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青梅 此“硫鋅雨”非彼“流星雨”

第28章 青梅 此“硫鋅雨”非彼“流星雨”。

現階段的重中之重是月考, 所有班主任都在班上通知樂團這周不用排練。

國慶、校慶等活動還要往後放一放。

師大附中的所有同學都沉浸在緊鑼密鼓的複習氛圍中，課間都不見有人在樓道打鬧。

新學期新氣象，大家都卯足了勁兒, 要在第一次月考中大展拳腳、證明自己。

高一還沒分科, 因此他們比高二、高三多考半天。

陸暖冬周三開始考, 周五上午才考完。

按理來說，考完試就能回家。

但她卻在食堂吃午飯，下午也沒離開。

她陪江景遇在化學實驗室做實驗。

前幾天，江景遇神神秘秘地跟她說，要請她看流星雨。

她還以為是晚上看天上的流星雨，結果看了實驗才得知，此“硫鋅雨”非彼“流星雨”。

吃過午飯，陸暖冬替江景遇打了一份炒面帶去實驗樓。

江景遇說騰不出時間去打飯, 他甚至打算舍棄吃飯的時間。

還是陸暖冬勸說他一番, 他才勉強答應吃點東西。

競賽生都在三樓的化學實驗室做實驗。

陸暖冬摁電梯時, 不忘通知江景遇出來迎接他的飯。

學校不允許任何人在實驗室裏吃東西，她在樓道找了個窗臺等待江景遇。

“來啦？”江景遇從走廊盡頭的那間大實驗室出來，到她跟前招呼道。

“快吃吧。”陸暖冬打量着他身上五彩斑斓的實驗服, “你怎麽把自己搞成調色盤了？”

江景遇望了望自己身上，賣了個關子,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陸暖冬也不催他，安靜地等他吃完。

“給你找了套新的實驗服，你穿上。還得戴上防毒面具跟護目鏡。”

陸暖冬乖乖地将他遞來的防護器具穿戴好, 做實驗還是得謹慎。

這間實驗室似乎被江景遇霸占了，沒有其他同學出沒。

江景遇講她領到較為空曠的實驗桌前, 說道：“你先在這等我, 我要準備一下。”

幾分鐘後, 江景遇拿了把火焰噴槍過來，還往實驗臺的三角架上放了個小坩埚。

坩埚裏有一些灰藍色的粉末。

陸暖冬湊近看了看，問道：“你說的流星雨總不會是焰色反應吧？”

“诶，還真要關燈。”江景遇戴上手套，不知從哪抓了根鎂條，插在那堆粉末上。

他關了窗，但實驗室的窗戶是百葉窗，即使合上也有些透光。

“效果沒有那麽好，但也能看。”

陸暖冬見他要用火焰噴槍，往後讓了讓。

“再往後退一點。”江景遇說。

“好。”

江景遇用噴槍的藍色火焰點燃鎂條，鎂條冒出一縷白煙，随後射出一團白光。

他也開始往後退，站在陸暖冬身邊。

鎂條往下燃燒，直到接觸到坩埚裏的粉末，煙霧越來越大。

陸暖冬被坩埚中忽然冒出的火焰吓了一跳，緊緊抓住江景遇的手腕。

大量白煙中，明亮火焰迸發。

藍綠色光芒伴随袅袅茫茫的煙霧，逐漸綻放在坩埚上。

被點燃的粉末從坩埚跳向實驗臺。

火花四濺，燦若流星。

陸暖冬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

縱然知道很安全，但她還是緊張。

近距離觀看，總是有那麽多感嘆。

江景遇側過頭，就着火光觀察她的神情。

當他看到她瞪大的雙眼、翹起的嘴角，也發自內心的愉悅。

火勢、煙霧與四濺的火星漸漸小了，坩埚愈發清晰。

陸暖冬清晰地記得方才讓人驚嘆震撼的景象，這足以讓她銘記于心。

這是江景遇特地為她準備的流星雨。

“确實是流星雨，好好看！”

“硫粉跟鋅粉混合的一個小實驗，你喜歡就好。”

