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今日參宴，在外鬼混鮮少露面的楚卓也打扮得人模人樣，和勇勤伯一樣騎在駿馬上。

馬車旁，蘇氏和李氏都是盛裝，尤其是楚珍钏，滿頭珠翠，穿着十二幅湘裙，整個人都有種煥然一新的俏麗，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見楚沐玥走來，楚珍钏忍不住打量了她一眼，松了口氣，露出個幸災樂禍的笑來：“二姐姐就這樣去赴宴？”

楚沐玥低頭掃了眼自己：“怎麽？”

為了便于行動，她雖然特意往輕便打扮，但也不至于簡陋吧？

楚珍钏摸了摸翡翠頭面，頗有些揚眉吐氣的得意：“臉再好看同樣風格看多了也是會膩的。”

楚沐玥笑了，有些意味深長。

雞冠子都抖起來了，看來此行很有信心啊。

紅唇悠悠吐出一句話：“此言差矣，三妹妹難道沒聽過天生麗質難自棄？”

楚珍钏嘴角一抽，瞪着楚沐玥那張臉，竟找不出反駁的話語，一口悶氣堵在胸口。

“你……”

她可沒見過比楚沐玥更不要臉的人了。

勇勤伯皺眉，女兒這般沉不住氣，要是在長公主府上鬧起來多丢人，眼神看向楚珍钏，正要教訓一句。

“時辰快到了，上車吧。”

蘇氏适時出言，打斷了兩姐妹的糾紛。

Advertisement

楚珍钏看了眼母親一眼，咬了咬牙，忍下了這口氣。

楚沐玥瞥了她一眼，又看向蘇氏：“怎麽沒見到四妹妹，她不是最喜歡熱鬧嗎？”

蘇氏對着她笑了笑，臉上看不出半點異常：“蘭琪今早起來就不太舒服，大概是感染了風寒，不好帶到長公主府上。”

“這樣啊……”楚沐玥緩緩道：“那可真不湊巧。”

也可以說太巧了，難道是故意不把人帶上，怕楚蘭琪有自己的小心思關鍵時刻壞事嗎？

“珍珍和我一起，沐玥便和你嫂子一輛車吧。”

李氏這時笑着上前：“那可好，我也一道和沐玥聊聊天，路上也不會無聊了。”

楚沐玥沒有異議，試探得差不多了，也沒必要和楚珍钏坐一輛車相看兩厭。

“總算可以出發了，真是啰嗦。”楚卓不耐煩地扯了下缰繩，馬兒緩緩朝前踏步。

勇勤伯瞪了他一眼，叮囑道：“待會兒到了長公主府上，裝也要裝出個樣子來，不然仔細你的皮。”

楚卓：“知道了，您都念過多少遍，我早會背了。”

勇勤伯也不再多說，打馬走在前頭，身後親眷依次跟上。

馬車滾動前行，進了長公主府上的那條街，各家的馬車堵得嚴嚴實實，一眼望不到大門，受追捧程度可見一斑。

楚沐玥放下簾子一角，往後坐直了。

李氏看着她的動作有些欲言又止，但到底忌憚皇子妃身份，最後也沒有說教。

楚沐玥恍若不覺，還有閑心道：“看來有得等，嫂嫂可要一起用些點心？”

“現在？”

李氏眼神有些詫異的打量她一眼，見楚沐玥面上平靜不像是裝的，笑了笑：“等會兒就要拜見長公主了，沐玥如果不是很餓的話，不如先等等，以免花了妝來不及補。”

楚沐玥拿點心的動作不變：“無妨，我帶了口脂，等會兒補上就行。”

李氏不好再勸，只好看着她悠悠享用着茶點，半點不見緊張，都有些懷疑到底誰才是那個即将要拜見皇家姑姑的人。

無視了旁邊的灼灼目光，楚沐玥自顧自吃自己的。

待會兒可能要演場大戲，她當然得墊點肚子，這才有力氣不是？

最關鍵的是，蘇氏母女竟然打算将戲臺子設在長公主府，她對這裏陌生得很，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吃食能不碰是最好的。

總算進了長公主府，男女賓客分開，有穿戴體面的婆子領路，穿過雕梁畫棟，奇石走廊，一行人到達了大廳。

待仆從禀報後，她們才跨進去。

原本大廳內衆貴婦都圍着平昭長公主，熱熱鬧鬧地說話，聽見下人禀報來人，頓時好奇心大起。

“托了殿下的福，今兒也讓我見見這楚家姑娘。”

平昭長公主笑：“孩子也不小了，怎麽還像個小姑娘似的。”取笑了一句，平昭長公主也将視線放到了門口。

衆人心思各異，但大多都沒見過楚沐玥，此時難免好奇。

蘇氏領着人進來，先是給平昭長公主見了禮。

平昭長公主颔首，眼神看向蘇氏身後梳着少女發髻的兩人身上，視線落在楚沐玥身上頓了片刻。

“楚二姑娘是哪位？”

楚沐玥上前一步：“殿下安。”

緋色衣裙随着少女的動作如嬌花盛開，镂空飛鳳金步搖上流蘇垂落，金色流光映射雪頰，绮麗非常。

平昭長公主笑容加深：“好俊的姑娘！”

她往後瞥了一眼，有婆子遞了個盒子過來。

平昭公主溫聲道：“不是什麽名貴的東西，拿去打發時間吧。”

都這麽說了，楚沐玥也不好推辭，接過後道了謝。

楚珍钏盯着那個盒子很是不忿，蘇氏瞪了她一眼，她這才移開視線。

楚沐玥半垂着眸，透過睫羽看戲。

李氏瞥了小姑子一眼飛快移開，像是丢不起這人。

平昭長公主瞧着眼前這幕，眼中飛快劃過一絲不喜，剛要說什麽，突然一個婆子快步走進來，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什麽。

