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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官媒的聲明發出一天之後,讨伐林星河培育神樹種子的聲音的确少了,風波暫時平息。

即便不平息倒也沒什麽好急的,本質上這事還是為了地界的複蘇,既然瞞不住,晚公布還不如早公布。

書房裏,齊修問道:“主子,要追責嗎?”

段君屹擡起眼簾,“你說了什麽?”

齊修一陣失語,合着自己擱這兒叭叭半天是在唱獨角戲。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叫靈主一大早就丢了魂。

齊修重複道:“屬下查到了不少水軍賬號,果然是有幕後黑手推助的,要不要追責?”

段君屹說:“暫時不用,讓他毀滅之前先讓他膨脹。潔源最近有消息了麽?”

齊修點頭說:“上官二少醒了,咱們的眼線也成功埋伏到了他身邊,剛剛還給屬下發了幾段視頻。”

齊修打開了視頻,都是一些角度不太好的小片段,但拼湊起來能看出個大概,是上官茂責罵上官司朔,後者在家發瘋的場面。

原來個把鐘頭之前,派出去尋找上官司麒的衛兵再一次無功而返,上官茂心裏不痛快,就把火氣撒到了上官司朔的頭上。

“看你這段時間都辦出個什麽事來了,沒跟段君屹培養出感情,還把自己弄了個半癱。我就不該由着你胡鬧,丢盡了潔源的臉不說,還枉死一個靈侍,你怎麽對得起那孩子?”

上官司朔恨得牙癢,說:“我也不想這樣,全賴林星河橫在中間。而且我也沒半癱,鍛練幾天就好了。”

他語氣不太好,這回是真吃了苦頭。床上躺太久,腿筋都有點往回縮了,肌肉也退化了,屁股和大腿上長了不少褥瘡。那幾個護工又存心刁難他,既然天天要輸液就該紮留置針,他卻是換一瓶藥紮一次針,手背到肘彎足足幾十個針眼兒,好好的皮膚被紮得青青紫紫像調色板。好不容易回了家,他這拄着雙拐做肌肉訓練,他爹還橫挑鼻子豎挑眼,真是夠夠的。

上官茂何嘗不明白此時該多關懷體諒,但一想起他床邊挂着的尿袋,還有滿屋子的騷味兒,就覺得這事兒辦得實在太難看了,心裏結了一個疙瘩。他說:“現在也沒外靈在場,你老實告訴我,浮屠界的魔種到底跟你有沒有關系?”

上官司朔說:“當然沒有了,是魔種襲擊我!爸爸,不會連您也懷疑我吧?您怎麽可以懷疑我吶!我本來就是您收養的孩子,從小到大一直謹小慎微,從來不敢做違逆的事,沒想到,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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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茂說:“要真跟你沒關系,浮屠界為什麽老盯着你不放?齊老太爺是北疆的長壽老者,受萬民敬仰,他的死也跟你沒關系嗎?”

上官司朔哇地哭了,“沒想到爸爸真的懷疑我!我再不濟也是您一手養大的,平時無非嬌氣一點,這輩子做過最壞的事就是一時糊塗燒毀了寶昌藥庫。但那也是沖着林星河,不是沖着哥哥,更沒想過連累赤宮。您罰也罰了罵也罵了,我也發誓再不敢幹那樣的事了,您怎麽還不信我呢?”

上官茂軟了下來,“行了行了,別哭哭啼啼的。我也沒說不信你,問幾句還不行了?算了,不問了,繼續練你的吧。”

上官茂以往最不願見到這個小兒子哭,他一掉眼淚自己也跟着揪心,現在不知怎麽了,看見反而覺得煩。也許是那天大兒子失望跑走時的眼神太深刻,一經對比,心裏就特別不是滋味。

他不想管了,留下一個十六七歲的小靈侍伺候,搖搖頭走了。

上官司朔瞪了那小靈侍一眼,說:“別傻愣着了,給我弄杯水來,再幫我擦擦眼淚。”

小靈侍應了一聲,很快端來一杯溫熱水。上官司朔喝了一口,卻噗地吐了,罵道:“真是個廢物!有沒有眼力見兒?我走出一身臭汗,正想喝點涼的,你給我弄熱水?”

