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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李俚走後,她濕漉漉的手也在空氣中晾幹了,正尋思着要不要去找隗洵,但旋即又想到既然是在咨詢室裏,那最好還是別去打擾了。

“3003——”

樓玉在走廊穿過,忽然聽到後邊有那麽一嗓子,是那個老師,方時軒。

方時軒是這間精神病院裏唯二的其中一位,認出她是話劇演員的病人,其他人大概有着出現在電視中的人在現實中都難遇到,更何況這裏是精神病院的心理。

以及更何況是樓玉這種連電視都不怎麽上,只是跟着團隊到各個城市巡演的話劇演員。雖然全國各地都去過,但是難免會漏掉一些小城市。

除了一些醫生和護士,幾乎沒有病人認出她是誰。

她當時找精神病院時有許多限制,比如不考慮出國,不能是大城市,離北上廣越遠越好,醫院條件一定要好,必須有單人間等等等等,最後在經紀人的意見下,樓玉才敲定這間精神病院。

據說清河院也是這兩年才被評為xx前十大精神病院之一,清河院亦是xx範圍內,先進設備最多的一家精神病院,除了不像其他九大沒幾個教授等級別的權威人士鎮壓,地方太過偏僻以外,各方面條件算是一等一的了。

有傳聞說是某少爺家裏為了某少爺安心養病在此快樂成長而斥巨資,從十年前的三流小病院一直到兩年前成功擠進國家前十。

樓玉在原地站了幾秒鐘,方時軒跑到她面前,礙于周圍有人,他壓低嗓音:“樓老師……”但他還什麽都沒說。

“喂。”

這一嗓子太熟了,導致樓玉視線直接被拉過去。

某少爺穿着寬松的一級病號服,臉色尤以不虞的看着這邊,甚至露出了敵意。

他的身旁杵着一位兢兢業業恪守崗位并嚴肅的護工。

“不好意思。”樓玉朝方時軒小聲說了一句,向隗洵的方向走過去,“你感冒還沒好啊?”

“沒。”

樓玉:“怪不得,鼻音太重了。”

隗洵轉過身,和她并肩離開這熙熙攘攘的走廊。

方時軒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想起他方才客氣叫樓玉的編號,她是站在原地等他走近的,但剛才那男孩子叫她‘喂’,她那平靜的眼神卻比平日多了點兒光,緊接着向他小跑而去。

如果沒猜錯,那男孩子放射出的敵意是針對他的。

但在樓玉朝他的方向走去的一剎那,他就平靜下來了。

也是在那一瞬間,接踵而來的是他的身軀反射性的向後躲了躲,但緊接着樓玉已經到他身旁,于是他若無其事的轉身,并肩離開。

這短短不到一分鐘的細枝末節,實在令人尋味。

方時軒好笑的搖頭。

隗洵叫她沒別的意思,只是邀她一起吃下午茶,他這幾周的确是興致不高,而且混合發作太頻繁了,導致他沒什麽精力應付別的。

護工形影不離的杵在一旁,沒有坐下來的意思,她剛想開口邀請對方坐下,隗洵說:“你先休息去吧,我保證不會打她。”

這番話是對護工說的,話中的‘她’應該是指樓玉。

‘打’這個字,不知怎地,樓玉想起李俚那番話。

護工面目平靜,沒有露出遲疑或質疑的表情,卻也沒有相信,只是瞥他一眼,繼續無我境界的杵在一旁。

“我發誓,剛才只是太沖動了。”隗洵說。

護工:“有其一必有其二。”

隗洵眉頭輕皺:“我剛才……”

護工打斷他的話茬:“你說3019對你不友好,但3019什麽都沒做。”

隗洵太陽穴附近的青筋都突顯了,他隐忍的低吼:“她再往前走一步,都他媽要親上我了。!為什麽你可以當看不見?”

這一吼,幾乎整個食堂的目光都集中在這邊。

這還是樓玉第一次聽到他真正的爆粗,一整句話說的很有魄力,加入一個髒詞卻修飾出擲地有聲的感覺。

護工的态度很強硬:“她只是向你走近,不過分吧?,這是她的自由。”

周遭氣場霎時冷到低谷。

他輕哂一聲,冷冷的回:“她非禮我是自由,我動手打人就不是自由了?”