江景遇拉開百葉窗，也将外邊的窗戶打開，太陽光亮與新鮮空氣重新透進實驗室。

“硫鋅、流星，取這個名字的人真是別出心裁。化學好浪漫。”陸暖冬感嘆一聲。

江景遇開始打掃實驗臺上殘餘的碎屑，聞言笑笑：“最浪漫的難道不是我嗎？化學可不會請你看一場硫鋅雨。”

“哪有你這麽自誇的！”陸暖冬想幫他打掃，卻被制止。

江景遇說：“你沒帶手套，幫我把噴槍放回去就行。”

收拾完後，他讓陸暖冬将面罩以及實驗服還給他。

“果然弄了一身灰。”他試着用戴着手套的手撣去實驗服上的灰，但效果不太好。

“要不我帶回去用洗衣機洗一下？”她想起他的潔癖。

江景遇指指實驗室裏間，“裏面就有洗衣機。你身上這件是多出來的，我有換洗的。”

陸暖冬這才放心，她說：“那我陪你做會兒實驗再走？”

“好啊。”

江景遇給她找了張帶靠背的椅子，叮囑道：“我做實驗顧不上你，你就坐在這邊。離實驗臺遠，但能看清我在做什麽。”

“好。”陸暖冬調了下高度，舒舒服服地靠着靠背，隔着段距離看他。

江景遇換了實驗器材，也将防毒面具換下，只剩下護目鏡。

陸暖冬一掃臺面，大概知道他要做無機實驗了。

她看他擺弄五花八門的材料，眼神卻不自知地從他手上挪到他臉上。

怎麽感覺，戴着護目鏡的江景遇更帥了呢？

他察覺到陸暖冬的視線，在實驗間隙也看向她。

目光在空中交織，他率先笑了下。

“我繼續做實驗，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出去看看。”

陸暖冬搖搖頭，繼續盯着他看。

這次，她沒那麽明目張膽。

她也不想害得江景遇分心，出實驗事故。

江景遇做實驗時非常沉穩，只見他有條不紊地加着一堆試劑。

看不明白他在做什麽實驗，陸暖冬瞄了眼燒杯裏的藥劑，又将目光挪回到他臉上。

相較于小時候，江景遇的臉似乎沒多大變化，像是等比例生長。

陸暖冬在記憶裏搜索他小時候的模樣，忽然感覺時光真的很驚奇。

實驗室裏很安靜，只有江景遇開關試劑瓶、稱量固體、不小心用玻璃棒碰到燒杯壁的聲音。

對比拉小提琴的他，跟做實驗的他，陸暖冬不禁感嘆。

誰也想不到，拿下滿屋子獎項的小提琴天才會放棄小提琴，選擇化學。

待到天色暗沉，江景遇才停下手中的實驗。

他歸置好一切實驗器材，揉揉手腕，說道：“暖冬，該回去了。”

有些事情，親眼見過與親耳聽過的感受不一樣。

自從江景遇說過喜歡有機化學之後，陸暖冬還是第一次見他實驗做一下午也不知疲倦。

她深刻地意識到，他不是說着玩玩兒。

倘若往後順利，他會一直在這條路上深耕。

“你說你這麽喜歡化學，也參加化學競賽了，那你有特別想去的大學嗎？”

“當然是要去敬城大學。”

陸暖冬一時不知什麽滋味。

明明是一起長大的，江景遇已經明确了學校跟專業，她卻還一籌莫展。

她仰望天空，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周一來到教室，所有同學都在讨論月考的成績。

“班長班長，我聽說老師他們周末加班加點地批改卷子，今天就能出成績，真的假的？”

人心浮躁，班長只得說道：“我去找班主任打聽打聽情況。”

陸暖冬掏出語文課本，準備背誦課文。

沒記錯的話，待會兒語文早讀要默寫《離騷》。

她得仔細看看那些容易寫錯的詞。

前桌轉過身來，見她還能淡定地看書，不由問道：“你就不想知道成績嗎？怎麽一點兒也不急啊。”

陸暖冬合上書，答道：“着急也沒用，出了的話，班主任會第一時間通知的。”

班長很快回來，她向大家宣布道：“班任說了，卷子都批改完了，只差排名算分。”

她停了停，糾結地說：“好像我們班考得不太好，老師有點兒生氣。”

