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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勇勤伯府。

高氏早得到了消息，帶着女眷等在大堂，見着楚沐玥進來臉上滿是笑意。

“祖母可把玥兒盼回來了。”

楚沐玥剛要行禮就被攔下了，高氏笑着嗔怪道：“玥兒也是太知禮了些，都是一家子，不用來這些虛的。”

楚沐玥點頭應下了。

楚珍钏嘟着嘴，覺得紮眼極了，将視線移開。

像是想起什麽，楚沐玥對着身後的宮人道：“勞煩各位送到我院裏，交給春桃就好。”

春桃走上前來，就要帶着人過去。

高氏眼神在宮人們捧着的盒子上掃了一圈，神情越發和藹：“這些都是賢妃娘娘賞賜的？”

幾人紛紛拿眼瞧着，見東西不少，神情各異，蘇氏還能沉得住氣，楚蘭琪眼裏頗是好奇，楚珍钏心裏酸澀，忍不住道：“二姐姐這麽着急搬回院裏，是不想給我們分嗎？”

瞎說什麽大實話？今兒她進宮這般驚險，為什麽要平白分東西給關系不好的姐妹？

楚蘭琪笑着道：“三姐姐，你想多了吧，二姐姐可不是那樣小氣的人。”

“兩位妹妹別急啊，”楚沐玥有些為難地看了眼宮人，對着高氏道：“要是傳出去了，讓人誤以為伯府姑娘眼皮子淺就不好了。”

蘇氏眼神一冷，笑着打圓場：“這是姐妹幾個的玩笑話呢，太過調皮，下次可不許這樣了。”

楚蘭琪諾諾低下頭來，楚珍钏有些委屈地喊道：“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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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氏捏了下她的手。

高氏深覺丢臉，瞪了兩人一眼：“既然是賢妃娘娘賞賜給玥兒的，自然全都該玥兒自己收着。”說着又對春桃道：“你帶着去吧，也好好招待下。”這是提醒春桃多給點銀子堵嘴呢。

等人走了，高氏冷冷道：“蘇氏，你也該好好管管她們了，別失了伯府姑娘的氣度。”

蘇氏連忙起身恭敬應下了。

見母親都被訓斥了，楚珍钏咬着唇，安靜如鹌鹑。

高氏笑着對楚沐玥道：“玥兒，你放心，兩個妹妹雖然年紀小頑皮了些，但有祖母在，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蘇氏坐回原位，眼裏的諷刺一閃而逝。

楚沐玥呵呵一笑：“沒事，孫女不在意。”她現在可不會讓自己受委屈了，有膽來試試呗。

楚沐玥轉了話題：“剛剛祖母不是還好奇嗎，其實不全是賢妃賞的，還有陛下和德淑二位娘娘的。”

“哦？這是怎麽一回事，玥兒快給祖母詳細講講。”高氏聞言直起了身。

楚沐玥一臉感動地說着：“賢妃娘娘好生關心了一番孫女在府裏過得如何，見孫女身體有些不适便說要讓太醫來看看，孫女好不容易勸住了，沒想到陛下不知從哪得到了消息，叫了太醫替孫女看病開了方子，之後還賞賜了好些東西，幾位娘娘也給了不少見面禮。”

說幾分瞞幾分，盡管說的都是實話，但意義可大不一樣了。

幾人見了這許多賞賜又見楚沐玥說得誠懇，紛紛信了。

高氏以一種全新的目光看着楚沐玥，好似商人突然發現手中的貨物分外值錢，驚喜連連：“好！做得好！”

楚珍钏和楚蘭琪一臉不敢相信的恍惚，就憑楚沐玥這個性子，怎麽會招貴人喜歡呢？難不成是在宮裏裝得太好了？

楚沐玥不喜高氏此時的眼神，輕聲道：“玥兒不敢居功，主要還是沾了父親的光。”

蘇氏眼神複雜，高氏臉上的笑滞了片刻才恢複，接着道：“玥兒還是太謙虛了，縱然有你父親的原因，陛下和娘娘肯定也是喜歡你的。”

楚沐玥自顧自道：“孫女沾光受了嘉獎，還是覺着應該告訴父親一聲，讓他放心，也給祖宗們看看。”

高氏臉上的笑淡了些：“你有這個孝心就是好的，也回去陪陪你母親吧。”

楚沐玥行了一禮，轉身去了柳氏的院裏。

丫鬟早在院門口守着，見到她來了，忙去通報。

楚沐玥進去時，柳氏剛從小佛堂裏出來，見了女兒快步走來，仔仔細細打量着她，身上還帶着未散去的檀香。

楚沐玥握住了她的手，眉眼彎彎：“娘，我沒事，陛下和幾位娘娘還賞了好些東西呢。”

她把方才那番話換湯不換藥重新講了一遍。

柳氏笑容欣慰：“我們玥兒确實讨人喜歡，娘也放心了。”

楚沐玥看着她依然姣好的面容，有些心疼：“娘，您別一天到晚待在小佛堂裏禮佛了，也多出來走走呀。”

柳氏溫柔一笑：“娘不喜歡熱鬧，這樣也挺好的。”

楚沐玥嘟囔：“騙人，我記得在外祖家的時候您時常牽着我出門玩兒的。”

