了。”
可若真有就好了。
在這一刻,她無比的希冀。
只可惜,老天聽不到她的呼喚,她仍是沒有遇到,但不可否認,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新的生活還在繼續,她忽然發現,侯爺竟然又攪入了她的生活,只是他什麽也沒做,只看了她幾眼。
姜輕怡遲疑,終究是沒有上前,就這樣吧。
他反而握住了她的手,姜輕怡一愣,沒有能夠抽回來,“侯爺這是幹什麽?”
就連侯爺都不知道為什麽,他疑惑又茫然的松開了手。
一次又一次的“意外”,姜輕怡忍不住問:“侯爺這又是想要什麽,我已經努力不讓侯爺心煩了,也不去惹蕪姑娘不開心了,侯爺還想要我做什麽?”
明明是明媒正娶的妻,卻不如他放在心上的人,這也就罷了,她已經努力躲避了,這也不能讓她如願了嗎?
姜輕怡真的不明白。
侯爺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但在質問下,只是無措的說:“不,我沒有想要你幹什麽。”
姜輕怡冷眼:“所以呢?”
侯爺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失去了勇氣,匆匆離去。
姜輕怡卻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在她已經不奢望的時候,還要她又回頭嗎,這真是荒謬。
可是,姜輕怡發現自己也沒那麽堅決,只要他不出現,一切都還好。
她真誠許願:“不要再來了。”
這一刻,她的心比金子還真。
就讓她這樣平靜的,度過後半生吧。
她不想為愛掙紮了,太累了。
虞晚意也總能見到男主,他似乎比女配和女主之間猶豫了起來,也許是他想起了什麽,所以有時殷切的望向了女主,但又因為女配的算計,堅定的站在女配那一邊。
女主本來不算特別堅定,在他搖擺的态度裏,愛意沒有消失,有種死灰複燃的樣子,一邊難受一邊厭煩,左右着她。
女主現在特別痛苦。
虞晚意也緩緩皺了眉,其實大多時候女主不能堅定的斷,也有男主這種反複的游移的因素,讓得她們不能完全心死,卻又不得不向他移動,最後就這樣he了。
當然,更多時候,是以愛的名義,标注着他們是相愛,這樣才是完美的結局。
可是虞晚意不喜歡,也并不覺得這樣的結局好。
有什麽好呢,讓女主痛苦的好嗎?
那可真是諷刺。
但凡她現在能出現,女主都不至于這麽被動。
她能給女主一個選擇餘地。
真正的爆發是在,女主發現了男主書房中藏起的畫像時——
畫中的女子與蕪姑娘像極了。
姜輕怡無意中打開都愣住了,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相似的人?
她突然想起從前,夫君從來不讓她碰這裏,有些東西也不讓她碰,還有梅花印章,她那個時候就覺得奇怪了,一個男子怎麽會收集女子喜歡的梅花印章。
那時,夫君的解釋是,偶然。
她信了。
可是現在在看,也許不是這麽一回事。
姜輕怡慌不擇路的把東西放好,随後開始打聽與蕪姑娘相似的人,很快就知道了那位和親的公主殿下,以及……殿下所喜歡的梅花,還有李熙的詩。
這一刻,她忽然想起夫君最開始親近她是因為她喜歡梅花印章,以及李熙的詩。
她以為……她以為那是夫君想要了解她,可原來是因為公主殿下,所以他才會親近她。
所以,他才會一點一點親近她。
她也是在那個時候發現,夫君其實不如外人口中所說的冷淡,進而喜歡上他。
後來,他慢慢的也愛上了她。
可現在告訴她,原來這一切竟是如此!
姜輕怡後退了幾步,怎麽會這麽荒唐,怎麽會這樣!
他愛她是因為移情還是想念?
這一刻的姜輕怡竟然不肯定了,如果是這樣就解釋得通了,為什麽他會在後來喜歡蕪姑娘了。
因為她們是那樣的相似,人一樣,愛好也相似。
難怪……
姜輕怡閉了眼,“我從一開始就一敗塗地。”
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
她笑出了聲,荒涼得,虞晚意聽了都擔心她了。
她所以為的愛,珍貴的回憶、從前,卻原來都不過是替代。
姜輕怡是真的心死了,沒有什麽比這還打擊她的了,所以在侯爺再一次來的時候,她用枯瘦的雙眼望着他,原本她是真的很愛他。
侯爺有些擔憂:“你……”
她平靜的說:“侯爺走吧,不要在來了。”
這樣不純粹的愛,她要不起。
然後,關上了門。
然而侯爺卻不想放過她,姜輕怡只是扯了扯嘴角,“侯爺想要什麽呢?”
侯爺啞然,好像有什麽呼之欲出了,他說:“你再等等。”
姜輕怡嗤笑:“不必了。”
不知道,這一回他想要玩什麽花樣,可她都不想奉陪了。
她寂靜的雙眼,緩緩垂下。
她所以為的愛,都不過是……
也是這一天起,蕪姑娘發現侯爺變了,他好像變得冷淡了,他的眼裏不再有她了。
然後他說:“我都想起來了。”
蕪姑娘心都涼了:“所以……侯爺是要回到夫人身邊了?”
這根本不是需要詢問的,結果不是顯而易見嗎?
侯爺對待并非真愛的人,也是可以很冷淡的:“我會補償你。”
蕪姑娘笑得諷刺:“那可真是相當了不得呢,侯爺這樣,可真是恭喜夫人得償所願了。”
她知道,她愛的那個人,回不來了。
命運确實很不公平。
可是,她真的恨!