小靈侍吓壞了,支支吾吾不敢吭聲,舉起紙巾去給他擦眼淚。結果因為太過緊張而手抖,不小心戳到了他的眼睛,一杯水就扣到了頭上,額頭也被敲出一個包來。

“滾!你給我滾出去!笨死了!”

“是,是,對不起二少爺……”

小靈侍哭着跑了出去,院子裏空蕩下來。

上官司朔心氣兒不順,看什麽都讨厭,拄着拐杖走到了羅漢松下,又從羅漢松下走到對面牆角,驀然想起了那天在浮屠界段君屹附在他耳邊說的話,兩行淚水又滑了下來。

可真狠啊,段君屹跟他描述了秋水的死狀。

那一刻他差點沒忍住,差點就爬起來認罪了。他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段君屹一樣,在他完美的幻想世界裏,伫立于神臺十幾年的心愛,一朝竟然對他顯露出了惡魔的本相。

“啊啊啊啊啊!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段君屹,你是個混蛋,我恨你!”他情緒爆發,用拐杖擊打牆面,對着牆角徒勞地喊:“死了,死了,都死了!死了好,死了清靜!”

外頭的小靈侍不敢裝聾作啞,又捂着額頭跑了回來,問道:“二少爺怎麽了?您別這樣啊,防着傷了自己。”

上官司朔轉而對他喊:“不用你管,你滾,滾啊!你比不上秋水,你比秋水差遠了,只有秋水是真心效忠我的,只有秋水是真心對我好的!現在他死了,都怪林星河!林星河,我跟你勢不兩立!”

小靈侍這下直接跪到了地上,“二少爺可不敢這麽說啊,林少主是南疆的少主,是咱北疆的大妃,您可不敢再胡言亂語了啊。”

上官司朔狠狠啐道:“我呸!我管他是哪兒的大妃,我就要跟他鬥到底,我就是讨厭他,我就算不能拿他怎麽樣,也絕不叫他好過!還有段君屹,他可以不愛我,但不可以羞辱我,我跟他沒完!呵呵,哈哈哈,懷疑我又怎麽樣,他沒有證據!我是潔源二少主,将來潔源也是我的,他再能耐也換不掉我,白紙黑字的自治條款可抵不了賴!”

小靈侍吓傻了,想要跑去告訴上官茂,剛爬起來就聽上官司朔一聲喝令:“回來!”只得又站住腳,垂着腦袋不敢亂動。

上官司朔拄着拐杖挪了過去,莫名慈愛地撫摸着他的頭頂,像在揉一條流浪狗的髒污毛發,咧嘴笑道:“好了,我沒事了。剛才吓到你了吧?其實我平時不這樣,他們都知道我對靈侍很好的。”

小靈侍說:“沒、沒有吓到,二少爺有事盡管吩咐。”

上官司朔說:“好,你真乖,你有潛質成為下一個秋水。幫我做件事吧,做好了有賞的,願意嗎?”

小靈侍擡起頭,對上那雙通紅的笑眼,以及他手裏拿着的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二少爺,您、您說!”

關閉視頻,齊修說:“上官司朔身邊的小靈侍就是咱們派去的,錄像也是他傳來的。現在上官司朔叫他去頂帖造勢,要把您和林少主協議結婚的秘密抛出去。這要是被他造起來,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段君屹說:“又是這種不入流的小伎倆。”

齊修說:“他一貫只有這點出息。屬下也去買水軍吧,他起火,咱們滅火,拼財力浮屠界還能輸給潔源?”

段君屹卻停下批閱文件的筆,說道:“不用,由他造。”

齊修不解,思索了一會兒,“難道主子是想試探林少主對這件事的态度?主子別嫌屬下烏鴉嘴,萬一林少主還沒轉過彎來,您是賠了大妃又折兵啊。網絡謠言猶如洪水猛獸,不把好關很容易失控。”

段君屹不理他,嗅到了正在接近書房的絲微抑制劑氣味,說:“林少主馬上過來,你叫靈侍好好拾掇采薇樓,清出一條敞亮的通道。”

齊修說:“林少主還會再去采薇樓?都燒成那樣了。”

段君屹說:“會去的。”

齊修嘆了口氣,打開房門請林星河進來。

林星河身上還穿着段君屹昨夜給他的衣裳,段君屹見了心情轉好,起身幫他摘了一根粘在肩頭的纖維,說道:“醒來就想見我?急匆匆的,衣裳都沒換。”

林星河有些難為情,臉色紅撲撲的,“是,也可以這麽說。我昨夜不是發病了麽,害你擔心了吧。”

段君屹動作一僵,“你把花期反應當成病?”

