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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虧得林星河已經被老子不悅打足了預防針,在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并沒有嚴重失态,只是不可避免地産生了一種深情錯付之感。

淦,屹仔果然不是小孩子!

因為從來沒見過返老還童的活例,即便老子不悅說了也覺得不可能,即便自己潛意識裏也覺得小孩的行為不該這麽成熟,還是一次次地勸服了自己,以至于只要沒有親耳聽到屹仔承認,就一廂情願地相信他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孩。

林星河拍着腦門,心想真是沒有最蠢只有更蠢,活該自己英年早逝。

這麽一聯系,那天晚上在巷子口說不準是自己多管閑事了,本來屹仔可以逃掉的,因為要救自己才拐了回來。

林星河頹喪又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怪不着你。那既然你不是小孩,為什麽不變回原來的模樣?”

段君屹說:“也是契約的緣故,當你願意放我走的時候我就能恢複。否則我身強力壯,把你打一頓,搶走你的錢,你又完全不清楚我的來歷,該怎麽維權?”

林星河想,倒也是個道理。

段君屹:“還有疑問嗎?”

林星河:“沒了。你冷不冷,我把羽絨服脫給你穿。”

段君屹:“不冷。”

沒料到林星河這麽好打發,段君屹硬是消化了半天才把心裏那點愧疚壓下去,忍不住問道:“不需要我彌補你的精神損失麽?”

林星河說:“有什麽好彌補的,在巷子口遇到黑影那會兒你是特意回來救我的吧,那我還欠你一條命了,又怎麽好意思要你彌補。不過巫淳英說你眼熟不是錯覺,你們本來就認識,對麽?”

段君屹嗯聲,“我在北疆浮屠界上過學。”

林星河笑了,“那你的身份地位應該也不低,要不然你幫我接通北疆靈主的訊號,我有些話想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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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想對他說什麽?”

“嗯……他不是向南疆少主提親麽,我想勸他放棄。”

“你又不是南疆少主,為什麽要勸他放棄?”

“我是為大局着想,誰不知道南疆少主刁鑽,真要去了北疆還不攪得上下兩界全都雞犬不寧?”

“傳言未必是真的。”

“是真的,我保證。”

“哦,那辦不到。”

他這一句“辦不到”沒叫林星河沮喪,反倒放松了心情,哈哈笑了起來。因為林星河更擔心的是他識破了自己的身份,影響後續的計劃。

段君屹看他傻樂,一不小心還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就叫列車員送了杯熱水過來,給他沖了半包姜茶,說:“你感冒了,鼻音很重。”

林星河捧着熱茶心裏暖洋洋的,說:“我剛剛只是開個玩笑,你別當真。再者你也是托借巫淳英這層關系才能和北疆靈主說上話,與其繞一大圈又連累你,我還不如直接去找巫淳英。”

段君屹說:“他是個雄靈。”

林星河沒大明白這是要強調什麽,嗯了一聲,“我知道啊。不過他也有雌靈的性征。”

“他是一個例外,分化成雄體時雌體性征并沒有完全消失,而是參與了他的整個生長發育過程。”段君屹猜測林星河并不明白個中緣由,便簡單解釋了一遍。

原來靈體之間結合誕育的後代不需要經歷性別分化的過程,但野生靈是由植株本體演化而來,性別分化就需要在出靈的時候完成。雌雄異株的自然分化,雌雄同株的則會受到更多因素的影響,比如溫度、環境、激素水平等。

林星河迷惑了,“他不是北疆靈主的表弟麽,是王親貴族啊,不應該是父母結合誕育的?”

段君屹說:“他是被收養的,說來話就長了。”

這是懶得再多議論的意思,林星河哦了一聲就沒再多打聽,說:“不過我找他也不是為了談戀愛,雌靈雄靈都無所謂。”

段君屹說:“你沒明白,他是個雄靈,有正常雄靈的侵占欲,你應該離他遠一點,別被外表迷惑了。”

林星河說:“他的雌靈扮相的确極具迷惑性,但我可以發誓,我不會。”

畢竟那把黑傘就像一個催命符,巫淳英每天帶在身邊一定是為了提醒自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而且我看他也沒有多美,你比他好看多了,要是個雌靈,長大以後必定傾國傾城。我站你。”

段君屹微揚起嘴角,“挺會胡說八道。”

說完拿走林星河的空杯,去了茶水間。

林星河笑呵呵地看着小娃娃的背影,心想這家夥一定是害羞了。

坐在旁邊的上官司麒轉過頭來,悶悶不樂地說:“你喜歡他。”

林星河說:“你不喜歡麽?”

上官司麒說:“我只喜歡林。”

林星河:“林?哪個林?”

沒曾想随口一問,金毛狗蕨卻炸了毛,說:“林就是你,你這麽問,是不信我!”

林星河:“嗯??”什麽情況,又是一個熟悉的陌生靈?“不是,沒有,我逗你玩的!”

“那你說,我是誰?”

“你是金毛狗蕨,上官司麒。”

“不是,我是林,最好的朋友!”

“好好好,那你能不能先坐下來?也不要在車廂裏大聲喧嘩,大家都看咱們呢。”

上官司麒哦了一聲,果真趴回小桌板上,大概是意識到現在的林星河跟從前不大一樣,心情有些沮喪。

而林星河端詳着他的面孔,把“最好的朋友”這幾個字咀嚼了數十遍,還是想不起來原主有這樣的朋友。換句話說,原主他真有好朋友?

