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遺囑

遺囑

曲陽讓人把大掌櫃請了過來，摒退左右，不避諱地将曲曉薇的那塊玉佩拿給他看。

大掌櫃大吃一驚，連忙将戴在衣服裏的玉佩拿了出來，從外表看上去近乎一模一樣。

“大少爺，這玉佩是從哪裏來的？”

“這是曉薇的。”

大掌櫃将兩塊玉佩都拿到曲陽面前，“大少爺請看，這兩塊玉佩除了材質不同，還有這裏的雲朵圖案，有些微差別。”

曲陽仔細瞧了瞧，确實有些不同，但很細微，若非大掌櫃指給他看，他未必發現得了。

“我這塊玉佩是老爺生前所贈。”

“我爹？”

大掌櫃點頭，面露猶豫，還有幾分恍惚。

“老爺是個習慣未雨綢缪之人，在他去外地談生意前，他給了我兩塊玉佩，除了這塊，還有一塊是托我保管的。”

曲陽的眉角隐隐抽了一下，“不知我爹有何交代？”

大掌櫃向曲陽深深地作了個揖。

“當時大少爺年幼，老爺擔心曲家的家業不能傳到大少爺手上，也擔心大少爺長大後守不住家業，便在萬彙錢莊存下一筆銀錢，需要大少爺本人拿着玉佩去兌。”

曲陽嚼了嚼話裏的意思，他爹把他當作第一繼承人，但擔心他守不住曲家和萬豐，就留了一筆錢給他。

他爹還擔心他有個意外，或是長歪了，因此給他設了個限制條件，想取這筆錢還需要有玉佩。

“如果我沒有活下來，二弟是不是可以拿着玉佩去取錢？”

“老爺有一封親筆信，如果大少爺有個意外，那就需要二少爺三少爺大小姐二小姐一起。兩位少爺各占三份，小姐各占一份作為嫁妝，剩下的兩份是夫人的。”

曲陽對這位沒見過面的便宜爹是大寫的佩服，難怪他會在這個時代成為成功的商人。

大掌櫃說道：“在大少爺正式接管萬豐時，我理應和盤托出。然，那時的大少爺身體病弱，我幾經猶豫，終是選擇暫且繼續隐瞞，靜觀不變。”

曲陽點點頭：“大掌櫃做得對。”

大掌櫃微微沉吟了片刻，繼而說道：“老爺托我轉交給大少爺的玉佩，我收在家中，現就去取來。”

“我讓匪石陪你同往。”如此，曲陽放心些。

“是。”

在大掌櫃去取玉佩的時候，曲曉薇在後門處與漢子私通，被曲曉蕊抓了個正着，又不算是。

曲曉薇跪在盧文喻面前，抱着他的大腿不放手，哭訴個不停，把盧文喻的褲子都沾濕了。

“大嫂，二妹設局害我，您可要為妹妹做主。”

曲曉蕊樂了，譏笑道：“難道大姐不是跟一個野男人抱在一起？這事，可不止我一人看到。”

曲曉薇卻對盧文喻說：“大嫂，我當時崴了腳，在那裏等紫玉過來。”

盧文喻一愣，再次拉着她起來，“腳可好了，讓大夫過來看看？”

“好像好些了，不疼了。”曲曉薇這次起來了，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兩眼急切地看着盧文喻，生怕被誤會被冤枉。

“大嫂，我真的是被冤枉的，突然跑過來一人抱我，然後二妹就帶着下人出現了，那個人一溜煙就跑沒了影，讓我有口難辯。”

曲曉蕊急道：“大嫂，她反誣我，您可不能信她。”

盧文喻看着這兩個小姑子，目光一沉，問道：“你們都抄完書了？”

頓時，兩個小姑子低下頭。

盧文喻問道：“你們兩個，為何會去後門處？”

“大妹先說。”

一個說：“大嫂，紅玉說是在後門處撿到玉佩，我越想越氣，就想去後門處看看，能不能有法子拆穿她的謊言。”

另一個說：“我聽說大姐往後門處，就想帶着人找過去，看看她究竟在後門那裏做什麽。”

盧文喻又問：“那個男人，可有人認得？他是如何進來的，又是如何溜走的？”

曲曉薇搖頭，說：“他就是突然從旁邊竄出來的，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二妹他們來了，那個人趁亂跑了，我甚至沒看清他的樣子。”

曲曉蕊說道：“那人一直低着頭，我沒看清他的樣子是真，大姐就未必了。”

“小蹄子，你污我清白！”

曲曉薇撲過去打曲曉蕊。

兩姐妹瞬間扭打起來，而後被丫鬟婆子們拉開。

盧文喻冷着臉看她們，直把她們看得又低下頭去。

盧文喻掃視了一圈，問道：“在場的還有哪些人，誰看清那個人的樣子了？”

在場的丫鬟婆子都站了出來，卻無一人能指認那個男人。

盧文喻不得不懷疑，這件事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麽簡單。

過了會兒，管家和二院管事，還有那看守後門的小厮都被請了過來。

盧文喻故意沒有給他們辯解的機會，直接宣布：“有外人從後門進出，是守門人的失職。若是活契，就讓你家裏人拿錢來贖。死契，就讓人牙子來領走。”