樓玉定在那兒,眼珠子不時掃左邊,不時掃右邊。

終于明白李俚的上文,以及這件事的下文。

護工一窒,大概是當面被打掉面子,繼續‘一身正氣’的強詞奪理道:“就算再離譜,你也不能動手打人。”

隗洵倒吸一口氣,雙手撐着桌子,似乎還想說些什麽。

樓玉驀地伸出手,一把拍住白皙手背,轉移他的注意力:“那是什麽?”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耳畔,細軟的黑發間,透着一種別致的藍。

按理來說除非要留長發,否則男人每隔一個月都會修剪一次頭發,他這大半個月被耽擱了,還沒去找托尼,這會兒黑發顯得有些長。

他撥了撥頭發,摘下一個小小的藍牙耳機,長手一伸,別到她耳蝸裏。

倏地,爆炸性的音樂占滿整個耳道。

樓玉睜大眼睛,立馬被這種抑揚頓挫,剛強有力的節奏感拖到歡快的氛圍中,一下将方才的不愉快抛卻到腦後。

樓玉松開搭在他手背上的手,驚奇的捂着藍牙耳機。

沒想到裏面竟是這種近乎旋律中毒的節奏,就算心情再平和,也能一下被拖上雲端,跟着一起燥起來。

隗洵的注意力被她一轉,此刻也不想争吵了,微微垂下眼,開始吃下午茶。

他沒說摘下來,樓玉也就一直別在左耳了,伴着吵鬧喧嚣的中毒性旋律,小口小口的吃着發糕,突然想起一件事。

樓玉:“你會跳舞嗎?”

隗洵被她問的一愣,眼珠子轉了轉,“會,怎麽了。”

還真會啊?

“……會跳什麽?”樓玉平時微弱的興致完全被牽出來,她想象不出隗洵這麽清冷的樣子,跳起舞來會是什麽樣的。

樓玉會跳民族舞,但現在看來,那都是很久遠以前的事情了。

“跳着玩的,什麽爽就跳什麽。”隗洵右臉頰被食物頂的突出一個小尖,他口齒清晰,“怎麽?想看我跳嗎。”

想嗎?

……想吧。

她還真的挺想的。

沒等樓玉發聲,他又道:“我躁狂期比較殘暴易怒,只要動起手來就沒有分寸,所以只能把自己關在封閉的空間裏瘋狂扒舞,選那些爆發力強能卡節奏的舞比較耗時間和力氣,只要精力耗完就可以無縫銜接進入抑郁期了。”

樓玉只聽說過躁郁症患者會試圖尋找躁狂的開關,沒見識過躁郁症患者還會尋找抑郁的按鈕……

她大開眼界,“你會開心嗎。”

隗洵看着她。

樓玉補充:“跳舞的時候。”

“分狀态吧。”他說:“簡單來說某個時間段心情需要發洩的時候,大腦會給出幾個硬性要求,就是強調一定要做到的幾個點,你要是滿足它這幾個點,你想難過都不行。”

這條理和邏輯強的嚴絲合縫,完全找不出一點可以反駁的破綻。

隗洵:“當然了,這種方法只适用有天賦或者有舞蹈功底的人,一定要做得完美才會開心起來,學不會的話只會更糟糕。”

關于這個,樓玉與他觀點達到一致,這太難得了,“所以說,運動和舞蹈,你選了舞蹈是嗎?”

樓玉之前也面臨過這種選項,心理咨詢師認為她在接受醫院治療方針的同時,還要培養起自己的愛好,比如琴棋書畫舞等。

但這和過去的生活有什麽區別?樓玉這麽想着。她從前也是倚靠着這些愛好生活過來的,但有什麽用?到頭來還是躲不過這個病。

他說:“是啊,梁緒讓我選我就選了棋,畫,茶,舞,一個個試過來的,先是舞,後來長大了只有舞對我來說最有用,棋畫茶都太靜了,滿足不了躁狂期需要的躁起來。”

樓玉莫名生出一種他對自己的性格,習性,還有各種相對應的情緒都了如指掌的感覺,這人每天都在做什麽?除了應付和治療,就是在漫長的歲月中鑽研自己?

