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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說話的是與簡達強最有利的競争對手，簡宗啓兄弟倆，他們從很久之前就一直想要當上生産大隊隊長，但是奈何簡達強這麽多年沒有出過什麽纰漏，或者說，就算是出現纰漏，也能很快解決，沒能讓他們發現。

現在這種時局誰不知道當官有油水撈？但是想要把他拉下馬不是那麽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這件事正好給他們理由來把簡達強拉下馬。

簡達強眼神微眯，視線像是射線一樣掃描着人群，他沒說話，除了簡宗啓兄弟倆，其他人看到他沉着臉也不說話，氣氛頓時安靜下來。

畢竟是當了好幾年的隊長，不是随便別人挑撥幾句話就能影響到他的地位，簡達強見他們兄弟倆瑟縮着腦袋，并沒有出聲責備他們，而是叫幾個年輕人幫忙把豬趕回去。

然而這種表現放在簡宗啓兄弟倆眼裏，就是心虛的表現，他們默契地對視一眼，似乎想到了什麽好辦法。

他在趕豬的時候，他們并沒有能夠作亂的時間——

因為那七頭豬，吃飽後，就老神在在地躺下來，不管村民們怎麽弄，它們巋然不動，仿佛這裏就是他們的家。

葛大娘姍姍來遲，正好看到年輕小夥子們趕豬，但是豬卻無動于衷，她下意識地搜索人群，正好看到簡寧檸沐浴着晨光從房間裏走出來，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迷蒙地揉着眼睛，那樣子看起來似乎還未睡醒。

她突然想起那天她的童言童語，說什麽豬喜歡她之類的話，她的心猛地一跳，本來還半信半疑，現在她卻不得不信了。

葛大娘雙手顫抖着，嘴唇哆嗦着，仿佛受到了驚吓。

簡寧檸被簡寧安牽到人少的地方，幫她把衣服攏好，人太多，怕她看不到裏面，一把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在肩頭。

簡寧檸便看到那躺得極其享受的七頭豬，她揉了揉眼睛，這些豬還真的來了？

“隊長，它們都不動啊！”年輕小夥子崩潰地大喊，不管是打還是戳，它們像是裝了銅牆鐵壁一樣，一動不動。

簡達強有眼睛，自然也看到了，他也納悶，這些豬除了上回跑出去外，從買回來到現在，都沒有出過門，它們怎麽能準确無誤地來到簡寧遠家？并且七只一只不少，這未免也太稀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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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吵吵嚷嚷，都覺得自己能把豬趕走，結果試了一圈，豬還是一動不動。

簡宗啓兄弟倆自認為是大家誇張，他們自告奮勇地接過村民們手裏的棍子，啪——

以為過于用力，豬身上瞬間起了一道鮮豔的紅痕。

豬疼得甩了一下尾巴，然後轉了個方向。

村民們：“……”

簡宗啓兄弟倆尴尬地回到人群中，他們以為鄉親們下手太輕，所以豬才不動的，沒想到打臉來得如此迅速。

“隊長，時候不早了，反正它們就在這又不會跑，我還要到山上割豬草，待會兒還要上工，等下工了再來趕他們行不行？”簡大柱看到大家一籌莫展，看着日頭不早，連忙說道。

簡達強一眼掃過去，發現大家臉上都是想走但是不好意思說的表情，他也不再好意思麻煩他們，甩了甩手，“大家有事就先去忙吧。”

人走得差不多，葛大娘才能來到簡達強的身邊，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地跟他說自己的發現。

簡達強聽她說完，皺眉看到簡寧檸所在之處，聯想起所有的事情，他心頭一跳。

等人全都散完，簡達強找到簡寧檸，張秀芬和李華園好奇地跟在身後，而簡家泰面容沉靜，不知道在想什麽，至于簡家民一家子，平時家裏有事，他們都不會出頭的，默默地在後面看完熱鬧後，便回房了。

而簡寧遠看到沒人注意到他，嘀咕兩聲，別別扭扭地跟在她們身後。

“隊長伯伯找我有什麽事呀？”簡寧檸坐在簡達強對面，大眼睛眨巴地看着他，頗有明知故問的意味。

簡達強摩挲了一下手指，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這小娃娃有種智者多妖的感覺，他直視她的眼睛，澄澈，像是還沒幹旱時山裏汩汩流淌的泉水。

“我給你工分，雇用你回來給我養豬，你覺得怎麽樣？”

當簡達強說出這句話時，李華園和張秀芬屏住呼吸，期待地看着簡寧檸，恨不得馬上幫她答應。

然而簡寧檸卻笑着搖頭道：“抱歉隊長伯伯，我不能答應你。”

簡達強震驚地看着簡寧檸，她之前不是還跟他提過這個要求嗎？

“你這臭丫頭，你怎麽跟隊長說話呢？”李華園眼看着煮熟的鴨子飛了，狠狠地擰了一下簡寧檸的胳膊，疼得簡寧檸眉頭幾乎要打架。

簡達強連忙制止，“诶诶诶，大娘，檸檸還小，不要使用暴力。”

繼而說道：“檸檸，你之前不是說想要到我家養豬，然後讓我給你獎勵工分嗎？現在怎麽不願意了？”