底下頓時哀聲一片。

陸暖冬也有些意外。

他們班雖然不是航班，但也是按中考成績分的重點班。

大家資質都不差，按理來說應當不會考太差啊？

一切謎底都在早讀課揭曉。

班主任特意和語文老師換了課，宣布這次班級的考試成績。

她手裏拿着一沓白色的成績排名，“這次我們班考得不錯，全班四十人都在年級前一百。”

大家狠狠松了口氣，應該是班長猜錯了。

“但是——”

衆所周知，但是後邊跟着的是壞事。

大家又屏住呼吸。

“你們的政治成績不太理想。班上居然有五個人沒有及格。”

班主任緩了緩，直視陸暖冬，“另外，陸暖冬同學。”

陸暖冬站起身，呆呆地看着老師。

她心裏有點慌，覺得自己不至于不及格，但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考試把答題卡填錯位了。

“恭喜你這次月考取得全班第一、全年級第一的好成績！”

班主任抛去方才的嚴肅，笑容深深。

陸暖冬被這個好消息砸懵了。

她知道自己應該考得還不錯，但真沒想到還能拿年級第一。

“真棒，贏過了航班所有人。”張老師又叮囑她，“期中考也要好好發揮。”

“老師，我會的。”陸暖冬坐回凳子上。

她心髒怦怦跳，面上卻不露聲色。

第一诶！誰不喜歡？

她迫不及待想跟江景遇分享。

做課間操的大課間，學校老師飛速打印出來光榮榜，并且張貼出來。

從操場回來，高一到高三的同學都能看見這次月考的優勝者。

陸暖冬他們班回得比較晚。

黃雨拉着陸暖冬張望年級排名時，前排已經有幾個男生。

班主任在班裏下發的只有班級排名，其他同學都不清楚自己的年級排名。

他們急切地要擠進去。

陸暖冬見前排幾個後腦勺有些眼熟，不太确定地喊了聲：“江景遇？”

這一喊，前排的男生齊齊回頭。

果然都是熟悉面孔。

王嘉榮跟其他小提琴團的男生都祝賀陸暖冬，“學妹真厲害啊，第一次月考就是年級第一。”

人群中不知誰又說：“跟江景遇也不相上下了。”

江景遇倒沒覺得怎麽，反倒是他周圍的人一副看戲模樣。

“學妹，你覺得呢？”王嘉榮笑嘻嘻地問。

“我是這次月考高一的年級第一，他是高二的年級第一，考的東西不一樣，沒法兒比。”

陸暖冬注意到黃雨想要擠進人群，連忙求助，“江景遇，你幫忙看看黃雨的年級排名！”

他站在前排，一下就掃到，“在66。”

黃雨感激地說：“謝謝學長。”

看完，江景遇準備往外撤。

幾個男生跟在他身後，也讓出位置。

王嘉榮“哎呀”一聲，調侃道：“我從沒見過江景遇這麽着急地看成績排名，你們見過嗎？”

周圍男生一疊聲：“沒有”、“沒見過”。

逗哏捧哏的樣兒惹得陸暖冬笑出聲。

“啧啧，這看的還不是自己成績，這麽着急！”

陸暖冬笑不出來了，又被調侃了。

她偷偷瞥江景遇。

他沒有絲毫反應。

她只好說：“那你們是看誰的成績？”

“看誰的？”王嘉榮怪腔怪調，“陪江景遇看你的嘛。”

“行了。”江景遇剛剛在走神，回神後他連忙制止，“該上課了，回吧。”

王嘉榮他們往高二教學樓走，剩下他一個挪都不帶挪一步的。

王嘉榮回頭問：“你怎麽還不走？”

“有事要說。”江景遇不管他們了，直接背過身。

“恭喜，你果然拿了第一。”

陸暖冬撇撇嘴，“等我跟你似的，次次年級第一你再恭喜我吧。不然我總感覺你在嘲諷我。”

“我是真心祝賀。”江景遇頗為無奈。

陸暖冬不說話，瞧着地面。

“真的，看你考第一，比我自己考開心多了。”

“不過你要小心點。”江景遇皺眉說，“航班的人可能會來找你下戰書。”

陸暖冬很是驚詫，“下戰書？他們這麽閑嗎？”

【作者有話說】

在@檸北zero放了三個彩蛋，包括這章描寫的“硫鋅雨”的視頻鏈接，感興趣的小天使可以去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