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青梅 也将他們的恣意歡喜吹滿沿途
第25章 青梅 也将他們的恣意歡喜吹滿沿途。
時光匆匆如流水, 悄然無息溜到周日。
将近十二點,陸暖冬準時出現在彙英的主教學樓下。
江景遇在那日對她解釋:“出考場希望第一眼看到家人。我爸媽去不了,只能麻煩你了。”
他都這麽說了, 她還能推辭不成?
陸暖冬在教學樓的陰涼處盤算午飯在哪吃。
彙英附近的小吃街名氣都傳到師大了, 不去一趟有些可惜。
吃過午飯散散步消消食, 她再去找家理發店剪頭發。
陸暖冬上周還沒這麽強烈的決心,這周她決定要剪短頭發。
她這周沒少跟楊文靜在合排室用鋼琴曲pk的時候,引來不少人圍觀。
這些人很聰明,不會在他們練習的時候出聲,可練習結束就要找借口問東問西。
她完全招架不住這種陣仗。
昨天放學,有一個陌生的男同學還将她堵在練習室。
她本來以為對方是要切磋琴藝,可對方居然遞過來一封情書。
更令人苦惱的是,很多合排的團員還沒回家, 大家都聽見了那個男同學飽含感情的情書朗誦。
打發人走後, 其他熟悉的樂團的成員接二連地來打趣她。
楊文靜總結道:“彈鋼琴的黑長直, 多少人的白月光。”
陸暖冬自覺開學典禮上的她已經夠高調,如若往後的每次練習,都要招來一次表白, 那她可以說徹底在附中揚名了。
還是不那麽好聽的名聲。
她并不想高中三年都要當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那就從第一步,剪短頭發開始!
到這一刻, 她不得不佩服江景遇的深謀遠慮。
在她還沒碰到這種事情,就已經幫她打算好,不愧是有經驗的江景遇。
他們倆的想法不謀而合。
這頭長發, 必須剪短。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每個考場都傳來陣陣喧鬧。
陸暖冬往樓前走了走, 确保江景遇出來就能看見她。
陸陸續續有人出來, 但都不是江景遇。
忽然, 教學樓一樓大廳傳來鋼琴音。
只幾個音,陸暖冬就确定是《secret base》的旋律。
她說怎麽出來這麽遲,合着這人還有閑心彈鋼琴呢。
陸暖冬走進教學樓,果然又見到許多人圍成一圈。
每每碰到這種江景遇在場的情況,被圍在中央的鐵定是江景遇。
他心情貌似很好,曲子被他彈得很歡快。
從陸暖冬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他的嘴角揚起、神情享受。
陸暖冬站在人群外圍注視他,由衷為他高興。
他挺看重這次競賽。
考題沒難住他,他才會在別人的學校裏翹尾巴。
但,這麽張揚也是有代價的。
旁邊圍觀的群衆中還有彙英的學生。
他們都認識江景遇那張臉。
好不容易等江景遇炫完,在掌聲中,他們立刻上前攔住他。
“同學你哪個學校的啊?既然來我們這彈琴,那跟我們比比呗。”
江景遇笑笑,說道:“我專業拉小提琴,不比鋼琴。正好我們附中最厲害的鋼琴手也在,不如讓她給你們露一手?”
他手指向人群外的陸暖冬。
陸暖冬被迫接收大家的注目禮。
她點頭,替江景遇攬下這活兒。
他會的鋼琴曲幾乎全是她喜歡且熟練的,毫不誇張地說,她是江景遇的鋼琴小老師。
江景遇都用附中做幌子了,她幫個忙也不是不行。
“她是?”
“我是附中今年的鋼琴特招生。你們想比什麽曲子?”陸暖冬從人群自動分出的道路中走到包圍圈中心。
“比什麽都可以,你挑一首吧。”
她看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說道:“那讓江景遇挑吧。”
江景遇瞬間理解她的意思,她讓他說一首小提琴協奏曲。
“那就,維爾瓦第的《夏》吧。你們應該聽過吧?”
彙英的人提出異議,“這不是小提琴……”
“我只精通小提琴。”江景遇特無賴地說。
“這首我也沒怎麽聽過,為了公平,請一位同學找一版鋼琴譜。咱們都不熟悉,怎麽樣?”
彙英的同學最終還是答應了。
附中的帶隊老師都饒有興致地圍過來。
聽到他們決定找鋼琴譜,連忙掏出手機,說道:“我來搜!”
幾分鐘後,彙英的同學用附近的打印機打印出了兩份譜子,分了一份給陸暖冬。
“既然是我提出要比,那我先來。”
“可以。”
彙英的同學順了兩三遍譜子,才坐到鋼琴凳上。
他只演奏半首曲子,但彈得很棒,流暢而且沒有音符出錯。
陸暖冬多看了他幾眼。
這人有兩把刷子在身上。
她鼓掌,表示自己的認可,随後說道:“那我也只彈半首。”
她坐在琴凳上,活動了一下手關節。
狂風驟雨似的音符一串一串蹦出。
曲調與前一人的一模一樣,但圍觀的人慢慢地察覺到了不對。
彙英挑戰的那個同學臉色也慢慢變了。
陸暖冬是加速彈的!在加速的情況下,她對雙音階以及震音的處理都比他優越!