林星河說:“就不太舒服麽,習慣稱呼。”

段君屹說:“那不是病。”

林星河哦了一聲,沖他吐舌頭。

段君屹眼巴巴地瞧着那小舌頭,莫名有些口渴。想起昨夜沒能盡興的糾纏,真懊悔不該瞎講究什麽君子風度。

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說:“先前那條熱帖你還記得麽,說你育種的事,現在又被翻出來了,演化成抨擊形婚,鬧得有點嚴重。”

林星河說:“我沒看到,你推送給我吧。”

段君屹說:“看它做什麽,惹閑氣。你只要知道就行了,重要的是怎麽解決它。”

旁邊的齊修不自覺咳了一聲,摸了摸鼻梁:吼,靈主可以。事情還沒開始呢就被他挑出來用了,這要還是拿不下林少主,只能去報個培訓班補補課了。

段君屹瞥他,“你怎麽還不出去?”

齊修:“……是,主子。”

可憐的侍衛長被趕了出去,林星河幫忙關上了門,轉回來時表情變得嗔怪,說道:“侍衛長在這兒我沒好意思埋怨你,都說了要好好解釋不能強壓的,壓出事來了吧。”

段君屹失笑,“也沒有那麽糟,總能想到解決辦法。”

林星河說:“你總這麽盲目自信。”

段君屹眉尾輕挑,“的确自信,但不盲目。早知道就不和你說這個了,白白惹你擔心。最近我的公務也忙得差不多了,今晚……打算搬回房間裏住。”

林星河啊了一聲——卧室裏只有一張床,難道要一起睡嗎?段君屹有君子風度,應該不會提這個要求,可書房也不能一直住着,否則遲早傳出分居的閑話。

林星河踟蹰開口:“我知道你是為了大局着想,那,晚上……”

段君屹說:“晚上你睡床,我睡沙發。”

林星河說:“還是你睡床吧,你比我高,躺下去比那沙發還長,會伸不開腿的。”

段君屹說:“沒關系,距離約定的日期也就剩兩個月了,我忍一忍就好。”

林星河:“……”

啊,只剩兩個月了嗎?

不對,還剩兩個月呢,不得把腿給蜷壞了?

林星河連連擺手,“不行不行,這麽一說還是該由你睡床,你不答應的話我就去客房了。”

段君屹面露為難,抛出主旨:“其實你我都是雄靈,躺在一起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顧慮的是你有接觸障礙,要是能隔開的話就沒什麽問題了。”

林星河略一琢磨,也是呢,原來他是在為我着想,我可不能小家子氣。靈機一動,“那在床中間加個板?”

段君屹認真地考慮了一下,說:“我那張床還挺寬敞的,加兩塊板也綽綽有餘,就是靈侍們進來鋪床會看到,看到就會懷疑,時間長了還是會有謠言傳出去。”

林星河又靈機一動,“那就不要板,我們睡兩個被筒不就碰不到了?”

段君屹說:“你不會介意嗎?”

林星河說:“這有什麽好介意的,其實在我患上接觸障礙之前也和別個一起睡過覺,沒那麽多講究的。”

一聽這話,段君屹那幾不可察的兩分笑意瞬間凝固在嘴角,又裝作若無其事地問:“是和誰?”

林星河說:“我的一個小學同學。那時候學校組織冬令營,兩個同學分一組,晚上就睡一張床了。”

段君屹唔了一聲,表情放松下來。

入夜,花園裏多了小蟲的鳴叫聲。林星河直挺挺地躺在大床裏側,盯着天花板,心裏也像有小蟲爬來爬去,難以入眠。

不為別的,只因為段君屹是段君屹,不再是屹仔了,先前把話說得太滿,現在卻發現一起睡覺真的很緊張。

段君屹問:“怎麽還不睡?”