她閉了眼:“滾,永遠的滾。”
這是她最後的尊嚴了。
侯爺毫不猶豫的去到了姜輕怡身邊,然而姜輕怡只覺得煩,為什麽就不能遠離。
她十分冷淡:“侯爺不應該來的。”
可是他說:“你應該喚我承臨夫君的。”
這是他們恩愛時候,她會羞澀的喊他。
她愣住了,他說:“我都想起來了。”
她輕顫,随後鎮定:“可是那又怎麽樣?”
他們已經回不去了,在她發現真相的那一刻起,一切都變了。
“你走吧,我都知道了。”
大約是沒想到妻子如此冷淡,侯爺也愣了:“你是介意蕪姑娘嗎?”
在知道真相以前,她确實很介意,可是那怪得了誰呢,他下意識會喜歡的人是和公主殿下相似的。
這大概就是命。
她說:“我失望太多次了,就讓我們從此天各一方吧。”
她不想再用心喜歡誰了。
侯爺:“也許你可以再試試。”
也是這一刻,虞晚意忽然發現,她好像有了變化,立馬翻出了牆,她找了一個地方解決了身份的問題,緊接着又想辦法賺錢,更重要的是,她給姜輕怡寫了信。
要是真的等她建成一個勢力怕是來不及了,現在的進度大概快要接近結局了,現在的女主也是真的不想和男主有太多牽扯,欠缺了離開的時機和能力。
她只要幫一把,女主就可以徹底擺脫男主。
第二天,她見到了行色匆匆的姜輕怡,忐忑又堅定。
她就知道,女主是想離開的。
起初,姜輕怡只是打量着虞晚意,不知該不該信,可是她因為那封信上所說的想離開嗎打動了。
她知道,這是一次機會。
卻不知道,這次賭,能不能信。
但她還是來了。
她想,她已經沒有什麽能夠失去的了,試一試也無妨。
“你為什麽要幫我?”她從來都不認識虞晚意這個人。
姜輕怡在警惕,卻還是付出了信任,虞晚意揭開了車簾:“上車?”
她扶着姜輕怡上去了,車夫是她的人,很快出了城。
虞晚意把人安頓好,囑咐:“好好休息,他不會這麽快查到。”
姜輕怡抓住了她的手腕:“為什麽?”
“我們素不相識,你沒有理由幫我的。”
虞晚意:“就當做好心人。”
姜輕怡感覺奇怪,可是卻沒有感覺到一點點惡意,也不知道為什麽從見到虞晚意第一眼,就覺得這是一個可信的人,也不知哪裏來的感覺。
但既然真的出來了,也能安安穩穩的生活吧。
姜輕怡嘆息,但願。
接到信的那一刻,她承認,迫切想要相信,所以她賭了。
現在好像賭對了?
一連半月,姜輕怡都沒有見到侯爺,懸着的心,也慢慢放下,這會她有時間探探這位虞姑娘了。
她心中的疑惑始終得不到解答。
只是,這位虞姑娘好似很忙,她不怎麽能見到人,不過他們每過半個月就要換一個地方,她真正再見到虞姑娘是一年後。
那一日照常起來,推開門,她就看到了虞姑娘。
看到她的第一眼,姜輕怡還沒反應過來:“……虞姑娘?”
虞晚意将軟劍別入腰間:“早。”
姜輕怡學着:“早……?”
這位虞姑娘竟然也會武?
這可真神奇。
虞晚意當然會武,武學造詣相當不低,數世的積累,使得她的武功達到了一種很恐怖的境界,但也無法突破上限,比方說不是修仙世界,她就永遠卡在凡間第一高的武藝,要是修仙她就可以扶搖直上。
這大概是世界的另類平衡。
現在的她也就只是個會武的普通人,完全沒有法術。
在當前的所擁有的都靠自己創造。
“你感覺如何?”虞晚意建立屬于自己勢力的同時,也在關注女主。
姜輕怡這一年來倒真是心平氣和,沒有什麽煩惱,而這一切都是虞姑娘給她的。
“很好。”
虞晚意颔首:“那就好。”
“虞姑娘,”姜輕怡忽然叫住她,“這一年多謝了,我可以做點什麽感謝嗎?”
虞晚意頭也不回:“不必,若真想謝謝我,那就好好活着。”
但姜輕怡還是想做點什麽,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什麽,除了琴棋書畫,她會的着實很少。
然後她想到了賣藝。
她用賣畫的錢,買了琴,開始了賣琴藝賺錢。
她把銀錢包好:“虞姑娘,一點點錢,以表謝意,我知道這不夠,所以接下來的日子,我想賣藝,償還你。”
虞晚意收下了,要是不收,女主該更不安了。
姜輕怡叫住了她:“其實,那個時候我還在懷疑虞姑娘,現在看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直以來我都有一句話想說,但總沒機會。”
“虞姑娘,這些日子多謝了。”
大約是忙完了,她總能一直見到虞姑娘了,所以也知道了,虞姑娘其實也是個精通音律之人。
一曲無名曲,猶如天籁。
姜輕怡驚喜萬分,這樣的造詣堪比大師了。
至于侯爺一直沒能找到她,大約也是虞姑娘從中出力了,她實在羞愧。
虞晚意卻說:“沒什麽。”
憑借女主本人,還真是完全不可能擋住男主的,因為他有權有勢,女主什麽都沒有。
但她給了女主選擇。
女主的選擇是,不和男主he。
那就夠了。
她總能見到更多的不he結局的,也許到了某一天,能看見別的結局。
她會一直等着那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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