陸暖冬沉醉在鋼琴曲中,卻不同于以往大家對彈鋼琴的女孩的印象。
她手指長,張合的幅度也比較大。
手指動作靈巧卻強勁,讓她氣場愈發強大。
她披散着的黑色長發稍稍削弱了這種氣勢。
江景遇的目光分毫不錯地落在她頭發上。
他又有點後悔慫恿陸暖冬剪頭發。
這麽優秀出色的她,不該明珠蒙塵。
急促的樂聲戛然而止,半首曲子結束了。
衆人意猶未盡。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空中落得急促的雨被按下暫停鍵,卡得人不上不下。
孰優孰劣無需再辯。
“我輸了,你很厲害。”彙英的同學說,“我叫齊永豪,是彙英樂團的成員,期待冬天跟你們學校的比拼。”
江景遇代為回答:“冬天可別又輸了。”
比完鋼琴,其他同學幾乎都散了,只剩下附中化競隊的成員。
化競隊大部分都是高一高二的學生,他們多少聽過江景遇跟陸暖冬的“光榮事跡”,有意無意地總要瞅瞅他們兩個。
“江景遇,帶上你朋友一塊兒去吃飯。”帶隊老師說。
“可是教練。”江景遇熟練地拒絕,“我早訂好店了。”
老師說:“你訂的什麽店?大家一起去吃。”
得到答案後,他大手一揮,朝附中的小吃街走去。
陸暖冬跟江景遇落在最後頭。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我真要跟過去蹭飯嗎?”
“讓他們走前面,我們再走慢一點兒。”江景遇壓低聲音,“我倒數三二一,然後一起跑。”
他們走得慢吞吞,已經脫離隊伍。
江景遇雙手放嘴邊,做喇叭狀,大喊:“教練,你們吃得開心,我去別家!”
喊完,他邊轉身,邊數“三二一”。
陸暖冬緊張地跟他一起轉身。
在身後教練的阻撓聲中、在鄰近街道的鳴笛聲裏,江景遇扣上她的手,帶她拐進旁邊的巷子。
頭頂是熾熱陽光,腳下是交疊人影,他們在青春裏奔跑。
風灌進衣領,将江景遇身上的白襯衫吹得鼓起,将陸暖冬的長發吹得飛舞,也将他們的恣意歡喜吹滿沿途。
疾跑一段路,陸暖冬氣喘籲籲,她緊緊握着江景遇的手,像是借力支撐。
江景遇察覺到她沒了力氣,主動松手。
她便用手撐在一旁的梧桐樹幹上緩神。
“你跑、好快。”
“你還好嗎?”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他們對視,雙雙忍俊不禁。
“我還行,再緩一下就好。”陸暖冬問,“我們到底去哪吃?”
他們沒有提前訂好飯,剛剛江景遇随口亂扯的店也不是他們的目的地。
江景遇手往斜對面一指,“這邊挺多飯店,應該有一條街。邊走邊挑吧。”
指完,他又将手背在身後藏起來,不想讓陸暖冬發現。
他手心全是汗。
他發誓,起初拉着陸暖冬跑,他絕對沒多想,只是為了更快跑走。
但跑着跑着,陸暖冬的手一動,他的心就跟着一顫。
“懶得挑了,就這家吧。”
陸暖冬說的是離他們最近的一家陝北面館。
他們進店,大部分客人都已經吃完,空位很多。
找到比較安靜的角落,他們點了兩份油潑面,江景遇還另點了一個肉夾馍。
“暖冬。”江景遇琢磨着說頭發的事,想了半天也沒想好切入點。
倒是陸暖冬等不着他的下文,問道:“怎麽了?”
“如果你不想剪頭發,待會兒還是別剪了。”
陸暖冬錯愕地說:“要剪啊,不剪多麻煩。”
“長頭發很麻煩嗎?”
她脫口而出:“是被人表白當談資麻煩……”
“表白?談資?”
恰好他們的面好了,陸暖冬連忙說:“先去端面。”
江景遇沒說話,跟在她後面。
兩碗油潑面跟肉夾馍被放在一個托盤上,他搶着将吃的端回桌。
陸暖冬拿了兩雙筷子跟在他身後。
分好面後,江景遇聲音有點悶,他問:“到底怎麽回事?”
他忐忑不安地等着答案。
“就前幾天,我彈完鋼琴,有人找我表白。”陸暖冬三言兩語交待完。
她默默吃着面與菜,忽然又誇道:“你真是有先見之明,剪短頭發,這種事情總能少點吧。”
江景遇滿肚子煩悶。
他又不能在高中的時候幹擾陸暖冬,難道只能眼睜睜看其他人給她表白?
聽到她這麽說,他否定道:“我看不會,你太優秀了。”
“說不定,很多人不喜歡短頭發的女生呢?”陸暖冬還是挺樂觀的。
江景遇目光移向肉夾馍,問道:“你要試試嗎?”
“你掰點給我嘗嘗。”
“好。”
江景遇掰了一小半帶肉的膜給她。
不多掰是擔心她吃不完。
他還在思考剛剛那個問題。
暖冬想得樂觀,他可不會再覺得僥幸。
長發也好,短發也罷,陸暖冬的優秀擺在那,其他人又不是瞎子……
他得想個辦法,最好把他們兩個的名字“捆綁”上,讓別人沒有把握告白。
江景遇邊吃邊想,最後居然還是比陸暖冬先吃完。
他靠在椅子上,出神地盯着她。
“你先找找附近的理發店吧。”陸暖冬建議道。
“今天比賽,沒帶手機。”
“那用我的。”
陸暖冬把手機遞給他,“密碼是我生日。”
她的生日很好記,是大年初一。
江景遇找到,邊看邊記路線。
看着看着,他感覺到不太對勁。
最近的一家理發店居然在彙英的門口。
“我們得往回走。”他将手機給陸暖冬,“這家理發店在學校門口。”
陸暖冬在擦嘴,她瞄了眼屏幕,說道:“先四處逛逛吧,不想走回頭路。”
江景遇對這塊不太熟悉,又查起四周的景點。
“只有一個公園,先過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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