林星河倏地攥住被角,撒謊說:“我在想南疆的未來。”

段君屹哪會瞧不出他的緊張,輕笑,“南疆怎麽了?”

林星河說:“你看,北疆有你,潔源有上官司麒,南疆本來有我,可我現在來北疆了,南疆以後由誰管?”

段君屹說:“的确是個問題。我記得有誰說過,自己是要娶雌靈回去生小孩,好繼承南疆萬裏河山的。”

林星河臉皮臊紅,“你就不要取笑我啦,我都已經這樣了。”

段君屹說:“好,不取笑。既然已經這樣了,那我們以後可以要兩個孩子,其中一個随你姓林,叫他替你回南疆。你看怎麽樣?”

林星河張了張嘴,愣是沒能接上話。

壁燈沒關,段君屹的目光直勾勾凝在他的臉上,叫他生出了一種“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輕易回答”的警惕來。

要是按正常思路來聽,這就是夫妻之間的二胎私房話,可放在兩個協議結婚的夫夫之間,就感覺怪怪的。

林星河想,也許段君屹沒有那種意思,只是在祈願将來能種出兩株出靈的純血統小神樹?可要小神樹替他回南疆的前提是把他這棵大神樹留在北疆不是麽,這……

難道說,段君屹不想離婚了?

林星河的心跳驀地加速,頭腦有些恍惚。

要是真的,他可做不了決定。不是怕段君屹将來會有後悔的一天,因為段君屹和他父親林培不一樣,哪怕真後悔了,光憑責任感也能保障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他是怕自己一廂情願會錯意,又怕這種悸動只是因為處在花期。

林星河翻了個身,蒙着被子嗡嗡,“又不一定能種出兩棵純血統能出靈的小神樹,現在連種子都沒了,希望渺茫。”

段君屹也翻了個身,對着林星河的背影說:“種子我會再幫你找,我相信你的能力,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林星河:“……哦。不早了,睡吧。”

——他果然沒有那種意思啊,還好沒胡亂允諾,不然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尴尬。

段君屹:“……嗯。晚安,好夢。”

——他果然還是不願意啊。還好剛才沒有把話挑得太明,否則他一定會因為自己企圖打破協議而逃避得更遠。

就這樣,夫夫倆各揣心思度過了難熬的一夜。

第二天,林星河醒來以後發現段君屹不在,心情有些低落。看來胡思亂想到半夜的只有他一個,人家該早起該辦公一點不耽擱。

屋子裏有淡淡的抑制劑氣味,就像一道無形的牆,把他們這對假夫夫分隔開了。

帶着阿岚去往采薇樓,一路上瞧見好幾搓靈侍聚在一塊兒議論,間或聽到些“真是這麽回事啊”“這可怎麽公關”之類的,林星河猜想又是什麽小道八卦,也沒往心裏去。

到了采薇樓,阿岚在前面引路,說:“沒想到通道已經清出來了,一定是我們靈主安排的,可真周到啊。”

林星河心裏暖暖的,贊同道:“他的确很細心。”

阿岚說:“只是對您的事細心,對自己的事就時常馬虎。我聽一個靈侍小哥哥說,靈主忙起來總是廢寝忘食的,有時候能一整天都不進水,給他送水去,他還要思考剛才是不是已經喝過一遍了。”

林星河說:“這樣豈不是傷身體?”

阿岚說:“還好吧,他體質本來就比一般雄靈強,生十個八個小神樹應該是沒問題的。”

林星河:“……”

進入實驗室,林星河瞧見了水池邊的神樹種子,被烤得像炸糊了的花生米。這是沒挨着起火點,要挨着起火點怕是連渣子都找不到。

心疼,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拾起一粒種子,輕輕一捏,咔嚓碎了。好吧,雖然留了全屍,但從裏到外全糊了。

阿岚說:“少主,這種子怎麽還生小蟲子啊。”

林星河說:“不會有小蟲子的,有也被大火燒沒了,你看錯了吧。”

阿岚說:“那這黃黃的小顆粒是什麽?”