挺有趣的,至少比那些對自己有錯誤認知的人有趣多了。

“想看我跳嗎。”他睜着三白眼,若無其事的問。

隗洵的加餐表上還有那什麽腸內營養混懸液,他解決掉小蛋糕,咬開袋子一角,吮吸着麥芽色的液體。

“想看我跳嗎?”他又問一遍。

都暗示的這麽明顯了……

“可以嗎。”她反問。

“當然。”隗洵張開雙手,就這麽坐在那兒做了個禮儀性的動作,“我的榮幸。”

二人吃飽,收拾完餐桌上的狼藉,回到主樓,去了那間活動室。隗洵讓她在門口等待片刻,他去護士站拿門卡,這一去一返的空隙,那個護工已經不再跟随左右了。

至于為何,樓玉沒問,這世界大多答案其實都是顯而易見的,問出口了只是要更确定心中所想,但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問不問也罷。

門一打開,樓玉發現這間活動室的格局變了。

不再那麽空曠……

是跳舞機。

那臺黑色的巨型跳舞機就像是個龐然大物杵在最裏邊,以一個酷而霸氣的态度藐視着兩個人類。

一旁的空地板上有個透明小盒子,裏面一堆游戲幣。

隗洵吹了聲口哨,把她拉進來,關上門,“梁緒居然沒騙我。”

樓玉想起梁醫生那次的‘兌守承諾’,好笑道:“他沒騙你什麽?”

隗洵正盯着右上角的監控器,直到那漆黑锃亮中出現一個紅色的小點。

他打開開關,才慢悠悠說:“我以前也有一臺這樣的東西,不過這幾年我腿有所見長,跨步的距離都是以米作單位,按鈕就踩不中呗,他說幫我在xx公司以我的腿長訂一臺。”

他踢走拖鞋,往跳舞機上一站,投了幾個硬幣,開始選歌。

巨型的跳舞機是可以選擇雙人模式的,兩個踩板一個屏幕。

樓玉搬來椅子,抱着椅背坐下,做着漆黑房間裏唯一的觀衆。她知道隗洵以前有一臺這樣的東西,上次進來時還見過的,但現在已經不見了。

他回頭看她,“samsara?聽過嗎。”

樓玉搖頭,“也是很勁的音樂嗎?”

隗洵沒吱聲,不過他走下來了,到貼牆的櫃子裏翻出一個物什。

她定睛一看,那是一個黑色口罩。

“跳舞是一件快樂的事情,還是戴上口罩好,否則我的臉會影響觀感。”他邊戴上口罩,邊特臭屁的說:“我面着你跳。小心點不要對我心動了。”

樓玉哭笑不得,面對穿着條服戴着黑色口罩的少年,平靜做了個鬼臉。

樓玉沒有玩過跳舞機,就連游戲廳也沒去過,只知道這個玩意兒的存在,但不知道怎麽玩。

隗洵給她簡單解釋了玩法,大意是:跳舞機的腳譜是根據原創舞蹈改編的,當然‘手譜’也是。

跳舞機的音樂不是整段BGM,而是從高潮前約三十秒開始,隗洵撥弄了下音量,屋裏窗簾窗戶都是緊關着的,周遭一片漆黑,沒有開燈,只有跳舞機發出炫白卻不燦眼的燈光。

“你這麽看着我,你知道怎麽跳嗎?”樓玉抱着椅背,雙臂交疊支着下巴颏,發出疑問。

開玩笑,這麽多個日日夜夜的跳舞機是白玩的嗎。

隗洵低下頭,撫了撫口罩,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跟着音樂漸入佳境,但下一刻卡入節奏的那一刻,樓玉才是真的驚呆了。

他一個踢腳,一個電音的鼓點随着他腳點地的瞬間開始一發不可收拾,旋律強烈的節奏感敲打着耳膜,直擊着人的取向狙擊。

力度的控制,流暢感,每一個動作都在卡着節奏踩點,猶如快刀斬亂麻的穩,每一步都卡到位,仿佛身上每一根骨頭都踩點了。

他真正的表情始終隐藏在口罩後,細碎的黑發随着潇灑到淋漓盡致的動作,一绺绺垂下遮住迷離的眼睛。

擡眼的那一瞬間。

樓玉心想:有點什麽,炸裂了。

他倒是有先知之明……小心點不要對我心動了。

條服随着他激烈的動作曳起,打着漂亮結的松緊帶,與沒什麽腹肌卻平坦的小腹在那剎那一覽無餘。

樓玉驚呆,這是什麽神仙比例。

平時穿着寬松條服都能感嘆腿真很長的人,實際上胳膊肘水平線以下就是胯。

請告訴我這腿不是真實存在的……

而且這貨的确是随便一跨,步伐肉眼可測一米二。

屏幕上,由始至終都沒出現過miss。

果然手長腳長的人,跳這種踩點的舞,都能跳出唯我獨尊般掌控世界的霸氣感。

一場舞淋漓盡致的跳下來,絲毫不帶喘。

他換了首簡單的雙人模式,口罩也沒摘,朝她走過去,“樓老師,有幸邀請你跳支舞?”