平昭長公主精神一振，神情嚴肅起來，對着楚沐玥道：“不用拘謹，去園子裏和婉兒她們一道說說話吧。”

楚沐玥點點頭，有些疑惑，這是有什麽事發生了？

她看了一眼蘇氏和楚珍钏，見兩人神色并無異樣。

難道是巧合，并不是她們的計劃？

平昭長公主對着堂下衆人歉意一笑：“本宮略有疲乏，失陪片刻，顯兒媳婦好好招待着。“

旁邊一劉姓少婦應下：“母親放心，兒媳省得。”

衆貴婦都是人精，自然不會甩臉色，只體貼讓長公主去歇息。

平昭長公主略一點頭，扶着婆子的手離去，步伐雖不匆忙，但背影透着一絲急切。

楚沐玥看了眼仍然鎮定的劉氏，猜測應當不是什麽壞事，聽聞平昭長公主最重禮數，今日竟如此失禮地将一衆賓客中途丢下，又是在着急什麽呢？

總歸是和她無關的，楚沐玥壓下了好奇心，被丫鬟領去了花園衆閨秀聚集處。

到底是長公主舉辦的宴會，邀請的多是京中數得着的閨秀，裏面好幾個和楚沐玥有摩擦的都聚齊了。

因此，楚沐玥和楚珍钏一到，現場尴尬地安靜了下來。

謝輕竹目光看向楚沐玥，眼神複雜，片刻後移開了視線。

安樂郡主想起最近吃的暗虧，翻了個白眼，記起家中的囑托，忍着脾氣沒有找事。

高蓉陳娴幾人見向來跋扈的安樂郡主都熄火了，也不好去招惹，只有眼不見心不煩，将楚沐玥當做不存在。

作為主人翁的田婉不好将客人晾着，主動迎上前，笑着道：“可是楚二姑娘？我是田婉，久仰大名了。”

楚沐玥點點頭：“田姑娘。”

楚珍钏也招呼了一聲：“婉婉。”

田婉眼神微亮，忍不住又看了楚沐玥一眼，好奇都遮掩不住。

楚沐玥悠悠回看過去，被抓包的田婉輕咳一聲：“楚二姑娘還是第一次來吧，要不要先四處走走？”

這個提議正好戳中楚沐玥的癢處，她露出個笑來：“好啊，有勞田姑娘了。”

田婉目露驚豔，小聲道：“你可以多笑笑的。”

這麽好看，她一個女子都有些擋不住啊，就算脾氣真像傳言中那樣差，她也覺得可以包容，美人任性些有什麽錯呢？

楚沐玥詫異，沒想到田婉竟是這樣直白單純的性子，失笑：“你挺可愛。”

田婉臉紅了紅：“謝謝。”

被忽視了半天，楚珍钏不樂意了：“婉婉——”

田婉歉意地看了她一眼：“珍珍，我們一道去逛逛吧。”

楚珍钏撅着嘴點了點頭，又斜了楚沐玥一眼。

看，還是我和田婉更要好。

田婉領着人在四周轉了轉，碰見岔路口，楚沐玥便好奇問一句，田婉仿若竹筒倒豆子一般将這條路通向哪裏途經何處都詳細講了出來，等她回神時，才發覺自己好像說得太多了，幾乎将公主府的房屋布置交代了七七八八。

田婉有些狐疑地望向楚沐玥，不會是故意引導自己說的吧？

楚沐玥一雙美目望來，關心問道：“田姑娘可是累了？”

田婉趕緊搖頭，心裏還有些內疚：“沒有。”

楚沐玥紅唇微彎：“我有些累了，咱們回去坐坐吧。”

田婉感動，同時更愧疚了，美人這般體貼，她竟然還揣測人家，真是不應該啊。

“玥姐姐，你真好。”

楚沐玥有些驚訝她的自來熟，但沒有反駁，畢竟人家到底幫了忙。

楚珍钏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田婉這般蠢，好賴都分不清，幾句話就被騙得喊好姐姐了。

“婉婉你醒醒，楚沐玥這樣都是裝出來的！”

被提醒了，田婉非但不感激，反而皺着眉：“珍珍你怎麽能這般揣測自家姐妹？”

随即又對着楚沐玥道：“玥姐姐，我相信你，別傷心。”

楚珍钏一臉見鬼的摸樣，田婉別是被種了蠱吧，第一次見就對楚沐玥這般暈了頭信任？

楚沐玥輕聲道：“田姑娘既沒有對我惡語相向，也沒有做什麽壞事，我以禮相待有什麽不對嗎？”

楚珍钏自覺被內涵到，但也找不出駁斥的話，只有幹瞪着眼。

楚沐玥又掃了眼田婉，見她很是認同地連連點頭，心裏也有點稀奇。

這姑娘是真的這般天真，全然相信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還是故意作态接近她？

想到深藏不露的蘇氏，楚沐玥看什麽都帶了幾分懷疑，雖然知道可能性很低，但她也不得不防。

畢竟蘇氏要是打定主意幫楚珍钏如願，那麽她就是最大的絆腳石。

她知道這樣做很危險，但她力量不夠，需要外力來攪渾池水。

只要能達到目的，冒點險又算什麽呢？

楚沐玥眼珠微轉，壓下心思，對待田婉的态度依然不變。

等回到了閨秀圍坐處，田婉熱情地拉着楚沐玥走到最中心的圈子，将她安排在自己的旁邊坐下。

楚珍钏一臉忍辱負重的跟在楚沐玥身後坐好。