林星河看過去,只見阿岚手裏搓着一粒種子,黑炭殼搓掉之後露出了飽滿鮮嫩的胚體,而胚體下端冒出了一點鵝黃色,竟然是伸長的胚根!

“阿岚!”林星河大喊一聲。

“少主!”阿岚吓了一跳。

“那是胚根,種子沒死!”

幾乎要被喜悅沖昏頭腦,林星河連忙從阿岚面前的那只箱子裏抓出一捧種子,放到水龍頭下沖洗。果不其然,種殼烤焦了,種皮烤軟了,種胚借着自身的水分萌發了。

林星河激動得快要哭出來,阿岚也跟着沖洗種子,着急地問:“少主快告訴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到底發生什麽了啊?”

林星河哈哈大笑,說:“是火,火把表層的堅硬種殼碳化了,內層的種皮也被烤得失去了張力,所以休眠解除了,種胚可以伸出來了!你看到了嗎?這方法竟然比硫酸腐蝕還好使,它沒有傷害到種胚,反起到了高溫消毒的作用!啊啊啊,誰能想到神樹種子這麽耐高溫,我運氣太好啦!”

阿岚一聽,高興得近乎手忙腳亂,“所以意思是這批種子還有很多能用是嗎?好的我明白了,我這就去把好消息告訴靈主!”

林星河立即阻止,“等等,先別急着告訴他,等把這批種子清洗出來我要拍照給他看,給他一個驚喜。”

阿岚用力點頭,“對!您說肯定比我說效果好,靈主到時候一定高興得哭鼻子!”

林星河:“那就等着看他哭鼻子,哈哈!”

到了晚上,清洗結束,除去烤壞了不能用的一部分,剩下八千多粒都有活性胚,而且絕大部分都開始萌動了。這批種子質量是真好,比上批的兩千粒好得不止一點半點。

種胚泡上水,林星河又安排了幾個侍衛輪流守夜,覺得一切妥當了才回靈主殿,眼巴巴地等着段君屹回來。

大約半小時之後,段君屹回來了,見林星河坐在床畔神秘兮兮地笑着,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那個眼波流轉含情脈脈的貌美雄靈根本不可能是林星河。

段君屹停住腳步,關門的動作放得緩慢,“你……怎麽了?”

林星河噌地爬起來,三步兩步跳到他面前,說:“我有個好消息要和你分享!”

段君屹被這撲面而來的淡淡香風弄恍了神,心尖兒也跟着雀躍了一下,回道:“好,你說。”

林星河立即打開自己的終端,調出照片,“看,認識嗎?種子,神樹種子,它們沒死,休眠解除了,足足八千粒!”

本以為段君屹會高興,段君屹卻頓住了,放下手裏胡亂抓來的杯子,定定看着那張照片。

林星河等了好一會兒沒見他有反應,反而微微皺起眉頭,說道:“怎麽,你不相信?是真的,你看這黃黃的小芽就是胚根,将來是會長成小樹根莖的。”

段君屹回過神來,說:“好,知道了。”

林星河:“知道了?就,只是知道了?”

段君屹:“嗯,知道了,是個好消息。”

林星河:“……可你看起來沒有高興。”

段君屹勉強展露一個微笑,說:“我很高興,為你感到高興。那麽,兩個月之後它們能長高多少?”

林星河說:“十幾二十公分肯定有的,那時候已經可以篩選純血統了,莖杆兒木質化,也足夠強壯,移栽進圃地的成活率有所保障,就不再需要我操心了。”

段君屹說:“好,我還能幫你做些什麽?”

林星河說:“暫時沒有。要麽就提前準備一下篩選工作吧,這方面我不太懂,你幫忙找幾個專家。”

段君屹深深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短短瞬息已将壓抑着情緒的黑氣全部藏了起來,“好。我忽然想起還有事情沒做完,先回書房了,今夜你自己睡,有需要再叫我。”

林星河:“啊?欸,你,你是不是……”

話還沒說完,段君屹已經開門出去了。

感謝小可愛的關注!2021新年伊始,祝小可愛財運亨通、學業有成、好運不斷、牛氣沖天!新的一年也要風流快活似神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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