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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段君屹沖進電梯口,做了個極其危險的動作。他将電池板夾在兩扇電梯門之間,挑選了紅外線感應不到的位置,任由電梯門緩緩關閉。
轟隆一聲,電梯門爆開了,電池板也被夾成了兩半。
他拿着斷裂的電池板跑回房間,正瞧見林星河試圖扶起老子不悅,但因為太緊張了反而越幫越忙。再觀老子不悅,七竅流血,像個醉漢,趴在地上根本起不來。
強酸從電池板的斷口處溢出,把地毯燒出了一塊塊黑斑,段君屹走了進來,說:“林,先別動他。”
“屹仔!”一見到小靈奴回來,林星河像是得了救星,随即又想到這樣會連他一起傷害,便又攆他走。
段君屹說:“沒事,我有辦法。”然後倏地出手,将一抹濕滑的液體塗在了他的後頸上。
“啊,好痛!”
“別用手摸。”
段君屹扯起浴巾一角,為林星河擦掉了多餘的液體。林星河聞到了白醋一樣的酸味,又感受到灼傷一樣的疼痛,不由心中一窒。
“這是,強酸?”
“是,它會腐蝕你的腺體,但只腐蝕薄薄一層,過幾天掉了痂就沒事了。”
這下可好,林星河的臉色更加慘白。段君屹看出了他的不适,問他怎麽了,他卻沒辦法把生前的遭遇說出來,只能擺手。
天知道他有多怕這東西,聞到都不行。
很快,房間裏的壓迫感徹底消失了,老子不悅和那個金毛狗蕨漸漸恢複,一齊癱坐在了床尾地毯上。
老子不悅抹了把臉,瞧見手上的血跡,苦笑着搖頭,“早知道就不和這傻大個打了,哈哈,差點死在隊友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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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緩和氣氛,卻不知道林星河已經亂了,聽了這話只會更愧疚。林星河捂着臉,一遍遍重複“對不起”這三個字,終于叫老子不悅後知後覺地回過味兒來,哄他說是開玩笑的。
“你哭了?”小靈奴忽然問了一句。
“啊?”林星河唰地臉紅,“沒有啊,我沒哭!是那個,被子捂的,捂熱了就眼眶有點紅。”
一張紙巾遞到眼前,林星河朦胧瞄去,遞紙的這只小手食指上竟然有被酸液燒傷的痕跡。
原來為了确保塗抹準确,小靈奴是直接用手指蘸取的酸液。
“你的手……”
“不礙事。”
前者的心情無以名狀,後者卻輕描淡寫,只是又抽了兩張紙巾,擦幹淨了指尖。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富貴家庭的小少爺可一點都不晚,應對突發狀況時的冷靜比一個成年靈有過之無不及。
林星河這麽想着,內疚,難過,想道歉,無意中瞧見地毯上的金毛狗蕨竟然委屈巴巴地扁着嘴,還用兩根手指在眼下劃拉了兩道——意思你明明就是哭了——道歉的話硬是憋在嗓子眼兒出不來了。
林星河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又聽老子不悅插話說:“所以控制精神力的器官是腺體?”
段君屹說:“精神力由意念控制,跟腺體毫無關系。但腺體發散信息素,是自然繁衍的重要器官,一旦遇到酸堿腐蝕這種徹底損毀性威脅,精神力就會主動轉移到抵抗與修複工作中。怎麽,你也不懂?”
老子不悅說:“我是個野生靈,沒上過什麽學,理論知識懂得不多。哪像你們學院派,小小年紀說起腺體頭頭是道,遇到這麽緊急的狀況也穩得一批,長大還得了?”
段君屹沒理他,轉而問林星河:“好些了麽?要是好些了現在就得離開,前臺已經報了警。”
林星河正有此意,就算不考慮巡警,也擔心巫淳英跑回北疆浮屠界去通風報信。“那他怎麽辦?”
地毯上,金毛狗蕨一臉茫然。
段君屹說:“帶去潔源,具體的路上再問。”
于是一行四個靈來到了前臺。老子不悅一掌拍在桌面上,說:“你們怎麽回事,我弟弟住店被襲擊了,差點沒命!”
值班靈連忙賠不是,也不敢提賠償電梯的事,只看了看縮在林星河身後的年輕雄靈,問道:“他是?”
林星河說:“他是和我大哥一塊兒過來找我的,你們都沒留意到嗎?這可不行,安全意識也太差了。”
老子不悅接着說:“剛才有個妖豔的雌靈來做‘生意’,我們打算舉報呢,結果她老公就來了,不由分說一頓打砸。我就想問了,是不是和你們串通好的來敲詐宿客呢?”
值班靈說:“怎麽可能,我們雖然店小但從來都是遵紀守法的,萬萬不敢幹那種勾當啊!”
老子不悅說:“那怎麽沒一個想起來上樓看看的?我就不信了,老大的動靜聽不見?現在可好,他們一起跳窗跑了!”
值班靈還是道歉,但已經查找過監控錄像,的确有個妖豔雌靈和氣急敗壞的高大雄靈闖了進去,不好推卸責任。
忽聽叮的一聲響,桌面上多了一枚古拙厚沉的金屬戒指。
“這是??”
“家傳的古董,賠償你們的損失綽綽有餘。”
“啊,誰在說話?”
值班靈東張西望沒見着目标,林星河便把小靈奴舉了起來,說:“我家孩子說話呢,你們櫃臺也太高了點,這要想翻進去還不得摔個大馬趴?”