樓玉禮節性站起身來,“可是我不會玩。”

“沒關系,我教你。”他把她拉到跳舞機,摘下口罩扔到一旁,“剛才單人困難手部感應多。現在腳譜手譜會相對應簡單一些。而且玩玩而已,最重要是開心。”

一如隗洵所說,很簡單。

站上去集中感覺花幾秒鐘便搞清楚門道,因為有舞蹈功底的原因,她的肢體并不僵硬,相反很軟。

尤其是手的骨頭,不像平常人那樣是剛硬有力的,她的手宛若無骨,非常柔軟。

隗洵板着她的手指,“應該給你戴上白手套。”

樓玉歪了歪腦袋,領悟到他的幽默,“那是不是還得換上好看的裙子。”

他想了想:“也不用太好看。”

“好看不好嗎?”

他們交談的聲音壓得很低,仿佛會驚擾到潛伏在四周的眼睛。

“好啊。”他說:“但我不是希望你少些裙下之臣麽。”

話畢,他驚訝的用手捂了捂嘴巴,像是不經意間把心裏話說漏口。

實際上他們都知道,他只是裝模作樣在錯愕。

想必這樣的人正常長大,只會成長為一個斯文敗類。

隗洵假模假式演完戲,撇過頭悶笑了會兒。

樓玉中了他一拳,要他正經一些。

“你怎麽老愛打人。”隗洵揉了揉肩膀,佯裝着埋怨,“一高興就打人,這毛病要改。”

“我沒有高興。”她說。

“真的嗎?”他平整的嘴角銜着笑,明明可以大方湊過來卻裝的賊嘻嘻的,“不高興嗎?”

樓玉沒有躲,卻也招架不住,他今天狀态好的不得了,也不開以往那些學術性玩笑了,專圍繞紳士敗類來展開。

好在他沒鬧多久。

樓玉算是看透了,叫他影帝也不過分,這活動室頂多也就是多功能空間,但由于他的存在使然,這空間可以變得寂寞,孤獨,朝氣,學術,暧昧,令人遐想……

這回選曲十分輕柔,也許是氛圍陶冶得當,仿佛整個世界都沉入沉寂,時光慢慢流淌。

漆黑房間裏,微弱的光線中,兩人的視線隔空相遇,牆面蒙上二人生動的陰影,斑駁憧憧。

踩板上。

也許是光線暧昧過于遐想,或也許是喜怒不形于色卻為之動容的那一刻,更也許是那雙眼過于迷人,不顧醫院不能觸碰其他病人的規定……

在交換踩板的那一瞬間,雙方的身體無限的貼近,在雙方都默然的情況下,擁抱在一起。

那一刻,仿佛山河阒靜,江水停流。

她一顆心被提得就快要破膛而出,纖細而脆弱的脖頸是他呼出的氣息,灼熱的,噴薄的一呼一吸。

隗洵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她背後的地面上,那兒有窗縫溜進來的陽光。

他在那一瞬間為之動容。

“這首歌叫loving Strangers,愛上陌生人。”

他用的氣音,小心翼翼又佯裝不在乎,尾音卻很小心思的做了修飾,撓的人心癢癢。

樓玉的耳膜像蒙了一層有形的液體,讓所有除他以外的聲音顯得多麽不真實。

“I’ve got a whole lot of work to do with your heart.Cuz it’s so busy, mine’s not.”背景音裏,柔和且細膩的英文女聲,伴着吉他的彈奏,給人一種沉浸在潺潺流于山間的溪水,白鷺在山谷上空盤旋而發出鳴啭。

我們靜卧河底,看着時光流淌,聽對方說:我想經常存在于你的心裏,因為你的心很忙,我的心卻很悠閑。

“Loving strangers,Ahah Loving strangers.”

隗洵說:“有人說loving Strangers之所以用的是複數……”

“Ah It’s just the start of the winter.”那是冬天的開始的季節。

“是因為我們總會遇上下一個陌生人,愛上他,并且重複。”

“And I’m all alone。”我獨自一人。

“你很快就會康複,這不言而喻,同時我會祝福你能盡快康複,那樣我會為你開心,但是……”

“But I’ve got my eye right on you.”我所有的目光全都在你身上。

“你願不願意在這段時間裏……”

她屏住呼吸,四肢百骸內的血液,卻更躁動。

“把心情之虞我。”

平靜聲線中,多了一些不易察覺的顫抖。

樓玉脖頸一陣酥麻,連着心尖兒,心髒噗通噗通的響,大腦簡直失聲,呆呆看他,視線短而淺的映出少年人的臉孔,卻又映出對方的情深。

見她呼吸亂了,隗洵也不着急讓她點頭,悶在她脖頸及耳畔處厮磨,以清冷的低音炮低吟:“Give me a coin, And I'll take you to the moon.”