不過，母親在京城裏甚少出門，父親去世後基本沒有邁出過伯府，難道是因為上次那人說的謠言？她應該多注意一下了。

柳氏柔聲道：“娘如今在守節，如何好出門？”

“那也可以在伯府裏走走啊。”

柳氏只是緩緩但堅定地搖了搖頭：“不用，娘都習慣了。”

楚沐玥有些奇怪，母親好像在抵觸或者避着什麽，她試探着問道：“娘，是不是大房做了什麽惹到你了？”

柳氏有些好笑：“你這丫頭別胡思亂想了，宮裏規矩多，定是累了的，早些回去歇着吧。”

楚沐玥仔細打量着母親神色，柳氏只是笑看着她，她這才放下心：“好，那女兒就先回去洗漱了，等會兒還要去祠堂看望父親呢。”

柳氏笑：“快去吧。”

待見着女兒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她才收了笑，望着某個院子，輕輕嘆了一口氣。

楚沐玥沐浴後，換了套衣裙，只覺身心都舒展了，懶懶地靠在椅上，青絲如瀑，蜿蜒而下。

春桃将賞賜登記好後拿來給楚沐玥過目。

楚沐玥大致掃了眼，又看着打開後映得滿室亮堂的禮物，也不記得哪些是哪位賞的，覺着宮裏實在鬥得厲害，便留了個心眼讓春桃都放進庫房裏，暫時不拿出來用。

歇了會兒，她帶着春桃小滿去了祠堂。

兩人支開了看門的小厮，守在外面。

楚沐玥獨自一人邁進屋裏，跪在蒲團上。

對着前方的牌位，她虔誠地磕了一個頭，這才小聲訴說道：

“父親，您在陛下心裏可真有分量，這次可多虧了您，女兒才能逢兇化吉，雖然沒見着陛下但女兒覺得他并不像傳言那般嚴苛，是一個包容大度的長輩。”

只是她可能沒福氣當他的兒媳婦了。

賢妃雖然跋扈，但有一點說對了，她确實可以仗着婆母的身份磋磨人。

今日賢妃迫于形勢低了頭，沒準會更加恨上她，嫁過去就是自讨苦吃了。

畢竟是母子，說不準大皇子和賢妃一個心思呢。

就算他想履行婚約，一個是陌生的未婚妻，一個是生養的母親，大皇子也不見得會護着她違逆母親，要是他站賢妃那邊，那她婚後的日子還能過嗎？

賢妃不喜她，她也不遑多讓，更沒打算為着一個臉都沒見過的男人去冒險拼那萬一的可能。

禦賜的婚事雖然難退，但事在人為，總會有辦法的，關鍵是不能在自己這邊出岔子，得從大皇子和賢妃那邊想想法子。

另外還得想想如何早日分家，大伯父不甚精明偏定力也不夠，不知私下裏做了什麽虧心事，上次才那般心虛，還是早分早好。

她被困在伯府後院，想要達成目的可不容易，最好在府內外培養些耳目來。

對着前方的列祖列宗，算盤打得噼啪響的楚沐玥并不心虛。

“只是求生罷了，還請先祖見諒。”

楚沐玥再度磕了個頭，起身離去。

想要在短時間布置起人手來有些艱難，楚沐玥只能一點點摸索試探，好在母親出身江南富戶，陪嫁頗豐，這些年她管着，各個鋪子盈利不少，硬是用錢砸開了路子，恩威并施，将人收為己用。

安排人暗中留意大皇子和賢妃的消息，以及朝廷動向後，楚沐玥又吩咐自家首飾衣料鋪子留意是否有中傷母親的謠言流出。

結果看來，目前是沒有的，甚至因為母親寡居多年幾乎無人提起，意料之外的是另一個消息——

成國公府高蓉從宮中離去不久，賢妃就派了人到勇勤伯府，再一查，雍王府近段時日可沒人進宮。

看來給她找事的大概不是安樂郡主而是高蓉啊，楚沐玥記了人一筆。

沒過幾日，楚沐玥進宮一趟得了許多賞賜的事傳開了，外人不知內情，只以為楚沐玥很得貴人看重，尤其是陛下似乎很滿意這個未來兒媳婦，從前備受冷落的勇勤伯府近日接到了成堆的帖子，都是邀請楚沐玥參宴的。

楚沐玥剛好想多探聽些消息，便選了些去了，蘇氏作為長輩陪同，楚珍钏和楚蘭琪也跟着沾了光，覺得兩人洋洋自得的摸樣有些礙眼，楚沐玥從高氏和蘇氏那訛了許多東西，正好她現在急需用錢。

成國公府老太君的壽宴請帖也是這時候來的。

楚沐玥拿着帖子看了看，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成國公府是賢妃娘家，難道不知道賢妃不喜她一直想着退掉這門婚事嗎？

而且她還沒找高蓉算賬呢。

“聽說老夫人每次壽宴，大皇子都要來給外祖母賀壽，二姐姐你正好趁此機會提前見一見大皇子啊。”楚蘭琪掩唇一笑。

楚珍钏眼睛亮了。

楚沐玥秀眉微揚，好麽，一舉數德了，就讓她去看看這是不是場鴻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