上官司麒,金毛狗蕨,上官司麒,金毛狗蕨……

念叨着,倏然間,一個畫面湧了出來。

在一條水汽氤氲的渠道旁,穿着白襯衣的年輕雄靈不知被誰被踹下了水。他在水裏撲騰,大喊救命,不遠處經過的幾個靈侍明明都聽見了,卻沒一個來救他的。

危難之際,一只不算寬闊的手掌伸來,将他拽上了岸。

渾身濕透的雄靈非但不感激,還指着對方的鼻子問:“上官司麒,是不是你踹的我?”

對方傻乎乎地擺着手,“不是,不是!”

……

“你不認識他?”段君屹端着熱水回來了,也拉回了林星河的思緒,“他就是潔源蕨王的親兒子,交了好運還不自知。”

林星河震驚了,“上官司麒,上官茂?”

段君屹說:“上官茂重金懸賞兩年都沒把他找回去,竟然被你沒頭沒腦地撞上了。我以為你只是比較淡然,沒想到根本沒想起他來。”

“啊……”林星河不可思議地想,別人一輩子能夠有一次錦鯉跳龍門的機會就很不錯了,他是自己開了個龍門,還在門外撒了把魚食。

這麽說,借神樹種子有望了!

林星河樂壞了,再一想,又覺得奇怪。上官司麒這樣耿直的性格,怎麽會和脾氣古怪又心思狡詐的南疆少主做朋友?

上官司麒說:“哼,林,果然忘了。”

林星河哈哈幹笑,“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腦子不太好使了,所以一時沒想起來。”

上官司麒說:“你在嘲笑我!”

林星河一拍腦門,心說這傻小子看起來呆呆的,沒想到內心還挺敏感。“沒有嘲笑你,林對天發誓,剛才這句是說自己的,不是說毛毛的。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麽會和巫淳英打起來。”

上官司麒直起身,說:“是他先抓我,想拿我換東西。他打我,我也打他,打到水裏,看見你,很高興,但你不理我,還救他。”答得七零八碎,但義憤填膺。

林星河說:“我要是不救他他就淹死了,他可是北疆王親,找上你的麻煩怎麽辦?”

上官司麒說:“不管,就是讨厭他,讨厭傘南星。”

林星河失笑,摸了摸金毛狗蕨亂蓬蓬的腦袋,問道:“那他抓你是為了換什麽?”

上官司麒說:“找上官茂,換線索。”

林星河一陣無語,“傻瓜,怎麽可以直呼自己父親的大名,下次小聲點啊,遇上碎嘴子要告你黑狀的。”

上官司麒啪地捂住嘴,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說:“沒被聽去。傘南星,想要超級,聚靈珠,上官茂知道,在哪裏。”

“抄襲,聚靈珠?”林星河搜索記憶,無果。

“是超級,不是抄襲,”段君屹說,“超級聚靈珠是一顆傳世寶珠,原本屬于潔源上官家,後來捐給了博物館。”

“那巫淳英為什麽還要找線索,直接去博物館參觀不就行了?”

“因為寶珠還沒進入博物館就丢失了,就在火山爆發之後不久,有靈趁亂偷走了它。”

“喔,”林星河喝了口熱水,慨嘆,“真不明白偷它有什麽用,傳世寶珠誰敢買,公家的東西,買了就是砸手裏。”

“也許不是為了轉賣。”

“那還能幹什麽?”

林星河擡頭,透過熱水的霧氣和小靈奴對上了視線,竟發現這小靈奴在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眼神怪異。小靈奴卻沒解釋什麽,只是飛快地輕笑了一聲,說偷盜者也許是個收藏家。

上官司麒卻插話說:“不是的。超級聚靈珠,不好看,但很厲害。傘南星要它,為了雌變雄。”

林星河啊了一聲,“我瞧他打扮成那副樣子還以為很喜歡,原來并不願意做雌靈嗎?”

段君屹說:“不稀奇。他從小就是別扭性子,別個越嫌棄他的地方他越要放大給別個看,也不管自己高不高興,先膈應了別個再說。”

林星河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又問上官司麒:“那你父親真知道寶珠的下落嗎?”

上官司麒搖頭,“我不确定。就算知道,也不會換,他才不稀罕我。”

林星河說:“別亂想,一顆珠子能有多厲害,比得上自己的親兒子?”

上官司麒說:“比得上。聚靈珠,有很多,超級的,只有一顆。變性,不算什麽,起死回生,才神呢。”

段君屹說:“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想起死回生就得先找到一個足夠龐大的能量源,寶珠只是轉化能量的中間媒介,否則上官茂也不會守着它幾十年都不敢動一下。”

這時列車員推車經過,傻乎乎的金毛狗蕨又趴回了小桌板,眼睛盯着小車上的玩具,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林星河戳了戳小靈奴,悄聲說:“把你的跳跳蛙和撥浪鼓拿出來,給毛毛玩一會兒。”

小靈奴卻壓住衣兜,說:“不是送給我的?”

“是送給你的,借給他玩一會兒又不礙事。”

“可我不想借。”

“這麽小氣?”

“嗯。”

“行吧,那我給他買新的。”

“……下車前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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