給我一枚硬幣,我将帶你去往月球。

漸漸地,樓玉右手攥緊他的衣角,微微偏斜臉頰,灼熱的呼吸立刻噴薄在臉頰上,膚白的兩頰泛出嫣紅。

周圍靜的只剩下柔和沙啞的女聲,雙方交纏的一呼一吸。

“Now give me a beer, And I'll kiss you so foolishly.”現在請給我一杯啤酒,我将像個呆瓜一樣吻你。

音未落,隗洵偏斜着角度,直接親了上來,輕輕吮吸着她柔軟的上唇。

她的唇很小,卻性感柔軟,唇瓣誘人,反應青澀。

隗洵伸出手環着她的腰,讓腿軟的她不至于脫離自己的懷抱,左手撫上她柔嫩的臉頰,大腦卻不再滿足流連于她的唇瓣,指腹摸到她的嘴角,以撫摸的力度一般,讓嘴角支起一個小縫。

她立刻明白,微啓小口,順從的讓他将舌頭探進來。

樓玉的口腔裏伴有抽煙過後澀淡的薄荷味,卻在那瞬間将他拉進一個清涼的漩渦裏。

寂靜的房間裏,一時響起了細微的口水黏膩聲,然這種聲音卻在耳中無限放大。

樓玉被他吻的手和脖頸都軟了,本能的想掙脫這種陌生的情愫和掙脫這種不在接受範圍內的失控反應。

隗洵卻反應過快的扣住她的後腦與之交纏,柔軟舌頭舔舐着她的口腔,像是要将她口腔裏的薄荷味都汲取幹淨。

她除了老老實實接受,沒有別的選擇。

所幸隗洵沒有糾纏很久,他的親吻沒有什麽技巧,卻也不像半大小子那樣顯出沒有經驗的蠻橫。相反,他從一開始就是輕輕吮吸的,一直到最後,也是更樂意勾她的舌頭,軟軟的糾纏着。

隗洵放開唇瓣後,沿着嘴角,下颌線,脖頸,一直蜻蜓點水的吻下來,直到鎖骨窩,他收緊臂彎,緊緊的把人抱在懷裏。

一場淋漓盡致的舞沒有讓他喘着呼吸,漫長的接吻過後卻呼吸亂了。

樓玉沒有經歷到平時看文學小說那種被親到上不來氣的窒息感,但親到渾身發麻卻是真的,隗洵放開她時,很給面子的沒有調笑,卻咬了咬她耳朵,“很舒服嗎。”

舒服。

大概吧,反正接吻的過程中,她全程暈頭轉向的,麻的呼吸都熱乎乎的,體溫急速升高,熱的手都快融化了。

手……

樓玉松開那皺成一團的衣角,布料被她緊張的手汗津出一小片陰影。

“你早就想好的嗎。”

樓玉再次揪起那片衣角,柔軟的手覆上去試圖抻平,這個動作輕柔而溫馥,少年倏地感覺心裏好溫暖。

“沒有,我是……”

隗洵在心中字斟句酌的,想給她帶來更加浪漫微妙的體驗,而不是那麽寒酸,那麽簡陋,告白的地點定在精神病院的某個活動室裏。

手裏連一枝花都沒有,沒有燭光晚餐,接下來的晚餐甚至也不能一起吃,因為他必須要回到隔離區裏。

但遲疑了好幾秒鐘,他還是如實說了,“我是……心血……來潮。你,我一見到你,就想這麽說。我想着把這份心意埋藏在心中。”

他說:“我努力了。”

衣角展平了,卻依然留下顯而易見的皺痕,樓玉心裏五味雜陳的,卻依然很開心。

這種開心從生理到心理,都能看出明顯反應。

她喜歡這種開心,也很滿足。

樓玉睜着一雙明亮的眼睛,眼神裏帶着不加修飾的光,嘴角也咧開小縫,銜着笑意,然後一把拽過他的領子,吻了上去。

風花雪月不等人,要獻便獻吻。

最後一句出自陳奕迅《夕陽無限好》歌詞。

風花雪月不肯等人,要獻便獻吻。——林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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