簡寧檸撫摸了一下被擰的地方，雙手放在桌子上撐着下巴，“因為我現在可以在家養了呀，您看，我都在家種好了豬草。”

她用着一種天真無邪的語氣說道，視線還專門掃過葛大娘。

“你這臭丫頭，在家養豬能有什麽出息，隊長這是提拔你！”李華園又想動手，被簡寧安擋住了。

張秀芬：“隊長，您先回去吧，這孩子我會跟她好好說的。”現在只有工分才是最實用的，就算她在家把豬養成花又怎麽樣，家裏還是沒有多出收益。

更何況，她已經在家種了豬草，他們也不用辛苦地到山上去割，她不去留在家也是浪費時間，去了還能多得一份收入。

簡達強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成了一半，便點頭道：“好，那張同志你就好好跟她說，千萬不要動手打人，知道嗎？”

張秀芬滿口答應，把簡達強母子倆送走後，嚴肅地把簡寧檸放到桌子上，雙手緊緊地捁着她的手臂，“你剛才怎麽那樣跟隊長說話？”

其他人巴結他還來不及，她一個小破孩怎麽跟拒絕呢？

簡寧檸被擰得手臂很疼，她掙紮着，“我不想去。”

看到她臉色不好，簡寧安抿了抿嘴，想要把妹妹解救出來，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張秀芬的怒瞪下，消失無蹤。

“那你怎麽不想吃飯？每天我們辛辛苦苦地出去幹活，賺點工分養活你們，你怎麽不說不想吃飯？我看你純粹就是皮癢了，我不管你想不想，待會兒你去跟簡達強說，你答應了這份差事，知道嗎？”

張秀芬丢下一句話，就出去涑口了。

簡寧遠站在李華園身後，看着大家都圍攏在簡寧檸的身邊，心中升起一抹慌張與嫉妒，握緊拳頭，他大聲地喊了一句：“我餓了！”

看到奶與阿媽都回頭看他，他松了一口氣，心想，在這個家他還是中心的。

李華園連忙把他拉過去，念念叨叨地說道：“有些人就是耳聾，沒聽到兒子說餓了嗎？還在這磨磨唧唧，要是不會煮，就把東西放到我房間，小心餓着我孫子。”

張秀芬哼了一聲，沒搭理她。

簡寧安坐到簡寧檸身邊，“檸檸，你怎麽沒答應隊長伯伯呢？”她之前不是一直想要拿到工分嗎？這下怎麽又不願意了？

簡寧檸嘆氣，“誰說我不願意？我只不過是推辭一下，顯得我重要，誰知道被他們搞砸了。”簡直就是自降身價。

她太難了。

簡單地吃過早餐後，簡寧檸來到豬欄，她一出現，那幾頭慵懶的豬便利索地站起來，小短尾巴一甩一甩的。

簡寧安已經見怪不怪了，最近在妹妹身上發生了太多奇怪的事情，他已經習慣了。

簡寧檸嘆一聲，本來還想讨價還價，現在白白丢了這機會。

簡寧檸和簡寧安一起把豬趕到葛大娘家，路上大家都用驚奇的眼神看着她，明明之前大家不管怎麽打都不動的豬卻被小小只的簡寧檸輕而易舉地趕動了，并且非常乖巧地并排走，沒有亂竄。

“喂，你怎麽辦到的啊？”有個小孩丢了一塊石頭到豬身上，豬只是晃了晃身子，便繼續往前走。

簡寧檸雙手叉腰，得意了笑道：“你們真的想知道嗎？”

其他小孩眼睛瞪大，異口同聲地喊道：“想！”

“因為我是仙女呀，豬當然聽我的。”簡寧檸似真似假地說道。

小孩子們嘻嘻哈哈地笑着，完全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很快，簡寧檸幫忙在簡達強家養豬，并且還有工分的事情傳遍了整個簡家村，有人眼紅，有人嫉妒，有人憤恨，總之大家五瓶雜味。

家裏有孩子比較多，壯勞力少的，開始不平衡了，憑什麽她一個小不點喂喂豬而已，都有工分拿？

既然她能，其他孩子也能！其中以簡宗啓家為代表，聯結着村子裏容易被說動的人家，想要找簡達強一個說法。

為什麽簡寧檸那個小不點可以，他們家孩子不可以？

簡宗啓拉着幾個家裏孩子最多的鄉親，直接到簡達強家門口來鬧：“強烈要求咱們家孩子也來喂豬，也能獎勵工分，不然不公平！”

“公平，我們要去公平！”丢臉算什麽，丢命才是大事。所以大家知道簡宗啓的目的，還是跟着他一起過來鬧了。

簡寧檸聽到動靜，勾了勾嘴角，終于鬧起來了嗎？她還想着之前那件事鬧得不夠大，有點遺憾呢。

如果小孩能加入進來，那麽擠在一堆孩子中間的她辦事就不會那麽顯眼了。

正所謂法不責衆，就算大家知道有問題的是她，但是這麽多小孩都參與，大人們也拿她沒辦法。

她撸起袖子連忙跑到門口看熱鬧，小小的她踮起腳尖看到大人們因為這點不公平而吵得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