話落，那小厮拼命磕頭求饒：“大少夫人恕罪，大少夫人饒命。陳管事，救我。”

盧文喻繼續說：“二院發生纰漏，當管事的首當其責，扣半年月錢，辭去管事之職。”

“管家是一府管家，同樣也有責任，現二院管事空缺，就由管家來做。至于管家這個位子，就暫且空着吧。”

原二院管事原本白了臉色，待聽到管家換人時，心中生起一絲期待，說：“大少夫人，您做這樣的處置，就不怕夫人不高興嗎？”

誰都知道，管家曾是老爺生前的小厮，受到夫人的信任。只要曲夫人不同意，大少夫人的話就作不得數。

原管家現二院管事，依舊低着頭默不作聲，恨不得不認識這些蠢貨。

盧文喻勾起一抹冷笑：“我倒是不知，原來你們是不認可我當家。”

剛被撸下來的管家說道：“大少夫人當家，我們做下人的，哪敢不服？大少夫人的話，在這個府裏最有效。”

盧文喻輕笑：“管家有這心，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也無妨。”

一句話，管家又上任了。

盧文喻繼續說：“至于不服我當家的，那就也別在我們府裏留着了。活契還是死契，都照規矩辦。”

頓時，磕頭求饒的多了一個人。

盧文喻的目光重新回到兩個小姑子身上，語重心長地說：“我剛當家不久，難免有疏漏的地方。你們都是夫君的親妹妹，看在這份關系上，我也不會為難你們，但希望你們能秉持正心，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是，謹遵大嫂教誨。”

“回去繼續抄書吧，什麽時候抄好了，什麽時候可以踏出房門。”

曲曉薇：“是。”

曲曉蕊：“大嫂，大姐這事怎麽說？”

盧文喻沉下眸子，“這不是你一個當妹妹的，該管的事。”

曲曉薇勾起嘴角，朝曲曉蕊輕蔑地笑了笑，率先退下。

曲曉蕊忿忿不平，絞了絞手裏的帕子，不得不退下。

盧文喻暗自嘆了口氣，而後吩咐管家，逐一排查府裏的下人。

另一邊，大掌櫃和匪石取來了玉佩。

曲陽發現，這塊玉佩和大掌櫃的那塊是一樣的和田玉，樣式也很像。

曲陽問道：“大掌櫃，玉佩的事情，你可有向人說起過？”

聞言，大掌櫃立刻發誓，他絕對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曲陽點頭：“大掌櫃，我相信你。但是，這塊假玉佩，樣式相同，出現在曲家，過于巧合。有沒有人可能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接觸過玉佩？”

大掌櫃畢竟是經歷過許多事情的人，很快就明白了曲陽的意思。

曲陽擔心的是，大掌櫃可能在無意中透露過玉佩之事。

大掌櫃思索了片刻，突然愣住，慌道：“大少爺，我媳婦的娘家兄弟可能知道。有一次過節，我們一塊兒喝酒，我喝醉了。醒酒後，我媳婦說，我懷念老爺，跟她兄弟說了許多老爺的事情。”

“大掌櫃，冒昧問一聲，尊夫人娘家，是什麽情況？”

“他們家原來也是做生意的，後來家道中落。主要是因為我那小舅子不事生産，敗壞家業。幸得他那兩個兒子，都還挺懂事。長子在富貴樓做廚子，次子讀書不錯，年初的時候剛考取秀才。”

“大少爺，這事情請允許我來處理。我會查清楚，給您一個交代。”

曲陽心中猶豫，定定地看着大掌櫃。

大掌櫃說：“我在萬豐幹了大半輩子，把萬豐當成自己的家。若是因我而洩露此事，是我之大過。懇請大少爺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查漏補缺。”

曲陽終于說：“好。”

匪席送大掌櫃出去，偶然聽見下人議論兩位小姐之事，心裏咯噔了一下。

直到走出曲府的門，大掌櫃仍有些精神恍惚。

“匪席，你說，不會真出什麽大事吧？”

“大掌櫃，我只是一個下人，哪裏能知道？”

“行了，別跟我打馬虎眼。誰不知道你跟匪石是大少爺最信任的人，大少爺的事情從不避着你們。”

“大掌櫃，不是我不告訴您，而是我不能說。”匪席滿臉都是一言難盡的表情。

大掌櫃憂心忡忡地問：“這麽說，真發生什麽事了？該不會還和兩位小姐有關吧？”

“大掌櫃多慮了，至少應該和小姐們無關。那私底下嚼舌根的下人，我回去就禀明大少夫人。”

大掌櫃觀他表情，點點頭，繼而又說道：“我平日裏待你不薄吧，有什麽是不能說的，你跟我透露一二。”

“大掌櫃，您就別為難我了。大少爺既同意讓您自個兒來處理，就說明他信任您。您呀，只管把心放肚子裏。不過，您家舅爺身邊的人，還有那兩個外甥，都需要仔細地查。”

“好。”

大掌櫃嘆了口氣，腳步沉重地離開。

匪席望着他的身影走遠後，返回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