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阿婆出事

阿婆出事

江阿婆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在外省工作，趕來這裏起碼要等到明天早上。

粗略地洗漱完，陳生輕手輕腳地躺在了陪護床上，打開手機看見雪淑姨發來的消息，陳生打字一一回複着具體情況。

“生生。”

一道虛弱的聲音在病床邊想起，陳生擡起腦袋，看見的便是江阿婆睜開眼睛想要起身的模樣。

連忙翻身，輕柔地放了一只軟枕到江阿婆背後，陳生帶着歉意開口：“阿婆，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微微擺頭，江阿婆招了招手讓陳生湊近。

坐在床頭的凳子上，陳生拿起櫃子上的保溫杯哦，小心翼翼地給江阿婆喂了熱水。

“怎麽了阿婆。”

抿了抿嘴，江阿婆目光落在了門外：“生生啊，你和阿途叔他們說了我進醫院的事兒了嗎？”

晃了晃手機，陳生開口說着剛才雪淑姨還在問您的病，等明天早上他們就到了。

點點頭，江阿婆神情放松了不少：“那就好，到時候你和江遇就回去吧，農場還有許多事要忙。”

“阿婆這是說的什麽話。”陳生搖了搖頭，“到時候我讓江遇回去，我就在醫院裏照顧你。”

帶着笑同陳生對視着，明顯能看出陳生眼底的擔憂，江阿婆輕輕嘆了口氣：“照顧什麽啊，我這病我還能不知道嗎？”

擡手拍了拍陳生的腦袋，江阿婆感慨道：“生生長大了，有江遇在，阿婆也不用擔心咱們生生以後受欺負。”

身子頓了頓，陳生有些不解地望向面前的老人，江阿婆只是帶着笑意點點頭：“生生，江遇在哪兒，我想同他說說話。”

坐在醫院走廊上，就算現在是夜晚，也有形形色色奔波的人不斷穿梭在樓層中。

有些人穿着得體，有些人衣衫發白，唯一相同的是都面露憂色，守在一間間病房外。壓低了的談話聲和護士們匆匆的腳步相交雜，陳生垂下頭盯着自己的腳，腦袋裏緩緩放空，身旁突然出現一道陰影。

擡起頭同面前欲言又止的中年人對視，陳生率先出聲：“叔，這是怎麽了。”

大叔臉上出現不好意思地神情，指了指陳生身旁的位置：“小青年，這位置有人嗎，我能不能坐一下。”

或許是看見江遇和陳生兩人站在一起，便誤認為這座位有人，陳生連忙擺了擺手說可以坐這兒。

周圍座位都被占滿，那大叔從兜裏抽出一杆yan，也不抽，就拿在手裏，似乎這樣能讓他雜亂的內心安定下來。

餘光裏看到陳生垂下頭來頗有些可憐的模樣，大叔靠在了椅背上，疲憊地眯了眯眼睛。

“你家裏人是什麽病啊？”

聽到這話的陳生擡起頭，見大叔對自己挑了挑下巴，意識到是和自己說話，陳生抿了抿嘴：“阿婆她是頭疼，然後暈倒了。”

醫生說的隐晦，陳生自然不懂，只以為這次是和之前一樣，不過比之前嚴重了些。

大叔點點頭：“我家孩子是吃不下飯。”指了指喉嚨，“這裏長了個東西。”

那位醫生也說過江阿婆腦子裏長了個小東西，陳生緊了緊手：“那得吃多少藥才能好啊。”

聽到陳生這話那大叔愣住了片刻，半響，嘴角浮現出一道苦澀的笑容：“吃藥哪能好啊，得動手術才行。”

說完用掌心捂住了自己的臉，大叔緩緩低下頭，聲音帶着無限的苦悶：“我家孩子才讀初三，馬上就要升高中了，結果查出來這種病。”

聲音裏帶着哽咽，這段時間的壓力太大，大叔抹了把臉撐住膝蓋，如同陳生一般把腦袋面向地面。

“醫生說情況很不好，都怪我，把心思撲在了工作上，忽視了他，才讓孩子遭受了這種折磨。”對面病房從裏打開，大叔忙站起了身子，踏出腳步想要走去。

回過頭看向陳生單薄的身影，大叔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語中帶着安慰：“年輕人要振作，癌症雖然可怕，但聽醫生說好好治療還有生機，我家孩子明天就要進手術室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話似乎是在對陳生說，也似乎在對自己說，大叔點點頭，嘴中喃喃道“一切都會好起來”朝病房裏走去。

茫然地擡起頭，聽到癌症二字的陳生僵硬在原地，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之前一心系在昏倒的江阿婆身上，護士匆匆忙忙推着江阿婆去檢查以及聽到醫生的分析臉色難看的江遇，這些小細節不斷在陳生腦海中浮現，握住的兩只手瞬間繃緊。

“生生。”

身後的江遇開門出來，剛喚了一聲，便被陳生握住了手腕。

少年雙眼睜大，身體微微顫抖着，面對着江遇，陳生深深吸了口氣，這才緩緩出聲：“江遇，阿婆她到底得了什麽病。”

見到陳生這反應，江遇沉默了片刻，擡手把房門關住，這才拉着陳生坐在了椅子上。

眼中泛着柔意，似乎在安慰暴躁的小崽子一般，江遇伸手一遍又一遍的撫着陳生的脊背，直到少年在他懷中逐漸放緩了身子，這才斟酌着開口。

“生生，阿婆她腦袋裏長了顆腫瘤。”把陳生捏緊的手指一根根扳開，江遇上前抱住了懷中的少年，“是惡性的。”

江遇同陳生說了很多，其實江阿婆之前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可面對還有房貸車貸要還的兒子，以及正在上學的孫子孫女，都是要錢的時候。

她覺得把錢花在自己一個半腳踏入棺材板的人不值當，便沒和子女們說這事兒，也是這次實在難忍疼痛，這才進了醫院，可一拖再拖的身體已經回力乏天，江阿婆如今心态平穩，唯一放不下心的便是在村裏和她相伴的陳生。

阿婆這次單獨同江遇說話，便是為了讓他好好照顧陳生，就連許大春這麽一個外村人都能發現兩人的秘密，住在陳生隔壁的江阿婆怎麽可能發現不了。

開始江阿婆是不敢置信的，兩個男孩子怎麽可以在一起，她想找媒婆給陳生說親，以後等她不見了也有人照顧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