摔過大馬趴的北疆靈主:“……”
值班靈拾起戒指看了一會兒,又掂了掂,眼睛顯而易見地迸射出光芒。要求他們留下來等待巡警問話的念頭按了回去,高高興興地簽了退房。
退了房,穿過一條街,林星河停住腳步,說:“我還是拿點真東西給他們吧,電梯、電池都壞了,房門也壞了,怪不好意思的。”
老子不悅卻噗地笑了一聲,說:“林弟你可太不識貨了,你以為那戒指是假的?實打實的舊朝真品,賣給懂行的能換一座小別院。”
林星河瞪大了眼睛:“啥?!”
老子不悅說:“都告訴你了這小孩兒不一般,你非不信。喂,小孩兒,你是不是認識那個巫淳英,也認識這個傻狗?”
金毛狗蕨說:“不是傻狗,是金毛狗蕨,長大以後,毛毛長了,像金毛狗。”
老子不悅說:“誰關心你這個,傻了吧唧的。我說小孩兒,巫淳英覺得你眼熟,你也是從上面來的吧,哪家的?”
段君屹說:“你也是從上面來的?”
老子不悅:“我當然不是。”
段君屹:“那我跟你說了你就知道了?”
老子不悅:“嗐嗐,你這是什麽态度,小小年紀要懂得尊重長輩,你敢不敢再說一遍?喂!”
……
半個鐘頭後,一行四個靈到達了車站。
趁着上洗手間的功夫,林星河跟老子不悅打商量,想叫他對自己的小靈奴稍微好一點。
老子不悅說:“你真看不出來他有問題?”
林星河說:“他就算有問題,也不是大問題。你看他多可憐,好端端一個富貴小少爺,天降災禍變成靈奴,還被賣進了賭場。好不容易脫身了吧,還得跟着我東奔西走,吃也吃不好住也住不好,憑什麽呀。”
老子不悅說:“哪有那麽多憑什麽,運氣不好呗。也就是你,被他提防還替他講話。我可沒你這樣的心胸,對他好是不行了,最多能做到生氣的時候不揍他。”
林星河嘻嘻發笑,“那你再為弟弟受點委屈,就把他當成我,別老說話刺撓他好不好?我還有日子要和他相處呢。”
老子不悅瞧着這張賣萌讨好的臉,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好好好,看你面子,高興了沒?”
“高興!”林星河樂開了花,卻見金毛狗蕨呆呆地站在老子不悅的旁邊,指着對方下半身說:“竹鞭,好長。”
林星河:“……”
老子不悅趕忙提上了褲子。
這一打岔差點忘了重要的事,林星河問道:“毛毛,屹仔沒和你一起進來嗎?不是叫你守着他的嗎?”
金毛狗蕨說:“我想小解,他叫我進來。”
林星河心頭一驚,手也沒洗就跑了出去。
果不其然,小靈奴不見了!
自打穿越過來,林星河無時無刻不在感恩重獲了一雙健康的眼睛,可在這種時候,他只恨一雙不夠用。
已經在售票處找了好幾圈,去往潔源的末班車也快停止售票了,還是沒找到小靈奴。擔心又被靈販子拐走,林星河便提議分開找,于是金毛狗蕨跟着他,老子不悅則單獨去了相反的一邊。
正當遍尋不見時,一個小身影從哨崗亭後面閃了出來。
林星河氣得不輕,抓過來就兇:“不是叫你別亂跑嘛!一天不給我找點事做就屁股癢是不是?”
小靈奴說:“別啰嗦,先買票。”
“不行,你得先跟我解釋清楚!”
“末班車快要發車了,買票要緊。”
“那我得去把不悅大哥找回來。”
“我剛才遇到他了,他先買了自己的票,說到候車室等我們。”
“真的?”
“小孩子不撒謊。”
林星河半信半疑,但還是跟着去了售票處。列車票不比渡輪那麽好買,林星河的假身份只能用來騙騙小旅館,便征求金毛狗蕨的意見,想用對方的身份買一張自己的票。
出乎意料的,金毛狗蕨對林星河有求必應,還當着他的面向售票員亮出了自己的電子證件,姓名:上官司麒。
“也姓上官啊。”林星河自言自語。
過了安檢口已經到了檢票時間,檢票口卻沒見着老子不悅的影兒。林星河看了看列車時刻表,莫名有種不妙的預感。
“屹仔,你不是說不悅大哥先一步過來了麽,哪兒呢?”
“我看見他已經進去了,那裏。”
循他手指方向,林星河向過道裏面張望,但還是沒看見目标。他問上官司麒,上官司麒也搖頭。無奈現在距離發車只剩五分鐘了,只得先刷票過閘機,到得月臺再找。
前腳到月臺,後腳列車就進站了。沒見着老子不悅,林星河不知道要不要上這列車,正掂量着,背後卻遭一只小手推了一把。
“啊,你幹嘛?”
“上車,別擋道。”
“我還沒找到不悅大哥。”
“就這麽離不開他?”
“這跟離不離得開有什麽關系,約好的事情……”
“沒有約好,我騙你的。”
“哈?那不悅大哥沒有坐上這班車?”
這時車門緩緩關閉,想下車也來不及了。
林星河難以理解,轉回來瞪着小靈奴,小靈奴說:“他有問題,信我的不會錯。”
林星河說:“他有問題你沒有嗎?你怎麽這麽心機,不是說小孩子不撒謊的嗎?”
小靈奴說:“可我不是小孩子。”
林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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